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一旁看著兩人互動、臉色黑得直比鍋底的霍于飛,就不是這么想了。
“我想你不是來度假的吧?”想也知道不會那么“巧”,少了過去在家族里大權在握的路易斯,下頭免不了上演一場爭權奪利的戲碼,他就不信雨果身為繼承人之一,還能這么悠哉地跑到西雅圖,剛好在機場遇見他們。
雨果笑了笑,沒多說,霍于飛看出他表面上一個人,其實周圍布滿隨扈,在猜不出對方來意的情況下,只能保持高度警戒。雨果對他草木皆兵的行徑似乎感到好笑,也大方承認!爱斎徊皇。聽說我弟給你們添了不秒麻煩,我做哥哥的總得來致意一下……不是嗎,小茉莉?”
“我……”唐湘茉還沒開口,一雙萬用警犭先一步隔開他們。
這羅佩茲家族的還真沒一個好東西!弟弟先把人整得快死了,哥哥才一臉假惺惺地跑來慰問,還一口一個小茉莉,誰曉得他們葫蘆里空間賣什么藥?
霍于飛不爽,但也沒轍,只是滿臉警告:我管你是她前男友還是啥,現在這女人是我地盤里的人,你想怎樣,還得先看大爺我準不準!
“不介意的話,我們去那兒坐坐?”
雨果指向附近一處露天咖啡座,霍于飛界面。“我介——”
“好了,走吧!碧葡孳猿蹲∷o論如何,雨果特意選在這時候出現,肯定是有種重要的事要跟她說,而她也好奇很久了。
于是在霍于飛不情愿之下,三人走往咖啡店。
霍于飛始終不放心,還指使這羅佩茲家族繼承人去買咖啡,也虧雨果脾氣好,沒當街發(fā)怒掏出槍來。
唐湘茉無可奈何,只能任他緊粘自己。坦白講,這種被人擺在心上珍視的感覺很不錯,也就笑著沒多說。雨果對此非常意外!拔乙詾槟悴幌矚g被人跟太緊!
“是啊!彼龥]否認,只是瞥了眼被趕至另一桌的郁悶男人一眼!暗胰舨蛔屗,恐怕我會先被他給活活吵死!本拖癞敵踉卺t(yī)院時,這男人可是要臉、不要臉的手段統(tǒng)統(tǒng)都使出來了。
她言笑晏晏,瞅望另一個男人的目光繾綣纏綿,滿是情意。雨果看著,不知道該不該羨慕,但并非他還寄情于她,而是……曾經有一個人,也會用如此動情的方式望著自己,那雙金色的眸里漾動著光,好似在烈陽底下碎了一地的琥珀……
“雨果?”
“……沒事。”
雨果搖搖頭,嘴角的笑卻隱約顯露滄桑。唐湘茉有些歉意,剛才走路時,她便發(fā)覺雨果的腿似乎有些不良于行,透著顛簸,可他沒拿拐杖,一旁蟄伏的人也沒上前幫忙,她想自己不該多管閑事,也就沒提。
只是可以想見,這變故肯定和他失蹤一年,與路易斯心心念念要找回的戒指脫離不了關系。
“對不起,戒指……被我搞丟了!
不好意思坦承丟在哪里,唐湘茉只好極力輕描淡寫。不料雨果聽了,卻一臉無所謂,“丟了就丟了吧,那種東西……沒了最好!
兩兄弟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讓她的好奇心升到最高點,好奇心能殺死一只貓!可她又不是貓,也不屬貓,更換沒有養(yǎng)貓,這……問問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那戒指……究竟是?”
她這一問,就連坐在隔壁桌一臉訕訕的霍于飛都振作起來,連忙豎起耳朵。
雨果淡然一笑,早有預感她一定會問,何況是他把無辜的她牽扯進這場爭斗里,是有責任及用義務解釋清楚。“你知道冰毒嗎?”
唐酒茉一臉迷惑,反倒是霍于飛不甘于旁聽,直接上前拉過椅子坐下,“冰毒,甲基苯丙胺,又稱甲基安非他命,跟古柯堿、海洛因、鴉片、大麻那些天然萃取制成的毒品不同,靠的是人工合成,墨西哥軍方之前在瓜達拉市擊破了一個冰毒之王……”
“就是他!庇旯澷p地笑了笑,“其實早在軍方行動前,他就被路易斯盯上了,銀三角地區(qū)終究還是有各自的老大把持,我們作為中間商人中獲利畢竟有限,路易斯曉得這人在研制新型的冰毒,便派人過去臥底……詳細的過程我想你們應該沒那個興趣聽,總之路易斯成功了,他取得配方,徹底趕盡殺絕,再讓軍方收拾善后,但他得太狠,對方也有集團勢力,在篤定安全前他不可能將新型冰毒公諸于世……”
唐湘沫聽到這兒,全懂了,“所以他做成芯片之后,藏在戒指里……”
雨果點頭,苦笑!叭缓螅唤o我!
