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思忖之際,忽然看到他雙耳緩緩流出黑血來,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還未開口,就聽到花飛刺耳的尖叫聲傳來——
“血!血!王爺耳里流血了!”
寄芙渾身一個激靈,脫口而出,“絕命鴆!”
孟太醫忙靠過去!斑@位姑娘……”
寄芙忙道:“孟大人,奴婢寄芙!
孟太醫點點頭!凹墓媚锟芍劳鯛斶@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的話,奴婢大膽推斷,王爺身中一種名為絕命鴆的劇毒。”
孟太醫悚然一驚!敖^、絕命鴆?!”
“孟大人,您知道絕命鴆?”
“老夫曾聽說過,那是大秦朝的劇毒,但老夫并不知道中毒之后的癥狀與解毒之法。”
說完,孟太醫奇也怪哉地打量著她!凹墓媚镉质侨绾蔚弥硕局Y狀?”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輪流來給顯親王診治過了,卻無一人看出顯親王身中劇毒,而眼前的小姑娘卻能一語斷言,這太過離奇了。
“奴婢……也不知道。”寄芙坦白道:“適才見到王爺雙耳流出黑血,心中就自然而然浮現了絕命鴆這三個字,具體的,奴婢也說不清!
寄芙一說完,花飛便啐了她一口!爸欢┢っt術就真當自己是大夫了,你不要在這里胡說八道,還不快退下,讓孟大人給王爺診治!”
皇甫戎將一切聽在耳里,他氣若游絲地道:“你……退下……”
花飛挺了挺胸脯,底氣十足地道:“聽到沒,王爺讓你退下!”
皇甫戎忽地雙目圓睜瞪著花飛,使盡全力的低吼,“叫你出去!
花飛臉上掛不住,主子爺同她說話向來七分和善三分尊重,不曾兇過,今日卻一反常態對她不耐煩,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重話,若是傳出去,她今后還怎么在府里立足?委屈加上不甘,讓她更厭惡寄芙了。
“你這丫頭發什么愣,王爺不是讓你出去嗎?出去吧!出去再說!”吳嬤嬤忙拉著一臉憋屈的花飛出去,臨走前又多看了寄芙兩眼。
她原先也不明白王爺將個三等粗使丫鬟調來上房的理由,如今她明白了,這丫鬟肯定有過人之處。
“王爺,有孟太醫和寄姑娘在此,咱家也先告退了!卑补謾C靈,也跟著退出了寢房,不同的是,他將一切看在眼里,想著回去要仔仔細細稟告皇上。
寄芙走上前,拉過皇甫戎的手,仔細把著他的脈門,孟太醫半點沒有小瞧她的意思,也沒加以阻止,更未出聲打擾。
寄芙診完了脈,又踮起腳尖去翻皇甫戎的眼睛,一本正經的看了個透。
皇甫戎沒好氣的瞪著她,她竟敢把他的眼皮子掀那么高,那會有多丑!
“孟大人,王爺的身子很快便會癱瘓,此刻急需放血救治!
孟太醫愣了下,連忙恭敬地拱手請示道:“王爺,下官想依寄姑娘說的做,不知王爺的意思……”
皇甫戎虛弱的點點頭。
于是,堂堂太醫院第一把交椅的孟太醫變成了寄芙的下手,他將從不讓人碰的寶貝藥箱打開來,醫具隨她使用。
當務之急是救命,寄芙也不客氣了,使喚孟太醫使喚得很順手。
寄芙先讓皇甫戎大量飲水來催排毒性,這期間,她迅速寫了藥方子讓孟太醫的隨從小允子去抓藥煎藥,吩咐一定不得假他人之手,所有過程都必須由他一人完成,還反復叮囑了兩次。
孟太醫很是安慰!凹墓媚锏故强粗乩戏蜻@個徒兒,小允子雖然不太有天賦,但勝在肯學又肯吃苦。”
“不是的,大人,奴婢是想,若是湯藥出了問題,也好冤有頭債有主,知道要找誰問個清楚明白!
孟太醫一下子愣在那里,嘴角抽了抽,一時間無言以對。
皇甫戎若不是身子忽然之間便半癱了,他真會笑出來,敢情這丫頭還是個笑死人不償命的主。
寄芙渾然不察自己讓一個男人傻了、一個男人笑了,她徑自把著皇甫戎的脈,發現他身子氣血不順,心跳也越來越快。
過了一刻,湯藥還沒送來,孟太醫有些如坐針氈了,忍不住問道:“姑娘看這是否要先為王爺的雙耳止血?”
