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串從二樓奔下樓梯的快疾腳步揭露了答案,一名范君易沒見過的年輕女性沖進廚房,對雁西嚷道:“姊!我叫了你半天你都沒聽見,熱水器好像故障了……”
話沒說完,女子赫然發(fā)現(xiàn)廚房竟有外人在場,三人面面相覷一番,呆站幾秒后,雁西尷尬地啟齒,指著女子道:“這位是我妹妹雁南,今天剛回國!
接著介紹范君易,立刻顯得一臉苦惱,“這位是我的……以前的雇主。”
多奇妙的感覺,雁西心心念念從未露相的妹妹,此刻竟真實不虛地站在范君易面前,眨動著一雙會說話的妙目看著他。
雁南五官精致,身量纖長,典型的都市美人。也許是受過國外生活洗禮,氣質(zhì)比想象中活躍;她主動伸出手和范君易有禮地握一握,大膽地打量了他一遍,忽然恍然大悟道:“想起來了,您就是那位我姊不下廚,就干脆不吃飯的雇主——”
“雁南——”雁西趕緊喊。
范君易一愣,隨即咧嘴笑了,“是,就是我。我叫范君易!
雁南笑,“我姊做的菜讓人欲罷不能,對吧?這么晚還來吃一頓?”
“完全同意!狈毒讻]料到雁西口中的優(yōu)等生妹妹姿態(tài)如此大方,毫不怯生,起興問她:“聽你姊姊說,你是念資訊工程那方面的?”
“是啊,范先生呢?您從事哪一行?”
杵在一旁的雁西以為自我介紹過后大家就自動散場,沒料到眼前兩人就此攀談起來。從彼此在國外的畢業(yè)學校、學生生活,到主修科系內(nèi)容、對信息業(yè)的看法,一層緊扣一層,話題接二連三。兩人從站著談,到拉張椅子坐著談,談得笑聲連連,接著從輕松的話題進入嚴肅的專業(yè)領(lǐng)域,談話詞匯轉(zhuǎn)為艱澀,那已經(jīng)超越了一旁的雁西能理解的范圍。
她不再聆聽,主動走開為他們泡上一壺熱茶,烤了一些餅干,然后在遠遠一方檢查今天的帳目,計劃明天的食材采買內(nèi)容。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雁南笑著提醒她:“姊,范大哥要走了,你送送他吧!
范大哥?雁西暗訝,兩人熟絡(luò)得真迅速。
雁西看了看時間,驚見過了午夜,她慌忙起身,把范君易送出店門外。
“對不起,耽擱了你的休息時間!狈毒字虑。
“沒關(guān)系,她第一天回來,有時差,一定也睡不著,還是會找我說話。”
雁西無所謂地笑。
“雁南是個很有潛力的女孩!
她立刻點頭,“一直都是!
“你也很有潛力!彼又f。
她噗嗤笑了,搖頭,“我呢,最不缺的就是恭維。”
“我說的是實話!狈毒装櫭。
“好吧實話,大概就你這么認為!彼在抿著嘴笑。
“真希望就我這么認為。你不知道吧,那次在警察局看到你坐在那群人當中,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你可以做到別人想象不到的事。我想,不單是我,總會有人看得出來,你具有別人沒有的潛力——”
“你指的是湯老板嗎?”她插嘴道。
“……他真說過?”
“嗯,差不多!彼c頭,然后聳肩,“我不懂這算是什么好處,可以讓一個死對頭來追求自己,他好像忘了我看到他就想到他那個滑頭的母親——”
“他追求過你?”他十分訝異。
“有一陣子,”她隨和地說著舊事,“我不再去咖啡館以后,他經(jīng)常打電話給我,請我吃飯!
“你去了?”
“去了兩次,以為還可以再拿回一些我媽損失的錢,后來發(fā)現(xiàn)根本不可能,就拒絕了。而且,沒多久我也搬家了,電話都換了!
