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
這是靳天璇在全身酸疼之中幽幽轉醒之際,第一個想到的念頭。
這么做雖然很沒有骨氣,而且完全不像她的作風,但卻是她唯一能夠避免攪進那團紊亂的法子。
輕手輕腳地,她努力地抽出與皇甫傲凡交纏的四肢。
但她才一動,皇甫傲凡那雙虎目就已驟然睜開。
靜靜地瞥了她一眼,即使沒有言語,但她眸中的心虛,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他,她想要做什么。
“把話說清楚!”他語氣徐緩,可卻夾帶著千鈞之勢,教人不能違抗。
“說啥?”她明知故問。
裝傻嗎?皇甫傲凡差點失笑。
其實,她張牙舞爪的兇狠模樣全都是假裝的吧!
否則她不會不知道用這樣的方式對他是行不通的。
如果他想知道,就一定要知道。
“說一個生了兒子的女人,怎么可能還會是未經人事的處子?或者你想告訴我,你明明已經成了親,為何卻不曾有過激情火熱的夜晚?”
他的手指隨著他的話,輕輕撫過她那還留有他氣息的紅唇,原就醇厚的嗓音刻意壓低,聽起來帶著一絲魅誘的迷蒙,也讓靳天璇的身子忍不住輕顫了下。
“你別亂說,這怎么可能,我成了親、生了兒子,怎可能是處子……”她刻意回避他懾人的視線。
隱瞞已久的秘密就要被揭穿,靳天璇緊張得渾身肌肉緊繃。
“是嗎?”皇甫傲凡唇角漾著微笑,顯然覺得急著否認的她很可愛,忍不住俯身偷了一記香。
遇到她之后,他原本正經八百的模樣全都消失不見了,他甚至認為自己邪惡得像個登徒子,滿心滿腦只想著要偷香。
“你……你……別再亂來了!”想起昨夜那磨人的翻云覆雨,向來驕傲的她忍不住出聲討饒。
“你若說實話,我就不亂來!笔,他很大方地給了她另外一個選擇。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不介意她寡婦的身份,也愿意接受,可是身為男人,在發現自己是心愛女人的第一個男人時,依然有著一種莫名的驕傲與愉悅。
“我……”因為猶豫,她下意識地用貝齒咬著豐潤的紅唇,齒痕深陷。
從沒想過會碰上像他這樣的男人,她以為她的身份永遠會是寡母,陪伴著瓦兒長大成人。
可偏偏……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闖進了她的生命之中,屢屢害她陷入困境之中,如今更奪去了她的清白。
更讓她神傷的是,盡管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可綺蓮姑娘的存在卻讓她無法釋懷。
那日他與綺蓮姑娘站在池邊的景象驀地浮現眼前,兩人如此登對,讓她連相信的勇氣都沒有。
“為什么還是處子?”見她的眼珠子轉來轉去的,就是不敢吐實,皇甫傲凡索性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與夫君……”那是一段她不愿去想的歲月,面對著他,把實情說出來并不是那么容易,才剛起了個頭,就馬上頓住。
“不說是吧?那咱們就一起待在這兒,直到你想清楚該怎么告訴我再說!”
他一丁點兒也不介意對她施以這樣的懲罰,這輩子,她是唯一一個讓他無法克制欲念的女人。
“你……卑鄙!”他究竟知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很無賴、很無恥。
堂堂一個大將軍做出這等丑事來,難道他就不怕傳出去嗎?
“我的卑鄙也是你逼出來的!币皇撬ゎB不靈,怎么都不肯相信他的真心,他用得著這樣嗎?
“可是你明明已經有了綺蓮姑娘,又何苦為難我們孤兒寡母呢?”一股酸意倏地涌上心頭,她沖口就問,但語氣間的在乎,卻怎么也掩飾不了。
聞言,皇甫傲凡扯出詭魅一笑,因為聽出了她話里的在乎,心情突然大好。
原來,她不是真的不動心,他還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在一廂情愿。
“他并不是我的女人!彼幌朐匐[瞞她了。
聞言,靳天璇挑眉看向他。
不是他的女人卻養在府中,要是說出去,十個有十個不會相信吧!
瞪他,靳天旋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
既然不是他的女人,為啥將她養在府里?不是他的女人,他又何必大費周章的留她下來保護柔弱的康綺蓮。
“騙人!”靳天璇揚聲輕啐,語氣充滿了不信任,別過臉,她不再說話。
“她其實是……”
見她怏怏不快,皇甫傲凡再次張口想要解釋原委,但他都還沒來得及開口,緊閉的門扉卻傳來重重的敲擊聲。
那聲音之大,震耳欲聾,兩人對視,心中有異,靳天璇想也沒想,隨即溜下榻,躲到屏風后面。
在她還沒想清楚自己該怎么做之前,她并不想面對眾人的議論紛紛。
天邊的烏云遮住了耀眼的日光,向來有著充份行動力的靳天璇,只是呆呆的站在窗前,宛若一個精雕細琢的人偶。
晌午時她換好了衣物便匆匆翻窗而去,至今已經過了兩、三個時辰了,原以為只要靜下來,她就能夠想清楚這一陣子所發生的每一件事。
可是愈想心緒愈亂,整個人在相信與不相信,離去或是留下之間徘徊著。
她究竟該怎么辦?
