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雜的音樂聲夾雜著顧客的嘻笑聲,整間PUB顯得鬧哄哄的。
但并非所有人來這里都是帶著一顆愉悅的心,像袁江焱這種滿腹郁卒的,大有人在。
晚上八點,他找汪云斌出來喝酒談心,就希望好友能讓他苦悶的心情稍稍平復些。
“怎么?心情不好啊!竟然會找我出來喝一杯。”汪云斌拍著他的肩朗笑著。
“酒錢我出,喜歡喝什么盡管點。”袁江焱為自己點了杯威士忌。
汪云斌搖頭失笑!昂染撇皇鞘裁春脰|西,我也沒千杯不醉得酒量,了不起喝個兩杯。而且我記得你和我明天都要上班,只不過你比較好運,含著金湯匙出世,只須到公司轉(zhuǎn)個圈,開會聽主管報告百貨公司這季的業(yè)績,而我則是朝九晚五領(lǐng)老板薪水的上班族!
“可能吧,如同你所說,我上輩子燒了好香!彼麗瀽灥氐,啜了口侍者送來的威士忌。
“別喝太多!現(xiàn)在酒駕抓得兇,出這間PUB第二個紅綠燈就有警察站崗!蓖粼票蠛眯奶嵝。
“嗯!彼麗灪咭宦,手搖著高腳杯!拔,我問你,你有沒有很在意一個女人過?那是什么感覺?”是否像他這樣,想起對方心臟會急劇跳動,只要時間一空下來,就會想到她?
他曾打電話到報社找她,但不管怎么轉(zhuǎn)接,就是轉(zhuǎn)不到她手上,總是在等待的音樂響幾十秒后,對方又告訴他她不在,或者是下班了。
他不是傻子,電話轉(zhuǎn)接這么久,分明就是告訴他——她在!只是不愿意接他電話。
為什么?他們之前的談話應該還算融洽,她怎會開始躲著他?袁江焱百思不得其解。
“哇,向來被女人追著跑的袁大少竟然也純情起來了?”汪云斌夸張地吹了一聲口哨,袁江焱是天之驕子,打從認識他開始,就沒見他對哪個女人特別好過。
或許袁江焱是從未把那些主動圍上來的女人們當女朋友看待吧,他和那些女人交往的模式幾乎跳脫不出物質(zhì)與肉體,雙方各取所需,合則來,膩了即散。
“少廢話,我問你就答!彼淅涞氐闪送粼票笠谎,讓他全身發(fā)毛。
“好、好,我答、我答,袁大少你別生氣行了吧!”他舉雙手投降,安撫袁江焱!坝邪,高中時有很在意過一位學妹!
“然后呢?”
“我很喜歡她,不過……”他話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著袁江焱,搖頭苦笑。“當我鼓起勇氣跟她告白時,她卻跟我說她喜歡的人是你。”
當時,他只感到一種天崩地裂的感覺,有一陣子很不能接受,但他不得不承認,就算沒有顯赫家世,袁江焱本身條件就很好,俊美的外型加上冷酷少言的個性,魅力十足,難怪女人會心動。
聽到他的話,袁江焱挑眉訝異地問:“我怎么從未聽你說過?她叫什么名字,我和她交往過嗎?”
“應該沒有吧!哎……說這個沒意思,我們是好朋友,既然她喜歡的人不是我,我也認了,何必為這種事讓我們之間有芥蒂?”他看得頗開,畢竟這么多年過去,那個小學妹的身影早就在他記憶中模糊了,現(xiàn)在她長得是圓是扁,他也認不出來。
“那時很難受嗎?”
“廢話!”他一拳搥著袁江焱的肩!拔夷菚r常在想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結(jié)果?”他回敬一拳,不吃虧。
“因為你是袁大少,我是汪云斌!边@家伙來真的,下手一點都不留情,被他這么一擊,他肩膀肯定黑青。
“什么鳥答案!”
“哈哈哈,我敬你一杯,總算老天有眼,現(xiàn)在讓你嘗到和我一樣的相思之苦!
“這滋味不好受,比酒還苦!
“雖然苦,但就是很多傻瓜愛吃苦,以袁大少你二十九的歲數(shù),這算不算是初戀?說正經(jīng)的,我還真好奇你中意的女孩長得什么模樣?”
“只跟你說……”袁江焱拍拍汪云斌的肩,要他附耳過來!八莻女人!
“呿……好冷,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袁大少,我看你真的是酒喝太少了,再喝,再喝!”
“叫我再喝?剛才是誰跟我說明天還要上班,少喝點的!”袁江焱吐槽。
“好,都是我!”汪云斌舉手投降。“對了,那個新人演員林芳美,不是對外放消息說你和她打得火熱嗎?女主角不會是她吧?”
袁江焱劍眉蹙緊!拔夷睦锔虻没馃?是她纏著我!