范君易不再說話,他俯看她,出其不意撫摸她的臉頰;她下意識躲開他的手,頭一偏,他立刻將她一擁,傾下臉,偎貼著她的頸側(cè),聞到她身上烤餅干的香氣。
他臂膀不斷收緊,略快的呼吸聲傳達到她耳膜,令她渾身一顫——今天擁抱的方式不對,感覺不對,她莫名害怕起來。
警覺性方起,他已然雙手捧住她的臉,毫不遲疑地吻下去。這個吻只存在了兩秒鐘便結(jié)束,雁西快速推開范君易,她掩住唇,嚇了一跳,像怕被占了便宜似地防備地瞪著他。
像是早有預(yù)料,范君易什么也沒解釋,莞爾向她道別:“我走了,明天見。”
雁西發(fā)了半晌呆,她下了決心,不能再和他這樣曖昧不明下去,得保持安全距離。她表現(xiàn)得太沒原則了,沒有人相信她和范君易已無關(guān)系,連那些員工們都明著在調(diào)侃她每天都有個神秘的宵夜約會;她不介意那些無心的玩笑,但不能讓范君易也以為她默許了這段關(guān)系。
明天吧,明天開始,她會把一切都說清楚。
但雁西始終說不清楚,因為雁南。
范君易人一到,雁南聞風而至,也下樓來湊熱鬧。
她毫無困難地開啟話題,向范君易請益各種工作問題。雁西識趣地咽回心事,自動退到一邊,取出茶葉罐,開始泡熱茶、張羅點心,服務(wù)周到地送上桌。
范君易似乎很能接納雁南,或許是話題幾乎圍繞著他們共通的興趣和專業(yè),他頗能侃侃而談,極富耐心地說明,提供不少獨到的見解和建議。雁南反應(yīng)快,不僅聆聽,還能反問更深一層的問題;這一聊,兩人又興致高昂地聊到了午夜,范君易最后說了一句,“到我們公司來吧,你會遇到很棒的工作伙伴,有興趣嗎?”
雁南兩眼騫然晶亮,回頭喊了一聲:“姊,快恭喜我,我有工作嘍!”
一直在柜臺伏案理帳的雁西抬起頭,望向客座上談興不絕的兩人,一時不知該做何種反應(yīng),“……很好,恭喜!彼M力地擠出了笑容。
兩姊妹稍遲回到臥房,喜上眉梢的雁南忽然冒出一句:“姊,你覺得范大哥這個人怎么樣?”
雁西心虛地頓了一下,給了個模糊的答案:“還不錯的朋友。”
“唔……他專業(yè)挺強的,不知道在公司是什么樣子?”
“你真要去他的公司?”雁西驚問。
“有何不可?年輕公司有活力又沒束縛,不見得比大公司發(fā)展差。”
“你不多考慮幾家嗎?你剛回來,也許還有別的更好的機會——”
“姊,別緊張,我不會讓你丟臉的,你要相信我。”雁南拍拍姊姊的肩。
“而且,有范大哥在,一切都好談!
面對更有主見的雁南,雁西幾乎沒有置喙的余地;況且,她該說什么呢?
她整整失眠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她添了一雙黑眼圈上工,雁南中午就出門了,只說范君易要為她引見公司的高級主管。
雁西撐著不靈光的腦袋做菜,煮砸了一鍋獅子頭。她當機立斷,放棄掌廚,交給員工負責,回房倒頭昏睡。
傍晚,雁南回來了,迫不及待向雁西報告所見所聞和工作安排,“我被安排在范大哥主持的軟件開發(fā)部門,后天開始上班。”
雁西看著一臉艷光的妹妹,注意到雁南化了精巧的粉妝。真是個美人兒,她在心里贊嘆;雁南再也不一樣了,她將飛得又高又遠,雁西只能仰望她的去向,無法左右她。“你開心嗎?”雁西問。
“當然開心啊。”雁南嬌笑!皨屩酪矔_心的!
