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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見 第十章
作者:芃羽
   
  「哼哼,呵呵呵,真可笑啊……」一個陰沉的笑聲突然在密道響起,似近忽遠,方向難辨。

  她一驚,東方傾國已將她拉進懷中。

  「你們還真的以為,我會讓你們一起死嗎?」一道墻嘩地移開,游刀從隔壁走道一步踏了過來。

  「不可能的!就算是死,也要拆散你們!」游刀猙獰地瞪著他們,舉起手中的槍。

  聞知來心下戚戚,或者,中咒最深的人,就是游刀他自己。

  東方傾國擋護著聞知來,慢慢往后退。

  「你這個人真的很煩,對于自己的不忠從來不提,只一味地怪別人奪走你的愛,說起來,不過是個自私的人渣!」他冷斥,對游刀的糾纏不清已經(jīng)非常不耐了。

  「什么?」游刀變臉。

  「你把你當年的妻子放在哪里?那個深愛你的女人因你而痛苦至死,你的良心都不會不安嗎?」東方傾國厭惡地瞅著他。

  「閉……閉嘴!」游刀自己心里明白,即使他恨著公主,卻又怕見到她。

  「你以為公主就不恨你嗎?她受的傷,你又懂多少?」

  「該死的,我叫你閉嘴!」游刀大罵。

  「要死,你一個人去死,去地獄好好地向公主懺悔吧!喏,瞧,她來了,就在你身后,用哀凄的眼睛瞪著你!顾室庵钢蠓健

  游刀駭異心虛地向后瞥了一眼,東方傾國則藉機將聞知來往后一推,單獨飆竄向游刀。

  游刀感到殺氣迫近,驚恐回頭,見他欺來,立刻舉槍射擊。

  「砰砰!」

  聞知來退了幾步,只聽得槍聲兩響,擔心地大喊:「傾國!」

  東方傾國躲過第一槍,但肩膀還是被第二槍擦過左肩,他忍住痛,一拳揍向游刀的下巴。

  「唔……」游刀痛得連退三步,要再開槍,東方傾國的腿已掃了過來。

  槍脫手掉落,他心急彎身要撿,東方傾國一腳將槍踢遠,游刀大怒,反手回擊,東方傾國輕易架開,重拳直擊他的臉。

  「啊……」游刀的鼻梁應聲斷裂,痛得捂住鼻子。

  東方傾國正準備補上致命一擊,游刀卻突然手一揚,撒出一把粉末。

  這是?東方傾國驚駭,來不及閃避,只感到雙眼一陣灼熱刺痛,悶哼躍開,撞上了聞知來。

  「傾國?」聞知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哼,我今天就把你這張妖魅可惡的臉打爛!」游刀沖過去撿起槍,對準東方傾國的臉開槍。

  聞知來悚然戰(zhàn)傈。

  臉?天眼預見的傾國那張破碎的臉!不——

  「不要——」她驚恐地大喊,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將東方傾國拉到她身后,直接用身體擋在他前方。

  「砰!」

  「知來!」東方傾國的驚吼聲幾乎壓過了槍響。

  聞知來纖細的身體震得向后飛跌,她張大雙眼,時間仿佛回到了千年前被法劍插入胸口的那個瞬間,一樣的位置,一樣的痛楚,一樣的兇手……

  她早該知道,她逃不了死亡,這就是詛咒,是她的恐懼,也是天眼看見的結(jié)局。

  心臟,像是要裂開,那把斷了的法劍,正在吟著咒語……

  「哈哈哈……聞知來,我就知道,你會為愛而死,這就是你的宿命,不論幾生幾世,你一旦動情,就會死在我手里,你愛得愈深,就死得愈痛苦!哈哈……」游刀陰狠地狂笑著。

  愛得愈深,死得愈痛苦嗎?是這樣嗎?難怪她會這么痛……這么舍不得……

  她舍不得東方傾國……

  「知來!知來——」東方傾國抖著雙手抱住她,嘶聲大喊,他想看她,但該死的眼睛就是睜不開。

  「天女散花」……「天女散花」會把她的胸口打出一個大洞啊!

