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鈺!”江子霖也跟著不高興,反手就抓住她的手肘,“到床上去吃,聽話,你是病人!”
“我不是!”一聽見病人這兩個字,她就渾身不自在,“只是發(fā)個小燒而已,你干么一直大驚小怪?”
“小燒?你自己說說看,你回來之后發(fā)過幾次燒?”江子霖也不客氣的吼了起來,“上次燒了三天,死都不去看醫(yī)生,果然沒有康復,現(xiàn)在又開始發(fā)燒。”
“那也才兩次而已!焙畏扁暁獾盟﹂_他的手,“一個大男人,干什么婆婆媽媽的,煩不煩啊你!”
“我婆婆媽媽?何繁鈺,要不是擔心你,我會這樣嗎?”簡直是好心給雷親,“你要是把身體搞好,我就不需要盯著你了。”
“你以為我是自愿的嗎!”何繁鈺回首,驀地尖聲吼了起來。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錯了。差一點點,她就要把知道自己罹患乳癌時的不平跟憤怒給吼出來!
她不是自愿得癌癥的,這殘忍又令人恐懼的病就這樣纏上了她躲也躲不掉,拋也拋不下,她只能認命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她愿意嗎?她當然不愿意。但再不甘心,她卻必須認了!
“不是自愿?你哪里不自愿?”江子霖沒聽出她那話里的含意,“你跟我離婚后那兩個月,把身體糟蹋成怎樣,別以為我不知道!
呆子。何繁鈺轉了轉眼珠子,知道子霖沒有想太多,很滿意的繼續(xù)回過身子,住陽臺走去。
“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弄得好像我離婚后多痛苦似的!彼咂鸶鑱,跳躍的踩上木板陽臺。
“何必不好意思,我都聽阿亮說了!眲e忘了,她有個胳臂向外彎的弟弟。
“律師的話能聽嗎?”她悠哉的坐卞,“我要是真的茶飯不思,發(fā)狂工作,也絕對是因為便利商店上架的問題,才不是因為你!
江子霖挑起眉,嘴角上勾三十度,“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是因為我喔,對號入座的小姐!”
何繁鈺立刻瞠眼嘟嘴,抓起小木桌上的杯子,就往他身上扔過去。
那杯子不知道是擊中了他的胸膛還是肚子,只見他背一彎,悶哼一聲,就倒上了陽臺。
“哎喲!”哀嚎聲響起。
何繁鈺嚇了一跳,急切的爬到他身邊,見到他狀似疼痛不已的蜷縮成一團,她擔憂不已的搖著他。
“子霖,你怎么了,不要嚇我!”她撫著他扭曲的臉,另一手想探視被擊中的地方。
結果江子霖一伸手,就把她給拉到懷里,讓她趴在他身上,偎在胸膛前。
“嗯,這樣會比較舒坦些!彼芍,一副愜意至極的模樣。
“江子霖!”何繁鈺知道自己被耍了,一手握住小木桌的桌腳,打算搬它來砸人了。
“喂,你干么舉桌子?你想謀殺親夫嗎?”江子霖瞪大眼睛,看著正在努力拖過桌子的何繁鈺。
“活該!誰要你整我!彼芟腧v出另一只手來幫忙舉桌子,可惜被江子霖握得太緊了,“我很擔心耶!”
“是嘍,我也很擔心!”江子霖看著在上方的她,眼底流露的是心疼。
何繁鈺一瞬間領會他的意思,舉著桌子的手放了下來,帶著點歉疚的看著他,然后再度乖乖的趴上他的身子。
“對不起。”她的錯,她道歉,以后再也不會了……
感受著懷中人兒的體溫,意外地下似早晨那般熱度,看來是椰子汁奏效。
“沒關系,你好像在退燒了,那我就不逼你回床上去躺。”他坐起來,大手還勾著她。
“這還差不多!睅酌腌姽饩埃止蕬B(tài)復萌。
不過,那種神氣的表情,才是他的何繁鈺。
“好像很久沒跟你吵了!苯恿厍浦冻鲆荒樞牢,
“還是剛剛的你,比較像原來的你!