雁西忍不住動容,“那就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她振作起精神回到廚房。夜晚范君易來了,帶了些項目資料讓雁南過目,在一盞照明燈下悉心指點她,兩人湊在一張桌上細讀內(nèi)容,熟稔的速度超過雁西想象。她放下茶點,無聲無息回到二樓起居室仔細思量。
她無法左右雁南,總可以懇請另一個人吧?
第二天她尋了空檔,撥通電話給范君易。“我想麻煩你一件事,別把我們以前的事告訴雁南,可以嗎?”
電話彼端安靜了幾秒,“雁西,你在害怕什么?”
她沉默了許久!啊缓ε,只是不想讓雁南尷尬;還有,我這幾天比較忙,晚上不能招待你了!
但雁西又錯了,不見范君易,并沒有讓她重獲平靜;開始上班之后的雁南,每天總是興致勃勃地捎回一些訊息——“張立行最好相處,客戶都喜歡找他談。不過范大哥專業(yè)比較強!,“江莉很能干,不過老對范大哥不客氣!保拔业膱F隊伙伴實力都很強,我接下來也要加班了,范大哥都陪著我們!保拔医裉煊悬c小貢獻,找到了一個破解關(guān)鍵,范大哥很開心,請大家吃飯!保胺洞蟾缃裉彀l(fā)了脾氣,因為項目進度落后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真不習慣。中午我說了個笑話給他聽,他心情才好一些!保巴抡f范大哥通常不喜歡錄用女員工,因為一罵就哭,我說我才不這么脆弱呢,不過他沒罵過我就是了!薄
每一點訊息,都產(chǎn)生了一道漣漪;漣漪匯聚后再形成巨大的波動,干擾了雁西的平靜。她白天不得休息,晚上夜不成眠,失眠的情形每況愈下,便嘗試服用安眠藥;安眠藥又令她作息失序,腦袋呈現(xiàn)一片空白,不停發(fā)呆。
每個人都看出來她病了,病在哪也說不清,只是不停消瘦,眼圈加深;雁南催促她就醫(yī),她說:“我沒事,只是沒睡好!
一個月后的一天,她終于交出了掌廚工作給長期跟在身邊的廚房幫手,小廚房這個月暫停更換菜色。
雁南一出門,雁西便再次服藥,她躺在床上,昏沉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悄悄進了房,坐在她身邊,撥開她面龐上的發(fā)絲,趨前檢查她,手掌貼在她前額上探觸,她翻了個身,眼皮睜不開,“別煩我……”
“雁西,”低沉的聲音出現(xiàn)在她耳畔,“你在吃藥,為什么?”
“……我睡不著!彼緡佒。
“誰讓你睡不著?”
“……雁南……雁南老談他……我不想聽……”
“不想聽?是不是因為害怕?”
“唔,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忘不了他……害怕雁南……喜歡上他……”
“為什么要忘記他?”
“……不想再嘗一遍……九十五天……的滋味……”
她聲若游絲,終至唇不再翕動。意識迷離間,有人不停摩挲她的面頰和頸項,手勢輕柔無比,還不時貼吻她的唇,一次又一次,因為極度溫柔,雁西不由自主偎靠過去,那雙手將她安穩(wěn)地環(huán)抱住,讓她沉睡在一個熟悉溫暖的胸懷里。
徹底的熟睡,不再難眠。她蘇醒在夕陽西下時分,雙眼一掀開,房里除了她,別無他人,但吻和擁抱如此真實,她像是作了一場春夢。
朝右一望,床頭柜上有一杯水,滿滿的水,旁邊一張便條紙,上面兩行字——
多喝水,別再吃藥,你的憂慮不會成真。
她大為驚駭,跳下床,尋到一樓廚房,抓了個服務(wù)生問:“今天有人找我?”
“馮姐,你沒事吧?”服務(wù)生湊近她,悄聲道:“那個帥哥上樓去待了一個下午,你不知道嗎?”
“你們讓他上樓?”
