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她的聲音穿透痛苦的迷霧,帶來一絲清明。
姜婉蘋有些迷糊的醒了過來,看見他倒在門口痛苦不已的模樣,立即驚慌的沖下床。
“夏佐!”她跪坐在他身旁,伸手環抱住他!跋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頭痛嗎?”
“沒……沒有,我……”他拼命的想要安慰她,不讓她擔心。
Chasel,你護得了她一次、兩次、三次,你護得了她一輩子周全嗎?
蓮川實的聲音突然從他的記憶里迸出,他抓往她的手臂,渾身冒冷汗,原來就因疼痛而毫無血色的臉,變得更加慘白。
那是當初蓮川實對他說的話!
“夏佐?你不要嚇我!”姜婉蘋幾乎要哭出來了!拔荫R上……馬上送你到醫院!”
“不……不用,很快……就過去了……”他斷續的呻吟。
Chasel,你若不把事情解決,留在這里遲早會害死她。
“啊——”夏佐抱住頭,痛苦得大吼,掙扎的爬離她身邊。
“夏佐!”她驚慌的咕,又來到他身邊。“夏佐,你不要這樣,你躺著別動,醫生說如果頭痛的話,要靜靜的躺下,你別這樣……”
Chasel,以他們的手段和解決事情的方式,你心愛的女人一定會因你而喪命。
“走……開……”夏佐艱困地由齒縫中擠出話來,咬牙扶著墻撐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大門走去。
他現在知道了,知道他們為什么會分離,知道他為什么要用那種方式離開她,因為她愛他,也因為……他愛她!
她愛他,就算知道真相,知道自己可能因此生命受到威脅,她也不會離開他!
他愛她,理解她的個性,知道她知道真相后,更不可能離開他,就算他自己離開,她也會找他,所以為了她,他只能用傷透她的心的方式,迫使她對自己死心,以確保她的安全無虞!
“啊——”他抱著頭痛苦的低吼,所有的記憶一幕幕回籠,像千萬枝利箭射進他的大腦,痛苦不堪。
剛剛實說什么?有人狙擊她?
為什么?他明明把所有的危險因子都除去,才敢回到她身邊的,為什么還會發生狙擊事件?
他疏忽了哪里?他又替她帶來危險了!
“我必須……必須離開……”他得保護她,他得讓她遠離暴風圈!
“夏佐,你這樣能走去哪里?”
“我……不能……留下……”
“不要!”姜婉蘋大喊,沖上前擋住他要離去的步伐!澳阆肫鹗裁戳藛?所以你又要走了,是不是?”
“蘋……我很抱歉,對不起……”他痛苦的看著她。
“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了,夏佐,留下來,求求你,我……我愛你,你不要走,留下來好不好?”她哭喊,抱住他踉蹌的身子。
“蘋……”夏佐痛苦的低喚。他知道,他都知道,她的哀求撕裂了他的心,他抱住她,他也舍不得離開,分離了三年,痛苦思念從未因時間而沖淡,反而一日比一日更濃烈,他也舍不得啊!
可是……可是……
腦海里的記憶片段,那個眉心中槍的外國男人,突然幻化成她的模樣。
“不——”劇痛飆到最高點,他痛苦的吶喊,意識瞬間沉入黑暗。
“夏佐?”姜婉蘋撐不住他的重量,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被他壓在身上動彈不得!跋淖,你醒一醒,別嚇我!鳴……夏佐……”她抱著他,低低的嗚咽。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姜婉蘋的哭聲中,突然傳來一聲不敢置信的質問。
她抬起來,滿面淚痕的看著一身空服員制服、拖著登機箱、手指頭勾著鑰匙的好友。
“秀映……秀映……”她傷心的大哭。
幫姜婉蘋又拖又拉的將那個家伙送到客房床上,李秀映支付了這輩子所有的耐性聽完好友的解釋之后,便破口大罵——
“你這個笨蛋!大白癡!”她大吼,恨不得將客房里那家伙千刀萬剮、碎尸萬段!“他的死活關你什么事?就算他變成白癡,也不關你的事,你竟然還蠢得把人帶回家來!”
