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沒聽見索中哲笑得像現(xiàn)在這么開懷了。聽著屋外那近乎放肆的大笑聲,郁青天的臉上也浮現(xiàn)出了微笑。
雖然平常索中哲那家伙總是一副插諢打科開懷樂天的樣子,可是郁青天知道當(dāng)年發(fā)生的一切在他們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就像他的心里壓著一座沉甸甸的山一樣,索中哲的心里也壓著屬于他的大山。
而此刻,他很高興自己能讓他暫時放下心中的大山。
因為想得太入神,郁青天竟忘記要給雨過的腳丫子上藥的事。
“咦?怎么了?”發(fā)現(xiàn)他的走神,陳雨過用略帶涼意的小手輕觸他的面頰。
“我在想自己能夠遇到你,是一件多么幸運的事啊!”郁青天回過神來,將大手放在她的手上,一臉幸福的道。
“我也一樣。”她雖然有著羞澀,卻勇敢的回應(yīng)了。
“我愛你。”郁青天輕啄她緋紅的小臉,表白道。
“外、外面還有人在等著哪!”她怪下好意思的推拒道。
“這干外面的人什么事?”郁青天先是愕然,隨即恍悟,“原來雨兒是以為我要和你親熱啊?哈哈哈……”
“你小聲點,別讓他們聽見了!”她作勢要捂住他的嘴巴。
木屋除了四面漏風(fēng)之外,最大的不足就是里面說話,在外面也能聽得很清楚。先前她是因為不知道外面有人,才會由著他亂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外面有人,自然是不容他亂來了。
“怕什么,我還巴不得昭告全天下,說我和我的小雨兒兩情相悅,要共效鴛鴦交頸呢!”他將大頭埋在她的頸際,吃吃的笑道。
“你這人……”
“不過!我的親親小雨兒,我們男人可不是什么時候都行的。”他說得坦坦蕩蕩的,可陳雨過聽得可是臉紅得不得了。
“喂,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樣才有情趣。『呛呛恰彼钕矚g她臉紅的樣子了!抱著懷里芬芳溫軟的身子,郁青天笑得更愉快了。
“你……”陳雨過氣得要用腳去踩他的腳趾頭。
“右腳已經(jīng)受傷了,可別把左腳也弄傷了!”郁青天嚇得趕忙阻止她。
“哼!我才不在乎呢!”
“好好好,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心疼你不成嗎?”郁青天抓住她那只仍算完好的腳丫子,一臉心疼的道。
“放手啦!很臟的!标愑赀^羞怯的低下頭。
“莫非雨兒是嫌棄我洗得不夠干凈嗎?”
“沒有,你洗得很干凈,真的很……”干凈。聽出他的語氣很受傷,她急著想安慰他,可下一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望進了一雙含笑的眼眸里。
“你又騙我!”
握在他掌心的這只天足可謂完美至極;外形纖長美好,白皙有如上好的白玉,而摸起來的感覺更是滑膩,腳底還有一顆心型的紅痣,襯著白皙的膚色,更顯得白的越白、紅的越嬌艷。
沖動之下,郁青天俯下身在那顆紅痣上印了一吻。
她倒抽一口涼氣,整個人呆若木雞。
“我就說嘛!洗得那么仔細(xì)怎么可能會臟呢?”他嘴里說著,手里還模仿著洗腳時的動作,大手在她柔滑的腳掌摸啊摸的,甚至連趾縫都不放過。
這并非交歡,卻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被他這一摸,陳雨過整個人都酥軟了。
“我的小雨兒,還是讓我來為你換裝吧!”郁青天很得意自己對她的影響力。
現(xiàn)在別說是換裝了,就算他真的要做什么,她也無力無心反抗了。不,就算是有力她也不想反抗!因為她是那么愛這男人。
可——讓她意外的是,他真的只是在幫自己換裝而已。當(dāng)他的大手替她扣上最后一顆衣扣時,一種近似于失望的情緒悄然襲上她的心頭。
“別擔(dān)心,等我們回京城后還有更多的時間!庇羟嗵鞙惖剿亩叺袜。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天哪!她可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欲求不滿呀!越想越覺得尷尬,她恨不得地上能裂開條大縫,好讓自己能鉆進去。
“莫非雨兒還不愿嫁給我嗎?”見她這樣子,他故意垮下臉。
“我……”望著那雙深情的眼眸,陳雨過忽然覺得反正她已經(jīng)愛定、要定這男人了,就算被誤會了又怎樣?
