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巖從食記藥膳樓右前方的樟樹后方走出來,若有所思的目送馬車消失在視線外,方才轉身進入藥膳樓,回到包廂。
“傅巖,吳公子趕著見的人是不是一個女大夫?”劉穆言比傅云書還心急。
傅巖別有深意的看了傅云書一眼,點了點頭,將他聽見的細細道來。
傅云書唇角微微上揚,“吳子鈺顯然很想擺脫吳家。”
劉穆言好笑的挑起眉,“你不好奇吳子鈺為何想要找凌大夫合伙做生意?”
“這間藥膳樓能夠在淮州立足,最大功臣是凌大夫,吳子鈺想靠自個兒的本事,找她合伙做生意乃在情理之中。”
劉穆言搖了搖頭,“就我得到的傳聞,吳子鈺根本是個吃貨,一心想開一間茶館,不過,也不知是吳家人不愿意幫他,還是他不想跟吳家人扯上關系,總之,他看上一位花婆婆賣的糕點,想與花婆婆合作,由花婆婆研制更多種糕點供應他的茶館,沒想到花婆婆的糕點竟是出自凌大夫之手!
傅云書不由得生出好奇,“這位凌大夫可真是令人驚奇,懂得還真多!
“雖是大夫,卻也是個姑娘,懂些吃食并不奇怪,不過,花婆婆的九層糕再好吃,也不能保證凌大夫做糕點的本事勝過鋪子的師傅,足以教吳子鈺費心與她合作呀。”
“吳子鈺很可能看上凌大夫了!
“不可能,凌大夫是個寡婦,還是個不好惹的寡婦!
咳!傅巖差一點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
傅云書瞥了傅巖一眼,這位凌大夫有何問題嗎?
“據聞曾有媒婆上門說親 ,回家之后作了好幾個月的噩夢!
“為何?”
“那個媒婆嚇得語無倫次,根本說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凌大夫不好惹……不說了,以后你們有機會見上一面就知道了,趕緊吃吧!眲⒛卵圆活櫺蜗笾睋渥郎系乃幧拧
傅云書他們看得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趕緊跟著加入戰場大快朵頤。
酒足飯飽后回到傅宅——他們在淮州城租賃的宅院。
傅云書看著明顯有心事的傅巖,“說吧,什么事?”
頓了一下,傅巖略帶不安的道:“爺,我看見夫人了!
“什么?”
“那位凌大夫就是夫人!备祹r能夠從傅家軍脫穎而出成為傅云書的貼身侍衛,不是因為他的身手最好,而是他識人的本領無人能及,凡是見過的人就不會忘記。
傅云書怔愣地說不出話來。
一個月前,當他從北城關回到京城,方知早在他領兵前去對抗北夏不久之后,成親三個月的妻子就吵著和離,說是他此行兇多吉少,不愿意傻傻的為他守在武陽侯府,祖母便作主讓他們和離了。
他覺得此事不太對勁,雖說成親三個月后他就領兵出征,而這段期間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軍營,可是他自認為觀察入微,妻子的性子溫婉柔順,不是會吵著和離之人。記得分離前一日,她還一味的迎合他,甚至連一句出征的事都不曾提及。
因為他領了皇上的密旨急著前來淮州,只能暫時擱下此事,心想,淮州任務完成回京之后,再搞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爺?”從北城關到淮州,爺忙得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自然沒心思糾纏與夫人和離一事,可是沒想到竟然在此見到夫人,而夫人還以寡婦自居——夫人不就是不想當寡婦才和離,又為何自稱寡婦?這事越想越不對勁,其中只怕有什么貓膩。
“你去打聽夫人住在何處,我要見夫人!奔热焕咸鞝斪屗谶@兒見到她,顯然是要他當面問清楚怎么一回事。
“是!备祹r轉身走出去。