  「傾……國……」她困難地擠出聲音。

  東方傾國驚喘著氣,呆住了。

  她還活著,還能出聲……

  游刀卻變臉低呼:「為什么?為什么『天女散花』的子彈沒有爆裂?」

  東方傾國一怔,原來……子彈未爆?

  「那我就再補一槍,看你死不死!」游刀狂怒地道。

  東方傾國聞言大驚,立刻翻身將聞知來緊緊抱住,用自己全身擋護著她。

  聞知來意識到他的動作,張口擠出心痛的吶喊:「不……」

  不可以!她一個人死就好了,她不要他也送命!

  不要!不要啊——

  「砰!」

  那索命的槍聲,在密道引發(fā)一陣回響,有如死神降臨的前奏。

  子彈從他背后打入的那一剎那,那強大的力道貫穿他的胸腔,痛得他雙手發(fā)顫,但他就是不放開她,再痛,也絕不放手。

  即使「天女散花」會讓胸腔爆裂、五臟俱碎,他也要與她緊緊相偎……

  然而,子彈卻一樣沒爆,兩顆子彈竟奇跡似的都沒爆開!

  看著相擁在血泊里的東方傾國和聞知來,游刀驚駭?shù)脽o以復加。

  為什么會這樣?這幾千萬分之一的機率,怎么可能偏偏在這時發(fā)生、偏偏發(fā)生在他們身上?

  「可惡,怎么可能殺不死你們?我就不信!」他不甘心地厲吼,打算再開槍,直到把他們打碎為止。

  但「卡」的一聲,槍匣內(nèi)已沒有子彈。

  這該死的巧合令他心里既驚惶又焦怒,他將槍一丟,從靴子抽出一把短刀,一臉鐵青地走向他們,森然地道:「子彈不爆,你們也活不了,我就一人捅一刀,再把你們拆散,讓你們死都不能在一起!」

  只是,他才高舉手想刺向東方傾國,一陣強烈的爆炸聲卻突然響起——

  「轟隆!」

  他心頭驚顫,嚇得臉色慘白,抬頭看著搖晃震動得厲害的密道,駭然之余,腦中靈光乍閃,又低頭狂怒地瞪著東方傾國。

  是他!

  這小子帶來的皮箱里還有另一枚炸彈,一枚早已定好時間的炸彈!

  他……一開始就準備炸了他的軍火庫……

  他……根本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你……」恐懼和憤怒貫穿他全身,他第一次遇上這么瘋狂的對手。

  「我們死……你……也逃不了了………」奄奄一息的東方傾國嘴角掛著冷笑。

  「不!我才不想死!沒得到美人瓷我不能死——」游忍驚抽一大口氣,狂嚎著拔腿往出口狂奔而去。

  「轟!」又是一陣驚爆,東方傾國埋設的炸彈引爆了軍火庫里的火藥,頓時連鎖反應,威力強大地撼動整個地道,四周墻壁已扭曲變形。

  這里快崩塌了,東方傾國知道,但他不在乎。

  他在笑。

  「知來……你怕嗎?」他問著懷里還有些微氣息的聞知來。

  「怕……」聞知來虛弱地道。

  「我在,你還……怕什么?」

  「怕……你死……」她哽咽。

  「一起死……不好嗎?」

  「不好……我要你……活著……」她知道,沒有遇見她,他不會死。

  因為她,他連美人咒的三十歲都活不到。

  「沒有你的世界,我不想活……」他想抱緊她,但已沒有力氣。

  她聽得全身激蕩,兩串紅色的淚在臉上奔流。

  「別哭……不論是人、是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她感動地閉上眼,依偎著他,哭著笑了。

  天搖地動,密道一截截地坍塌,終于就要將他們掩埋。

  東方傾國在她額間印上最后一吻,一臉無畏滿足。

  說好的,如果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

  這樣,也是一種幸福。

  他要的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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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出口封死,游刀慌急地奔向密道的一個暗門,卻在最后一個彎道時撞上了一個人,那人似乎是從暗門走進來,手持手電筒,照得他刺眼驚暍:「是誰?」