“我當(dāng)然愿意啦!”伴著一聲響亮的回應(yīng),她撲進了這個深愛著自己、也被自己深愛著的男人懷里。
等郁青天也換上索中哲準(zhǔn)備的衣服之后,他們這大半個月的山林生活就結(jié)束了。雖然山居生活很是辛苦,可也是這清苦的生活讓兩顆心更加靠近了。
臨出門前,郁青天將一張百兩的銀票放在再次放滿了衣物、床褥的箱子里,而那件陳雨過親手縫制的熊皮背心,則被他小心的收進包袱里。
“這是雨兒親手為我做的,我還打算留給我們的兒子,怎么能隨便丟下?”注意到她疑惑的目光,郁青天笑瞇瞇的說。
“誰說就一定生兒子啦?這要生的是女兒怎么辦?”她不假思索的道。
“那就只好留給未來的女婿啦!反正只要雨兒給我生的,不管是兒子或女兒我都喜歡!彼θ琳频,做出惡虎撲羊的姿勢,“不如你現(xiàn)在就給我摸摸,讓我看看你肚子里的是小雨兒還是小青天!
“郁青天,給我正經(jīng)點啦!”陳雨過一邊笑一邊往外逃。
“跑慢點,小心你的……”郁青天的話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一把拉開門。
“咦?你們在做什么?”才開門出來,就看見貼著窗下站著一排人。
“嫂、嫂子,我那個、那個正在教訓(xùn)我的人呢!”沒想到偷聽會被逮個正著,索中哲眼睛一溜,趕緊找了個理由。
“是啊是啊!御醫(yī)大人正在教訓(xùn)我們!
“對啊對啊!趙思說得沒錯!
“……”
手下趕緊附和。
“原來這樣!可是好奇怪,我怎么沒聽見說話的聲音?青天,你聽見了嗎?”陳雨過嘟嘟囔囔的。
“沒有。”郁青天強壓不想笑的沖動,裝出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我想大概是他們之間很有默契,不需要用語言就能溝通吧!”
“哦,我明白了!眴渭兊年愑赀^信以為真了。
兄弟,謝謝了。索中哲丟給郁青天一個感激的眼神。
你小子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別老讓我替你收拾爛攤子!郁青天丟回一個警告的眼神。
遵命!索中哲一副從善如流的樣子,可就在下一刻——
“嫂子,要不要我給大哥配點合歡散哪?”索中哲沖著雨過擠眉弄眼。因為郁青天已經(jīng)原諒他了,他便主動恢復(fù)原先對他的稱呼。
“合歡散?”陳雨過不解的問。
“春藥!大哥不是說他自己不行了嗎?哈哈哈……”丟出這句話后,索中哲大笑著逃走了。
這壞小子!他就知道……身后,郁青天一臉悻悻然,而更讓他吐血的是雨兒跟著說的那句“真的嗎”。
“我到底行不行,雨兒你不是最明白的嗎?”他咬牙切齒的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她的眼里滿是促狹,“你是故意的!”
