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消息?”
深夜,議事殿里,刀戒天端坐正方王位上,沉聲問著階下分坐兩旁的四大護衛。
傍晚在田邊小徑上,武大狼顯然是有事稟告,可礙于云若雪在一旁,只得作罷,因此他才在她入睡后,和下屬齊聚商議。
“京城探子來報,天沅那昏君證實已經駕崩,眼下他兩個兒子蠢蠢欲動,近日就會有所行動!被卦挼纳ひ糨p緩溫潤,此人便是左側首座的龍天陽。
只見他身著一襲月牙白的綢緞錦衣,束發戴冠,手里握著一把上等檀香扇,而扇柄下緣則墜掛著一塊玲瓏美玉,再望向他溫文儒雅的白玉面容上,那眉宇間有著隱約的王者正氣。
“喔?”劍眉輕挑,刀戒天銳利的眼神緩緩掃過四人,“那依你們之見,有什么看法?”
“哈,還能有啥看法,當然是先搶先贏啦!依我看啊,現在正是反攻時機,咱們就帶大隊人馬攻入京,殺他個片甲不留!”坐在龍天陽身側的武大狼同,雙手環胸,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忽地,感受到對座射來的一記冷眼,不滿的怪叫:“喂喂喂,商蓮笙,你沒事瞪我干啥?”
他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愚蠢!北恢该纳躺忬希嚼锢淅渫鲁龆,便收回不屑的冷傲目光,兀自端起茶水,悠閑地輕啜一口。
此舉更惹得毛躁的男人氣得牙癢癢。
“唉呀,你你你——你這冷臉冰塊女躥什么躥?不然你有啥高見倒是說說看!”啐,敢說他蠢?真他奶奶的!
“好了,大狼!钡督涮靺柭曋浦贡┨缋椎奈浯罄牵^而問向坐在另一邊的兩人,“蓮笙和無歡你們有何看法?”
“屬下也認為是時候反攻了。”坐在右側首位的無歡規矩的說道,平靜無波的面容不帶任何情緒,嗓音有些不自然的低沉沙啞。
而一旁的商蓮笙未應聲,只是輕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
“那天陽呢?”刀戒天又問回左側的白衣男子。
“依我之見……”龍天陽甩開折扇,瀟灑的揚了揚,嘴角彎起一抹詭笑。
“如何?”
啪一聲,龍天陽收回扇,扇柄輕敲掌心數下,待手邊動作一停,才緩聲開口:“能成王的畢竟只有老三皇剛天浩,至于老二皇剛天行,不成氣候,更不可能會是威脅。老二性喜漁色,只會是讓人借勢拉攏利用的對象,而真正有野心的老三早已擁兵多時,恐怕此時已打算逼宮成王,眼下正是最好的進攻時機,只不過在此之前,得先解決擋在前頭的陰礙。”
老三的野心已昭然若揭,恐怕擋在他上頭、天沅老頭遺詔可能傳位的老二也沒多少時候可活,所以他們沒時間了,勢必要趕在老三動手前有所行動。
“哈!”武大狼百般無聊的打個大哈欠,眼尾還噙著的淚珠。他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扭扭脖子,活動兩邊胳膊,這才開口說道:“管他誰當王、誰成寇,我武三爺已等不及去大展身手,活動活動筋骨了,我看頭兒也甭等了,現在時機大好,不如就趁勢結合敵方,一舉反了皇剛天朝!
反正現今天下早被搞得烏煙瘴氣、亂七八糟的,也不差他們刀門一派了,何況他們和四界的無雙城、神龍島、南風宮表面上互不干涉交集,私下都不知“暗通款曲”幾回了,不如就此結合各方勢力,然后合力來個大刀闊斧,徹底改朝換代。
不理會武大狼,刀戒天繼續問向龍天陽,“你說的阻礙可是——云家莊?”眼眸微瞇,語調又沉了幾分,肅然的面容隱約閃過一抹復雜神色。
“正是,目前皇剛天浩底下的勢力就以云家莊為最大,此役一旦開始,云家可謂首當其沖,有可能連帶被滅了,關于嫂子方面,門主可已做好打算?”龍天陽一雙晶亮有神的眼眸,直視著主位上的刀戒天,輕聲質問。
收到對方凌厲的視線,刀戒天毫不回避的大方迎視,接受無聲的挑釁,“她的部分,我自會定奪!
刀戒天又斂眼思考一會兒,才起身下座,緩步來到四人之中,吩咐著:“好,傳我令下去,讓莊里的精兵將士先行待命,明日一早,無歡你負責先去通知南風宮,蓮笙你則去通知無雙城,而大狼你則負責神龍島,我們就以三日后十五為期,在京城外五里會合,一同攻城推翻暴政。”
“是!”三人領命。
“天陽,此役以你為主線,負責率領刀門精兵,待和四界派出的人馬會合,便一舉入京殺了皇剛天浩,推翻惡君王朝,這事你可有把握?”