很想……很想……相信他,其實早在瞧見他對待瓦兒時那種只有親爹才會表現出來的溫柔后,她便再也無法堅持。
但……康綺蓮呢?
以前駱家,她看多了那些公子哥兒因為多妻多妾而產生的紛擾,她相信那樣的生活并不適合她。
可是……她真舍得就這么離去嗎?
她知道如果她愿意誠實一點面對自己,她早就該對自己承認,皇甫傲凡早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滴的在她心間攻城掠地。
所以,即使明知兩人之間還有一個康綺蓮,她卻依然無法拒絕他的魅惑與引誘。
她……究竟該怎么辦呢?
向來精氣神十足的靳天璇,陷入了重重的為難。
突然間,烏云密布的天空打起一陣的響雷,讓失神的靳天璇嚇了一大跳。
那記悶雷讓她的眼皮直跳,一股不祥的預感猛然揪扯著她的心。
怕瓦兒嚇著,她隨即腳跟兒一旋,想去安置瓦兒的廂房,要安撫他。
但她才剛要步出屋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天璇,快,快,快!”
向來不是個急性子,講起話來溫溫吞吞的白妙芹,神色慌亂的沖進來,她嘴里不知在嚷嚷著什么,只見她手一捉,握住了靳天璇的皓腕就要將人往外拖。
“妙芹,什么事?”
向來溫吞的姑娘突然變成了急驚風,這模樣讓原本心事重重的靳天璇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是……是……是府前來了好多軍兵,聽說是要來抄家的!
抄家?!
皇甫傲凡身為虎冀大將軍,聲勢如日中天,皇上倚重他維護邊疆的安危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突然命人來抄家呢?
突然間,方才的不祥預感竄上心頭,靳天璇頓時感到焦急慌亂,以往處事時的冷靜全都消失無蹤。
反手一捉,她握住了白妙芹的手腕,顧不得自己的力道可能會捏疼她,著急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你快說清楚!
“我也不知道,只知才剛過午,城中的禁衛軍就派人來把皇甫傲凡給帶進宮中監禁了起來!
這怎么可能?
皇上要見將軍,只要一道諭令,皇甫傲凡就會主動進宮,沒有必要讓禁衛軍前來帶人吧!
他真的出事了?!
“那他人呢?”
“禁衛軍來捉人,他也只能跟著進宮了!
皇甫傲凡的情況未明,她們得快些離開這里,否則只怕就要受到連累了,所以她才急急前來告知天璇這個消息,好讓她抱上瓦兒,速速離開皇甫家。
“所以沒人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靳天璇倒抽了一口涼氣,一顆心驀地往下墜,那感覺空空的,完全不著邊際。
出事了!
他該死的出事了,在她還沒來得及決定要不要相信他的時候。
“是啊,所以我們快走吧!”瞧她乍白的臉色,白妙芹不明所以,唯一能做的,只是拉著還兀自發愣的靳天璇快步離開,嘴里還在叨叨念念,“問靈已經雇了馬車了,我也收拾好東西了,現在只要抱上瓦兒,咱們就可以離開了。”
此時此刻的皇甫將軍府,因為主子出事全都亂成一團,如果真的要走,現在真的是最好的時機。
那兩名被派來守著她的護衛,只怕無暇理會她,她正好可以趁機大搖大擺的離開。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簡直可以說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
她該雀躍不已的,但……為何她的腳步會這般沉重,就算妙芹扯著她,她卻依然覺得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天璇,你究竟怎么了?”終于意識到靳天璇不對勁,白妙芹稍稍抑下著急的心思,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睘榱讼氚矒岷糜训男,靳天璇試著扯開微笑,但她的笑容看起來卻比哭還要丑。
“不,你有事!”方才情急,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現在一停下來,白妙芹才發現靳天璇的臉色蒼白得就像鬼一樣。
明明這些天瓦兒脫離了險境,天璇應該能好好休息的,為什么她的臉色還是這般的蒼白呢?
是發生了什么事嗎?
跟……皇甫將軍有關嗎?
念頭很快地兜到了皇甫傲凡的身上,白妙芹定住腳步,雙眸直視著一臉惶然的靳天璇。
“你擔心皇甫將軍?”
這個事實如此顯而易見,饒是心思再單純的她,也可以瞧得出來。
“我沒有!”靳天璇否認得又急又快,讓人不懷疑都難。
“天璇,你是不是……對皇甫將軍動了情?”白妙芹不理會她的否認,開門見山的問道。
當這樣的臆測浮現心間,所有的一切不合理,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答。
白妙芹愈想愈覺得這樣的可能性很高。
“你別亂說,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
聽到她的否認,白妙芹眼波流轉,在兜了一圈之后,開口說道:“也是啦,你早說過這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值得信任,瓦兒受傷之前,你不總嚷嚷著要離開皇甫家,現在可好,沒人有空理會咱們了,正是咱們離開的好時機,對吧?”
改弦易轍,白妙芹故意把話說得冷血,她知道若是天璇真的在乎,是絕對不可能接受這種說法的。
果然,靳天璇一聽到白妙芹的話,臉色丕變,瞠大雙眼望著向來心善的白妙芹,難以置信她怎么會說出這種話。
“你怎能這么說,皇甫傲凡雖然連累了我們,但他卻沒有任憑我們自生自滅,反而讓我們住進了皇甫家,享受了一段安生的日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