“咦?”她怔然,聽不懂他話里的意義。
“就是喜歡吵架、脾氣很壞的小鈺,才是真正的何繁鈺!卑窗此谋穷^,他笑了起來!拔也恍枰銥榱宋、為了和諧而刻意壓抑自己!
江子霖吻了她一下,便先行走進去,吩咐他們需要的早餐,還有吧臺的專屬調酒師。
她懂了!自從回到子霖身邊后,他們幾乎都沒有吵過架,她甚至收斂了她的脾氣,不想浪費時間在斗嘴上頭。
而子霖,喜歡以前那個動不動就吹胡子瞪眼睛的她……喜歡原原本本、真正的她。
她很感動,真的!
但是子霖不了解,她不是為了跟他繼續(xù)在一起,才刻意收斂控制自己的脾氣。
而是因為心境上的改變,身為一個油盡燈枯的人的變化。
“你這家伙有被虐狂!”她迅速整理情緒,回到小木桌另一側,“一般男人都希望女人百依百順、小鳥依人……”
“我也希望!我是個霸道的男人,怎么會不喜歡柔順的女人?”他回答得很認真,“但是如果要你變成那樣,那就不是我愛的女人了!
“你的論點很矛盾!”服務人員動作迅速,從沙灘上的吧臺后方送上簡單但豐盛的早餐。
“那是因為我真的愛你,所以我愿意接納你的一切,然后犧牲一下我個人的喜好!彼嫫鹨粔K水果,語調中卻不見委屈。
何繁鈺悄悄紅了臉,手里撕著面包。
“這種話不要說得那么自然啦。”被這種甜蜜招勢攻擊,在沒有心理準備下,她會因此暈陶陶。
“我這人喜歡有話直說。”他挑眉,知道即使這樣的告白與不浪漫的情話,還是能進入何繁鈺的心坎里。
“你干么不早點說……害我一直以為你……”她一頓,“反正我之前認為你是因為不得已才跟我結婚的!
“差不多!彼谷稽c了頭。
“江子霖!”她掄起餐具,希望親愛的老公別忘了現(xiàn)在吃的是西餐,她手上拿的是刀叉。
“商業(yè)聯(lián)姻我本來就沒興趣,更別說對象還是個跟我搶停車位的女人。”江子霖解釋起來頭頭是道,“要不是因為那個女人興趣跟我很合,我又一開始曾經錯誤的被電到的話……”
電到?“什么時候?”何繁鈺聽到關鍵字,雙眼立即發(fā)亮。
“我們在停車場吵完架,等電梯那個時候。”光是透過如鏡于般的電梯門,他就被她的“外表”給迷惑了。
何繁鈺嘟起嘴,慢慢把面包扔進嘴里。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不甘愿的去相親,停個車還跟人吵架,結果等電梯時,讓她突然覺得人生很美好。
她打死都不會講,她那個時候也被小小……好,是大大的被電到。
“你那時就喜歡上我了哦?”她有點志得意滿起來。
“在我看到你是BMw車主之前的兩分鐘。”他真的很不擅長甜言蜜語。
這句當作沒聽到,她開心得意的繼續(xù)吃面包、喝牛奶,雙頰酡紅,一副喜不自勝的樣子。
江子霖只注意她手里的面包,思忖著這女人怎么吃面包可以慢成那樣?桌上還一堆東西,她不能吃點別的嗎?
“這面包好吃耶!”她再撕了一小條,遞到他嘴邊。
江子霖張嘴吃下,一顆心卻七上八下。
知道她愛吃面包,他當然叮囑早餐得附,而且現(xiàn)做現(xiàn)烤,重點是,她民國幾年才要把牛奶喝完?
“好飽,剛喝了一顆椰子,吃不下了!彼韧暌豢谂D毯笳f道。
“嗄?”江子霖緊張的大喊起來,嚇了她一大跳。
“干么?就吃不下了啊,那么大聲干么?”
“這是我特別吩咐為你準備,最新鮮上等品質的牛奶,你這樣好浪費!”他皺起眉頭,瞪著那杯牛奶。
“是喔!蹦且矝]必要這么激動吧?