她好半響沒語,忽然可以理解路易斯那龐大而遮掩不住的恨意究竟從何而來。這么一個詭計多端、小心行事的人,居然會把如此重大的的東西交予自己的孿生哥哥,足見他有多依賴他,卻遭到了背叛……
驀地,某個畫面自被告埋藏的記憶里浮現,她依然想不起細節(jié),只是有個人,以一種非常痛苦的姿態(tài)匍匐在地,聲嘶力竭地痛喊:“哥哥……哥哥,你為什么要背棄我……”
良久,唐湘茉才能從那般絕望的情緒里怞離,她開口,“路易斯……應該很愛你!
“我知道。”雨果揚起一抹寂寞的笑,金眸黯淡,不含任何一絲光彩。從小,路易斯便極黏他這個孿生哥哥,甚至只要他皺個眉,路易斯便曉得他不開心,定用盡方式討他歡心。
分明是弟弟,卻率先替他扛下家族里黑暗骯臟的一面成全他的偽善,十二歲那年,路易斯第一次動手殺人,嘴上沒講,卻好幾個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被惡夢驚醒,他看在眼里,懦弱得不敢阻止,怕自己也會變成這樣……
逐漸地,路易斯越來越冷,越來越狠,使他驚懼只想逃離。他逃到邁阿密,路易斯始終默許,直到他承受不住那枚戒指將殘害上千、上萬條人命,就這樣給了出去——
路易斯生氣,報復他都是的應該的,卻還是沒舍得殺死他,費德南是他多年心腹,以為他們兄弟撬墻,便想方設法暗中破壞路易斯的生意,可惜最后是那樣的下場。
雨果想著,不禁喟然,這嘆息很輕,卻滿溢著無法言說的悔恨,“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事有兩件,一是我不該讓他背負那些,二是我把戒指給了你,讓他這么失望……還好,現在我有了補救機會!
說罷,他起身,在霍于飛還不及抗議前,給了她一個禮貌性的親吻,“我以羅佩茲家族之名保證金,往后你在邁阿密很安全,我知道你很愛那里,很久沒回去,肯定會寂寞!
這下,霍于飛的表情可是比石像還硬,雨果正要離去,唐湘茉喚住他,“路易斯……他還好吧?”
雨果一愣,隨即微笑,“他很好。”
他不知道路易斯究竟遭受什么打擊,但無所謂了。清醒之后的他失去記憶,就像回到純潔無垢的少年時期,不再壓抑自己的喜怒哀樂,那金眸里的光璀璨得有夏日艷陽。他不必再隱身于黑暗之中了,那些東西,將由他來替代承受。
我親愛的弟弟。
雨果離開了。
被留下的兩人沐浴在西雅圖柔和的曝光下,沉默了好一會兒,唐湘茉才開口,“還好……”
“嗯?”
她一笑,“還好我不小心把戒指沖掉了,若不,慘的可能不止我一個了。”
她神色明朗,滿臉慶幸,霍于飛看著,也跟著笑起來,不愧是他的女王,他就喜歡她這股氣勢。他握住她的手,“還有我呢,想把你怎樣之前,得先跨過我的尸體再說!”
“然后你自己再來一次怎樣我?”唐湘茉睨他一眼,她可沒忘前幾回放任他亂來的“教訓”哪!
霍于飛嘿嘿笑了兩聲,隨即想起她對雨果不設防的態(tài)度,仍有些不滿,“你太沒戒心了,羅佩茲家族的人都是混蛋!”
“我想,他不會對我們怎樣的。”
“喔,這又是你感應到的?”霍于飛口氣很酸。
唐湘茉無可奈何,不是靠能力,而是純粹推斷,畢竟西雅圖天高皇帝遠,羅佩茲家族的勢力構不到這兒,真要怎樣,還不如等他們回了邁阿密再說,雨果不笨,也沒這么無聊。
喔,對,她差點忘了!拔夷芰]了!
“……嘎?”
唐湘茉瞅望他那驚愕得好似被鐵板打中的表情,無辜地笑笑,“我沒講?”
“靠……你最好有講!被粲陲w只差沒翻桌,這女人是真的很想讓他吃驚吃到撐死就對了?!“什么時候……為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使用過度了吧,那次對付完路易斯,就不見了。”
“那都多久前的事……”霍于飛啞口無言。
唐湘茉苦笑,她試了很多次,確認不是短暫消失,而是真的沒有了,這天賦跟了她三十一年,給過她好的壞的各種不同感受,她曾埋怨為何自己不能活得單純一點,無知一點?也許那樣會比較快樂……但現在,她不這樣想了。
因為靠著它,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
霍于飛撇了撇嘴。“沒了也好,反正有我,你就用不著它了!
最好咧!她忍俊不禁,他連這種醋也要吃。靠伤f的沒錯,即便充滿危險,今后的人生,她相信這個男人都會伴在自己身邊,一同對迎接……
她再不必一人,孤單前進。
神啊,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