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吵!”袁巧茵抓起一旁的餐巾遮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怒目瞪著他,“你是不是也覺得很難吃?”
謝維倫點點頭。
“今天負責廚房的人是不是張彥書?”
謝維倫繼續點頭。
“他做出這種東西你不覺得奇怪嗎?從小到大,他都沒煮過這么難吃的東西;要是餐桌上出現這么難吃的東西,那一定是我煮的!”不諱言自己的差勁手藝,袁巧茵一心只想維護張彥書的清白。
謝維倫拉開她的手,先喘了一口氣,然后也皺起眉頭,“嗯,真的很奇怪,怎么會這樣……你怎會知道這兩盤的味道不對?你先偷吃過了嗎?”
“因為、因為剛才有個服務生跟我說待會兒不要吃這兩道菜,我覺得奇怪,就……先試了一下味道,對不起……”說到理虧的地方,袁巧茵原本理直氣壯的模樣又縮了起來。
“算了,現在不是追究這種小事的時候,你確定只有這兩道有問題嗎?”謝維倫煩惱的問道。
“我只有試這兩道而已!庇植皇巧褶r嘗百草,還要她偷吃過一輪嗎?
“好吧!”他深呼吸了幾下,拿起一旁的小碟子和小碗,各自分裝了一些問題食物,“你跟我來。”
袁巧茵跟著謝維倫走出準備室,然后繞啊繞的繞到了廚房門口,心情突然緊張起來。
“謝維倫,等一下……”她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
“等什么?沒時間了!”離晚宴開始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他可不想見父親大人在這種場合發飆。⌒募钡闹x維倫不顧她的退卻,徑自推開廚房的門走了進去。
“咦?”
“少爺?”
“他來做什么?那女的是誰?”
“他手上拿的……”
隨著謝維倫的腳步經過,廚房內起了陣陣騷動,原本忙碌的眾人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起來。
“張彥書!”謝維倫將手中的碗盤往料理臺上一放,嚴肅的喚著那個站在爐火前背對著他們的男人。
袁巧茵愣愣的望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心頭紛亂——他好像瘦了一點,工作很辛苦嗎?他總是叮嚀她別忘記吃飯,但他自己應該常常忙得沒空吃吧?
聽出是謝維倫的聲音,張彥書連回頭都懶,“什么事?”
“有人要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謝維倫回頭看看一臉呆傻的袁巧茵,心急的將她拉向前,“快點!”
“誰?”張彥書終于肯回頭瞄他一眼,卻因此愣在原地,“巧茵?!”她怎么會在這里?
“呃,嗯,是我……”明明兩人只分開了一小段時間,但現在看到他的臉,袁巧茵卻格外覺得害羞和心動,得要努力忍耐,才能克制住沖上前去抱住他的渴望。
看著袁巧茵嬌羞可愛的模樣,再加上盛裝打扮過后的她顯得更加甜美動人,張彥書的心神也為之蕩漾,差點就要伸手將她抱進懷里。
幸好殘存的理智提醒他事情似乎有點古怪,才讓他勉強忍住沖動!澳阍趺磿谶@里?”
見他面色不善,袁巧茵以為他不高興見到自己,,心里忍不住一沉,“你不要生氣喔!我、我只是想說……”
他哪有生氣?“要跟我說什么重要的事?”
他打斷她的支支吾吾,沉聲問道,灼人的目光依然停留在袁巧茵身上,讓她連心底都一起燥熱起來。
袁巧茵迎視著他熾熱的目光,霍然明白了那嚴肅的表情所代表的并不是怒氣,而是一種壓抑的渴望,經由熱烈的眼神將她包圍,讓她的臉在瞬間紅了起來,想移開視線,卻又像是被鎖住一般難以動彈。
她就這么呆呆的與他對視,直到謝維倫等不及的推了推她,她像是突然驚醒似的,先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后緊張兮兮的挨到張彥書身邊,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低下頭,最后在他耳邊輕聲道:“我跟你說,桌上這兩道菜……”
他瞄了桌上的碗碟一眼,皺起眉頭,頓覺不妙!霸鯓樱俊
“呃……超難吃的!”
張彥書鐵青著臉,雙手環胸,剛才還看著袁巧茵的熱情眼神,現在則冷得像冰,狠瞪著站在自己面前,假笑得令人心頭火起的二廚。
對于這些同事故意給他惹的麻煩,張彥書早就了然于心,但最近不知大家是膩了,還是看出這么做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只是徒增麻煩而已,所以漸漸的也不再做那些無聊的幼稚找碴,沒想到原來是想使他放松戒心,好在今晚的宴會讓他一敗涂地!
“所以……其他的人,你們手是斷了嗎?不知道怎么做事了嗎?”他一雙銳目依然盯著站在對面的二廚,但凌厲得令人心里發顫的冰涼諷罵則是對著后頭等著看熱鬧的家伙射去,“不想做的,就直接給我滾!”
“呵!沒了我們,你自己一個人做得來嗎?”其中一個助手忍不住頂嘴。
平常放任他們爬到他頭上撒野,讓這群野猴還真以為他怕了他們,現在甚至直接暗算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只會讓自己更辛苦罷了!