穿越至此經營了三、四年,凌玉曦的醫術一開始只能靠凌父友人提供機會,而如今已是憑藉自個兒的本事得到認可,想在醫館坐堂有得是機會。只是,雖然承襲原主所有的醫術,上一世還是畢業于醫學院,但她并不是一個以救人為職志的醫生。
這說起來很慚愧,可是也不能怪她,她讀醫學院是成就父親的驕傲,而骨子里她完全承襲母親,滿腹心思全在美食、養生,因此她有一手好廚藝,懂得無數道美味養生的藥膳。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凌父在京城遭人誣陷醫死人,最后難堪的被驅逐出京,使得她對大夫這個職業更是興趣缺缺。
是啊,她根本不想當大夫,可是生活在這個時代卻遇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靠她喜歡的美食賺錢養家哪是容易的事,尤其淮州可以說是吳家的天下,想要做大死得更快,反倒靠著原主的醫術和她本身的醫學知識,又有凌父友人幫忙,終于可以在這個時代立足。
不過,人生處處是驚喜,當她下定決心靠醫術養家,全心鉆研醫術之際,竟然因為治病結識紀老夫人,由此開啟她的藥膳事業。
若吳子鈺不是吳家的人,她倒是很樂意與他合伙開茶館,畢竟她嚴重缺乏男女有別的觀念,可惜了,不能靠糕點開源,只好繼續到處出診,上山采草藥,炮制藥物賣給醫館,好教自個兒的小庫房更厚實。
其實,自從一年前跟紀老夫人合開了食記藥膳樓,她賺得更多了,可是,也許對這個時代沒有歸屬感,總是揮不去縈繞心頭的不安全感,加上凌父抑郁而終,凌家一家子的重擔皆壓在她這個長女肩上,又有兒子要養,渴望更多銀子傍身的念頭一直消不下來。
因此不出門看診時,她不是上山采草藥,就是炮制藥物,總之,努力攢銀子。
“曦兒——”凌母驚慌失措的聲音遠遠就傳進藥園。
凌玉曦放下手中準備送到回春堂的藥材,起身走出藥材房,而凌母正好跌跌撞撞的沖到她面前!澳镌趺戳?”
凌母大大的喘了一口氣,顫抖的抓住凌玉曦!安缓昧耍觥皇,侯爺找上門了,這會兒就在花廳!”
“侯爺?”
“霄兒的爹啊!
霄兒當然有爹,可是因為對外謊稱這號人物死了,況且搜尋原主的記憶,此號人物的影像極其薄弱……這也難怪,新婚三日后,夫君就以軍營為家,等兩人終于能像新婚夫妻黏在一起,卻是因為隔日就要分離,再下來就被侯府的女人們包圍了,如何有心思在腦海描繪夫君的相貌?總之,她幾乎忘了世界上還有這么一個人。
凌母見女兒怔愣著沒有反應,心急的道:“曦兒,你可聽見了?霄兒的爹來了!”
回過神來,凌玉曦漫不經心的道:“他不是應該在京城嗎?為何跑來這兒?”
“娘嚇壞了,深怕多說一句不小心說溜了什么,根本不敢多問。我們離京時,他在北城關,也不知是直接從北城關來這兒,還是回京之后再來!
對哦,她都忘了,他一直在北方打仗,直至后來北夏終于與大齊議和。
“曦兒,不能讓侯爺發現霄兒。”
這會兒凌玉曦總算意識到有麻煩了,和離的事沒什么好說了,但是生了他的兒子沒有告知,這可是大事。
“沒錯,我去見他,娘從后門去林夫子那兒,在侯爺離開之前,不能讓霄兒回來!
凌母點了點頭,連忙從藥園繞到后門,徒步去了林夫子的莊子。
凌玉曦整理了一下衣著,前去花廳見客。
雖然一眼就認出花廳里面三個男人誰是主誰是仆,可凌玉曦還是謹慎搜出記憶中的影像,確認此人真是原主的夫君——武陽侯傅云書。
凌玉曦走到傅云書面前,淡然的問:“侯爺為何在此?”
傅云書微微閃了一下神,這是他的夫人?五年不見,記憶確實模糊了,可他不曾忘記她是個溫婉柔順的女子,然而眼前這個女人如朝陽一般明媚燦爛,一出現,就攫住眾人的目光……這是第一次,他覺得一個女人生得太過明艷動人。
“不知侯爺今日來訪有何指教?”凌玉曦不疾不徐的又問了一遍。
傅云書回過神來,溫和有禮的道:“失禮了!
