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細針,不偏不倚地插進了男人的眉心。
“冬晴,你說……他這傷有救嗎?”聲音的主人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地看著床榻上那個從受傷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延誤了好幾個時辰救治的男子。
能撐到現(xiàn)在不死,留著一口氣讓她運回來給冬晴醫(yī)治,他命算硬底的了。
“難!鳖櫠缪鄄ú慌d,淡定地回話,如春風拂過的溫潤嗓音人間難得幾回聞,稍稍減弱了她周身散發(fā)出的冷淡氣息,僅管如此,她給人的印象還是難以親近。
她再捻細針,抹了略帶腥臭的九節(jié)蓮岑膏,往他兩邊眼角徐徐轉(zhuǎn)進以抑制毒性。
這毒復雜,染了至少七項,若是她判定無誤,其中兩項的解藥各為彼此的藥引,解了其中一項毒性,卻引發(fā)另外一項毒性也是枉然,一個不留神,買棺材還比較快。
“難治還是有法子治的吧?你這回可得幫幫師父,我可不想欠這男人人情。 彼诜績(nèi)來回踱步,甚是苦惱!拔也贿^是下藥讓‘馬家莊’的莊主兩年不能人道而已,又不是閹了他!也不想想,是他自己造孽在前,強納不足十二歲的孤女為妾,我已經(jīng)手下留情了,他竟然出動全莊的人追殺我,還買兇想置我于死地,你說可不可惡?幸好那些人的武功入不了我的眼,不然我就回頭閹了那姓馬的渾球!”
顧冬晴不理會師父的碎念,任由師父交代著她一點兒都不感興趣的前因后果。
“最氣人的是這家伙!”指著床上毒發(fā)昏迷的男人,她簡直氣炸。“我又沒有央求他出面,逞什么少年英雄?以年輕一輩的人看來,他武功確實不俗,可惜就是不長腦子,以為江湖上的人性情簡單到不是出拳出掌、就是拿刀拿槍而已,他知不知道還有下毒這一招呀?完全沒有防備就讓人撒了一臉毒粉,以為對方武功比他弱就能現(xiàn)空門嗎?蠢死也不是這種死法呀!而且就倒在我面前,還是因我而倒!冬晴,你說我冤不冤?不想不氣,想來就一肚子火!不如你隨隨便便醫(yī)治了事,我們趁早踢他出谷吧!”
“好,那下午就送他出谷。”顧冬晴點點頭,未有訝異。既然師父決定不治,她就不需要浪費時間。收起藥膏正準備起身,卻被師父一把按回床沿。
“呃……師父時常教你們受人點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不管他是蠢死笨死該死怎么死,他救了我總是事實,我們‘百花谷’怎可恩將仇報呢?傳出去我如何在江湖上立足?你就好心點,替師父還了這個恩情吧!等治好了他,我再送他出谷。”呼,都忘了她是在和冬晴說話呢,這丫頭想法直來直往,不喜歡去想復雜的事情,總聽不出來是認真還是玩笑話,全照字面上的意思走,差點就造孽了。
她姚鳳武功可以,不至于誤人子弟,“百花谷”谷主當?shù)煤敛恍奶摚上пt(yī)術(shù)就沒她徒兒冬晴有天分了,能舉一反三,病癥過目不忘,更有心鉆研她父親留傳下來的上千冊醫(yī)書與親診手札。就算她未得親爹真?zhèn),但也還有個像樣的徒孫夠讓她爹含笑九泉了。
頭疼的是,連冬晴都說他這毒難解,如此一來,究竟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把這瘟神送出谷呢?明明毒發(f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眉宇之間英氣仍然濃重不散,俊秀相貌不可輕忽。瞧他額頭飽滿開闊,深具福相;劍眉英氣濃密,不見雜毛;鼻梁筆直如刀削,鼻翼豐滿圓潤;唇型如葉,脈脈明顯。僅是臉色難看了點,除此之外無一不俊,留在這里早晚拐跑她的徒子徒孫。
“嗯。”顧冬晴并未多置一語,面對師父如風多變的性格,她早已見怪不怪。默默地取出收入懷里的藥膏,繼續(xù)為他抑制竄體的毒性。
九節(jié)蓮岑膏果然好用,原本昏迷不醒的男子神智悠悠轉(zhuǎn)醒,痛苦申吟隨之出口。
“唔……嘶……”
刺骨的疼痛劇烈難捱,他幾番呼息才勉強動得了兩手指頭,如夢似幻之間,一股清甜桂花香氣縈繞不絕,舒緩了他不少痛楚,才助他逐漸適應這具沉重的身軀。
“醒了醒了!冬晴,你快看,他醒了醒了!”姚鳳興奮地拉著顧冬晴因為犯過重病而異常細瘦的手臂,默念上蒼有眼。
“先別高興,毒還沒解,我只是暫時抑下他的毒性,否則可有他受的!鳖櫠缡栈厥┰谒加铋g的細針,臉上倒是沒有什么擔憂之情。
師父要她治好他,盡力便是,其余的輪不到她操心。
“……唔,你是誰……我……”粗嗄的聲音像生銹的鈍刀刨過木塊一樣難聽,他擰了眉心,不敢相信這是他出口的語調(diào),與他方才聽見的那道如淙淙流水的清澈嗓音相比,簡直不堪入耳。
他抿了抿唇。“能麻煩姑娘倒杯水給我嗎?”
