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竞技-中国知名电竞赛事平台

首頁 -> 作家列表 -> 白裙 -> 侯門混口飯(下)
加入收藏 - 返回作品目錄
侯門混口飯(下) 第20章
作者:白裙
   
  晉王,朱棡!

  郭菀央依稀記得這個名字。這似乎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失敗者,似乎是因為謀反事泄,死在洪武三十一年?

  是的,死在洪武三十一年!

  郭菀央的臉色白了。

  郭菀央知道,自己也曾經(jīng)與馬夫人說過,要多方投機(jī),可是那是郭菀央與馬夫人敷衍的借口。

  郭菀央與燕王一線交往,那是建立在郭菀央已知燕王必勝的基礎(chǔ)上。

  可是郭菀央沒有想到,可能正是因為自己當(dāng)初這么一個敷衍的借口,卻讓馬夫人等人做出了這樣的決斷。

  讓自己姐弟與燕王兩個兒子交往,讓自己的父親與遼王藕斷絲連,卻讓郭蔓青嫁給了晉王的密諜!

  馬夫人還留了什么手?

  冷汗涔涔冒出來,郭菀央低聲說道:“所以你不愿意再在家里多呆了?”

  郭玥低聲說道:“雖然姐姐你正受寵,可是我也知道,這些事情真的爆發(fā)出來,就是您再受寵也不管用。既然這樣,我不如早日從家族里脫身出來。”

  郭菀央緩緩點(diǎn)頭。郭玥小小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心中不由有幾分心疼,伸手將郭玥的眉頭撫平,說道:“你即便去想辦法出去做官也不成。在這個世界里,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家族的,你還未曾成年,再努力也不能逃脫家族的陰影。除非咱們能與家族斷絕關(guān)系……可是與家族斷絕關(guān)系的人,往往成為所有人斥責(zé)的對象。除非……你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nèi)顯露最大的才能,引起皇上足夠的重視;然后找出足夠的理由,與家族斷絕往來!”

  郭玥的小手一片冰冷。低聲說道:“晉王這個人,姐姐也曾聽說過的。晉王的兒子,我們也曾見過的。這個人……絕對不是能成大事的人。只怕事情泄露之日,我們難免要……承受池魚之殃。而且蔓青姐姐……”

  是的,更重要的是郭蔓青。郭菀央知道,晉王事敗,牽連到的人不計其數(shù)。郭蔓青一家是在劫難逃,郭家作為兒女姻親,如果能做得好一些,或者還能置身事外?墒,郭蔓青一家的皇商生意,卻是馬夫人牽線。

  如果皇太孫要追究,不管郭家如何辯解,這個牽線的過錯,是定然要懲罰的。

  一瞬之間,郭菀央就已經(jīng)將這些思路都整理清楚,當(dāng)下說道:“捕風(fēng)捉影之說,只怕不能說服祖母,F(xiàn)在辦法不多,第一就是怎樣想辦法,讓蔓青姐姐和離!或者讓蔓青姐姐的丈夫破門而出……不過那不可能!第二就是想法逼著她們家將蔓青姐姐休回娘家!第三就是你想辦法做官,想辦法立下足夠的功勞……用這個功勞,再加上我立下的功勞,將來或者能護(hù)著郭家與三姐姐!”

  “第一個辦法與第二個辦法其實是一個辦法,就是讓三姐姐能從他們家脫身?墒恰@很難!

  郭菀央的腦子飛速運(yùn)轉(zhuǎn),面色漸漸沉冷下來,終于說道:“如果……想辦法將你弄到揚(yáng)州去做官呢?你有沒有把握,逼三姐姐回娘家?”

  “逼三姐姐回娘家……這當(dāng)然做得到?墒墙憬恪憬慵热皇撬业娜肆耍@被休……三姐姐受得了?”

  郭菀央微微搖頭,好久才說道:“三姐姐定然受不了?墒窃偈懿涣艘脖入S著夫家灰飛煙滅強(qiáng)!

  郭玥沉思了片刻說道:“到時候我再想辦法說服三姐姐?墒墙憬悖阋迷鯓拥霓k法,將我弄到揚(yáng)州去做官?”

  郭菀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沒有十分把握,但是可以試上一試。弟弟你可知道,現(xiàn)在民間借貸,都是幾分利息?”

  郭玥搖頭,說道:“我不清楚。但是母親卻是有不少錢放在外面放高利貸的,好像是六分利……嗯,姐姐,你的月錢還在母親手中,母親還在放高利貸呢,也不知什么時候能要回來!

  郭菀央又問道:“弟弟,你讀過史書,當(dāng)初大宋王相公實行青苗法,剛開始的時候朝堂之上也有不少叫好聲,緣由卻是為何?”

  郭玥說道:“這我倒也知道,那就是民間利率太高,下層百姓深受其害,青苗法利息比較低,朝廷之上有見識的官員也知道此舉對于最最下層的百姓有好處,又能增加國庫收入,因此就一片叫好之聲!

  郭菀央站了起來,說道:“弟弟不知道,我們現(xiàn)在民間高利貸,尋常的利息都是七分以上。皇上是窮苦出身,若是將此事奏報皇上,皇上定然會重視你這個半大小子。只是……此后的事情實在重大,我又不放心讓你去操作!

  郭玥小小的胸膛挺起來,說道:“姐姐你只管吩咐,哪一件事情我都會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摹!?br />
  郭菀央緩緩點(diǎn)頭,說道:“你拿紙筆過來,我寫一條,你記錄一條,等下你再整理!