既然知道失禮,為何還來?凌玉曦可沒有耐性維持表面的虛禮!皝砹司蛠砹耍瑒e拐彎抹角!
傅云書實在不習慣她如此直率,可是很奇怪,這樣的率直在眼前的她身上又不顯唐突。“我就直言了,能否告知當初和離的真相?”
凌玉曦忍不住嘲諷的勾起唇角,“太夫人沒告訴侯爺嗎?”
“我想聽你說!
“我說與太夫人說,有何不同?”
“這要等你說了,我方知有何不同!
不愧是打了大勝仗的將軍,反應很快嘛!凌玉曦也不再繞來繞去,爽快的將她所知道來,“侯爺離京不到一個月,有一日我在花園遇到三老太太,三老太太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諷刺我,我的大丫鬟銀喜撲過去沖撞三老太太,致使三老太太小產。太夫人為此震怒,罰銀喜四十大板,銀喜因為受不了棒棍之苦,脫口道出沖撞三老太太乃是我指使,太夫人氣急敗壞,說我不配當傅家的媳婦,可是我堅持否認此事,太夫人無法為侯爺出妻,最后便寫下和離文書放我離開侯府!
他知道絕非她主動吵著和離,但是也沒想到和離之前有這么一出戲——在他看來,這確實像一出事先演練過的戲。
“這就是整件事情的經過,侯爺還有何疑問?”
“你不辯解嗎?”他是她的夫君,若她遭到誣陷,豈不是應該求他主持公道?可是,她卻平靜得好像事不關己。
“為何要辯解?”她不是原主,從原主凌亂的記憶中拼湊出來的只有疑問,教她如何辯解?
“若是遭到誣陷,難道不該辯解?”
“事已至此,是不是誣陷又如何?”
他明白了,她并非事不關己,而是不愿意再跟傅家扯上關系。當她謊稱寡婦,就知道她恨不得與傅家劃清界線,可是,他沒想過她會如此冷漠,畢竟他記憶中的她溫婉柔順……也許是傅家的無情將她骨子里的剛硬逼出來吧。
“不知侯爺還有何指教?”
“我能為你做什么?”雖然還不能證實她是受害者,但總覺得是傅家有愧于她。
“不必,我的日子還過得去!
“無論如何,若有需要我相助之處,你可以找我!
凌玉曦一笑置之。
“這是我的真心話,請放在心上!彼锰靡粋驃騎大將軍竟然對人如此低聲下氣,且是個女人,這說出去絕對是個笑話。
“我知道了,侯爺若沒有其他的事,請回吧!
人家都下逐客令了,傅云書也不好厚著臉皮賴著不走,便告辭離開。
出了莊子,翻身上馬,他并沒有立刻策馬飛奔而去,而是回頭看著已經迫不及待關緊大門的莊子?吹贸鰜恚卸嗖幌朐僖姷剿恕瓦@么討厭他嗎?還是,傅家教她徹底寒了心,讓她急于躲開他?
傅巖多少明白主子此時的心情,不管事情的經過是否如夫人所言,太夫人謊稱夫人吵著和離是事實,而這正是爺難以釋懷的原因。他張開嘴巴,可是好一會兒,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傅峷拍了拍傅巖的肩膀,搖搖頭,示意他什么都別說,這事得讓爺自個兒想清楚。在他看來,太夫人將責任推給夫人并不奇怪,要不,按著爺的性子豈能不追究真相?只是沒想到爺會在淮州見到夫人,反倒讓傅家變得理虧。
半晌,傅云書轉向傅峷,“送信給傅峻,暗中查探祖母要我與夫人和離的真相。”
傅峷點頭應是。
傅云書策馬而去,傅巖和傅峷緊跟在后,過了一會兒,莊子的門再度打開來,凌玉曦悄悄的探頭出來,確定他們真的走得不見人影,不由得松了口氣,逃過一劫了!
