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天氣熱,一動就冒汗,吃過晚飯,人人都是一身汗。
林俊佑要幫忙收拾碗筷,卻被洛鈺婷推出廚房去。她笑道:“不用你,你去洗澡,看你后背都濕透了!
林俊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道:“我幫你會快一點。”他今日沒作業,想著正好幫她做點事,天熱,看書也看不進去。
林母在旁邊搭腔,“你快去吧,這里有我呢!笨粗鴥蓚孩子互相關心、互相體貼,她是最開心的。
當年夫君病亡,她又大病一場,且又遇上了連年旱災,民間鬧起了饑荒,死人是常有的事,賣兒賣女更是稀松平常。病中的林母只怕自己若是一病不起了,才沒幾歲的兒子怎么辦?
于是她賤賣了一塊地,原想買個身強力壯的男仆好做苦力,養活她的兒子?墒,她是寡婦,買個身強力壯的男仆回來,那算怎么一回事?且她又怕自己若是真的扛不過去了,兒子又小,萬一奴大欺主可怎么好?
思來想去,最后林母挑中了一個出自落魄書香門第的小姑娘。原想著萬一自個兒捱不過去了,就算兒子再怎么不懂得經營、家道中落,好歹還有這小姑娘在,兒子也不致于淪落到窮得娶不上媳婦兒。
就這樣,那戶人家聽說林母要了自家的女孩子,不是拿去為婢、為妾、為戲子、為稚妓什么的,而是要堂堂正正地當成童養媳養在林母的跟前,這才同意了。
于是,小小年紀的洛鈺婷便來到了林家。原來林母還擔心這孩子會吃不了苦,又恐自己的病捱不了許久,所以對待小姑娘格外親熱,一向對外稱這姑娘是遠親姊姊的女兒,遠親姊姊一家人過世,留下小姑娘孤零零的沒人要,她心軟便領回來養了。
那時村里正鬧饑荒,三天兩頭的就有人餓死,來投親靠友的人也不少,領個孤女回家太正常了。
在那個時候,林母也害怕洛鈺婷瘦瘦小小的,恐怕會成為負擔,誰知這孩子特別懂事,又吃得了苦,家里、家外一把抓,小小年紀硬是靠著一股子百折不撓的韌勁把這個家給撐起來了。
兒子林俊佑也爭氣,不僅讀書好,也沒有書生的嬌氣,書讀得,活計干得,村里哪個見了她不是一副羨慕的樣子。有這兩個好孩子,她這輩子也差不多滿足了。
林俊佑見實在插不上手,便作罷,去浴房沐浴。
洛鈺婷一邊收拾一邊對林母道:“娘,您也去歇會吧,廚房不透氣,熱得慌,您身子弱,一會受不住。西瓜泡在井里,一會讓弟弟撈起來,咱們乘涼的時候吃!
“行,那你麻利點,我們切好瓜等你!
“曉得了!甭邂曟么嗌貞。
林俊佑洗完澡,把井里的西瓜拿出來,切好、擺好。林母去洗澡了,洛鈺婷還在廚房忙碌,他想了想,去洛鈺婷房里,把他的書拿出來看會。她的房間比較背陰,冬天時候冷,夏天的時候卻正好,他喜歡去她的房間看書。
洛鈺婷的房間收拾得很干凈,簡簡單單的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柜子,沒有其他東西了。
桌子上擺著書,還有她的簸籮,轉身的時候,他不小心帶翻了簸籮,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他連忙放下書,蹲地上把東西撿回簸籮內。
簸籮里有給他做了一半的襪子,縫補、加厚的衣裳,還有一雙新鞋?那是一雙男人的鞋,鞋快要做好了,鞋底、鞋面縫了一半,針插在鞋面上。
林俊佑心頭一喜,莫非她悄悄給他做新鞋了?他將鞋子拿起來翻看,發現這鞋有些偏大了,而且鞋底也比之前的厚了一層。鞋底越厚越難做,納厚鞋底,手都不知道要起多少泡。他頓時有些心疼,想著一會跟她講,鞋底不用多加一層,他走路不費鞋,四層鞋底足夠穿了。
正想著,洛鈺婷走了進來,林俊佑舉著鞋子搖了搖,“姐姐,我腳不費鞋,鞋底不用多加一層!
洛鈺婷抿嘴一笑,臉頰兩旁的小梨渦十分可愛,“那不是給你的!
“那是給誰做的啊?”林俊佑有點小失落。
“有成哥托我做的,他干活多,費鞋子,特意囑咐要多加一層鞋底,為這個,他給了我五百文的酬勞,比往常高了一百文呢!币话傥目梢再I二十斤米,洛鈺婷覺得非常劃算。
林俊佑有些不高興,“如今我去了學院里,家里的活計都落在你身上,自個兒都忙得脫不了身,何必還費這工夫?”
洛鈺婷笑道:“知道啦。你怎么沒外頭去吃西瓜?屋子里這么熱!
林俊佑抹了一把臉上的細汗,“是很熱,走,吃瓜去!
洛鈺婷覺得還好,不過她不想讓他擔心,就推著他往外走,笑道:“我知道啦,做完這次不做了。快出去,我要沐浴!
他馬上要去參加鄉試,將來還要去京城考試,這些都要花很多錢,娘年紀大了,做不了重活,她得替他打算,現在能攢一個錢,就攢一個錢兒,不能因為銀兩的問題讓他去不了考場。
等洛鈺婷洗好澡,換好衣裳出來,發現林俊佑躺在躺椅上看夜空發呆,林母在旁邊嘮嘮叨叨,讓他注意身體,好好讀書、好好考試。說著說著又想起林父來,看著兒子越來越像他爹爹,既欣慰又心酸,不知不覺就紅了眼眶。
洛鈺婷見狀,忙笑著拿了塊西瓜放林母的手里,“娘,吃塊西瓜,賣西瓜的王婆婆說很甜的!