  郭玥依言。心中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情關(guān)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當(dāng)下小小的臉上一片肅穆。

  郭菀央說道:“第一條,你最近這幾天,別忙著讀書了,反正你也不打算參與科考。你可以派遣手下的人出門,四處打探各地的高利貸利息。我聽說,有些地方還有地下錢會,將一群人的錢都集中起來,借給他人收取利息的,也鬧出不少事情來……你將這些事情都整理出來!

  郭玥聽著,點(diǎn)頭。說道:“錢會的事情,我也曾聽說過一些。說是利息比尋常人家都低一兩分,然而收債的時候卻著實兇狠。因為討要利息,著實就鬧出不少人命來。又聽說有錢會將錢都借給某個商人了,卻不想那商人做生意賠了老本,吊死了。他死了干凈,結(jié)果錢會之中最沒錢的那個,日子也過不下去,竟然買了一碗河豚子將一家子都毒死了……這些事我們當(dāng)初在遼陽的時候也聽說了不少呢……將這些故事都收集起來,告訴皇上?”

  郭菀央點(diǎn)頭,說道:“第二條,那就是這幾天你再琢磨琢磨,擬寫出一個辦錢莊、將錢會的事情合法化公開化的條陳出來。”

  郭玥遲疑道:“錢會鬧出這么多事情,正要請皇上將錢會全部都取締才是正經(jīng),怎么可以請皇上下旨讓錢會公開化合法化?”

  郭菀央笑了下,說道:“你卻只見到了其弊端沒有見到其好處。京師百姓,大半都是從各地遷居,聚族而居的很少。如果遇到一點(diǎn)困難,想要找家族本家借貸,基本無門。如此就只能找錢會借貸,承受的利息雖然高一些,卻比私人借貸低上一兩分。這就對窮苦百姓有吸引力了。如果請皇上取消錢會,那么窮苦百姓借貸無門,不是立馬將他們逼死?”

  郭玥還是不大明白。郭菀央繼續(xù)說道:“我的辦法,就是取錢會之利去除錢會之弊。你請皇上下旨,凡是以借貸謀利的組織,必須申報官府批準(zhǔn)。官府必須審核過他們的資產(chǎn),認(rèn)定他們有足夠的資產(chǎn)來做這錢會的事情,并根據(jù)營業(yè)額繳納賦稅。否則私下借貸謀利,都視為非法,下層百姓,可以有借不還!

  郭玥目瞪口呆,覺得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來。

  郭菀央笑了下,說道:“唯有這樣,才能杜絕私下借貸……算了,私下借貸還是免不了的,但是發(fā)生糾紛的時候這樣才有法可依,也算是為下層百姓做了一件好事。當(dāng)然,錢莊必須還有營業(yè)地點(diǎn),必須要有工作章程。錢莊借貸錢給別人,而那人必須拿出一點(diǎn)不動產(chǎn)來做擔(dān)保,如果全無錢財,可以請人幫忙做擔(dān)保。如果到期還不上,錢莊可以向官府申請,讓官府幫忙催要,或者查封之前用來做擔(dān)保的不動產(chǎn)。唯有如此,才能保證錢莊的錢借出去之后,不至于亂打人鬧出人命來。如果錢莊亂來,那么官府也可以制裁錢莊。”

  郭玥想了想,才說道:“姐姐的辦法,其實還是從青苗法上來。只不過安石相公的法子,卻是拿官府的常平倉做底子,由官府來主持此事。姐姐卻是將這個事情的主事權(quán)交給商人了!

  郭菀央點(diǎn)頭,說道:“安石相公的錯誤之處,就是過高的估計了官員的清廉程度。事實上,天下若是沒有合適的監(jiān)察制度,官員是絕對管不過來的……即便我朝用了嚴(yán)刑峻法,也是如此,何況對文人太過縱容的大宋朝?所以我想過,必須要讓官府與錢絕緣,否則就難免貪污。官員只要掌管著監(jiān)察之權(quán)就可以了。”

  郭玥點(diǎn)頭,說道:“這幾天我想得仔細(xì)一些,擬出一個合適的條陳出來。只是姐姐你進(jìn)了宮……卻是沒有辦法找您商議了。”

  郭菀央看著郭玥,說道:“弟弟能說出這一句,就足見弟弟已經(jīng)長大了。你盡量想周到一些,我若是有辦法,二月二再想法出來一趟!鳖D了頓,又說道:“第二條,那就是你必須參加二月份的科舉考試;噬仙眢w已經(jīng)轉(zhuǎn)好,定然會親自過問卷子。你是有名的神童,他定然會看你的卷子。既然這樣,那么不管策論出的是什么題目,你就將話題轉(zhuǎn)到這個事情上!即便離題也不在乎!”

  郭玥笑了一下,說道:“照著我的學(xué)識,就是認(rèn)真考,也考不上的。”

  郭菀央深深吸氣,說道:“皇上是愛民如子的性子,見到你的奏折,定然會召見你。那時候就是最要緊的時候了……你要將錢莊的事情仔細(xì)說明白,仔細(xì)說明白其中利弊,而且……必須讓皇上看到,其中有利可圖。”

  朱元璋皇帝陛下其實是一個不大愛錢的皇帝?墒羌幢闶亲畈灰X的皇帝,見到有利可圖還是難免歡喜。郭菀央這叫做投其所好。

  郭菀央又說道:“錢莊放一定數(shù)量的不動產(chǎn)在官府這里做擔(dān)保,而作為補(bǔ)償,錢莊有吸取民間富余資金的權(quán)利。當(dāng)然,吸取民間富余資金,必須保證隨時能換上,而且要向民間支付一定數(shù)量的錢做利息。這樣,一個錢莊就能運(yùn)轉(zhuǎn)起來了。老百姓手中有了閑錢,就會放到錢莊就生利息,也免得他們東想西想,總是想要借高利貸出去,又生怕血本無歸。”

  郭菀央說得有趣,郭玥也笑了,一屋子愁云慘霧,竟然一掃而空。

  郭玥又問道:“怎樣才能將我弄到揚(yáng)州去?”