現(xiàn)在這人已經(jīng)被他判出局,他現(xiàn)在全副心神都放在樂菀璇身上。
“是,你女人緣向來好!
突然,袁江焱的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瞄了眼上頭顯示的號碼后,按了拒接。
“怎么不接?”
“林美芳打來的,一天打個十幾通,煩!”或許他得考慮換個手機門號,免除林芳美的糾纏。
“她真行,知道我們在聊她,就打來找你。”他拍拍袁江焱的肩。
兩人一直閑聊,礙于明天兩人都要上班,晚上十一點時,他們付了帳,相偕走出PUB。
“一起搭計程車吧,車子明天再來開!蓖粼票筇嶙h道,酒駕罰錢事小,生命安全為大。
順手招來PUB前的排班計程車,兩人一同上車,汪云斌先說出自家住址后,司機便發(fā)動引擎上路。
車子穿過幾條大馬路,經(jīng)過一所私立大學,幾名夜校生剛好從校門口走出來。
“喂!你看,那個妹妹長得挺漂亮的,頭發(fā)好黑好長,雖然素著一張臉,但是比她身旁那張調(diào)色盤好多了!蓖粼票笾钢嚧巴猓麄人精神都來了。
“是嗎?”順著汪云斌手指的方向,他隨意望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
是她!
只見樂菀璇走出校門,和同學揮手道別后就來到公車站牌前等公車。
“停車!”袁江焱想也不想地急急命令。
“什么?江焱你瘋了啊,這里是紅線不能停車的!蓖粼票筮B忙說道。
“靠路邊停!”管他是不是紅線,反正他就是要下車。
“先生,你這樣很為難我耶,警察就站在那邊你還叫我停車,存心就是要讓我被開單嘛!”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也忍不住發(fā)牢騷,奇怪,這位客人上車時都還正常,臉既沒紅,身上也沒酒臭味,為何盡說些瘋話?
袁江焱見到一輛公車要靠站停,樂菀璇眼看就要上車了,他心一急,從皮夾里抽出一疊千元大鈔遞給司機!斑@些夠你付罰單了吧!”
見到這么多錢,司機雙眼都亮起來!皦颍∵有剩咧!彼緳C很夠義氣的來個特技大回轉(zhuǎn),硬是把車子停在對向車道讓袁江焱下車。
“有需要再叫我。”在袁江焱開車門同時,司機不忘塞張名片給他。
“謝了!
將名片順手塞入口袋里,在公車關(guān)上車門的前一刻,袁江焱快步跳上車。
“先生,投錢。 惫囁緳C敲敲零錢箱催促著。
“好。”袁江焱點頭,目光緊盯著直接走到后方站著的樂菀璇。
他從口袋里掏出皮夾,看到里面空空如也,這才想起方才早已把所有鈔票都給了計程車司機,而他身上完全沒有其他零錢。
“先生,你沒帶錢厚,沒錢就下車!
糗了……一時之間,袁江焱也想不出辦法,只能轉(zhuǎn)身準備下車。
“我?guī)退逗昧!笔煜さ穆曇粲缮砗髠鱽,袁江焱欣喜地轉(zhuǎn)身,就看到樂菀璇投錢后又回到原先所站的位置。
“既然那位小姐幫你付,那我就開車了。”
“謝謝。”
袁江焱朝司機道謝,然后朝樂菀璇的方向走去,在她身旁站定。
“你都搭公車到學校嗎?”他開口問。
樂菀璇嚇了一跳,轉(zhuǎn)頭看到他站在她身旁,驚訝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原來那個最后跳上車的人是袁江焱啊,她剛剛完全沒有注意看,現(xiàn)在看到他,她的笑容不禁有些僵硬,因為她直覺想到了那件外套。
就是為了這事,她才一直躲他的……
相較于樂菀璇那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袁江焱嘴角始終掛著興奮的微笑!翱吹侥闵宪,就跟你一起上來了,謝謝你幫我付車錢!
“哦,我剛剛沒注意到那個人是你。”她只是因為手上有多余的零錢,就順手幫一下。
“說吧,我想知道你為何躲我,為什么非得那么早送報紙來?”袁江焱開門見山地問。
“應該是我問你,為何一直要找我吧?”她知道這幾天他都有打電話去報社。可是偏偏她鴕鳥心態(tài)地不敢接,就怕他是要要求賠償。
袁江焱輕吐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她,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該不會是要我賠你的衣服,才一直打電話找我的吧!”她怯怯地猜,非常歉疚地說。“對不起,我有去百貨公司問過,那件外套就算打折后也要四萬多塊,我真的賠不起,不然讓我分期付款好不好?我一點一點還你!
袁江焱怔住!澳愣阄沂菫榱四羌馓?”
他根本不在乎外套變得怎樣,何況那一小塊臟污顏色淡得可以,要不是她寫紙條自己承認了,他根本就不會注意到,真不懂她的腦袋瓜子到底在想什么。
“對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對,我應該親自把外套還給你的!