天哪!他的親親小雨兒都快被索中哲那家伙帶壞了!回到承平后,他一定得想辦法隔絕這兩個人。郁青天的危機意識大起。
“是!難道就只準(zhǔn)你作弄我,不準(zhǔn)我偶爾捉弄你一下嗎?”陳雨過沖著他調(diào)皮的笑著。
“呃……”她真的被帶壞了。
不過這樣的雨兒也好可愛,若不是一旁還杵著那么多等著看熱鬧的人,他一定會忍不住吻了她。
“哈哈哈……”
“呵呵呵……”
下一刻,郁青天清朗的笑聲和陳雨過柔和的笑聲回蕩在山谷里,為這肅殺的冬日平添了幾分生氣。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承平還是他那個熟悉的承平,繁華吵雜,有如一個終夜不息的熱鬧菜市。
郁青天一向不喜歡承平的嘈雜,因為這總會今他想起他那清官老爹被處斬的熱鬧菜市口。
可——望著懷里大張著一雙明眸看什么都覺得新鮮的陳雨過,似乎這礙眼的大菜市也變得比較能夠忍受了。
“這里!對,我就是在這里撞到了你。”陳雨過興奮的指著對面的面鋪,空氣里還飄散著一股炸醬面的香氣。
“是。 蹦菚r他還很不悅,不過現(xiàn)在想來那真是他一生中最幸運的一天。
“青天,我們?nèi)コ哉ㄡu面好不好?”她搖著他的胳膊,撒嬌道。
郁青天很想答應(yīng)她,可要他騎在馬背上就已經(jīng)很勉強了,再被她這么一陣搖晃,他、他真的很想吐出來。
呵呵呵……看見郁青天的狼狽樣,索中哲可是暗爽在心。
“索大哥,不如讓水兒也一起來吧?”陳雨過忽然想起同樣沒能吃到炸醬面的妹妹。
“這……”索中哲還沒想好該怎么對他們說起陳水落的事情,只得先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哎呀!你們這些人真不知道是怎么辦事的,我不是交代了大哥他不能騎馬,得記得備車的事嗎?”他故作生氣的斥責(zé)手下。
“呃,這不是爺您……”說要乘機整整郁大人,特地吩咐不要備車的嗎?莽撞的手下才說了一半,就被其它人聯(lián)手?jǐn)r了下來。
“不能騎馬?怎么可能……”她記得很清楚,在那個可怕的男人追他們時,就是青天騎了馬帶著自己逃跑的。陳雨過才要反駁他的話,卻瞥見了郁青天那張難看的臉。
“青天,你怎么了?”這下她可著急了。
“沒,我沒……”郁青天還想粉飾太平。
“我看他恐怕是要吐了!”索中哲在旁邊涼涼的丟出一句。
“唔……”果然他的話還沒說完,郁青天就已經(jīng)青白著臉滾鞍下馬,沖到一旁的暗巷子里去吐了個天昏地暗。
誰不知道他索大御醫(yī)一向是人給我三分、我還人七分!身后,索中哲望著他的背影笑得陰陰的。
“你這小子就是想看我出丑是不是?”聽見身后的腳步聲,郁青天氣得低吼一聲。
可沒有聽到索中哲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
“雨兒你別過來,這里很臟。”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因此出聲阻止了她。
“還很難受嗎?”陳雨過不理他的阻止,逕自來到他身邊,用帕子替他擦拭弄臟了的嘴角。
“沒事,就是暈馬!笔聦嵣希瓦B聞到馬身上的味道都會想吐,也是因此,他的護衛(wèi)馬隊總與他隔得遠(yuǎn)遠(yuǎn)的。
她的帕子上帶著一種清新的薄荷味,讓郁青天感覺舒服許多。
“暈、暈馬?”她有些傻眼。
“是!”郁青天頗不情愿的承認(rèn)自己的弱點。
“對了,還有這個。索大哥說吃了這個糖你會覺得舒服些!彼龔乃髦姓苋o自己的錦袋里拿了顆糖塞進他嘴里。
“這帕子也是索中哲給你的?”帕子上帶著清新的薄荷味……那個索中哲會隨身攜帶能止吐的糖?一個模糊的想法在郁青天的腦海中逐漸成型。
“嗯!标愑赀^點點頭,
該死,索中哲那家伙果然是有預(yù)謀的!郁青天才在氣憤,忽然背后一熱,陳雨過展臂抱住了他。
“你一定覺得自己的男人很遜吧?”他訕訕的說。
“不,你是我的英雄!彼敛华q豫的回答。
這回輪到郁青天臉紅了。他忽然覺得其實這陰謀也沒什么不好的。呵呵呵……
從暗巷里出來的時候,索中哲已經(jīng)溜走了,只留下他的手下傳言說在郁府還有驚喜等著他們。
郁青天深知他的心性,知道與其說等著他們的是驚喜,還不如說是驚奇或者驚怒。所以他也不急著回府了,索性打發(fā)掉索中哲的手下,和陳雨過一起逛起了承平。
吃過了陳雨過心心念念的炸醬面,又在朱雀街逛了好久,直到天色入暮,兩人才抱著一大堆戰(zhàn)利品回郁府。
轉(zhuǎn)過了街角,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門口杵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看錯了嗎?陳雨過手一松,雜物噼哩啪啦掉了一地。
她用力揉揉眼睛,發(fā)現(xiàn)阿爹的人影還在那兒!