  郭菀央說道:“這就是關(guān)鍵了!碑(dāng)下細(xì)細(xì)說了一通,又說道,“其實也沒有十分把握。但是依照著皇帝陛下的性情,這事情或者有五六分。盡力而為罷。如果不行……那么咱們另外想辦法。”

  又絮絮說了一些細(xì)節(jié),兩人說定了,郭菀央回宮,也沒有別的話。

  過了兩日,朱允炆卻得了皇帝的任命,兼任應(yīng)天府尹。眾人都知道,這是為了讓皇太孫更快的熟悉政務(wù)做的準(zhǔn)備。另外,將應(yīng)天府尹的職務(wù)交給皇太孫,如果有個萬一之事,京師局面也好處置。這是應(yīng)有之義,誰也不在意。

  只是朱允炆的事情卻更多了。上午讀書的事情就挪移到傍晚了,郭菀央的生活也發(fā)生了重大變化:每天上午陪著朱允炆出宮上應(yīng)天府處理政務(wù),下午回來處理宮務(wù)。晚上又去書房,陪太孫讀書一個時辰。

  這天陪著朱允炆看了一些卷宗,朱允炆卻突然將一份卷宗合上,問道:“這些日子,怎么這類錢財糾葛的案子這么多?”

  郭菀央心中一動,知道郭玥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了。當(dāng)下也不接嘴。朱允炆看著郭菀央,皺眉說道:“這類事情說大不大,審理下來也有法可依,可是……怎么會這么多?”見郭菀央依然不說話,當(dāng)下就忍不住了,說道:“你只管說說!

  郭菀央欠了欠身,才說道:“其實這類案子是一直都很多的,不過是太孫身在深宮之中,不曾直接面對這類案件罷了。現(xiàn)在主持應(yīng)天府,才知道這類事情之多,如此而已。”

  這等回答等于沒回答。朱允炆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是說要盡心竭力輔佐孤么,怎么這樣一次就學(xué)會三箴其口了?”

  郭菀央抬起頭,看著朱允炆,真誠的說道:“殿下,這類事情,究其根本,就是天下窮人太多。窮人多,就有借貸的事情,有借貸的事情,就難免有還不起債務(wù)的事情。手上有錢的人又想要用錢來生錢,于是等別人還不起債的時候,糾紛就發(fā)生了!

  朱允炆喃喃自語說道:“讓天下人都有錢,讓天下人都不借債……”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孤能做到嗎?”

  看著朱允炆的神情,郭菀央沒來由的有幾分感動。幾乎就忘了自己之前定下的計劃。好久才說道:“殿下,如果要減少這類事情……殿下是否可以試著讓天下降低利息?”

  朱允炆愣了一下,說道:“降低利息?這是與天下有錢人作對了。再說,即便朝廷制定了利息最大限度,那些富人不愿意借貸,豈不是讓窮苦百姓過不了眼前的難關(guān)……”

  郭菀央澀然一笑,殿下也不是白癡,這做法要面對多少困難,自然能夠想到。

  朱允炆猛然又笑了一下,說道:“孤再好好想想……嗯,讓天下人降低借貸利息,與天下富人作對,難度不小,但是……孤豈能因為畏難而不行?”

  朱允炆神色之間,竟然有幾分神采飛揚(yáng)的樣子。郭菀央心中感動,說道:“殿下,我們慢慢想,總會有辦法的……天下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不是嗎?”

  朱允炆哈哈笑起來,說道:“也對,天下事都是人做出來的。當(dāng)初蒙古入侵華夏將近百年,人人都不曾想過皇祖父居然能將他們驅(qū)逐出中原;現(xiàn)在孤又怎么可能畏難不前?”

  郭菀央知道時機(jī)已至,當(dāng)下含笑說道:“殿下有此心,自然是百姓之!靶┤兆踊丶遥故桥c兄弟說起這類事情來著。錢會橫行,兄弟也是頗為義憤,恨不得將天下錢會都取締了才好!

  朱允炆倒是怔住,說道:“你兄弟,郭四公子?卻不知名滿京師的小神童,對這些事情,卻有什么看法?”

  郭菀央微笑說道:“能有什么看法,難不成還真的上書皇上,請求取締錢會?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已經(jīng)著手在調(diào)查了,想要調(diào)查出一點(diǎn)什么來,或者能從中想到一點(diǎn)什么!

  朱允炆嘆了一口氣。當(dāng)下打開卷宗,繼續(xù)看文書,再也沒有對話。

  郭菀央做下了這個鋪墊,心中卻也是砰砰亂跳。這樣的閑聊或者不算什么,但是如果朱允炆是多疑之人,一旦日后郭玥因此出彩,會想起今天對話,就難免要懷疑起郭菀央來;如果朱允炆不是多疑之人,那么這事情就為將來做了一個絕好的鋪墊了。

  總之這是在冒險,但是這樣的冒險,郭菀央不得不做。

  朱允炆不是多疑之人,他對自己的信任,沒這么快就用到頭!

  時間很快就到了二月。這期間倒是沒什么事情可以記述,太孫妃倒是想要找郭菀央麻煩,可是有皇太孫罩著,太孫妃想要動手也只能忍了。寧妃卻也因為要服侍皇帝,沒有多余的精神打理后宮,于是就將后宮主持之權(quán)交給了另一個無子的端妃。知道郭菀央與寧妃的關(guān)系,對郭菀央也還可以。不過畢竟是宮里的人,也不敢得罪太孫妃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會試的日子。這天陪著朱允炆讀書,上課的卻是黃子澄。上完《孟子》,侍從就送上橘子來,金燦燦的,卻是朱元璋賞賜給朱允炆、朱允炆又分了一只來孝敬先生的。黃子澄謝過太孫,當(dāng)下就在皇孫跟前用了,又掏出手絹來擦了擦手。朱允炆看了站在一邊的郭菀央一眼,說道:“先生這手絹臟了,就留下罷,郭尚功,另外送兩塊手絹上來!