寄芙看也沒看,她依然牢牢把著皇甫戎的脈,細心觀察脈象的變化,嘴里道:“暫時還不需要止血,等會兒施了針之后,咱們還要觀察血色變化,才能推斷毒素走到腑內哪里了!
孟太醫不住點頭!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小允子總算把湯藥煎好送來了!皫煾、寄姑娘,門外有個姑娘問咱們用不用飯?”
寄芙想也不想!安挥谩!
孟太醫一早便過來了,連早膳也沒用,此時已過了午間,肚子自然是餓了,但人家一個小姑娘都以大局為重說不吃了,再加上王爺的病情惡化,他又怎么能說要吃,便安靜的沒表示意見。
誰知道寄芙端起湯藥,一邊道:“早上我吃了三個大饅頭、兩個肉包子才過來的,還飽著呢!
孟太醫身子晃了兩下。“三、三個大饅頭,兩個肉包子?”看不出她一個姑娘豆芽似的身板子,還真會吃。
小允子小聲道:“師傅,徒兒看王爺怎么像在笑?”
孟太醫同樣小聲道:“別胡說了,小子,這情況王爺能笑得出來嗎?”
“可是徒兒真的看到王爺在笑……”
孟太醫低斥道:“讓你別胡說了!
對于他們的交談,寄芙恍若未聞,趁著把藥吹涼的空檔說道:“孟大人,您老若是餓了先去用膳吧,這里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孟太醫哪舍得走,他生平只聞絕命鴆是種奪魂取命的頂尖毒藥,卻不知毒發是何種情形,也不知如何救治,如今有個人活生生在他眼前毒發,又有個人有條不紊的在醫治,他怎能不睜大眼睛看看人家的手法。
于是,他正氣凜然地道:“無妨,老夫也不怎么餓……”
他話音未落,極靜的寢房里忽然響起一記不太小聲的腹鳴。
孟太醫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寄芙和小允子也同時看著他,他忽地抬起頭來看著小允子,若無其事地吩咐道:“小子,你肚子餓了,去用飯吧!
小允子錯愕的瞪大了眼!安皇前蓭煾,明明是您的肚子在叫!
孟太醫為了掩飾尷尬,清了清喉嚨,微微提高音量道:“咳,說是你的肚子在叫就是你的在叫,吃飯去吧你!”
寄芙啼笑皆非了!罢娴牟挥眠@樣的,孟大人,您老餓了就去用膳,餓過頭可不好!
孟太醫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肚子叫是不爭的事實,他這身分擺在那兒,往自己徒弟身上潑臟水確實為老不尊,既然都被識破了,他便正經起神色道:“實話跟姑娘說,老夫是存了個心思,這學醫之人嘛,都有一顆向學的心,老夫就是想看看姑娘怎么醫這絕命鴆。”
寄芙這才明白他死守的理由。“原來如此,孟大人已位居高位還如此虛心向學,真教奴婢佩服!
孟太醫忙鄭重其事地道:“不過姑娘放心,老夫就是看看,絕不會居功!
寄芙根本無意搶功,她誠摯地說道:“王爺若是能好轉,功勞當然是孟大人的,寄芙什么都不懂,若沒有孟大人在此坐鎮,寄芙是什么都做不成的!
明知道事實不是如此,但她一番話說得孟太醫心里舒服,也聽進了皇甫戎耳里,這副身軀的原主顯親王年紀輕輕但身分尊貴,多少人想靠著接近他上位,她卻不居功,還心甘情愿的隱身在孟太醫身后,倒是難得。
孟太醫又連聲催促小允子去用膳,小允子也有所堅持地道:“師傅不餓,徒兒也不餓!碧煜麻g總沒有自己去吃飯,卻讓師傅餓肚子的道理。
孟太醫面露欣慰,沖著小允子頻頻點頭,總算沒有白白收他這愣頭青為徒!
就在三人一來一往說話之際,寄芙已吹涼了藥,她喝了一口藥,便俯身湊上前去,堵住了皇甫戎的唇,將湯藥緩緩送進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