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個安寧美好的早晨。
唐湘茉坐在前往公司有座車里想著,滿足嘆喟。她瞥了眼后照鏡,男人正專注于眼前車況,那如雕刻般立體的俊臉倘若不說話,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男人--當然,僅止于外表。
被她扔下那問題之后,今天霍于飛的的態(tài)度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是話少了,沒再動不動講些挑撥人心的言語,她一方面覺得耳根清靜,另一方面又很不想承認地覺得安靜過了頭。
為了不造成員工恐慌,她先前遭受爆炸意外的事被采取低調(diào)處理,霍于飛在公司內(nèi)的身份是她的隨行助理,現(xiàn)在任何寄到辦公室的這件包裹都是同他經(jīng)手處理。“十三、十四……十五封,這個月破紀錄了!
霍于飛難得表情嚴肅,細致恐嚇信的數(shù)量,確認沒有危險性才讓唐湘茉過目。身為大企業(yè)的公司高層,大概不是只有她會收到這種東西,有些人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叫秘書處理,不過她嘛……
唐湘茉勾了勾唇,威脅及也算是一種藝術(shù),如何三言兩語勾起人內(nèi)心潛在的恐懼,并且阻絕所有可能的追蹤方式,都需要非常細致的處理。
有人這么用心討厭她,她真不知道該不該感到榮幸。
唐湘茉隨意瞟了幾眼便扔置一旁,間興闌珊,毫無反應(yīng),想想她在邁阿密的期間可是安全多了,至少連恐嚇信的邊角都沒都見過。
見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霍于飛不禁咋舌。這女人根本就沒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吧?“你會不會太不怕死?”
唐湘茉則是懶懶瞥他一眼,說:“我怕啊,不怕請你來?”
最好你是心甘情愿聘請我的啦!
其實從兩個月前她就是這樣,說得好聽是看得開,說得難聽點便是不知死活。他當初是因此產(chǎn)生興趣,為什么……現(xiàn)在卻有一種不是那么愉快的感覺?
他心里郁悶,神情自然也不若平時開朗,“你又想要什么反應(yīng)呢?”她的疑問猶在耳邊,使他怔仲。這兩個月他一直都在說愛她,喜歡她,這是真的嗎?不,不是,他只是覺得這樣很好玩,而她的響應(yīng)也著實添了他不少的樂趣。
當然,唐湘茉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但還是至于讓他產(chǎn)生什么特殊感覺,天知道他有幾百年沒動過心了,霍克勤老是說他這人無心,他不否認,也不認為有啥不好,雖然偶爾……偶爾他會小小羨慕一下堂弟跟他老婆之間的感情,卻始終沒打算死會。所以,唐湘茉最好不要給他有什么“反應(yīng)”,否則他會很難辦……
“你又是怎么了?一臉卡到陰的表情!
唐湘茉的眼神莫名其妙,霍于飛猛然很想吐血,這女人一早問得好象要給他什么“反應(yīng)”似的,結(jié)果根本就沒有吧!他腦子糊了才為這種事煩惱,神經(jīng)!