  郭菀央倒是不明白皇太孫的意思,好在給皇太孫準(zhǔn)備的手絹很不少,都帶在身邊,當(dāng)下就取了兩塊,恭恭敬敬送了上去,順路將手絹給替換了下來。

  好在黃子澄也沒有想到很多,讓郭菀央很順路的將手絹給收了來。

  送走黃子澄,朱允炆就對郭菀央笑,說道:“你卻如何謝謝孤?”

  郭菀央?yún)s是不明白,說道:“殿下此言何意?”

  朱允炆微微一笑,說道:“你這么聰明的人,還給孤裝傻?不好好謝謝孤,那就將黃大人的手絹拿出來罷?”

  “黃大人……手絹?”郭菀央這才醒悟過來,將手絹拿出來,心中卻是一片感動,輕聲說道:“我做姐姐的都不曾想過,殿下卻是幫我做了!

  黃子澄不是別人,卻是大明朝的第一個三元及第,真正的科舉牛人。這些年,每到了會試時節(jié),就會有人開口向黃子澄求取一些東西,筆墨紙硯諸般日常用品不等,用來做壓考籃的寶物?墒侨硕嗔,黃子澄也不勝其煩,這些年也都回絕了。另外的,黃子澄也曾多次擔(dān)任各類考試的考官,也實在擔(dān)心卷入什么舞弊案件的漩渦,又生怕中舉的人因此送賄賂什么過來。自然,朱允炆開口向黃子澄索要,黃子澄是絕對不會拒絕的,但是作為天下嗣君,朱允炆又怎么能做這等沒營養(yǎng)、容易惹人笑話的事情?

  因此就有今天的事情了。朱允炆不動聲色換下了黃子澄的手絹,卻讓郭菀央拿著。

  一方面是因為郭菀央從來不曾想過這類吉祥物。作為一個穿越數(shù)次的無神論者,郭菀央向來不相信拿了黃子澄的東西就能讓自己的兄弟一舉得中。另一方面也是郭菀央知道郭玥的水平,十來歲就想中進(jìn)士,暫時沒門,因此也沒有想過要向黃子澄要點(diǎn)東西。

  只是沒有想到,朱允炆竟然主動幫她做了。雖然覺得男人用過的東西有些膩膩的,卻依然塞進(jìn)口袋里,含笑說道:“既然是殿下賞賜了,下臣再還給殿下,卻是不合規(guī)矩,這太過失禮了……下臣卻要稟明端妃娘娘,派人回家一趟。”心中卻想,要先將這手絹好好洗上一洗。

  這與福氣吉祥什么的無關(guān),只不過是一個純粹的無神論者,郭菀央覺得這東西肯定有很多細(xì)菌,如此而已。

  將手絹放好,腦海之中卻不經(jīng)意的閃過另一個男子的形象。那個男子……似乎沒有朱允炆細(xì)心?

  笑了笑,將頭腦中的形象甩掉,自己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沒有什么后悔的。

  提著宮燈,腳步輕快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去陪太孫讀書不能帶茱萸,因此這些日子都她自己一個人提著燈回去,皇太孫也曾說要派太監(jiān)陪著她一起回去,不過她回絕了。

  前面是長長的甬道,四下里除了一盞宮燈之外都是一片黑暗。心情愉快,又是熟悉的道路,也不覺得害怕。正在這時,耳邊卻突然聽見了腳步聲。

  非常急促的腳步聲,就出自自己的身后……似乎是有人向自己追來!

  郭菀央也曾經(jīng)學(xué)過幾輩子武功,但是這輩子卻是手無縛雞之力。耳邊聽見那腳步聲非常急速但是腳步又很輕捷,就知道那是學(xué)了幾天武功的人。當(dāng)下再不遲疑,將手中的宮燈一吹,身子就閃進(jìn)了邊上的一個門洞里。

  這甬道兩邊,再也沒有任何衛(wèi)士巡邏;甬道兩邊有門洞,不過那些門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落鑰。

  也就是說,如果這條路上發(fā)生什么,郭菀央將求助無門。

  后面腳步聲逼近,那聲音根本不帶任何好意!

  接著,郭菀央聽見了一個帶著嬉笑的聲音:“本王知道郭七小姐你就在前面,你熄滅了燈,是不是正好等著本王……”

  聲音并不熟悉,但是顯然,說話的是一個熟悉郭菀央的人。

  郭菀央躲在門洞后面,一聲兒也不敢響。只是這樣的躲避并不能能解決問題,后面的那個聲音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前面的人沒了聲音,當(dāng)下呵呵笑道:“乖乖兒原來是在等著本王了……”

  郭菀央悄悄的取下燈籠的殼子,又拔下了燈籠里的蠟燭。燈籠底上有一根插蠟燭用的鐵釘,倒也尖銳。拿在手里,略略心安了一些,心中卻是明白,自己這么一點(diǎn)個子,又在這叫不到人的地方,有一根鐵釘沒一根鐵釘,對事情幫助并不大。

  雖然有了主意,但是郭菀央還是希望后面那個不懷好意的家伙能夠錯過自己這個門洞……可是她的想法失敗了。

  后面那個家伙顯然是有些武功的,發(fā)現(xiàn)郭菀央失去了蹤跡,立馬放緩了腳步,呵呵笑道:“郭七小姐,是在等本世子了不成?”