每說一個字就像在剮他的喉肉,口干舌燥無法生津,難受極了。
“給!
顧冬晴倒來一杯水,卻不見他動手接過,對上他那對空洞無神且迷茫的雙眼,心里已有幾分底。
師父在他眼前揮了兩下手,暗道了聲糟,看向愛徒,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岸纾@……”
顧冬晴以水杯輕碰他的手指,示意他接過,瞧他一副尚在迷霧中,分不清前后方向的神情,不帶起伏地道出他早晚都會知道的真相——
“你中毒,瞎了。”
“你、你說什么?!”他手一滑,杯水盡濺,雙眼瞠大如牛鈴,確實如她所說,眼不視一物,只能聽聲辨位。
他瞎了?他怎么可能瞎了?!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嗎?他張開雙掌舉至眼前,不斷彎曲長指再伸直,不論他怎么動,除了些許要亮不亮的白點外,什么都瞧不見。
他瞎了?!他真的瞎了!
青天霹靂根本不足以形容他此刻傷慟悲愴的心情,他閉眼再睜、睜眼再閉,手指又曲又直,來來回回數(shù)次就是看不見眼前景物。
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慌、他亂,無助且迷惘,仍不死心地問:“是我瞎了,還是你沒點燈?”
“現(xiàn)在是白天。”顧冬晴一句話,阻絕了他的希望。
他順了順氣,試著壓抑激動的情緒,穩(wěn)著聲問:“可有得治?”
“難。”
“所以說……我這輩子就注定當個瞎子了?”一股血腥之氣伴隨絕望沖上他的喉頭,瞎了眼對他來說簡直比等死還難熬,他近乎崩潰,無法消受,此刻全靠意志力苦撐來維持所剩無幾的自尊。他忍著劇痛將眼角、耳側(cè)后方扎上的細針全數(shù)拔除,遞還給她!凹热浑y治就別治了,你也不用費心思照顧我這個廢人。”
要他一輩子受人照看,無法隨心所欲地遨游天下,不如教他毒發(fā)身亡算了,再過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畢竟從他離家踏入武林開始,該生該死早已全交由上天安排了。
顧冬晴順著他的掌心一路看向他黃濁的雙眸,并未伸手接過,因為她極度不能認同他說的話。
“你四肢未殘,耳力依舊,怎么算是廢人?”
“……要斷手缺腳、眼瞎耳殘一應俱全才能算得上是個廢人嗎?”他撇過頭,不想讓她瞧見臉上的狼狽!澳悴欢业母惺埽僬f得如此簡單。”
她垂下眼,未發(fā)一語,一根一根地收回他掌上的細針,置回牛皮革袋里,而后再攤開他頹軟而下的掌心,塞進一把短刃,傾身湊近問:“你府上何處?”
“你問這做什么?”他感覺到兩人的距離縮短不少,由她身上飄傳而來的桂花香氣完全掩蓋過耳際施針后殘留下的腥臭。
“這把刀很利,你拿著抹脖子,不到半個時辰,血流光就死了。告訴我你家住哪兒,我好把你的骨灰送回去!彼聪滤闹皇种福(wěn)穩(wěn)地握著由她腰間抽出,那把自小不離身的家傳短刃。
“……”他默然無語。方才她的發(fā)梢拂過他的手臂,有些癢,也證明了她是名云英未嫁的姑娘,才能長發(fā)垂腰并未梳髻,然而她怎么會波瀾不興地說出這般嚇人的話?竟勸人自盡……雖然是他起的頭。
她松開手,并未取回短刃,一字一句仔細地道:“你不想死,表示還有牽掛,這么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真盼著人家疼你憐你?”
“我要誰疼我憐我?你少瞎猜!”這對他來說簡直是比死還嚴重的屈辱!