張彥書從沒想過要角逐諾貝爾和平獎,以德報怨的苦處他已嘗夠了,對于不受教的人,他只好采取更容易明白的方法。
“放心,想取代你們的人多得是。”張彥書冷冷一笑,轉頭看向被他嚇得躲到袁巧茵身后的謝維倫,“謝維倫!把你的手從巧茵身上拿開,然后去叫你姐來,跟她說廚房里的這些人,我‘全部’都不要了!請她立刻找人來支援,要是她十分鐘內找不到人的話,就叫她自己來做!”
然后又回頭看向廚房里目瞪口呆的人們,“你們現在就可以走了,明天不用再來,再見。”
有些人還想頂嘴,但一見到他比菜刀還利的目光時,紛紛打了個冷顫,話也說不出口,躊躇一會兒后便悻悻然的收工走人。
“可是……”這樣肯定會驚動到父親吧!謝維倫實在很不想這么做,但是現在的張彥書好恐怖,他還是偷偷去跟姐姐說,讓她自己來處理吧!“我這就去!
“至于你,”張彥書森冷的目光移回表情已經變得有些驚疑不定的二廚臉上,“我不是說過每一道菜離開廚房前,都要先讓我確認過嗎?”
“你是不信任我嗎?只不過是簡單的兩道菜……”二廚趕緊惡人先告狀。
“我就是信任你,才會倒這種大楣!”張彥書將筷子重重拍在他面前,瞪著他的瞳眸幾乎要冒出火來,“盧師傅,我真沒想到你為了整垮我一個人,竟然不惜破壞宴會,甚至完全沒有顧慮到所有的客人!”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有人吃了這兩道菜弄壞身體怎么辦?你到底是要把我趕走,還是要把‘金龍集團’弄垮?”
盧師傅被他說得語塞,卻又無法反駁,“我沒有這個意思……”
他和送菜的服務生偷偷串通,打算趁張彥書不注意,把這兩道“加料”的菜肴悄悄送進宴會,再讓服務生在客人開始取用前向老板報信,說這兩道菜似乎有問題,如此一來,把關不嚴的張彥書肯定得引咎辭職。
至于他,雖然是負責這兩道菜的廚師,但仗恃著老板對他一向倚重,應該頂多調職了事,不會引起太大風波。
結果這個如意算盤居然被兩個毛頭小鬼給打壞了!而且還引發了張彥書的怒氣,連大伙一向敬重疼愛的大小姐也一起被拖下水……思及此,他忍不住瞪了莫名其妙來攪局的袁巧茵一眼,讓她打了個冷顫后趕緊躲到張彥書背后,深怕對方一個失控就掄起菜刀往她劈來。
“你瞪她有什么用?是她阻止了這場慘劇,你該謝她才對!”袁巧茵的舉動讓張彥書怒火更熾,他一手護著她,語氣更厲,“總而言之,我的廚房里不會再用你,看你想現在走,還是把那兩道菜吃完再走都可以!
張彥書不再理會那個罪魁禍首,他讓袁巧茵坐在一旁的矮凳,免得在這危險重重的廚房里不慎受傷,隨即迎向領著幾名廚師快步走進廚房的謝依倫,兩人眉頭深鎖的低聲討論著袁巧茵不明白的事情。
望著他們正在并肩做菜的身影,讓她感到既安心、又寂寞——安心的是,既然張彥書忍不住發了那場飆,和前同事們撕破了臉,之后或許就不會再委屈自己去忍耐別人的挑釁,直接發揮他強勢的性格;而且謝依倫顯然很支持他,并未因張彥書要求撤換所有員工而抱怨或不悅,反而一身華服的站在廚房當助手,幫忙收拾殘局。
但這個同心協力的溫馨畫面又讓袁巧茵不禁感到好寂寞,他們兩個感覺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一樣的聰明能干,工作和學習也是同一個領域,連站在一起的樣子也是好看得像電影畫面一樣,相當的賞心悅目。
更別說她的家世這么顯赫,對他的事業肯定很有幫助,不像她是個沒有父母的孤女……孤女?
啊!她忘記舅舅還在等她了!
袁巧茵趕緊站起身,朝著張彥書敏銳投來的疑問目光急急解釋道:“你們繼續忙,我要先回會場了,有人在等我,我晚一點再跟你聯絡!”隨即提著裙擺就要往外奔去。
“不要用跑的!小心跌倒。”張彥書一個跨步,雙手抓住她的腰,成功捕獲一個小肉圈!罢l在等你?男的?”
“對。”看到他默然陰鷙的神情,袁巧茵突然想要小小捉弄他一下,“而且有四個!
誰教他之前有意或無心的讓她吃味難受了好幾次,她也想看看他為她吃醋心煩的模樣。
“是誰這么大膽?”將她拉到身前,他瞇起眼輕聲質問,如同野獸般的灼熱呼吸熨燙著她的頰拌, 讓袁巧茵差點就軟了手腳。
在被他的魅力迷昏之前,她趕緊推開他,退開數步,在朝張彥書扮個鬼臉,“你不認識的人。”
隨即丟下差點再度火山爆發的張彥書,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