  世子?本王?郭菀央的眉頭一挑。

  這個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面前是一片黑暗,但是那人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郭菀央的呼吸聲,當(dāng)下呵呵笑道:“果然是在這里等著本王了……”

  張開雙臂就抱了過來。

  郭菀央正躲在門洞里,躲也無法躲閃。這個藏身之處,竟然成了一個致命的緣由!

  就在這當(dāng)口,郭菀央竟然避無可避!

  只是那人張開雙臂向郭菀央抱過來,也是聽準(zhǔn)了郭菀央的呼吸而已。甬道之上一片黑暗,可是到底有些天上的星光。郭菀央之處卻是絕對的黑暗。

  這樣一抱過來,郭菀央能看見一個黑魆魆的人影,那人卻是什么也沒有看見!

  就在這當(dāng)口,郭菀央手中的釘子,對準(zhǔn)了那人左邊的胳肢窩,猛然刺出!

  又快又準(zhǔn)又狠!

  胳肢窩本來就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孩提時代玩過游戲的人都知道,撓人家的胳肢窩,能讓對方在最快的情況下喪失反抗能力。

  那人顯然想不到郭菀央會來這么一手,略一遲疑,郭菀央手上的釘子已經(jīng)刺進(jìn)了胳肢窩,雖然不甚深,但是也足以讓他半邊身子一軟!

  而郭菀央就在這當(dāng)口,狠狠一腳,跺在對方的腳板上。

  腳板又是一個脆弱的地方。那人顯然不知道自己面對的年少女孩竟然是一個百戰(zhàn)高手,即便手無縛雞之力也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條件發(fā)揮自己最大限度的戰(zhàn)斗力。

  那人腳上吃痛,人身子就站立不穩(wěn),身子就晃了一晃。

  就在這當(dāng)口,郭菀央身子就從那人右邊的腋下,竄了出來,不等那人反應(yīng)過來,她就對準(zhǔn)那人的腰眼,再度狠狠一刺!

  腰眼還是一個極其要緊的部位……大家都知道,凡是不能撓癢癢的部位都是要緊部位!

  這一刺,又讓那人在短暫時間之內(nèi)喪失了戰(zhàn)斗力……

  接著是狠狠的一腳!

  這樣一腳,將那人狠狠的砸在了門板上,發(fā)出刺耳的“嘭”一聲!

  郭菀央伸手,一根鐵釘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那人的后頸大動脈,厲聲說道:“你到底什么什么人,說!否則我就殺了你……這個部位也能死人的,你不會不知道吧?”

  后面聽見風(fēng)聲,郭菀央?yún)柭曊f道:“不許過來,否則我要?dú)⑷肆!?br />
  后面聽見了一個苦笑的聲音:“郭七小姐果然是好能耐,我方才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趕過來,卻不想郭七小姐已經(jīng)自己解決問題了!

  聲音卻是很熟悉。郭菀央依稀辨認(rèn)出,那說話的人就是當(dāng)日在郭蓮珠房間里見過的,一個姓袁的錦衣衛(wèi)頭頭。當(dāng)下松了一口氣,說道:“你來看著他!

  那錦衣衛(wèi)當(dāng)下上前,拿著兵器對準(zhǔn)了那個賊人,冷聲說道:“小心一點(diǎn),轉(zhuǎn)過身子,與我說話!”

  卻是沒有動靜。

  那錦衣衛(wèi)再度說了一遍,然后伸手去拿那個賊人。卻不想觸手卻覺得不對,那個賊人的身子雖然還溫軟,但是軟綿綿的一點(diǎn)力量都沒有,竟然……似乎是死了!

  那錦衣衛(wèi)將那人翻過來,那人就這樣軟綿綿的躺在地上,一點(diǎn)也沒有。錦衣衛(wèi)苦笑了一聲,說道:“郭七小姐好大的手勁,竟然將他就這樣弄死了……”

  后面又有紛雜的腳步聲響起,卻是一群侍衛(wèi)聞聲趕過來。

  郭菀央詫異道:“怎么就弄死了?我手上雖然狠了一點(diǎn),可是我卻是一點(diǎn)武器也沒有的,難不成就這么一點(diǎn)鐵絲一點(diǎn)尖刺就弄得死人不成?”

  面前是黑魆魆的一片,那錦衣衛(wèi)俯下身子,仔細(xì)探聽那人呼吸,又撫摸那人胸口,說道:“確實是沒氣兒了……”

  郭菀央嘆氣說道:“死了就死了,反正你也知道主謀是誰……”

  就說話的功夫,地上的“尸首”猛然之間從地上竄起,抓起郭菀央,將郭菀央扛在肩膀上,手上鐵索爪子飛出,竟然就抓在了那甬道高墻的墻壁上;身子一竄,一借力,就這樣扛著郭菀央往高墻之外飛了去!

  那錦衣衛(wèi)大聲呼喝,面前的一切,卻是讓他的面子全都丟了個精光!

  那錦衣衛(wèi)想要翻墻追趕,可是手上卻沒有趁手的翻墻工具。正打算尋門追趕的瞬間,卻見后面的一群侍衛(wèi)追趕上來,兵器就往他身上招呼:“刺客,抓刺客!”

  姓袁的錦衣衛(wèi)大怒,卻因為職責(zé)關(guān)系,他與這群侍衛(wèi)也是素不相識。自己得了消息急切趕來,也不曾與宮中守衛(wèi)通過氣,當(dāng)下也說不明白。卻又因為這不告而入宮的關(guān)系,不能明目張膽的與這群侍衛(wèi)罵架。理由么,很簡單,錦衣衛(wèi)是皇帝最貼身的近臣,可是這皇宮里說明白的還是侍衛(wèi)們的地盤,你就這樣明目張膽的不告而入,到底理虧了是不是?