姜婉蘋乖乖的跪坐在墊子上,低垂著頭聽訓。
“他養的狗咧?不會把他叼回家照顧嗎?丟給你算什么?”嘰哩呱啦,以下省略一千八百字。
“你都忘了當初他怎么對你的,他養的狗又是怎么撕裂你的心的?”嘰哩呱啦,以下省略三千六百字。
“當初你差點哭瞎了眼睛,還食不下咽,營養不良的昏倒被送到醫院吊點滴,夜夜失眠,每天精神恍惚,因此好幾次差點被車撞,還從樓梯上滾下來,你因為他,已經死過好幾回了,你還記不記得啊你!”嘰哩呱啦、嘰哩呱啦、嘰哩呱啦,以下省略五千四百字。
終于,李秀映喘了口氣,總算罵夠了。
“你!馬上打電話叫那只狗來把人帶走!”
“呃,我不知道怎么聯絡蓮川先生!苯裉O頭垂得更低,聲音也小到幾乎含在嘴里。
“你說什么?”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蓮川先生忘了留下聯絡電話,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聯絡……”
“你這個大白癡!”李秀映科不敢相信她竟然會答應這種蠢事!巴?你確定他是忘了嗎?我看是故意的!看準你是個笨蛋,故意把麻煩丟給你!”
姜婉蘋無話可說,因為她也有這種感覺。
“我猜猜看,醫藥費一定也是你付的,對吧!這些日子的生活支出也是你負擔的,對吧!”
“嗯……”姜婉蘋頭低得下巴都已經抵到胸口了。
“你果然是個白癡!”李秀映罵道。“現在馬上把他丟出去!”
“可是他昏倒了啊!”她急切的說。
“那等他醒來立刻把他轟出去!”
“可是……他失去記憶了,不知道該去哪里。
“關你什么事?你是他什么人?要你關心!”李秀映用力一哼!澳愕降滓灰s人?”
“秀映,他……這間公寓雖然在我名下,可是當初是他出錢買的……”
“所以呢?”
“你如果不喜歡我和他同在一個屋檐下,那我暫搬出去,讓他住在這里!
“白癡白癡白癡!”李秀映受不了的大吼。
姜婉蘋低下頭。是!她就是蠢、就是于心不忍,在沒有聯絡上蓮川先生之前,她就是沒辦法對他置之不理。
“你真是……”李秀映也泄氣了,在她對面盤腿坐下。“你現在到底打算怎么辦?”
“我想我不必有什么打算!彼袜。
“什么意思?”李秀映皺眉。
“他剛剛好像想起了什么,已經打算要離開,只是力不從心的昏倒了,等他醒來后,大概就會離開了吧!”她語氣是難過的。
那剛剛她罵了那么一大串,罵到嘴都酸了,是在罵熱鬧的嗎?糊涂好友也不早說他有意要離開,真是的!
李秀映沒好氣的瞄了好友一眼,原本想開口說什么的話突然梗在喉間,她沉默了下來,靜靜的望著好友,不發一語。
“怎么這樣看我?都說了他醒來應該就會離開,你不用擔心啦!”姜婉蘋勉強露出笑容。
“你不想他走,對不對?”半響后,李秀映盯著她的雙眼問。
聞言,姜婉蘋又低下頭,沒辦法對好友說謊,只好坦誠,“秀映,剛剛他說要走的時候,我……好難過,明明警告過自己,這都是暫時的,不可以再深陷,可是……我不僅沒做到,還……”
“陷得更深了!崩钚阌硣@氣。
“失去記憶的他變得單純,反應很直接,心里有什么話都會說出來,心疼我哭、舍不得我辛苦,都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不用我費心去猜……”姜婉蘋停頓了一下,又道:“我不是不愛以前的他,只是在被傷過一次之后,若現在的他和以前一樣,我一定不會這么快又深陷,可是偏偏他……”
“你拼命筑起的防御能力是針對過去的他,沒想到他卻變了,讓你的防御能力無用武之地,一顆心只能毫無招架之力的沉淪。”李秀映了解好友!跋牒退匦聛磉^嗎?”她直言問。
姜婉蘋臉色蒼白的撇開臉!澳鞘遣豢赡艿摹!
“是你不可能,還是他不可能?”
她紅唇微顫,“秀映,我一直都愛著他,就算他曾經那樣對待我,我還是愛著他,只是如果再經歷一次,我怕……這次我會撐不下去,所以……”
“你啊——”李秀映嘆口氣,張手抱住她,為好友的癡傻感到既憤怒又心疼不已!澳阏娴暮蒙蛋!”
“我知道。”她將臉埋進好友的懷里,眼眶發熱!皩Σ黄,秀映,讓你擔心了!
客房微啟的門被輕輕的合上,房里,夏佐離開門邊,回到床上躺下。
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冷凝的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但眼底的神情,似乎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決定。
他掏出手機,輸入了一則訊息發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