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這么好看嗎?值得你看得這么專心?”他湊到她身邊,低聲問。
“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每種冰都有不同的名字耶!彼^來看,語氣很是興奮。
池以桓好笑的點了點她額頭!斑@一點都不稀奇,我看你是被關在公寓里太久了,你的膚色太蒼白了!钡皖^審視她。
“你管太多了啦!彼苓^他的視線,紅暈悄悄攀上兩頰,纖細手指按在一條項目的下方!拔蚁氤悦⒐谖兜摹!
池以桓沒說什么,只是朝老板揚揚下巴示意。
“那先生要點什么。俊崩习逡贿厪埩_一邊問池以桓。
池以桓一怔。這是黎曼臻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表情,仿佛陷入了很久很久以前……片刻之后他才收回神思,聲音卻出奇的輕柔!扒槿斯,謝謝!
曼臻將腦袋探了過來!澳銊倓傇谙胧裁?”
他低頭,曼臻最多只到他的胸口而已,看了她好久才搖搖頭。“沒有,沒什么!
她埋怨的瞟他一眼,才踱到座位旁坐下。“真的沒有嗎?”大小姐偏頭支頭,很是懷疑。
“……對。”他走出小店,沉默的望向遠處在云霧中隱約的青山。
那是第一次,黎曼臻發現了這男人很不同的一面;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幽默而溫柔的,原來這樣的男人也會有不愉快的時候?
此刻的他好安靜,像是一尊雕像似靜靜佇立在黃昏的街角,而那雙深邃的眸一直是她不敢直視的,只有現在,曼臻才敢偷偷望著他的眼,不必擔心自己失落了什么。原來他是一個這么好看的男人。〉谝淮我姷剿麜r,其實她只是大約知道他很英俊,卻從來不知道他的臉這么完美、這么令人怦然心動。池以桓的睫毛是罕見的長,黎曼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連他的睫毛都有一種溫柔的弧度……一如他的嘴角永遠噙著溫和的笑。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難過的?懷念的?或是哀傷的?曼臻站在他身旁,除了他平緩的呼吸外,一點都感受不到他額外的情緒。
”曼曼,不進去嗎?”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收回遠眺的目光,改落在她臉上。
唉,每次都這樣。他和展大哥總是最先“醒”來的那一個,然后小心又溫柔的呵護她。有時候她想,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究竟該不該這么依賴?只可惜她無從比較起,所以這份疑惑只能放在心底。
“你先進去吧,我還想在這里站一會!背匾曰咐^她的手,要她回店里去。
“池以桓,你在嘆氣嗎?”她沒有離開,開口問。
池以桓看向她,深幽的眸讀不出太多情感。“……大概吧!
“為什么?”
“曼曼,你是不是問得太理所當然了?”他不想告訴她,里頭牽扯了太多情思。那……太沉重了。
“我很想知道!彼尺^手,表情很老成。
“只是想起一段很多年前的事!彼陌l,眸中漾動的輕憐不知是為她或是多年前的往事。
“那很讓你難過嗎?”曼臻抬起眼看著他。
“我不知道。”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那代表那件事情不重要,或是再想也改變不了什么!甭槎紫律恚鐾镜锰炜找黄偌t的夕陽。
“我不得不想!边煸诤眍^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
“那就說出來吧,會好過一點的!甭檎0椭劬Γ惫垂吹目聪蛩。
“曼曼,你是在安慰我嗎?”他也蹲了下來,淺淺地朝她笑。
“你準備要感激我嗎?”曼臻狐疑的看向他,這男人什么時候懂得感恩回報這道理了?
“呵!闭媸强蓯鄣呐。池以桓索性坐了下來,再度深深地看向曼臻,那段好長的故事……需要一個出口!澳鞘俏仪扒扒扒芭眩是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女友?唉,更具體一點的說法是,那是我的初戀女友!
“喔!背鯌倥?那地位可大不相同。
“我很喜歡她,曾經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走到最后!惫雌鹨荒ǔ爸S的輕笑,感覺有些蒼涼。
“喔!彼龑P牡鸟雎犞
“高三時的某一天,我告訴她畢業后不會留在臺灣,”他頓了頓,“那時她其實沒說什么,只是提議分手。我知道這樣要維系兩人的感情會很辛苦,所以也就答應了!
“那說起來是協議分手嘍?”聽起來很平和呀。
“嗯。”他點頭,垂下眼睛!暗搅嗣绹蟮牡谌齻禮拜,展傲云打電話來告訴我,她自殺了!
“自殺?”曼臻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秀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那女孩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停!黎曼臻,不準再想下去,她告誡自己。
“……對,當天我就趕回臺灣,守在病床邊。我好怕她醒不來了,好怕自己就這樣扼殺了一個人的生命。”他輕嘆,眉間出現少有的縐褶。
“后來……她醒了沒有?”曼臻的聲音很細微。
“不要緊張!背匾曰缚匆娐榫o繃的小臉,忍不住撫了上去,但笑。
“我只是很擔心!甭閾u搖頭,額角還是泌出了冷汗。
“擔心什么呢?我?還是她?”他又笑了,可曼臻覺得那笑容已經不再純粹,揉入了太多失落與傷感,不是從前的那種笑了。
“我不知道。不管是誰……都會有人受傷!甭榻g著手,心里沉沉的。
“你說得對!彼男∧!昂镁靡院螅K于醒了,但她完全不記得我了。醫師說,那叫選擇性失憶。分手帶給她的打擊太大,所以她選擇忘記帶給她不愉快的一切。我愣了好久,還以為是小說里的情節……唉!