凌玉曦看著全身掛彩的凌霄,微微挑起眉,“這是怎么回事?”
凌霄緊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雖然是經歷陣痛生下來的孩子,但是凌玉曦很難將凌霄完全視為兒子,而是更像一個客觀的長輩!澳阒滥锏囊幘兀悴徽f清楚,就只能挨板子,說清楚了,若是有理,板子就可以免了。你做個決定吧——說,還是不說?”
凌霄看了她一眼,輕啟朱唇,可是話到舌尖,又閉上。
“你不愿意說清楚,那就雙手伸出來吧!绷栌耜剞D身拿起幾案上的藤條。
凌霄緩緩的伸出雙手,可是卻說話了,“若是娘親答應我不會難過,我就說!
凌玉曦放下藤條,故作懊惱的捏捏他的鼻子,“你還跟我講條件。
“我不想讓娘親難過。”
“原來是為了我好啊!
“娘親說,我們是最親近的人,不能說謊!
“好好好,我答應,不難過,可以說了吧!
凌霄忍不住又看她一眼,很委屈、很小聲的說:“虎子的娘說,小包子的爹不是死了,而是不要娘親!被⒆邮歉舯谇f子的孩子,因為年長小包子兩歲,平日兩人經常玩在一起。
唇角一抽,凌玉曦真想翻白眼,老天爺是不是嫌她日子過得太平靜了?先是傅云書突然出現,如今又有人多事跟兒子打小報告。
凌家離開京城來到淮州落腳,乃因這兒是凌家的家鄉,凌家有不少親友在此,可想而知,凌父因為對武陽老侯爺有救命之恩、凌家長女嫁給武陽侯一事眾人皆知,而她竟然隨著凌家遷回這兒,不難猜到她發生什么事。
凌父生前將她和離的責任全攬在身上,眾人對她多有同情,因此她為了行醫之便,以寡婦自居,親友即使知道了也不忍戳破,何況城里的人不清楚她的來歷,當然不會發現真相。
總之,她很清楚不可能一直瞞著小包子,終有一日,小包子會知道自個兒的父親是誰——不但還活著,而且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可是,絕非現在。
凌玉曦牽起凌霄的手,拉著他走出房間,兩人在院子槐樹下的石椅坐下。
“小包子,有些事娘原本想等你長大了再說,可是娘忘了,有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喜歡東家長西家短,若是小包子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彼荒茏屝“又栏翟茣活得好好的,但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只能轉移焦點,不在生死上面琢磨。
凌霄突然變得很嚴肅,就像個大人似的,若非此時的氛圍不適合說笑,凌玉曦一定會忍不住笑出來。
凌玉曦清了清嗓子,接著道:“其實,當初娘并非自愿離開侯府,而是被人家誣陷!彪m然不清楚真相,無法為原主辯解,但是她相信原主遭到誣陷,只是,究竟是誰容不下原主,非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將人逼走?
“誣陷?”
凌玉曦重述了一遍遭到誣陷的經過,當然,說得更仔細明白,免得小包子聽不懂。
“因為娘是被侯府趕出來的,虎子的娘才會說小包子的爹不要娘!
“他們真壞,為何要誣陷娘親?”凌霄義憤填膺的道。
“娘也不知道,也許娘得罪某人吧!彼屑毸褜ぴ麝P于武陽侯府的記憶,實在少得可憐。
這倒也不難理解,原主在那兒待的日子不過四個月,而原主因為出身低,總覺得侯府的丫鬟都高她一等,完全沒有成為侯爺夫人的自覺,因此老關在自個兒的院子,不愿意主動與人親近。可想而知,恐怕連侯府還有哪些人都沒搞清楚,當然無法從她的記憶中挖掘到任何可疑人物。
不知道是不是被現代連續劇洗腦的關系,她一直有一種感覺,原主遭到誣陷與凌父陷入醫死人的官司脫不了關系,這里頭的水恐怕很深,只是,究竟是凌父拖累原主,還是原主牽連凌父?
“小包子的爹呢?”
“小包子的爹去了北方打仗!
“小包子的爹不知道娘親被趕出來是嗎?”