“你不是因為討厭我才躲著我?”
“沒有,我為什么會討厭你?”她不懂袁江焱為何要這么說,她感激他都來不及了。
袁江焱搖頭失笑,以為她存心躲他,甚至還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性,甚至于找好友一起借酒澆愁,原來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突然,司機一陣緊急剎車,樂菀璇來不及反應差點摔倒,袁江焱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的肩。
當他大手搭上她的肩時,樂菀璇瞬間紅了小臉,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連呼吸都不自覺地開始小心翼翼。
公車里又上來幾個人,樂菀璇被擠得連手把都沒得拉,只能雙手緊扯著包包。
“靠著我吧,以免跌倒!彼米约焊叽蟮纳碥|保護她。
“我的機車今天臨時故障了,所以才搭公車!睒份诣以掝},免得兩人尷尬。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她頭垂得低低的,袁江焱對著她后腦勺說著。
“樂菀璇!
“我是袁江焱。對了,我得鄭重告訴你,那件外套對我來說不算什么,臟了,破了,我一點都不在乎,我只是想見你。”他聲音雖然小,但一字一句都說得十分清晰,樂菀璇猛然抬頭,用著不解得目光望著他。
“為什么?”他們的生活沒有什么交集啊,他有事找她嗎?
袁江焱沒回答她的話,只是徑自從口袋里掏出一雙手套遞給她!霸缳I好要送你的,卻一直遇不到,以后早起送報紙時記得戴著,才不會冷。”
打從第一次見面之后,他就將手套給買好,帶在身上,準備隨時見到她時可以拿給她。
樂菀璇呆呆地接過手套,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熱流,眼眶頓時感到溫熱。
“謝謝,你是第一個這么關(guān)心我的人!彪m然兩人連朋友都還說不上,但他對她這么關(guān)心,她真的很感動。
“嗯。”袁江焱沒搭話。
“袁先生,我要下車,我家到了!彼龔钠ぐ锬贸鲆话賶K!拔矣浀媚慵掖髽乔耙灿姓九疲阒灰俎D(zhuǎn)一班車就到家了,你身上沒零錢吧?喏,這給你搭車。”
袁江焱笑了,把錢還給她!安挥茫液湍阋黄鹣萝,那里有家便利商店!
“可是這里到你家還很遠,你要怎么回去?”她關(guān)心地問。
“我可以去領(lǐng)錢,再坐計程車。”他只是沒鈔票,他皮夾里還是有提款卡和信用卡可用。
兩人一前一后下了公車,袁江焱想多爭取與她相處的時間,于是提議道:“我送你回去吧,一個女孩子家走夜路危險!
“嗯!睒份诣^垂得低低的,感覺到自己雙頰此刻正發(fā)燙著。
他應該不是喜歡她吧?像他條件這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會看上她?
她不敢亂想,就怕自己會錯意,他對她只是一般朋友的關(guān)心而已,一思及此,她臉上閃過一抹落寞。
“你撿到多少錢了?”見她始終頭低低的,袁江焱打趣道。
“什么?”她不解地問。
“你一直低頭,不是要撿地上的錢嗎?”他一副認真的模樣!靶∨笥眩退隳阏鎿斓藉X,老師有說過那是要送到警察局去的,不能A走!
樂菀璇聽到他的話愣了下,隨即笑了出來!坝憛!誰說我在撿錢的!”
“既然沒撿錢就抬頭挺胸走路,免得沒幾歲就變老婆婆了。”他故意學她方才走路的樣子,一點都不為這種幼稚的行為感到可笑。
“我哪有這樣走啊,是你太夸張了好不好?”他逗趣的模樣幾乎讓她笑到噴淚。
“最近有空嗎?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氣氛終于輕松了點,袁江焱這才說到正事。
見到樂菀璇的表情有些遲疑,他立即舉手發(fā)誓!拔冶WC不會對你做什么壞事,只是單純請你來玩,別想歪。”
莫名地,袁江焱那雙黑眸輕易取得她的信任,樂菀璇點頭答應。
“好!如果有空的話!
他的邀約讓她心頭小鹿亂撞,忍不住去猜測他與她之間的種種可能。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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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鐘,樂菀璇一如往常將機車停在大樓門口,將報紙搬入管理員室后,正準備再跳上車時,突然看到一個騎腳踏車出門運動的老伯,為了閃避從巷口沖出來的野狗摔倒了。
“哎。 崩喜畱K叫一聲,倒在地上。
樂菀璇連忙下車,沖過去將他扶起來。
“老伯你沒事吧?”她審視著他,老人家骨質(zhì)較脆弱,一個不小心摔倒就有可能會骨折。
“我腳很痛!崩喜纯嗟匕欀槨!拔壹以谶@棟大樓旁的巷子里,可不可以扶我回去?”
“好。”樂菀璇想也沒想地便讓老伯搭上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