“你猜,她是誰?”他轉而問!澳阒赖。”
“我怎么會知道?”曼臻一愣!怎么會要她猜呢?她對池以桓的朋友一無所知呀。
“真笨!彼嗳嗨囊活^秀發,說出正確答案:“安。安緹雅!
安緹雅?名片上的女人?曼臻以為,那該是個女強人啊。擁有一張那么張狂的名片,誰想得到她曾經那樣脆弱?
“現在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偶爾,她會想起一些關于我們從前的事,但都只是片段,她時常為此苦惱,但我從不愿意告訴她那些往事。”
你怕她傷心嗎?還愛著她嗎?黎曼臻在心底悄悄的問。
“有時候望見她那痛苦的表情,我常想,是我害她的生命里空白了一段。她甚至……忘記了什么是愛!背匾曰竾@息!奥瑸槭裁磿@樣呢?到底是誰錯了?”沒有理由的,他就是想問一問曼臻,只要她能肯定他,那么那些蜚短流長就不再影響他了。
曼臻垂下眼!拔也恢溃娴姆植怀鰜怼彼龘u頭,只說出自己想講的,“可是我想,你沒有錯……”
“是嗎?”他舒了一口氣,然后走進公園找了一塊柔軟的草皮,雙手忱著頭,躺了下去。
“不管是為了什么,自殺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應該為她的行為負上任何責任。”曼臻跟了上去,遲疑了一會才說!胺质质撬岬模詺⑹撬约簺Q定的……你是這件事情的一部分,卻不是那個要她這么做的人。”
“曼曼,你是第一個這么對我說的人!闭f不出心里的哪根弦被撩動了,只是感覺到心就這么舒展開了,不再糾結。
這樣的感覺,說壞不壞,說好不好。曼曼因晚霞的照射而紅撲撲的小臉,此時看來格外可愛……
唉,是鬼迷心竅了嗎?人家曼曼現在可是很認真的在“開導”他……怎么他腦子里什么都裝不下,就只看到那兩片紅濫濫的櫻唇呢?
“我只是覺得你好笨!贝丝痰穆楫斎徊恢莱匾曰感睦锼氲模以為他正憂郁著呢。
“為什么你會忽然想到這件事情?”她眼睛眨巴著。
之后她也躺了下來。滿天云霞燦麗已極。就為了這件事而耿耿于懷這么久嗎?聰明人只要仔細一想,就可以得出這個結論呀,怎么他一直被困在里頭呢。
“以前我常和她來這里吃冰,她也很喜歡芒果冰。”
“喔……”曼臻了解的點頭!澳乔槿斯菫檎l點的呀?”
笑得真壞心?沙匾曰高是寵溺地笑了。怎么曼曼連使壞都能這么可愛呢……中邪了中邪了啊。
曼臻沒有察覺到池以桓的溫柔,只是說:“我們回去吧,我想冰肯定溶成水了!
池以桓笑著,搶先一步走在前頭。
曼臻站起來,腦中忽然閃過什么……
“喂!池以桓!
“嗯?”停步。
“那件事情,你不應該這么愧疚的……”曼臻停頓了下,說出自己的臆測:“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愛過她沒有?”
池以桓渾身一震,什么都說不出來。二十五年來不曾為誰悸動過的心,噗通、噗通的震動起來……
是的,他之所以有愧,就是因為當初他對安緹雅不夠認真,而曼曼,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到底有沒有呀?”曼臻瞇起眼睛,笑意盈盈,得意的將臉湊到他身旁,沒發現他們的距離好近。
池以桓的心被牽動了什么,凝視著她——仍是那一貫的專注溫柔。他深邃的眸此刻看起來蒙蒙地,沉靜的眼里只映著曼臻一個……仿佛直到天荒地老、?菔癄都不愿意移開視線……
是這樣的眼神,才讓那些女人動心的嗎?曼臻恍恍惚惚的想,腦子混沌不清。她被池以桓弄糊涂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竟也有些舍不得移開眼睛,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彷若一壇醉人的醇酒,芬芳而惑人……“你、你干嘛啦?”曼臻喘了口氣才敢質問他,臉上紅咚咚的,像極了一顆小蘋果。
池以桓這才回神,立即收回自己的視線。曼曼不是他的,永遠也不會是他的……他歉意的溫柔一笑。“對不起,我失神了。”隨即轉身繼續前行,可步伐卻有些沉滯。
曼臻留在原地。是她看錯了嗎?怎么覺得池以桓那一笑充滿了落寞和失意呢?
“池以桓!”曼臻奔上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瞧不得這樣難過的池以桓。
“嗯?”他停住腳步等她,微微挑眉。
“你到底在想什么?”曼臻懊惱的看著他。為什么池以桓會忽然憂郁惆悵起來呢?她實在不懂。
池以桓忍不住笑了。“曼曼,你真想知道?”方才一直盤旋在他腦子里的,叫做非分之想哪。
“嗯!甭楹苡昧Φ狞c頭,眼底的堅定讓池以桓更加想笑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背匾曰笍澫律,額頭輕觸著她的額,一雙眼睛盈滿笑意。
太過親密的碰觸讓曼臻小臉泛紅,她退了一步,低叫一聲;“池以桓,你不要亂來!”
“嘖嘖,想問別人問題怎能不付出一點代價?”池以桓一笑,執起她的纖纖小手。
曼臻輕輕跺腳,覺得池以桓實在痞得可以!拔疫@是關心你耶!”還敢要求東要求西的!
“我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毖垡娔康倪_成,池以桓哈哈大笑,愉快的牽起她的手踏上回程。
不遠處的一葉綠意悄悄泌出一滴水珠……有些東西,正在發酵。對或錯?……哪里還管得了呢。春風風人,藤蔓終究是悄悄地越過藩籬了,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