“你不是要去工地?時間差不多了,走吧!彼荒樂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爽啥,大概是千百年沒為另一個人糾結(jié)了,陡然來這么一個很不適應(yīng),相較之下,唐茉淡定得教人可恨,霍于飛心理實在不平衡,卻沒想到自己過去不甚真心的“告白”,根本就是在捉弄人家。
于是兩人前往工地,目前大樓內(nèi)部大致建構(gòu)完畢,負責的主管帶著唐湘茉巡視,解釋情況一一確認招商名單的位置,不時提出意見,非常嚴謹。
靠近門口,手扶梯,電梯的柜位每間廠商都在搶,尤其是那些姿態(tài)甚高的國際名品,下面人調(diào)解不了的,唐湘茉便給予建議。
她說話并非是很高的那種,卻有種讓人無法輕易反駁的力量,她的聲音在女性中略顯低沉,恍如音質(zhì)極佳的是提琴,偶爾在下屬提出好想法的時候她會鼓勵性地一笑,不吝稱贊對方。
她不刻意擺主管架子,但那股懾服人的氣勢卻是渾然天成,口氣、眼神、姿態(tài)、動作,無一不經(jīng)過細致考慮,再三推敲。可現(xiàn)實中她不是一個充滿心機的人,她反應(yīng)直接,言語率直,有時一針見血,卻又恰到好處地不會給人造成太大傷害。
和她相處,很輕松。
她清楚什么場合可以說什么樣的話,做什么的事,和他這個憑借直覺及喜好行動的人完全不同,在這兩個月里,十足吸引他的目光及關(guān)注。
這一瞬間,霍于飛又有點走神了。
他搖頭,甩去腦中因她而生的雜念,當然,專注于她是他的工作,但不是把全副精神全用在“專注”她這件事上,這太反!幌氤姓J早上她的那句話造成影響,偏又控制不住。這種感覺就像是小時候把沖天炮塞進牛大便,本來打算陷害別人,卻不慎炸了自己一身,活該有苦難言。
“這是……報應(yīng)嗎?”霍于飛喃語,抓了抓頭,忍不住苦笑。
工作中唐湘茉沒必要是不會和霍于飛交談的,那個男人似乎正陷入某個巨大的迷惘中,溢散出為的氣息非常紊亂,他受到動搖,同時撩撥著她,她該叫他離自己遠點。盡管極力掩藏著,她的心緒依然被他影響,感應(yīng)不到別的事物,卻又有點莫名的享受。
唐湘茉為自己虛榮的心態(tài)干笑了下,兩個人就這么誰也沒打破誰的走出工地大廈。走往停車處的期間,他們視線不經(jīng)意對上,竟有些纏粘膠著,再分不開。
霍于飛深灰色的眸睇望著她,在她細致的臉龐流連一晌,唐湘茉一怔,有種微妙的情緒正在升騰,如蒸氣般熾熱。這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眼神藏在笑意底下透著一點涼薄,卻又帶了一些教人怦然心動的東西。
她定了定神,正要開口說話,這時猛然有股寒氣自腳底升上,她腹部怞疼,頭皮發(fā)麻--
“趴下!”
呯!呯!呯!
他們幾乎是同時喊出口,接著便是三聲清脆的槍聲。
旁人抱著頭逃竄,尖叫聲四起,兜頭而來的殺意如一盆涼水,讓唐湘茉整個人發(fā)寒濕粘得十分不舒服,但下一秒,用強大的身軀覆住她,一股暖熱自兩人探觸的地方涌開,緩緩滑入她差點要凍結(jié)發(fā)顫的心。
霍于飛反應(yīng)很快,護著她找到遮蔽物,對方射了三槍,眼見無法得手,匆忙逃逸,周遭的人驚魂未定,趕緊叫了警察。
霍于飛風情況穩(wěn)定下來,松了口氣,“我們先進里面去,警察等下就會過來,沒意外還會有媒體,被他們纏上很麻煩……”
懷里的唐湘茉始終沒有回應(yīng),霍于飛一楞,這才俯首,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安粫,嚇壞了?”
他口吻調(diào)侃,眼神里卻有著真正的關(guān)心及熱度,甚至還些……貌似心憐的情緒。唐湘茉回神,蒼白著臉,下一秒竟二話不說伸手扒開他的西裝外套,解開他的襯衫--
霍于飛沒料到,一時竟慌了手腳,臉皮發(fā)燙,“喂喂喂,你干么!你、你這是非禮……唉喲!”
“啰嗦!”唐湘茉單膝抵著他的肚子,沒用力,卻足夠制止他的動作。
霍于飛要掙開有何困難,只是好奇,她突然獸性大發(fā)的行徑究竟是為了什么?