“算我瞎猜好了,師命不可違,她要我醫(yī)好你,我就得醫(yī)好你。現(xiàn)在給你機會,你要就此時抹脖子,我可以當你毒發(fā)死了,要不等你傷好了,出谷再死!彼缴罘锤械氖戮褪怯腥税研悦斪魍嫘ΓS意置之,在她面前尋死覓活,不如就干脆點,給兩人痛快。
“那我就多謝姑娘成全!笔靠蓺,不可辱,他握緊短刃準備往右頸劃去——
“欸!公子有話好說,別沖動,千千萬萬別沖動呀!我們‘百花谷’武功不能稱一,醫(yī)術(shù)藥理我敢保證無人能出其右,冬晴又是我們谷里醫(yī)術(shù)最頂尖的弟子,平時不輕易出手替人治病療傷,一出手絕對藥到病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豈有不治好你的道理?只是我家徒兒個性直爽,有什么說什么,藏不住話,你大人大量,就別跟她計較了。”她奪走刀,白了顧冬晴一眼,后者不痛不癢的態(tài)度令她體內(nèi)迅速竄起三把火。剛剛耳提面命,要她治好他的事全忘了不成?她咬牙低斥:“你——算了算了,現(xiàn)在你說話你最大,我不跟你計較!”
“百花谷”醫(yī)術(shù)名揚天下不過是這七、八年間的事,猶記當時連續(xù)兩年干旱,谷物不生,“百花谷”又添不少人口,即將面臨斷炊之時,讓她無意間瞧見山西桐王府廣發(fā)天下英雄帖為王妃求醫(yī),賞黃金千兩、白米五石。她無計可施,只好推派冬晴上陣,剛滿十五歲的她鋒芒初露就治好群醫(yī)束手無策、已然病入膏肓的桐王妃,從此“百花谷”醫(yī)術(shù)超絕的名聲開始不脛而走。
“‘百花谷’?這里是‘百花谷’?!”他聞言驚呼,模樣比聽到他失明了還震驚萬分。
素聞“百花谷”醫(yī)術(shù)技冠群雄,獨樹一格的行事作風連尋常人家都如雷貫耳,谷主姚鳳的武功高深莫測,谷內(nèi)弟子臥虎藏龍,醫(yī)術(shù)更有“谷中居扁鵲,何須覓華佗”一句贊揚。可惜“百花谷”地處偏僻,宛如世外桃源,有緣者才能得之。
又聞“百花谷”谷主恨盡天下負心人,若有幸尋得“百花谷”求藥,求藥者若為女性,幾乎有求必應,藥到病除;求藥者若為男子,只要納妾者一律拒于谷外,任其自生自滅,其余視其平時素行,再決定是否施予援手。
這也是“百花谷”神秘的地方,神龍見首不見尾,卻知悉天下奇事,而且“百花谷”弟子像是孫悟空七十二變變出來的猴子猴孫,人數(shù)眾多又神出鬼沒,總能適時出現(xiàn)在受盡夫家凌虐的可憐婦人身邊,及時給予幫助。
“看來公子對于‘百花谷’略有耳聞,不管外頭傳言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我都不會多加解釋。公子盡管養(yǎng)傷,我姚鳳唯恨男子薄幸,人還是講道理的!
她憎恨男人,但憎恨的是那些背信忘義、辜負妻兒、慣于施暴凌辱的男人。就像世上有好人、壞人一樣,男人自然有好有壞,如果她的弟子遇上值得托付的對象,她也樂見她們出谷尋覓終身幸福。事實上,從百花谷嫁出去的弟子不知凡幾。
“原來是姚谷主,久仰大名。”他客氣拱手,其實分不清楚姚鳳確切的位置在哪兒,聽聲辨位,雖不中亦不遠矣!霸谙纶w系玦,見過谷主!
“小小名字不足掛齒,趙公子客氣了。敢問公子府上何處?”她好派人調(diào)查,藉此了解一下趙系玦說話誠不誠實、素行是否良好?
“趙某乃淮南鳳臺人!
“鳳臺……趙公子,我在鳳臺住過幾年,也算他鄉(xiāng)遇故知了,于情于理,我都該將公子奉為上賓。不如我托人帶信到府上報個平安,不知公子家信想捎給何人?”
趙系玦苦笑一聲!肮戎骱靡,趙某在此謝過,只是趙某多年未返家門,不敢為此小事驚動高堂。素聞‘百花谷’醫(yī)術(shù)超絕,趙某所中之毒自當迎刃而解,不如就小事化無吧!
“那——”姚鳳還想再問,畢竟多了解他一分,對“百花谷”的危機就少一分,偏偏顧冬晴出言打斷了她。
“師父,麻煩您吩咐師妹準備藥浴桶,放進三顆我提煉來解毒的蛇膽石與一斤百解藤送到客房,我一刻后就要!
師父在外人面前總是疏離有禮,說話生分客氣,說是保護自己的最佳方式,但是聽他們在那里你敬我十尺、我讓你一丈,客套來客套去的,聽久也生厭。
“好好,我立馬吩咐下去。你照顧好趙公子,千萬別有閃失,知道嗎?”她真怕冬晴撒手不管,屆時她可頭疼了。
姚鳳走后不到一刻鐘,藥浴桶就送進趙系玦暫居的客房里。
顧冬晴稍作檢視后,便冷冷地回頭對他說:“衣服全脫了,等會兒浸藥澡祛毒!