  姓袁的錦衣衛(wèi)卻到底是有些見識的,否則也不能這樣順當(dāng)?shù)淖细呶。見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分說的,又見那邊郭菀央已經(jīng)被俘虜,當(dāng)下對著劈過來的刀劍,也不躲閃,伸手就鉗住了對方的刀尖,腳下一發(fā)力,身子就騰空飛了起來!

  那刀的主人顯然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事情來,當(dāng)下條件反射一般的,奮力一甩,就要將敵人甩脫。卻不想這一甩,姓袁的錦衣衛(wèi)就得到了借力的機(jī)會,單手就抓上了高墻的墻頭!

  再一翻,身子就翻了墻頭,往那邊郭菀央兩人的去處,追了過去!

  可是這么一耽擱,墻頭這邊,卻已經(jīng)是悄悄的沒有了聲響。

  墻的這一邊,就是浣衣房了,F(xiàn)在是晚上,宮女太監(jiān)們都已經(jīng)歇息,面前黑魆魆的一片,也不知那賊人走哪邊去了!

  想起世子的委托,想起這個女孩子對世子的重要性,姓袁的錦衣衛(wèi)真的連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偏生卻不知道,現(xiàn)在不是死的時候!

  當(dāng)下只能厲聲長嘯,將一群侍衛(wèi)都吸引過來。只有借助那群侍衛(wèi)的力量,才能找到郭菀央!

  也只有一群侍衛(wèi)追趕的情況下,那個賊子才沒有時間對郭菀央輕舉妄動!

  這邊心急如焚,那邊,郭菀央的心卻是緩緩定了下來。

  剛開始的時候,郭菀央還計算著如何反抗,可是到了后面,郭菀央?yún)s是很合作了。聽著后面隱隱傳來的呼喝聲,郭菀央低聲說道:“走左邊,左邊沒人,右邊有人!”

  那賊人很詫異的“嗯”了一聲,接著就照著郭菀央說的做了。

  面前卻是墻壁,沒有任何道路?墒呛竺骐s亂的追趕聲也消失了;蛘哒f,還要很晚才能追上來。郭菀央低聲說道:“放我下來。”

  那人依言將郭菀央放下,看著郭菀央,卻突然笑道:“郭七小姐果然好膽識。難道不怕我對你不利?”

  郭菀央微微笑道:“如果想要對我不利,只要方才當(dāng)眾撕破我衣服,或者一掌將我打死,那就行了;诉@么大的力氣在皇宮里七彎八繞的,多半不會想著要將我弄死。”端正了臉色,問道:“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看著郭菀央。黑魆魆的夜色里看不清那小姑娘的臉色,只是依稀覺得,那小姑娘的臉色非常嘲諷。當(dāng)下淡淡說道:“你錯了。我奉行太孫妃之令,要對姑娘行奸殺之計。姑娘選定的這等地方,卻正是好地方!

  說著話,人緩緩向前。高大的黑魆魆的影子,卻正對郭菀央形成了威壓。

  郭菀央冷笑了一聲,說道:“若是真的奉行了太孫妃的命令,你如何能等到現(xiàn)在?方才差點(diǎn)就失了手,能抓到我的時候,應(yīng)該第一時間就下殺手……若再拖延,讓我逃脫,你豈不是無法向太孫妃交代?”

  那人站住。聲音里帶著微微的笑意:“郭七小姐果然是非常聰明……事實上,我是奉行了皇太孫的旨意。”

  郭菀央略怔了一怔,說道:“奉行了皇太孫的旨意?”

  那人含笑說道:“正是。皇太孫之意,不是想要對姑娘不利,而是有意通過偽造姑娘已經(jīng)失身的事實,讓太孫妃從此安心,不會再對姑娘不利!

  郭菀央微微笑起來,說道:“我失身的消息傳出去,張家再舍不得我也得退親,是也不是?”

  那人笑道:“姑娘好生聰明,果然一語中的。太子也借機(jī)在表面上疏遠(yuǎn)姑娘,等過幾年,姑娘就有一飛沖天的機(jī)會!

  郭菀央面色一冷,說道:“你也說過我好生聰明,何必七繞八繞的拿些莫名其妙的話來搪塞我!

  那人嘆息了一聲,說道:“果然是皇太孫的主意。雖然黃大人解大人多方勸諫,可是皇太孫對姑娘確實已經(jīng)走火入魔。還望姑娘稍稍合作一番,忍受一時之辱卻能成百年好事,何樂而不為?”

  聲音誠懇無比。

  郭菀央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是好計謀!如若我真的是無能之輩,說不定就上當(dāng)了!你卻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的人?到底想要與我說些什么?你也知道,我雖然不懂得武功,但是面對著你,也未必沒有一戰(zhàn)之力!”

  那人怔住。好久才說道:“公子說你不會上當(dāng),卻果然不會上當(dāng)!

  郭菀央冷笑著看著他。

  那人微微嘆息了一聲,說道:“郭七小姐,我們見過面的。”黑暗之中一點(diǎn)火光閃起,照亮的那人的臉龐。

  郭菀央大怒,說道:“你瘋了!這樣隨便點(diǎn)火,將人引過來怎么辦?”