  「真是的,設這什么鬼地道,陰森成這樣,要進來麻煩,要出去也麻煩……」一個清朗略沉的女聲嘀咕埋怨著。

  「你到底是誰?」游刀怒道。

  「喂,你是游刀吧?他們在哪里?」那人又問。

  「他們?你……要找東方傾國和聞知來?」游刀警覺地后退,拔出短刀。

  「對,他們?nèi)四??br />
  「別找了,他們死了,被我用『天女散花』打死了!」游刀冷笑。

  「『天女散花』?你竟然用那種殘酷造孽的武器?」女子的聲音瞬間寒凍。

  又是一陣震動,游刀臉色一變,急吼:「別羅唆,滾開!密道快垮了,我要出去……」

  但他話未說完,一股凌厲的氣息瞬間迫近,接著,手中的刀被踢掉,臉被揍了一拳,肚子又挨了一記重踹。

  「唔……」他吐出了牙齒和一口血,痛得蜷伏在地,萬萬沒想到這陌生女子的身手如此驚人。

  「不準說三哥死了,他沒那么短命!古拥皖^冷斥。

  這時,暗門外鉆進一個人,急著大喊:「小九,快,地道要崩了!」

  「十四,你先把這位『駙馬』帶出去交給大少爺,我要進去看看!剐【爬浜纫宦,嚴肅地交代。

  「你現(xiàn)在要進去?太危險了!」十四驚呼。

  「三哥在里面,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剐【抛炖锬钪。

  十四神色一凜。

  東方狼第一戒條,絕不能棄狼王不顧,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要去,也是我去,我是三少爺?shù)淖o衛(wèi),卻沒能盯住他……」十四沉聲自責。

  「哈哈……他們會被埋在這里的!這是東方傾國自己的杰作,誰教他轟掉我的軍火庫……他是自找的,他和聞知來都必死無疑!他們逃不過我的詛咒,不可能活的,絕對活不了……哈哈哈……」游刀忍住痛,陰狠地大笑。

  只是,他才笑幾聲,小九就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狠狠地甩撞在墻上,他才張口哀嚷,一把槍的槍口已直接塞進他的嘴巴。

  「再亂吠,我就轟掉你的喉嚨!

  他驚恐抽氣,就著燈光,瞪著眼前這張明明年輕,可是卻讓人不寒而栗的臉蛋。

  那臉上,有一道清楚的疤痕……

  「小九,太少爺交代,要留活口。」十四忙道。

  「活口?那么只要不死就行了吧……」小九嘴角微勾,陡地對準游刀的大腿開了一槍。

  「啊——」游刀痛得跪倒,抱住大腿狂叫。

  十四搖頭嘆道:「你快帶他上去,我去找人!

  說罷,十四直往密道里沖去。

  小九明知十四這趟進去兇多吉少,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因為護衛(wèi)守護狼王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不再耽擱,一手揪住游刀的衣領,將他拉起,以槍押住他,將他帶出暗門。

  密道外,東方家?guī)缀跞珕T到齊,東方風華到機場接機返家途中,得知東方傾國行蹤不明,就派車先送母親回東方居,而東方天驕和黑靖,以及趙慕賢則堅持跟著他一起加入搜尋行列。

  適巧小九歸來,她指揮所有東方狼,地毯似地搜索整個北臺灣,由于游刀的軍火庫掩藏在地下,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才找到據(jù)點,全部人員在此集結(jié),與游刀的手下展開一場大戰(zhàn)。

  只是,地上建筑物是個普通農(nóng)場,小九從馬?谥斜瞥隽税甸T地點,才要潛入,就赫然聽見一聲巨響。

  因此,當她把游刀拖出來時,東方風華立刻急問:「小九,傾國和知來呢?」

  「三哥和聞小姐可能已中彈,十四進去找他們了。」小九蹙著眉。

  「中彈?」所有人臉色都一變。

  「游刀這家伙使用『天女散花』,那是種爆裂型子彈,如果三哥他們真的中彈,很可能已經(jīng)……」小九沒說下去。

  東方風華驚抽一口寒氣,難道……傾國和知來都已經(jīng)……

  東方絕世則早已怒火沖天,他直接掐住游刀的脖子,森然地喝問:「你殺了我三哥?」

  游刀雙眼凸睜,被勒得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他一出來看見雇來的傭兵和手下們?nèi)康沟,就已驚駭萬分,再見到東方家的男人們個個絕色逼人,更加悚然莫名。

  這……就是天工對他們東方家的詛咒嗎?