唐湘茉剝開他的衣服,毫不客氣地把健壯精實的胸膛摸了一遍,剛才她眼角瞥見子彈似乎打中了他的身體,現(xiàn)在確信沒有,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終于踏實落下。
“女王陛下,請問你享受夠臣子的肉體了嗎?”霍于飛抬眉,眼底凈是調(diào)笑之色。
唐湘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掌正貼著男人裸露的心口……甚至……還有一點碰到他的……嗯……那個。
旁人看著這幕都有些錯愕,唐湘茉自己也曉得過頭了,正欲把手怞回,卻被霍于飛捉住,“怎么,用完都不發(fā)表一下感想?小人真是太傷心了!
她哪里用完了?唐湘茉唇角一怞。好,既然這是他主動的,她又何以客氣?“還不錯,差了一點。”
“什么?!”差在哪里--霍于飛登時變臉,還不及問,下一秒便怞疼得發(fā)出哀叫,“你你你你你--”
“這里,如果穿個環(huán)應(yīng)該不錯!彼[眸揚起艷麗的笑,手指擰轉(zhuǎn)他胸前的弱點,一點都沒省力。
任何再厲害的男人被捏住這種地方都會渾身發(fā)僵,何況還聽她講什么環(huán)的,霍于飛頭皮發(fā)麻,耳根發(fā)燙,臉上的笑容看起來象在怞搐!霸⒃瓉砟憧谖哆@么重啊……”
“把衣服穿上!碧葡孳皂谎郏呦蛄昧肆萌釢櫟木戆l(fā),掩飾窘燙的臉,其實她心跳很快,手心微顫,指掌間盡是這男人體膚的觸感。他的身軀很堅硬,看得出歷經(jīng)千錘百煉,,肌理又帶著十足彈性擴柔軟,當然,還有那里的觸感……
她沒這方面癖好,剛才也不過是隨口說來嚇唬他,但若真的弄上去,一個專屬于的標志,好象……也挺不錯?
“拜托你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怪嚇人的。”霍于飛衣服穿得飛快,臉頰依然透著可疑薄紅,感覺自己就像是遭受惡霸欺凌,衣不蔽體的少女,“我不輕易出賣肉體的。”
“你想賣也得有人買。”
唐湘茉不屑地哼了兩聲,想起剛剛第一時間,他幾乎是同步和她喊出來,飛速沖上前將她護在懷里。他極力保護自己的氣勢掩蓋了那冰冷得令人反胃的殺意,他甚至刻意說那些揶揄的話來轉(zhuǎn)移她的心神。唐湘茉覺得舒坦許多,唯獨那種一再被人敵視謀害的感受,多少還是令她郁悶。
霍于飛看得出來她臉色很差,不久,警察起來現(xiàn)場,不間斷的詢問使她好不容易平復(fù)的精神又消弭許多。
做好筆錄,兩人一走出警局,面對的便是媒體擺出來的大陣仗;粲陲w經(jīng)驗豐富,護著她一一擋開那些麥克風的“攻擊”,老話一句:“謝謝,無可奉告!”
獲取不到有用信息,記者也急了,“唐小姐,聽說你父親之前因為跟黑道勾結(jié)而被起訴,你認不認為這次襲擊跟你父親有關(guān)?”
唐湘茉一怔,動作瞬間一頓,媒體一見情勢變化,立即上前,“對!是不是你爸要殺你?”
先前唐湘茉大義滅親的事盡管消息唐家壓下,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多少仍有消息傳出。如今她又當街被人迫殺,不管真相是否如此,父女反目是個十足轟動的新聞題材。
所有人都在等唐湘茉回答,爭先恐后如見了肉的兒狼,只見她嘴張了張,好似要說什么,霍于飛卻早她一步笑瞇瞇接過麥克風!翱,這問題由我來回答!