“此等長機,我已等候多時,自當是勝券在握,不過天陽還是要提醒門主,雙方惡戰一旦開打,我無法保證能對云家手下留情!
攔路者死,況且他亦沒那份慈悲心腸,為成就復興大業,唯有不擇手段。
他明白刀戒天重視云若雪的程度,也知道云若雪和云家之間的微妙關系,他實在不愿因這樁弒君計劃,讓門主夫妻二人情感生變,更不會因為這樣而仁慈的放過云家。
一切,就端看刀戒天如何取舍拿捏。
“是啊,頭兒,這事牽扯到云家莊,那嫂夫人她……”武大狼也跟著說項。
“云家是云家,她是她,一切秉公處理!睆统鸫笥嫯斍,他不能礙于若雪的身份而護短偏私,太過優柔寡斷,只會錯失良機。
“好,天陽就此相信門主,望門主能以大局為重,切勿因兒女情長而誤了大事。這事天陽已期盼多年,家仇血恨當前,不容許失敗,相信門主亦能體會天陽所言,還望門主見諒!
他們身上同樣背著復興家門的血債重擔,都是天沅那昏君當政底下的犧牲者,在如今這民不聊生的世道,已是別無選擇,僅有除去惡君一途,以血祭親,才能平復壓抑已久的滿腔仇恨。
末了,龍天陽起身,“夜已深,若門主沒事交代,請恕天陽先行告退!
“嗯!”
得到應允,龍天陽旋過身,跨步朝殿外走去,一身衣冠楚楚、白裳翩然,盡顯尊貴之氣。
武大狼睨了眼龍天陽離去的身影,再收回目光,嘴里則不滿的牢騷嘀咕:“嘖,阿陽也真是的,平常溫呑客氣得像個人畜無害的翩翩公子哥,就是牽扯到皇剛家時性子大了一點!彪y道就他一人的國仇家恨才是恨,別人的就不是?
“算了,大狼,他只是等得太久而心急罷了!钡督涮斐雎暰忣a,接著吩咐右座的兩人,“無歡、蓮笙,你們報完訊后也領一批人馬跟著天陽吧!”
“是!眱扇舜故最I命。
接著,商蓮笙起身說道:“若門主無要事吩咐,蓮笙想先告退。”
“好。”刀戒天點頭示意,直到商蓮笙走出廳門,才拉回視線轉向無歡,繼續交代:“你一直知道你的使命所在,就去幫幫天陽吧,必要的時候記得出手拉他一把,別讓他被仇恨給蒙蔽太多了!
無歡的背景,只有他一人知曉,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將無歡視為手足般關照,或者說他對天陽、大狼、蓮笙都一視同仁,只不過無歡的固執和倔強,更令他感到不舍,無歡和天陽之間的恩與債,也不是他能干涉。
“是,無歡明白,那無歡也先退下了!睙o歡起身作揖,而始終斂下的眼,刻意不看身刀戒天早洞悉一切的眼眸。
“去吧!”
一個個相繼離去,直到殿內只剩下兩人,武大狼起身來到刀戒天身邊,雙臂依舊習慣性的環抱胸前。
“頭兒,你派無歡和蓮笙兩個跟在阿陽身邊妥當嗎?要不我也一起好了!
他不管無歡究竟有什么使命,為什么頭兒總要無歡跟在龍天陽身邊護著?他是知道龍天陽那神秘的身份,至于無歡那悶騷的家伙有啥使命,就一無所知了,反正那家伙個性沉悶,一板一眼的,想要從那悶葫蘆嘴里套出什么話,簡直難如登天。
頭兒派無歡跟著,他是沒意見,畢竟無歡的身手如何,他十分清楚,倒是那商蓮笙,她除了救人使毒外,什么功夫也不會,難不成是要派她去跟著陪葬?
“不必,讓他們兩個去就夠了,至于你,幫我暗地里留意云家莊的舉動就好!
明里,他是無法制止龍天陽,可暗里,他可讓武大狼看著,只要云家有何風吹草動,就先從中破壞,雙方若不正面沖突,或許可少去無謂的殺戮。
“好吧!”武大狼撇撇嘴,對這差事不甚滿意但尚可接受。他一手搓著下巴,心里掙扎半晌,還是忍不住提議:“不過頭兒,你真不打算讓嫂子知道這事?紙包不住火,這事遲早都會讓嫂子知道的,不如先招了!
“她……”才起個音即止,刀戒天不自覺地收攏掌心,斂目沉思片刻。
就在武大狼正感到自討沒趣打算告退時,他終于悠悠啟口——“我會找機會親口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