何繁鈺拿起杯子,很小心的喝著。的確很香,只是她肚子里裝太多水,真的喝不下了。
喝了半杯,她又放了下來,看得江子霖心急如焚,他索性搶下杯子,硬是幫她喝了幾口。
何繁鈺看了驚叫連連,子霖有乳醣不耐癥,喝牛奶會拉肚子耶!
“你干么啦,再好喝也不能這樣,你根本不能喝牛奶!”她焦急的搶下,“你今天是怎么了?這杯牛奶是價值幾萬元是不是?這么介意?”
“七百萬!”江子霖驀地大吼起來,“它該死的價值七百萬!”
“嗄?”一杯牛奶價值七百萬?何繁鈺根本不相信,她挑眉瞪著他,一副他現(xiàn)在是在鬧什么脾氣的樣子!斑@杯牛奶最多七十塊就很夸張了!
她搖搖杯子,卻隱約聽見鏗鏘聲。
恩?她朝杯子看去,只見雪白的牛奶,狐疑了一下,再往杯底看去,忽然看見有一圈東西正可憐的等著被發(fā)現(xiàn)。
咦!何繁鈺詫異的望了江子霖一眼,趕緊乖乖的把牛奶給喝光,總算倒出杯低應該閃閃發(fā)光的戒指。
三克拉的鉆戒,她的結婚戒指。
當初剛簽下離婚協(xié)議書時,她曾因一時激動想將它丟了,但最后還是舍不得而把它找回來,直到他們離婚滿一個月時.她抱持著他會來向她道歉或解釋的期望落空后,氣得把戒指退回去給他,雖然立刻就后悔了,但她可做不出向他要戒指的示弱舉動。
這枚戒指對他們來說都有著重大的意義,子霖再次用它來求婚,讓她既高興又甜蜜。
何繁鈺瞥了他一眼,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把戒指往水杯里扔,清洗一下。
“你是笨蛋嗎?想要浪漫還搞成這樣!彼呎f邊噗哧笑出來。
“我怎么知道你早上給我搞發(fā)燒這一套,還喝了一整顆椰子汁!币瞧匠#♀暱偸强梢燥w快地把一杯牛奶喝完再喝下一杯的。
所以他原本的計劃天衣無縫,小鈺很愉快的吃早餐,然后發(fā)現(xiàn)戒指,或許是喜極而泣,或許會感動落淚,或許他會得到一個激動的擁抱……
唉!計劃趕不上變化呀!
何繁鈺把戒指撈了起來,將水杯的水往外倒,然后將戒指遞給了江子霖。
“嗯?”
“正確的儀式不可漏!彼齼(yōu)雅的伸出她的柔荑。
“你不是已經答應我的求婚了?”他抱怨般的揮揮手,叫專屬服務生閃人。
“那是兩碼子事!彼兄荒樒诖耐。
江子霖無可奈何的執(zhí)起她的手,把戒指套了進去。
“請嫁給我,何繁鈺小姐!彼巧纤氖直。
“再一次嗎?”這次她自己調侃自己,“可以!
“不過我想再簽一次婚前協(xié)議書。”江子霖突然認真的開口。
“咦?你要再簽一次?”她臉色突地刷白,“你還想在外面交女朋友?”
“不是之前那種啦,你在要笨嗎?”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還在懷疑他?
“那還需要簽什么?”
“咳,不許一令字都不吭,就把離婚協(xié)議書簽好扔在餐桌上,離家出走;戴上戒指后,不許拿下來,更不許再退還給我!”
“……”敢情他是在找上次離婚的碴!“那我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何繁鈺,不許再離婚了!”
她掩不住輕笑,用力地點點頭,跳過小木桌,直接撲進江子霖懷里。
她好愛被子霖抱著的感覺,有時候她會有種錯覺,只要一輩子被這樣呵護,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是,一輩子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何繁鈺緊緊抱著他,靠在他肩頭的臉暗自落淚,等會兒她會解釋成喜極而泣。
她發(fā)誓,她保證,絕對不會再跟子霖離婚!
因為這一次,他們連結婚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