“呃?”在場眾人包含唐湘茉都愣住了,只見他摘下墨鏡,朗眉星目,笑若春風,一下子擄獲了鎂光燈的關(guān)注。未料下一秒,他竟對著那些SNG攝影機毫不怯場的唱起歌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他迅速塞入出租車內(nèi)!胺浅8吲d你們愿意聽我唱歌!歡迎大家來找我發(fā)片,簽約金好商量,謝謝,謝謝!”
這……又是哪一招?
霍于飛跟著上車,有記者回神,意識到被耍,把握最后機會窮追猛打!疤菩〗悖埬阏晢栴}!主謀者是不是你爸--”
呯!霍于飛干脆利落地將車門關(guān)上,阻絕喧嘩,落個干凈清爽。
唐湘茉還維持著被他塞進車廂的姿勢,很是錯愕;粲陲w幾乎與她粘在一塊兒,撇了撇嘴,表情透著些不自在。“唐小姐,能不能移動尊駕給小人一點位子坐?”他們的大腿幾乎都纏繞在一起了。
這姿勢太曖昧,他莫名覺得不大對勁,一股熟悉而不妙的麻癢感在瞬間涌上。他極力掩住,內(nèi)心喊糟,好險沒事……
“喔!疤葡孳阅樔粺,挪動身軀,這才意識到兩人過分的貼近。
他似乎為此松了一口氣,僵硬地看著前頭。她壓根不認為這男人會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表現(xiàn),自然沒多想,他的臉皮厚度根本不就是宇宙級的,居然對著SNG攝影機唱歌?!
想到那些媒體記者難得吃癟的表情,刀子心情舒爽,這實在太大快人心!“你、你太強了!哈哈哈哈哈……”
她笑到不行,捧著肚子,形象全無。
霍于飛知她在笑話自己,可顯然情緒好了許多,不禁跟著揚起唇來!叭绾危课页貌诲e吧。”
“差強人意!碧葡孳孕×诵Γ脷庥趾眯Φ夭A他一眼。“不過倒是可以替你聯(lián)系經(jīng)紀公司,你這個年紀青春少女咬不動,不過身材條件不錯,去拍拍三級片倒是可以的!
“你是說‘臺灣電工’那種嗎?我應(yīng)該能拍個‘誘愛保鏢’之類的……”
“噗!”她哭笑不得,怎么這種無中生有的東西被他講得好象真有那么一回事?“對了,你剛唱的是什么歌?”她只聽得出來是英文的,其他的……情況實在太混亂,她根本辨認不出來。
“<IndigoGirl>,一個南非的團體唱的,你應(yīng)該沒聽過,以前有個隊友是南非裔,很喜歡他們的歌……”說罷,霍于飛便再度不害臊地悠悠唱了起來。
少了那些紛擾的雜音,他的歌聲回蕩地車廂內(nèi),低沉、渾厚、有力、曲調(diào)干凈柔和,歌詞簡單而真摯,竟是說不出來的動人。
唐湘茉一時聽得失了神,心房伴隨他哼唱曲調(diào)起伏,怦然伴奏。
她曾聽過程序各樣的音樂藝術(shù)表演,未曾料想自己有一天竟會被一個人的隨口哼唱而打動,原先如針扎般微微刺疼著的心口好似撫平了傷,她眸心漾起一層薄薄水霧,看見這男人身上顯露出來的濕潤色澤,和暖宜人。
那震動了她,唐湘茉近距離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深灰色的眸,看起來象與這世間隔了一道距離。但眼底深處卻又恁般明亮耀人,教人舒坦。此刻,他更次柔軟,目光溫柔得好似要溢出水來,滋潤了她。
而他仍唱:我渴望你在今夜屬于我,困為你是我小小的憂郁女孩,這是一個美麗的世界,當你在……
她被捕獲了,一腳涉入,幾乎滅頂。她以為他沒有真心,實際上有的,它藏在他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笑言語底下,在每一個關(guān)切她的言行舉止間,在這一刻他唱出來的音符里頭號,繞梁不去。
怎么辦?她忽然覺得眼眶濕濕的,直盯著這個人,再難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