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出聲叫道:“華小姐,我的車子停在第二停車場。”感覺有點詭異,這兩個人,該不會吵架了吧?
華箏望著席荷月離去的背影,一動也不動。
“華小姐?”經理只好又叫一次。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眼底的熱氣驅散,才道:“那就麻煩你了!
他剛剛是不是不小心瞄到她眼底閃爍的淚光了?!“你別這么說,這是我的榮幸!
老板和華家大小姐之間,到底是發生什么事了?
他還以為,這兩個人很快就會修成正果,沒想到卻變成現在這樣,還是他誤會了嗎?老板和華家大小姐之間其實什么都沒有?
不可能!他隨即又推翻了自己的假設,他在荷月居工作了好幾年,從沒見過老板對哪個女人有過疏離淡漠、厭煩以外的情緒。
老板從來都不是一個和善可親的人,對于不相干的女人,他一向疏離淡漠以對,至于窮追不舍的花癡,他毫不掩飾的厭煩會讓她們嚇得退避三舍,不敢越雷池一步。
華家大小姐是唯一一個能讓老板這個花美男有不同情緒的女人,要是這樣還說沒什么,他真不知道要怎樣才算有什么了。
顯然兩人的關系生變,他只是小小的經理,不管他們之間有什么糾葛,他只能看,什么都不能說、什么也不能做。
。
一早,華箏就提著一鍋魚湯來到席荷月住處樓下的管理員室。
“華小姐,好久不見。”管理員親切地和她打招呼,“最近比較忙哦?怎么都沒來找席先生?”
她含糊地應了聲,“他……在嗎?”
“在啊!彪m然覺得她的問題有點奇怪,他仍是回答了。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魚湯交給他?”
人都到這兒了,怎么不親自拿上去給席先生?
“華小姐,你是不是忘記帶磁卡和鑰匙了?”又不是不認識,說一聲就好了。“我幫你刷卡,你直接上樓親自拿給席先生,他一定會很感動。”
“我……”
華箏來不及拒絕,管理員先生已經熱心地替她刷了磁卡,電梯門立即打開。
不忍折煞他的好意,她只好跨進電梯內,到了荷月所住的樓層。
荷月會很感動嗎?她沒有辦法像管理員先生那么樂觀。
五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她還在門外徘徊,一顆心惴惴不安。
再拖下去,魚湯都要冷掉了。華箏深吸口氣,終于按了門鈴,在等著門打開的時候,她的神經像繃緊的弦,隨時都可能會斷裂。
大門打開的同時,一聲咒罵也迎面砸來,“七早八早的吵什么吵?”
昨晚麻藥退了之后,他的傷口一直抽痛著,而且還像火燒般灼痛,讓他難以入眠,直到天際透出一抹微光,他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是誰這么不識相,一大早就來擾人安寧?
“荷月!彼p聲叫道。
“箏姐!”他僵住,“這么早,有事?”
“我聽說鱸魚湯養血益氣,而且有助于傷口復原,你快趁熱喝了!彼龑⑹稚系谋貕剡f給他。
他只是看著她,眼角余光不經意掠過她貼了許多OK繃的纖纖玉指,眸底悄悄地漫上一片駭人的陰郁。
誰要她煮魚湯了!他有說要喝嗎?
華箏抑下被拒絕的難堪,語調故意裝輕快,“魚很新鮮,買來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而且我試過味道了,沒問題!睘榱税涯菞l魚處理好進鍋里,她在廚房里經歷了一次世界大戰,最后還是廚師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為免她也把自己的手切下來當食材,索性替她把鱸魚去鱗、內臟及鰓,切好備用。
她的手藝當然沒有他好,不過她請教過家里的廚師,這鍋魚湯完全按照步驟烹煮,該加的東西一樣也沒少,不該加的東西一樣也沒多,保證喝了沒事。
席荷月仍是一貫的冷淡!耙允裁,要喝什么,我自己會張羅,不用麻煩!彼撽P心、該照顧的是沈律臣。
她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為了煮魚湯給他喝,把漂亮如白玉般的一雙手弄得傷痕累累,值得嗎?不說他會心疼,她難道不怕男朋友誤會、胡思亂想嗎?
“我知道你的廚藝很好,可是你的手受傷了,不方便……”
“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睕r且就算無法下廚,他也不會餓死,他是荷月居的老板,還怕沒東西吃嗎?
都縫了快二十針,哪是什么小傷?!
那個老醫生還說:“年輕人,算你運氣好,沒有傷到神經,不然你這只手就算沒有廢掉也半殘了。
抑制心中的酸楚,華箏直言,“你的手是因為我才受傷,至少讓我為你做些什么!彼胝疹櫵钡剿直凵系膫。
她想補償他嗎?“真的不必。”他的手又沒廢掉,只是差一點。
荷月一次又一次地拒絕她,擺明了是不想再和她牽扯不清,她若還察覺不出來未免遲鈍到沒得救了。
“……”她張了張口,可末了,卻什么也沒說。
因為她心里很清楚,不管她提議什么,他都會一一駁回。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寵溺她、不曾輕忽怠慢過她的任何一個要求的荷月了……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要休息了!毕稍峦褶D地下了逐客令。
他確實需要休養。她退了一步,“那……我不打擾你了!
她才把話說完,他毫不遲疑地把門關上,將她阻絕在門外。這是不是也意味著他將她阻絕在他的……心房之外?
曾經,他把磁卡和鑰匙都交給她,讓她自由進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里就像她的另一個家,是她親手將這一切舍棄的。
所以,現在她只能站在門口和他說話,連門都進不了……這是她自己造成的,能怪誰?
“華小姐、華小姐!
華箏沒有反應,木然地搭電梯下樓,木然地走過管理員室。
管理員及時拉住她!叭A小姐,這樣心不在焉是很危險的!弊驳拱肴烁叩幕ㄆ渴滦。潜桓顐筒缓昧。
她回過神來,勉強揚起一抹笑,“謝謝……”記起手上還提著的鱸魚湯,她將那一鍋魚湯遞給他,“這個魚湯請你喝!比缓筠D身離開。
這魚湯,是華小姐特地煮給席先生喝的,她手指頭上的傷勢必也是這么來的,給他喝好像太糟蹋華小姐的心血……不太好吧!
管理員捧著那一鍋魚湯,還在躊躇不決,卻忽然有種被注視的感覺揮之不去,他納悶地回頭,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漂亮卻狠戾的眼眸里。
這一回,他沒說也沒做什么會惹席先生不悅的事了吧。他迅速地轉過身,“席先生,華小姐剛剛離開了!
“嗯。”席荷月只是淡淡地應了聲,銳利的眸光仍舊直勾勾地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呃,席……”管理員被瞪得渾身不對勁,正想說些什么來轉移席荷月的注意力時,卻突然發現他惡狠狠地瞪著不放的目標是……他手中的鱸魚湯。
管理員悄悄地將魚湯往右移了三公分,犀利的目光跟著移向右邊。
魚湯在左,眼神也掃向左邊。
果然是為了華小姐帶來的鱸魚湯!
哎呀,想喝直就不就好了。
這魚湯本來就是要給席先生喝的,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鬧哪門子的別扭。
管理員輕嘆了口氣,趕緊將魚湯奉上,“席先生,這是華小姐特地為你煮的魚湯,你就別辜負她的心意。”
席荷月也不跟他客氣,伸手抄走那一鍋魚湯,轉身就走。
管理員微訝地望著他的背影,而后笑了。
他一點也不懷疑,若是他將那鍋魚湯喝下肚,席先生肯定、絕對、百分之百會和他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