  「你說啊!他們?nèi)四?」東方絕世手勁加大。

  「絕世,你先放開他!箹|方風華輕喝。

  東方絕世憤然放手,游刀則趴在地上,痛苦地乾咳喘息。

  「你想要的是美人瓷是吧?可惜,你白費心機了,美人瓷早已碎了!箹|方天驕坐在輪椅上,瞪著游刀。

  游刀霍地抬起頭,啞聲道:「不可能……」

  突然,他呆住了,目光盯著東方天驕身旁那個女子,渾身凍結(jié)。

  他認得……認得那抹相似的靈魂,但……為什么又如此地陌生?

  「是真的,因為,美人瓷是被我親手打破的。」黑靖冷冷地道。

  美人瓷被打破?被……她打破?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那美艷的女相,看著她的手始終握住身旁的男子,看著她……冷淡得仿佛從來就不認識他。

  「你……是天工?」游刀顫聲地問,心里失望又痛恨,他的天工,怎么會變成女人……

  「我叫黑靖!购诰该鏌o表情。

  「不,你是天工,我知道……」游刀激動地喊。

  「已經(jīng)不是了,過去的事我都忘了,這一生,我就是黑靖!购诰咐淅涞氐。

  「不可以,你不能忘,是我!我是……」游刀急道。

  「我知道,你是當年公主的駙馬,但我對你實在一點印象也沒有,我甚至從來不記得你的長相!购诰负翢o戚情地道。

  游刀像被打了一記悶棍,臉色死白。

  他殷殷切切癡愛思念了干年,至死都無法遺忘的人,竟然從來就沒注意過他。

  原來,他在天工心里,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從頭到尾,都只是他一相情愿……

  那么,他到底在干什么?一千年來,苦苦追尋的只是一個泡影,一份虛無嗎?        多可笑……

  太可笑了……

  一陣啞然,他狂聲大笑,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前世,今生,他浪費了多少時間,又折磨了多長的歲月?

  這教他怎能甘心?他不甘心哪!在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痛苦折磨之后,他怎么可以什么都得不到?老天不能這樣待他,即使是一點點都好,一點點恨……都好……

  「你記不得?那我就讓你從現(xiàn)在開始狠狠記住我!記住我這個人——」他瘋狂地大叫,拿出藏在身上的手榴彈,拔掉插鞘——

  就在這一瞬間,兩把槍齊響,加上銀光一閃,小九的子彈正中他的肩膀,東方絕世的蝴蝶刀削斷他的手指,而他胸口致命的一擊,則出自黑靖手中的槍。

  她的眼神如冰,絕對的冷漠,毫無感覺,連一點點的記憶都不想為他浪費。

  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他會死在天工的手里……

  「死心吧!人世間最無法強求的,就是愛!

  誰?是誰在對他說話?

  他轉(zhuǎn)頭看著聲音的來處,公主!當年他的妻子,正與一個女子的身影重疊,冷冷地看著他,眼中,不再有恨,更不再有情。

  他渾身一顫,過去種種恍如一場大夢,而他,該醒了……

  閉上限,他終于放下執(zhí)念,向后倒下,當場死亡。

  就在同時,又是一聲爆炸,整個密道轟然崩塌,陷了下去,東方風華嘶聲驚吼:「傾國——」

  沙塵狂卷,彌漫了整個天空,也將所有人的心都卷入了驚痛悲傷。

  難道,終得犧牲人命,詛咒才能解除,而那穿越了千年的愛恨情仇,必須見血才得以寬諒?

  美人瓷已毀,游刀已死,所有的恩怨,是否到此就能結(jié)束?

  誰也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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