“脫衣服?浸藥澡?你要我在你面前脫衣服浸藥澡?”他有沒有聽錯?在她面前袒露身體……泡澡?“不行!你叫個男的來幫我。”
谷里男性最大不過八歲稚童,如何幫他?
師父早年雖然受過情傷,卻不曾限制谷中弟子出嫁,只要對方清楚女方身分背景,能接受并且親自到谷中拜訪,幾乎都能修成正果。唯獨婚后不得居于谷內(nèi),能留在“百花谷”里的男性無非是谷中弟子生下,于情場失意后帶回扶養(yǎng)的,或是由師父外出見悲苦婦人,連同孩子一塊兒收留回來的。
孩子大了,自然想出谷展翅高飛,泰半過了十五歲,得到師父許可便全都外出打拚了,留也留不住。不過換個方式想,谷里孩子少也是好事。
顧冬晴淡道:“你看不見,就別在意這些小事了!
“你看得見。 彼,無法保持冷靜。就算她個性再直白,總該保持點女性該有的矜持呀!隨隨便便要名男人在她眼前寬衣,成何體統(tǒng)?
他說這是什么廢話?“那當然,我又沒瞎。”
“……你在諷刺我是不是?”從來沒有人可以在三句話內(nèi)氣得他咬牙切齒,這女的不錯!
“你說是就是吧!彼幌敫嬢^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澳忝摬幻摚看竽腥似牌艐寢尩哪芸磫?不過是治病,只有滿腦子雜亂思想的人才會想偏。”
“你!”這女子到底是生來氣他惱他的是不是?既然她不在乎,他堅持倒嫌多余無謂了。趙系玦閉上眼,迅速褪下上衣!捌渌奈疫M藥桶再脫!
“隨便你。等會兒解毒會難受些,你忍著。”顧冬晴取出細針,緩緩扎入他周身大穴,加速他排毒,動作輕柔熟稔,一時間教他適應不得。
他死鴨子嘴硬!昂!會有我此刻難受嗎?簡直像被你壓著打!”
“鐵定比你現(xiàn)在難受。”她還沒見過泡藥澡解毒的人不因蝕骨之痛而哀嚎的,這又不是什么丟臉事,除了啞巴外,誰都會叫。顧冬晴由房內(nèi)倚窗而立的三層木柜中拿出曬干的軟木,塞到他手里。“痛就咬著,別傷了舌頭。”
“你——你!你你你——簡直欺人太甚!”趙系玦氣到磨牙,捏著軟木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剛才還覺得她動作溫柔,多屬刀子嘴、豆腐心,沒想到他眼瞎心也盲!虎落平陽被犬欺,今天總算見識到了!“好你一個……一個……”
“顧冬晴!彼亟釉,不以為意,完全不把他暴跳如雷的反應看進眼底。“要罵人,也得先知道對方的名字,不然就成笑話了!
“你……不錯,很好、很好!”他咬牙,頻頻點頭,不懂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易怒了。自從遇上顧冬晴后,他變得完全不像以前的趙系玦了。
方才與姚谷主對話時,他還能對答如流,不失禮數(shù),偏偏對上顧冬晴,他就成了只會以怒吼表達不滿的野獸!
顧冬晴端著猶冒熱氣的湯藥與鋪上肉燥、青菜的白飯,來到趙系玦暫居養(yǎng)傷的客房前,讓十七師妹銜春堵個正著。
“大師姊,你有沒有看到霓裳師姊?”她捏著信紙,十分著急!八粜耪f有個男人愿意為她生、替她死,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對象,她要出谷尋找自己的幸福!要是讓師父知道了可不得了,大師姊,我們要快點把霓裳師姊找回來呀!”
及笄弟子要出谷一定要經(jīng)過師父的同意,不能私自離開,尤其是和男子私奔,師父絕對會氣炸的。
顧冬晴淡淡地看了銜春攤開的信一眼,不予理會!八鞯臎Q定,后果是好是壞、是福是禍,都得由她自己承擔!
“話不能這么說呀!師父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對方敢上門提親,自信未做虧心事,哪會怕不能光明正大地迎娶霓裳師姊呢?那男的一定有問題!霓裳師姊跟了他哪里還有幸福可言?明知道結(jié)果是禍不是福,我們怎能放霓裳師姊一人承擔?”
“那你該找的人是霓裳,不是我!本退隳悄械氖莻騙子,沉浸在愛情里的霓裳又豈會因為她們?nèi)詢烧Z就死心回頭?當然要等她自己想開醒悟了。
銜春在她這里討不了救兵,便找其他人幫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