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允神色一沉,他懷里的春蕓姝亦是緊張起來,眼下的局勢確實不利于他們。
“阿允,我是不是壞了您什么事了?”她問。意識到這男人詐死忍到現在必是另有計畫,恐怕因為她的關系才被逼得不得不現身。
驀允雖抿唇未說什么,但蘇槽卻忍不住道:“王妃是壞了殿下的事沒錯,殿下本打算過了今日,棺木會移至城郊的驀族墓園下葬,屆時太后撤去眼線,殿下便能脫困,之后帶著你回頭廢帝并嚴懲皇后一黨的,可惜……唉,也是蘇槽的錯,為了應付鄭武沒能向你說清楚狀況,還是讓你跑回來了。殿下見你受辱又尋死,哪里還能隱忍,自是出來相護了。”他感嘆計畫功敗垂成。
春蕓姝懊惱不已,當初聽侯冠景說驀允已死便腦袋充血的往王府沖,哪里還想得到蘇槽曾讓她別回來的事,自己這會是誤大事了。“阿允,對不起……”她充滿歉意的說。
“若命該如此,我無悔。”驀允沒有怪她,笑得深情無憾。
“驀允,你想殺了哀家廢帝,那是作夢!你注定死在哀家手中!”太后激動的道。
驀允神情猶如暴雪寒天,春蕓姝卻是突然在他懷里笑了出來。
“那可不一定,太后在靈堂里的人不過三、四十人,大部分的侍衛全候在王府外頭,可我王府內的人卻有上百個,若動起手來要拿下你們并不難。”春蕓姝說。
太后哼笑,像是她說了什么沒腦的笑話。“那又如何?你不也說哀家外頭還有人,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攻進來救駕,將你和驀允挫骨揚灰!
春蕓姝笑得更加放肆從容!叭粑易屇阃忸^的人進不了王府呢?”她笑問。
“怎么會進不來,哀家的人拆門也能攻進來!
“那就試試我攝政王府的大門你們拆不拆得了!王府的人聽著,關門打狗!”她驀然朝靈堂外頭提聲命令道。
王府一干人本以為騫允已死、王妃被辱、他們受壓制,一時萬念俱灰,這時得知主子竟然未死,頓時情緒激昂起來,馬上齊聲大喊:“王妃有令,關門打狗!”
這聲音一道道傳下去,響徹整個王府,不到片刻所有人全動了,關門的關門,殺進靈堂救主的救主,轉眼太后在王府內的人幾乎全被擺平。
太后一黨的人個個驚慌失措,嚇得臉色發白。
“別、別急,哀家外頭的人會救駕……”太后慌亂的安撫大家。
春蕓姝冷笑。“不如請太后和眾人移駕,咱們到外頭瞧瞧狀況吧!彼隽藗請的動作。
太后不多說,也不管姿勢難看,拉高厚重礙事的裙擺,心慌的往外跑去瞧瞧自己的人馬是怎么了,為何還不攻進來?其他人當然也慌忙跟去看,這一看,眾人一片死寂,張嘴再說不出半句話。
因為攝政王府的大門當真水火攻不進,任太后的人怎么打也破不開門進來,這不打緊,也不知王府哪來這么多水,做成水柱朝他們發射,攻得他們潰不成軍,在王府外的人全被水沖得東倒西歪,站都站不直,沒多久,驀允安排在城郊墓園接應的人也趕至了,正好收拾了府外一干殘兵,情勢完全逆轉。
王府大門重新開啟,但站在眾人面前的不再是太后的人馬,數千人遍布王府內外,一徑向驀允以及春蕓姝跪地行朝見之禮,黑壓壓一片的鎧甲,煞是壯觀駭人,李興無膽,馬上嚇得尿褲子,那許緹兒唇也是抖的,李央更是牙齒打顫,幾乎要嚇昏。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攻不進來……”太后至今仍無法理解,自己勝券在握,怎就突然敗了?
“殿下,原來王妃平日胡鬧著的事可都有玄機,緊要關頭大有用處,那大門改成鐵鑄的,除非天降神兵否則誰也破不了,還有后院那幾洼養龜、養蛙的水池也派上用場成了水攻利器,此次全靠王妃的那些玩意扭轉情勢,蘇槽是真真佩服到五體投地了!”蘇槽笑著說。
驀允贊賞的摟著妻子。“你這女人可露臉了,將來是不是要更得瑟了?”他笑問。
她唇角一彎。“我男人強,我也不能遜色啊,這不都是為了襯你!
她完全不謙遜,意氣飛揚的回他,令他莞爾。
“王妃也真是的,有這些招數怎不早點使出來,你若能自己打退了太后他們,殿下也不必被逼得提早現身了。”蘇槽想想又抱怨的道。
她瞧了驀允一眼,咬咬下唇才說:“我男人都死了,我哪來的求生意愿,心想著陪他死一死就是,更何況,我說怕他在地底下讓女鬼誘去是真話,阿允是我的,天上、地下、人間,不管到了哪,誰都不能碰!”