“他不是你男朋友嗎?而且大家都很忙,顧不了他啊!狈⻊(wù)生一臉無辜。
雁西走回臥房,懊惱地搔亂了頭發(fā)。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渾渾噩噩了幾天,她的失眠癥終于露出一點曙光,因為雁南決定搬出去獨居。
“姊,我們作息不一樣,同一張床你又老是翻來覆去睡不好,彼此干擾,而且我的書好幾箱都從國外寄回來了,需要一間大一點的房間存放,我們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窩在一起了!毖隳峡鄲赖亟忉尅
無論什么樣的理由,雁西都不反對。起居室和臥房對兩個成年女人而言的確太局促,雁南也早就習慣獨立;重點是雁西的耳根得到了清靜,她又將重獲平靜的生活,一種努力就看得到結(jié)果的生活。
雁南一搬走,雁西立刻重執(zhí)掌廚工作;她恢復(fù)了靈感,推出了幾種特別菜色,每天埋首在廚房里研究新食材,統(tǒng)計顧客喜好。打烊時間一到,馬上熄燈關(guān)門,絕不耽擱。有了充分的休息,她忙碌得有聲有色,只有在接到了雁南那通電話,她明亮的心情才稍微波動了一點。
“姊,大后天店里公休,剛好是我們公司的年度活動晚會,你一定要來。聽同事說,每年大家玩得很瘋狂,今年輪到江莉的部門表演,一定很有意思,要不要我去接你?范大哥說他傳了簡訊邀請你了,你都沒響應(yīng)——”
“不要來接——”雁西脫口拒絕,“我自己去,我知道怎么走!
范君易胡涂了,她當然不會去。他新居酒會當日,公司八成的人都見過她以女友之姿出現(xiàn),再度出席盛會,不正好成了焦點?
只煩惱了半天,雁西就把這項邀請拋在腦后;當天現(xiàn)場必然氣氛熱烈,誰有空閑掛心她何時出現(xiàn)?
保險起見,公司年度活動這一日,從傍晚開始,雁西便關(guān)了手機,空蕩蕩的店面,寂靜無聲。她啟亮了廚房燈,打開音響,著手做了幾樣簡單的小菜,因為不趕時間,她不慌不忙地做,不慌不忙地嘗。吃了一半,忽然感到無趣,想到了一樣好東西,轉(zhuǎn)身從干貨貯藏柜底下翻找出一個棕色小酒壇。她抱起酒壇,放在料理臺上,拿出工具,撬開軟木塞,濃郁酒香頓時撲鼻,她興奮地低喊:“成功了!”趕緊斟了一小杯酌飲,酒液入喉滑順,滋味比想象中美妙。
連飲兩杯,肩后忽然響起兩聲輕笑,接著手中的酒杯被另一只突如其來的手奪去。雁西驚駭?shù)赝酝吮埽换仡^,范君易好端端站在前方?jīng)_著她笑,還把杯里的剩酒喝完,舔了舔嘴,皺眉道:“太甜了,這酒!
“你怎么進來的?”她摸不著頭腦地往店門探看,吃驚地瞪著他。
“我有鑰匙啊!彼岩淮匙放在臺面上。
“這不是我給雁南的那把?”她認得那串吊飾。
“是啊,她借給我的。”
“她在搞什么——”她突然噤聲,看了看他,“你都跟她說了?”
“還用我說?你不都讓她知道了?”他聳肩。
“——我哪有?”
“你成天魂不守舍,又失眠又吃藥的,她這么聰明,還猜不透嗎?”
雁西頹下雙肩,從范君易手里奪回杯子,自顧自坐了下來,又斟了杯酒道:“那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快回公司去吧,我習慣安靜,不喜歡太熱鬧,我說真的!
“我知道你喜歡安靜,所以在山上時才能整天在屋里不吭聲也行。”他也拉了張椅子,與她對坐。
“不吭聲是因為那時你不喜歡說話。”她看著他,“如果你想說,我也會陪你說,老太太都付了錢了不是嗎?”