林俊佑側過臉看洛鈺婷,只見她穿著半舊的棉裙,沒有束腰,風吹過來,裙裾飄飄,頗有一股自然、飄逸的風流味道。青絲披垂,遮住大半臉頰,只余一管挺翹的鼻子和紅潤的唇,唇角微揚,笑意滿滿。
她細長、光潤的脖頸上系著著一條紅繩,繩上一只細細的、金色的耳環,那似乎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遺物,她一直不離身地戴著,紅繩有些舊了,顏色發白。
林俊佑想了想,明天書院全體去大一寺聽大師講經,到時候他去討一條紅繩回來給她。
林母抹了抹眼角,接過西瓜,咬了一口,嘆了口氣,“王婆啊,她哪次不說她的瓜甜了?買賣人全靠一張嘴吹牛皮,就是一堆破爛也能被他們吹出一朵花來!彼贿叧灾,一邊發表著她對買賣人愛吹牛皮的不滿,將思念林父這件事丟到了一邊。
洛鈺婷與林俊佑相視一笑。娘就是這樣,喜歡嘮嘮叨叨,他們的耳朵都聽得起繭子了。
吃著西瓜吹著涼風,聞著草木清香,聽著蛙聲陣陣,夏日的夜晚寧靜而讓人安心。
大概是昨晚睡得晚了,早上天都亮了好一會了,林俊佑還沒起床,洛鈺婷煮好飯,去敲門催,敲了好一會,屋子里才傳來他慵懶、綿軟的聲音,“知道了,一會就起!
洛鈺婷有些不解,往常他從來沒有這樣賴床過,難道是吹了涼風,不舒服了嗎?她不禁有些擔心,“你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蔽輧龋挚∮用婕t耳赤地看著自己的褲子,褲襠處濕了一片。
他昨晚夢見洛鈺婷了,夢見了她挺立的胸、筆直的鎖骨、柔軟的腰肢。她朝他走來,腰肢緩擺,彷佛柳枝,搖曳生姿,脖頸上的紅繩像他和同窗一起偷看過的春宮圖里的情趣束縛,讓人忍不住想對她這樣那樣。他忍了又忍,她卻笑得越發嬌媚,他小腹燥熱、腫脹,難受得不行。
洛鈺婷對他笑了,臉頰旁小小的梨渦好像裝滿了酒,酒香醉人,紅潤的唇微微張開,彷佛在呼喚他。她的笑彷佛火星落在枯草叢中,瞬間燃燒起來。
林俊佑不想忍了,一把撈過她,親了上去,她的甘甜讓他的燥熱得到緩解,他想要更多,于是將她壓在身下,肆無忌憚地對她這樣那樣,而她則乖乖任他處置,只一張紅唇微微張著,逸散出隱隱約約的嬌喘聲。
夢里,林俊佑覺得很舒服,可是醒來之后,他懵了,十幾年來第一次這樣手足無措。她是他的姐姐啊,他怎么可以這樣對她?即使是在夢里也不應該啊。他真是個畜生啊,竟然對姐姐有了這么齷齪的欲念,他自覺沒有臉見她了。
少年第一次動情,心慌意亂、茫然無措,心中莫名添了一個不可對人言的秘密,或者說是負擔。于是,林俊佑遲遲不肯起床,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對洛鈺婷,他怕看到她就會忍不住想到夢里的旖旎情景。
林母喂完雞鴨回來,見林俊佑還沒起床,直接進了他的房間,“怎么還不起?要遲到了!
林俊佑連忙將換下來的褲子往角落里踢,慌慌張張地說道:“娘,您下次能不能先敲門再進來?”
“你在做什么?”林母笑道。
“沒什么!绷挚∮有叩妹婕t耳赤,一副窘迫的樣子。
林母眼尖,看到是他的褲子,笑道:“尿褲子了嗎?”
“沒有!绷挚∮涌煲蘖,他的母親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喜歡問問題?年紀大了,好奇心還這么重。
“那你為什么要藏褲子?”林母忽然福至心靈,大致猜到了,她尷尬了一下,然后也不點破,只道:“男孩子長大了都會這樣。你、你出去吧,我給你收拾。”若是他爹還在就好了,這種事情,她一個做母親的也不方便說太多。
平時林俊佑的房間都是洛鈺婷在收拾、整理,林母這么說,就是答應幫林俊佑隱瞞今早的糗事了。這讓他暗暗松了口氣,紅著臉嗯了一聲,出去了。
見他出來,洛鈺婷連忙把楊柳枝和鹽水遞給他,“快去洗漱,一會真來不及了!
大概是忙了一早上,洛鈺婷的皮膚整個泛著隱隱的紅,像剛熟的水蜜桃,散發著青澀的甜味。林俊佑立刻想到了夢里的情景,他連忙垂下眼皮,不敢去看她的眼睛,然而,垂下眼卻一不注意又瞄到了她的腰。她束著腰,腰肢纖細得彷佛一把就能掐住。
林俊佑的腦子里亂七八糟的,他不敢再看,接過漱口的東西,跑去了井邊,舀了一大桶涼水起來,將整張臉都埋了進去。冰涼的水讓他逐漸冷靜了下來,腦子里的綺念都消失了,他抬起頭,抹掉臉上的水,開始漱口。
起床已經晚了,為了上書院不遲到,他得抓緊時間,于是洗漱好了便捧起碗悶頭猛吃。
“你吃慢點,一會嗆到。”洛鈺婷關切地道:“明天記得不要賴床啊!
林俊佑差點被噎住,抬起眼皮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洛鈺婷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她好像沒有說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