驀允聽了雖是哭笑不得,但抱著她的手卻是更緊了!吧倒希就醮饝o你一生的,若不能兌現,讓你從此委屈度日,本王就是死也難以瞑目,自是要與你同生共死,保你一生驕傲榮耀的!
她淚光晶瑩,重新縮回他懷中貼著他胸膛,心里滿是感動。
太后哪里想到,自己的人會敗在春蕓姝平日玩耍的“玩具”里,整個人幾乎要癱下。
“允、允兒,都是哀家不好……這回……能不能……再放哀家等人一馬……”她艱難的求饒。
“是啊,驀允,朕都是聽從母后的話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做錯事,你饒了朕吧!”李興居然沖上前抱住驀允的腿求饒,哪有一點君王的尊嚴在。
驀允一腳踢開李興!氨就鯖Q定廢帝,你求也沒用!”他表情冰冷,語氣更是寒凍。
李興一顫,抱頭痛哭了!安荒堋奘抢钍系幕实邸薏灰粡U……”他哭得十分難看。
“不!眼下除了李興,先皇已沒有其他兒子能繼位,難不成廢帝后你打算自己登基?!”許緹兒尖聲問。
這一問,眾人安靜下來,他真要篡位了?
他瞥眼眾人,張口清楚的道:“正是!
他此話一出,春蕓姝倒是挺訝異的,因為之前她并未想過他有此想法。
“驀允,再怎么說你也不過是先皇的外甥,姓的是驀不是李,天下的正統是李氏,你若自行登基便是名不正言不順的篡位者,必遭天下人議論!痹S緹兒馬上再道。
“本王若怕人議論,連攝政王也做不了,就是當個篡位者又如何?”
“不,你在乎的,你若不在乎,當年先皇死時,你大權在握,直接篡位就好,何必將皇位交給李興,所以,你對這位置根本是沒興趣的不是嗎?”許緹兒像是十分了解他的說。
他深沉一笑。“沒錯,本王一開始是沒打算做皇帝,不過,自從本王有了王妃之后,發現包括你與太后在內,人人都想踩她時,忽然覺得唯有自擁天下,才能教她一生無慮,才能給她一個放肆快意的未來!
“阿允想做皇帝是為了我?”春蕓姝微愕。
他朝她寵笑著。“你想做皇后嗎?”他問。
“我——”
許緹兒忽然大笑起來!膀囋,憑你的權勢想做皇帝、讓春蕓姝做皇后沒人攔的了,但先皇歸天時曾留下遺詔,要傳位的是二皇子李玉,就是李興也是奪位而來的,而你就更沒資格坐上這個位置了!彼桓黍囋实腔,春蕓姝會成為皇后,怒而將過去隱藏未向眾人曝光的事說出來。
“沒、沒錯!”太后第一次認同自己的媳婦說得好!膀囋什环钕然蔬z詔,是為不忠,想自擁天下,即為謀逆叛臣,如若妄行,將不只輿論議之,還會遺臭萬年。”
李興瞬間也收起哭臉,狂喜的說:“對,天下是李玉的,詔書還在宮里,只要找出詔書公諸于世,除了李玉,誰也不能做這個皇帝,但李玉不在,自當由朕繼續監國!”
李玉橫豎是不敢出來了,自己正好用此強壓著驀允,讓他不敢輕舉妄動,他若做不成皇帝,自己就還能在原來的位置上茍延殘喘。
驀允臉色陰沉,幾人為了茍延殘喘,甘愿尊嚴全拋,如此一來,事情便有一點麻煩了。
不過,那李玉倒不是找不到……
“侯冠景,你怎么也來了?”春蕓姝忽然訝異道。
突見重傷的侯冠景讓人攙扶著走過來,春蕓姝很是納悶,他協助太后綁她,這時該逃才是,怎么反而現身了?
“我來是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他一開口竟如此說道。
春蕓姝沒料到他會當眾問這事,而且還是當著驀允的面,他瘋了嗎?她有些錯愕,見驀允果然變臉了,馬上朝他道:“侯冠景,你若想活命就快走,我是不可能跟你的,你問一百遍,答案也是一樣的!彼脍s他走,免得他死無葬身之地。
“是這樣嗎……你真不愿意,那我該死心了……”他悵然不已,臉上神情盡是失落。
看見這樣的他,她心生惻隱,難免稍稍動容,但眼角一瞄見自己男人那冰雪怒容,又忙抓回心神,正色道:“別多說了,快走!”
這場合可不是他能待的地方,阿允真有可能一怒之下當場殺了他的,這人救了自己幾回,她畢竟不忍他死。
他苦笑!拔胰糇吡耍闳绾巫龅贸苫屎。”他驀然說。
“你這話什么意思?”她不解。
“沒錯,侯冠景,這場合哪里輪得到你在此妄言?”李央也斥問。
“你們不是要找李玉嗎?我正是李玉!彼h視眾人一圈后,赫然說。
太后一干人吃驚不已,李央馬上道:“你、你胡說什么,你怎會是先皇的二子李玉?!冒充皇子是要殺頭的!”
“他沒有胡說,他確實是先皇與昭妃所生之子,李玉。”又一個人出現,而這人竟是已出家的順意侯驀寧,他身后跟著的則是長年伺候他的李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