“這是當然,若他知道了,絕對不會答應!鳖D了一下,凌玉曦轉而試探的問:“小包子,若是將來有一日,侯府想將你帶回去,你要回去嗎?”
凌霄不解的歪著腦袋瓜。
“你是侯爺的嫡長子,若侯府知道你的存在,他們一定會將你帶回去!
“娘親要回去嗎?”
“他們不會讓娘回去的!
“小包子只要娘親!
“侯府可是很顯貴,去了那兒可以穿金戴玉,人人求之不得!
凌霄堅定的搖搖頭,“小包子哪兒也不去,只要跟娘親在一起!
“娘親可以給你的遠遠不及侯府,你真的不在意嗎?”
凌霄緊張的抓住凌玉曦,“娘親不要小包子了嗎?”
“娘怎可能不要小包子?小包子可是娘最珍貴的寶貝。”凌玉曦連忙將凌霄摟進懷里,原是想藉機說清楚,沒想到嚇壞小包子了。“即使侯府要帶你回去,娘也不會讓你回去。雖然侯府顯貴,可是里頭藏了許多心腸很壞的人,他們為了自個兒的利益,可以隨意使計陷害人。沒有娘在身邊保護,你在那兒太危險了!痹僬f了,
傅云書免不了再娶,后娘很難好好對待前妻的兒子,尤其扯到爵位,更是危險。
“小包子不喜歡藏了很多壞人的地方!
“娘也不喜歡藏了很多壞人的地方!
凌霄抿了抿嘴,滿懷期待的抬頭看著凌玉曦,“娘親,下次虎子說小包子的爹不要娘親時,小包子可以告訴他真相嗎?”
“……虎子沒有小包子聰明,小包子說了,虎子也不會懂!彼念^好痛,好不容易轉出來,不會又繞回“小包子的爹不是死了”這上頭吧。
半晌,凌霄悶悶的哦了一聲。
凌玉曦拉開凌霄,取出手絹為他擦拭臉上的塵土。“娘不是告訴小包子,嘴巴長在人家臉上,我們管不了,何必在意人家說什么?”
凌霄噘著嘴道:“我不喜歡虎子他們說娘親的壞話。”
“你不是說娘很厲害嗎?他們只是嫉妒娘,我們不要與他們計較!毖劭粗淦堑牧杓胰兆釉竭^越好,還是因為她這個“寡婦”,他們怎能不逮著機會拿她說嘴?以前她覺得鄉下比都市還要好,鄉下人純樸,可是來這兒之后,她發現討厭又惡心的人物存在于每一個地方,而這種人在鄉下還更粗魯一點。
這一點可說進凌霄的心坎,他很用力的點點頭,“嗯,虎子嫉妒我常常有好吃的糕點,老想跟我回來!
“虎子的娘廚藝不佳!鼻f子上的人只要能吃飽,有體力干活就好了,不像她,不但要吃得飽,還要吃得香,更要吃得賞心悅目,換言之,無論做什么吃食,她都講究色香味俱全,而孩子們重口腹之欲,難免就會羨慕小包子有個美食主義的娘。
凌霄深有同感,“秦嬸嬸做的九層糕真是難吃!”
“這是因為她不肯在這上頭花心思,當然做不出好吃的九層糕!彼墒且粋很懂得利用機會教育孩子的娘。
“我懂,娘親說過,無論做什么都要用心做,否則,就做不好!
凌玉曦忍不住用力抱了一下凌霄,“我的小包子真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凌霄歡喜的笑了,可是一想到虎子,雙肩就垂下來,“虎子好可憐哦!
虎子哪有很可憐,至少衣食無缺,不過,凌玉曦決定點頭附和,免得小包子的思緒繞回到父親是生是死這問題。還好小包子年紀小,今日可以藉著轉移焦點將他糊弄過去,若是再年長個幾歲,她就別想蒙混過關了。難怪說,孩子還是什么都迷迷糊糊的時候最可愛,長大了,麻煩就多了。
不管如何,今日安然度過了,可是,以后呢?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前途越來越讓人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