  那人嘆息,將火熄滅,說道:“聽小姐這樣說話,就知道小姐其實已經(jīng)確定我的身份了。不過我還是要點(diǎn)一下火,總要讓郭七小姐看清我這張臉。我們當(dāng)初在船上,見過面的。當(dāng)時我就在大公子身邊,給大公子看船的。”

  船上?郭菀央這才醒悟,原來這人就是一直跟在朱高熾身邊的一個侍衛(wèi)!卻依然不肯相信,說道:“時間已久,世子殿下身邊有什么人,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

  那人沉聲說道:“我名叫馬三寶,這是二公子殿下給您的書信。”

  馬三寶?這個名字倒也熟悉……似乎是一個有名的歷史人物?朱高熾朱高煦朱棣身邊……哪一個青史留名的人物就叫馬三寶?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了。

  鼻子尖卻隱隱聞到了一種氣味,那是一種很熟悉的臭味……郭菀央知道,尿不盡的人劇烈運(yùn)動之后往往就會有這種臭味……郭菀央這才想起來,這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有些尖利!

  有些尿不盡的臭味,有些尖利的聲音……朱棣父子身邊的人……馬三寶……郭菀央驀然跳起來!

  她想起這個名字了!事實上,如果面前這個人不改名字的話,馬三寶這三個字將名垂青史!

  只是后來他換了一個名字,反而使他的本名沒落了。

  郭菀央發(fā)出一聲低低的驚呼聲。當(dāng)下卻沒有接那書信,卻直接問道:“殿下到底有何話說?為何要你冒險進(jìn)宮?”

  馬三寶說道:“二公子殿下只不過想要讓您出宮罷了。”

  郭菀央問道:“出宮?”

  馬三寶說道:“是的。我等下就走人,您趁機(jī)求肯出宮……太孫殿下定然準(zhǔn)許!

  郭菀央嘆一口氣。她知道朱高煦的意思。朱高煦認(rèn)為,皇宮之中太危險了,所以現(xiàn)在他改變主意了,要將郭菀央弄出宮去。即便是為了這個理由毀了郭菀央的名節(jié)也不在乎。

  郭菀央知道,皇帝這一陣身子看起來似乎還好,但是去年冬天這一出,實在將人給嚇壞了。

  不覺微微苦笑起來,將自己弄出宮去之后,朱高煦會不會逼著張輔將自己的親給退了?

  為了讓自己與燕王一脈斷絕關(guān)系……這是極有可能的事情。然后安排自己出家?

  出家做一陣尼姑,乖乖的等事情塵埃落定?

  眼睛之中有酸酸澀澀的東西在涌動,但是那絕對不是眼淚。

  從來也不曾想過……那個人,竟然會這么不了解自己……或者說,他根本不想了解自己?

  馬三寶說道:“我是刑余之人的身份,皇宮之中也少有人認(rèn)識。若是給人看破阻攔,就說是奉行太孫妃的命令,太孫也不能找太孫妃對質(zhì)。這樣即便失敗,也能在太孫與太孫妃之間扎下一根刺。為了讓事情顯得更真實,我還故意漏了一點(diǎn)口風(fēng)給錦衣衛(wèi),卻不想差點(diǎn)啥事都做不成!

  郭菀央突然笑道:“你武功既然如此高強(qiáng),為何不接著這個機(jī)會將我弄出宮去?”話中是全然的嘲諷。

  馬三寶很認(rèn)真的說道:“如果將您就這樣帶出宮去,難度很大;食侵畠(nèi)非翻天不可,那時說不定會暴露,不如這樣做,才是萬全之計!

  郭菀央淡淡一笑,說道:“馬三寶,你到底有多少真話,多少假話?”

  馬三寶一愣,說道:“我說的自然都是真話!

  郭菀央站起來,說道:“你走人罷。我是不會合作的。之前我就與二公子說過,我喜歡呆在皇宮里。依照你的說法,我或者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我卻失去了名留青史的機(jī)會,也失去了保護(hù)親人的機(jī)會……或者死無葬身之地,或者能借機(jī)功名成就,我就是一個賭徒,我不愿意如大公子所說的那樣,庸庸碌碌的活著;蛘邔砦疫能以小妾是身份進(jìn)入二公子或者大公子的府邸……可是我不愿意那樣的結(jié)局!”

  郭菀央一番話,卻是說的斬釘截鐵。馬三寶真正的怔住,吃吃的說道:“你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郭菀央淡淡一笑,說道:“我是說,我不愿意依照燕王世子殿下所說,用自污的方法來謀求一個茍且偷生的機(jī)會!

  馬三寶吃吃的說道:“你知道……這是大公子的主意?”

  郭菀央仰起小臉,笑道:“我知道你是燕王的人,除了二公子,也只有大公子能差動你……甚至讓你定下死志來做這件事。而我恰好知道,二公子……他是一個最能縱容我的人。當(dāng)初我不曾向他求懇他就放我進(jìn)宮,如今又怎么會因為一點(diǎn)危險就將我叫出來而不能讓我如愿?你小看二公子了。”

  郭菀央說得驕傲,馬三寶卻也不由動容。當(dāng)下嘆息說道:“果然是這樣……只是郭七小姐,你可知道,殿下這幾個月……過得很不好,他簡直要瘋了!

  郭菀央怔住。心軟軟的疼了一下,說道:“他……太緊張了!

  馬三寶說道:“他每日練字只寫一個‘郭’字!

  郭菀央低聲說道:“然而他不會來逼我!

  馬三寶輕聲說道:“可是大殿下心里疼……你不要怪大殿下!

  郭菀央抬起臉,含笑說道:“怪?不會的……請你轉(zhuǎn)告,叫他放心。我定然能保護(hù)好自己,F(xiàn)在這當(dāng)口不是說話的時候!