“阿爹!”陳雨過一邊開心的大叫著,一邊飛快的沖了過去。
“雨兒,小心你的腳!”郁青天在后面提醒道。
“阿爹,真的是您!水兒她真的把您給救出來了!”她滿心歡喜的撲進爹懷里。
“是、是啊!”陳老爹僵了一下才回抱她。
“阿爹,您沒事了,我太高興了!”陳雨過在自家爹懷里蹭啊蹭的,弄得郁青天看得眼紅不已,卻礙于那是自己未來的岳父,只得強自忍耐。
“雨兒,我以為你跌下懸崖死了!标惱系裆珡(fù)雜的說。
“我這不是沒事嗎?您就別擔(dān)心了!
“是。〔改蛣e擔(dān)心了。大家也別站在門口了,進去坐吧!”郁青天逮到機會趕緊插進來道。
“這位是……”
“伯父,我是郁青天,雨兒未來的夫婿。”郁青天趕緊行禮道。
“哪有人這么介紹自己的,不害羞!”陳雨過用手肘戳他一下,拉著爹的手親熱的道:“阿爹,我們進去吧!”
“不、不了。”陳老爹掙開她的手,不安的道,“我、我馬上要走了,我只是想過來看看你。你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阿爹,您怎么了?”這下就連陳雨過也發(fā)現(xiàn)他的不對勁了。
“沒、沒什么,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水兒她也要成親了!标惱系难凵耖W爍不定。
“真的嗎?水兒她要嫁的是誰啊?我認(rèn)識嗎?”陳雨過愣了一下,隨即一疊聲的問道。
“叫敖鷹,是、是個將軍!
“敖、敖鷹?哪個敖鷹,難道是……”她一想起那渾身泛著殺氣的高大男人就覺得害怕。
“啊!已經(jīng)出來好久了,我、我要走了!”陳老爹丟下一句,趁著她還在發(fā)呆的時候,匆匆的逃離了。
“阿爹您……”陳雨過還想再問得詳細(xì)些,卻發(fā)現(xiàn)爹已不見了。“青天,我阿爹他……”
“岳父他已經(jīng)走了!
“怎么忽然就走了呢?我都沒和他說上什么話呢!也沒說他去哪里,以后要怎么找他呢?”陳雨過滿心疑惑。
“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讓人跟上去了!庇羟嗵鞗]說的是,未來岳父才離開郁府門口,就有人既像保護又像監(jiān)視的跟在他背后走了。因為看起來他們是認(rèn)識的,所以他也沒阻止,只是暗示郁府的人尾隨他們而去。
“你說水兒她怎么會忽然要嫁給那個敖鷹呢?他那人這么可怕,水兒她一定會嚇壞的!标愑赀^擔(dān)心極了。
“哼!敖鷹那家伙竟敢把你扔下懸崖……”就沖著這件事,就算他們真的成了親戚,他也和他沒完沒了!想起她被扔下懸崖的事,郁青天就臉色難看。
“他沒扔我下去啊!”
“那就是他手下干的。好雨兒你別怕,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膽敢傷害他心愛的女人,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他的聲音里滿是殺氣。
“可是沒有誰扔我下去!”陳雨過滿臉不解。
“那——你是怎么掉下懸崖的?”這不是,那也不是,郁青天的兩道劍眉都皺在一起了。
“當(dāng)然是我自己跳下去的啦!”她一臉“你好笨,連這都不明白”的表情。
“你自己跳下去的?!”郁青天不敢置信。
“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嗎?你已經(jīng)死了,我還活著做什么呢?再說了,還是我自己把你撞下去的……”想起那天的大烏龍,陳雨過仍覺得羞愧下已。
“其實,我倒是很開心你把我撞下去了!庇羟嗵彀参克
“我不許你死!”他這話可把她給急壞了。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我掉下了懸崖,又怎會知道你對我的一片真心?那么雨兒你后悔嗎?”郁青天望著她情深款款的道。
“才不后悔呢!就算再來一次,我還是會跳下去!彼敛华q豫的回答。
寧愿共死,卻不愿意獨生,所謂情比金堅、生死相隨就是這樣吧!呵!這個倔強的小家伙又一次感動了他。
郁青天忍不住伸出手去抱住她,陳雨過亦回抱他,雖然正值隆冬季節(jié),大地尚未回春,兩人卻覺得心的春天已經(jīng)到了。
【全書完】
編注:敬請期待陳水落和敖鷹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