“老太太并沒有付錢讓你喜歡我。”
她靜了一會,“所以我真不稱職,不是嗎?”她又啜飲了一口。范君易說得對,這酒是太甜了。
“如果能花錢雇用你,讓你一輩子都在我身邊,你想開價多少?”
她愣怔了一瞬,“你這是做什么?”
范君易長嘆一口氣,“討你歡喜可真不容易。你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自己來,把自己和家人照顧得好好的,想獻殷勤都無處著手。雁南一直是你付出最多關(guān)愛的人,你最寶貝的不就是她嗎?為了討好你,我費了一番功夫讓她快速進入工作狀況,打破我的原則干涉人事,為她安插職位,還得讓團隊心無芥蒂地接納她,沒想到你還是不領(lǐng)情,連晚上那晚碗湯也不施舍了——”
她大為震驚,“我以為是因為雁南優(yōu)秀你才網(wǎng)羅她——”
“她很好,但這一行的天才比比皆是,我見多了,沒那么容易驚艷。”
雁西垂下眼,捻著杯子說不出話來。
“雁西,你都讓我被朋友笑話了,賣個面子,接受我吧。還是你想讓我吃閉門羹九十五天才能消氣?”他接過她手上的杯子,也喝了一口。
“你是怕人笑話才來的么?”
“我是怕你鐵了心拒絕我,然后嫁給莫名其妙的人。我們沒必要老在做后悔莫及的事吧?”他鄭重凝視她,“我從沒把你當作替身,你就是你,我愛的就是你這個人,一直都是。你從前說過,只想簡簡單單去愛一個人,沒有其它因素干擾;經(jīng)過了這許多,我也想對你說,我就只簡簡單單愛著你,請你相信!
對望良久,在眼眶濕熱那一秒,雁西轉(zhuǎn)身離開,添了一碗飯,取了一雙筷子,放在范君易面前,“餓了吧,今天就幾樣小菜,將就一點。”
“還有酒。”他咧嘴笑。
“太甜了,這是我第一次自己釀的水果酒,甜度沒抓好。”
“雁西,你到底還會什么?”他一臉不可思議。
“讓你愛上我!
雁西是讓床邊電話給吵醒的。
一聲接一聲不絕于耳,她努力掙扎了一會,睜不開眼,伸手在床頭摸索了一番才抓到電話筒,湊耳喂了一聲,電話那頭立刻哇啦哇啦喊起來:“不會吧?馮姐你到底在干什么?都幾點了還在睡?店門也不開,送菜的把菜堆在門口沒人收,怎么搞的十點了,今天到底做不做生意。俊
聽完對方一串喳嚷,雁西猛然醒神,來電的不是她的外場員工嗎?
“我下去,我這就下去——”
掛完電話,她隨手一掀被,忍不住喊了一聲,棉被底下,一只男性手臂橫在她的腰上,大腿跨在她的下半身上,可想而知,她和身后的男人皆一絲不掛。
她捂住嘴,幾秒內(nèi)全都想起來了,那激烈的擁吻,竟夜的纏綿,銷魂的畫面……大吃一驚,她為何如此大膽,讓范君易對她予取予求,還讓他過夜?
是那壇酒。他們倆把一壇酒都給喝光了,像吸了笑氣一樣整夜都在笑。
她慌忙搖醒他,“快起來,完了完了,他們都在門口,我該怎么解釋——”她跳下床,匆促穿上衣物,隨意撥弄頭發(fā),就要沖出房門,剛下床的范君易一把拉回她,兩下又脫除了她的恤衫,她忙掩住胸口,“大白天你還想干什么——”
“衣服穿反了!彼(zhèn)定地替她套回上衣,“我想干什么也是晚上的事了!
雁西紅了臉,不想搭理他,正要走出去,又回過頭,為難地問:“待會你要怎么走出去?”
他笑了笑,吻了她的額角一下,“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