  看著周圍,輕聲說道:“我這些日子當(dāng)尚功,將皇宮里里外外都走遍了。這個地方是最安靜的地兒。以后我隔上半個月就會來這里一趟,在這里做個記號。”看著邊上的花叢,說道:“若是無事,我就折一支薔薇枝條插在柳樹樹洞里。若是有變,那么就折斷一根木槿枝條吧。如若我同時放了兩根,那就是有非常緊急之事,你要馬上冒險來見我!

  馬三寶看著面前的小小女孩。很小的女孩,正當(dāng)撒嬌耍賴的年紀(jì)。臉色卻是一片堅毅。

  沉穩(wěn)如水。

  郭菀央沉聲說道:“外面就是小巷。你做好準(zhǔn)備。”

  馬三寶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郭菀央驀然伸手將馬三寶的手抓著,張嘴大叫起來:“賊人就在這里!”

  這片地方雖然寂靜,可這么大叫,就是鬼也給嚇出來了,更何況那群侍衛(wèi)正在搜索整個皇宮?立即就有人朝著這個方向追了過來。

  馬三寶嚇了一大跳,隨即怒道:“你這小姑娘竟然花言巧語騙了我,瞧我不殺了你!”伸手將郭菀央甩開,刀就砍下來。

  郭菀央閃過。那邊大群侍衛(wèi)已經(jīng)涌過來,馬三寶見情況不妙,當(dāng)下翻墻,走人。

  郭菀央不覺一笑。馬三寶果然不是好人,騙了自己半天,自己才稍稍報復(fù)了一回,他就又給自己設(shè)套了……不過這個人,真的很好玩。

  可惜是刑余之人。

  方才這么片刻功夫,郭菀央算計了馬三寶一次,那就是猝不及防大叫,讓馬三寶手忙腳亂逃跑;馬三寶也算計了郭菀央一次,那就是“花言巧語騙了我”一句話。

  郭菀央到底是如何花言巧語騙過賊人的?這就是馬三寶留給郭菀央的題目了。郭菀央必須將謊話說圓了,給太孫一個交代。

  與這個馬三寶交鋒兩次,居然還吃了一點(diǎn)小虧啊。郭菀央苦笑著搖搖頭,對著那群侍衛(wèi)走過去。

  一群人已經(jīng)沖過來了。不少侍衛(wèi)是認(rèn)識郭菀央的,當(dāng)下向郭菀央行禮,又問起賊人之事。郭菀央微笑著搖頭,說道:“那賊人原本是想要做點(diǎn)壞事的,所幸我還有一點(diǎn)小聰明,也沒有吃虧。那賊人錯失良機(jī),又被我傷了一個要緊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了。你們快去追。”

  其實也不用郭菀央提要求,那些侍衛(wèi)想要爭功勞,很多已經(jīng)追上去了?墒撬麄儧]有馬三寶那么好的翻墻本事,此處又少梯子,倉促之間也沒處尋找,只能用人墻戰(zhàn)術(shù)。

  這樣一折騰,追出去的時候,馬三寶早已不見人影了。

  郭菀央也不休息了,當(dāng)下就再去東宮,見太孫。

  朱允炆早已等在東宮門外了,見了郭菀央,喜不自勝,當(dāng)下說道:“方才聽說有了意外,又聽說你不見了,正慌張這呢,卻不想你竟然回來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郭菀央心中略略有些觸動,卻又不免想起“他每日練字只寫一個郭字”來。心中微微苦笑,說道:“讓殿下受驚,那是郭菀央之過。所幸沒有大礙,郭菀央罪過不甚深!

  朱允炆伸手抓住郭菀央的手,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說道:“沒有受傷罷?還好……衣服弄了一點(diǎn)土,那人沒有對你無禮?”

  聽到“無禮”兩個字,郭菀央的眉頭微微一跳。

  朱允炆……畢竟很在乎“無禮”這件事啊。

  當(dāng)下微微苦笑,說道:“殿下,萬幸。那人本來是想對女臣無禮!

  朱允炆的手勁驀然加大,說道:“怎么……到底是什么人?”

  郭菀央垂下眉頭,似乎有珠淚閃過,說道:“請殿下不要問了,這事情并沒有發(fā)生,女臣安然無恙!

  朱允炆抓住郭菀央的手,狠狠的抓著,厲聲說道:“你竟然……連這樣的大事都不愿意告訴孤?”

  郭菀央是真的吃痛,眼淚都要出來了。當(dāng)下抬起眼睛,看著朱允炆,說道:“殿下,這樣的事情,請您就不要問了罷!即便我說了,手上也沒有證據(jù),您又能怎樣?”

  朱允炆松了手,神色有幾分頹然。

  郭菀央微微嘆息了一聲。這就是朱允炆……做什么事情都缺乏勇氣又沒有主見的朱允炆……只有那天在太孫妃跟前救自己那一次,算是最勇敢了罷?

  自己是虧欠了他……可是這樣的太孫,在朱棣面前,真的是沒有還手的余地啊。

  當(dāng)下揉了揉手腕,輕聲說道:“我只是與那賊人說了一句:你這樣做,雖然討好了太孫妃,卻是與太孫結(jié)下了死仇……那人就定住了。之后我才有了反敗為勝的機(jī)會!

  朱允炆的臉色有幾分鐵青,又有幾分頹然。郭菀央輕聲告退,只留朱允炆一個人,咬著嘴唇,癱坐在椅子里。

  這一回,朱允炆卻是派了兩個小太監(jiān)來護(hù)送郭菀央。

  這事情就到此為止。

  郭菀央將手絹洗干凈了,派人送到郭家給郭玥。




Copyright © 看言情小說 2024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quán)所有
本站收錄小說的是網(wǎng)友上傳!本站的所有社區(qū)話題、書庫評論及本站所做之廣告均屬其個人行為,與本站立場無關(guān)!
執(zhí)行時間:0.5451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