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你要加入跆拳道社對不對?」成寧儀緊張的問著封妍。
「對。」封妍微笑回答。
「接下來這個問題比較重要,你要謹慎、小心的回答,千萬不要講錯。小妍,我沒有要加入跆拳道社對不對?」成寧儀用力握住封妍的手臂問道。
「不對。你跟我一樣都要加入跆拳道社!狗忮男θ莞訝N爛。
成寧儀尖叫:「自從成為跆拳道社的榮譽社員之后,我每天上學都被莊炎炎追著跑,不是被追著去比賽,就是被追著去指導社員,三不五時還被她連累到要跟一堆不良少年打架。我現在只是娛樂性的好奇傳說中社長是不是帥哥而已。我可以對天發誓,我成寧儀完全沒想要再次陷入跆拳道社的魔爪!
聞言,封妍的笑容更盛。寧儀表妹,憑你沖動活潑的本事,打群架的次數也不比莊炎炎少。當初若沒有莊炎炎每天追著你去練習與比賽,恐怕你的武術程度未必有現在的八成吧。
「寧儀,我已經繳了社費。」封妍含笑的告訴她事實。
「親親愛愛的美女表姊,這個錢是可以退的。即使跆拳道社不退費,小表妹也非常樂意直接給你三百元,要我給你三千元也行,只要我不用入社就好了!钩蓪巸x雙找和合十努力求饒,盼望能度過眼前難關。
「我不打算接受退費。」封妍露出愉快的笑容!富蛟S你對于我打算寄轉學考相關文件給莊炎炎這個提議比較有興趣?」
然后再繼續被莊炎炎追著四處跑四年?!天!她美好的大學生活不就變成慘烈高中生活的延續。成寧儀干笑道:
「不用了。其實跆拳道社也滿好玩,課程安排得很不錯,入社是一項明智的選擇。哈哈,不用寄什么轉學考數據,沒事何必浪費郵票呢。小妍,趕快走了,跆拳道社的練習快開始了!辊倘郎绲睦芯毩暸c莊炎炎的恐怖危害,孰輕孰重連用天秤量稱都不需要。小妍外表看似柔婉,但小妍所決定的事情,卻會用鋼鐵般的意志與各種方法完成,即使僥幸躲過這次,誰料得到下次的方法會不會比今天的「溫和」。
「你還要上廁所嗎?」封妍笑睇著寧儀。
「我現在突然不想上廁所了。如果你沒有要使用洗手間的話,那就趕快回去吧,練習是很重要的。」普通練習的辛苦跟被莊炎炎追著跑的情況一比,簡直輕松得像是在度假一樣。
成寧儀還以為是因為她努力不懈的游說與頭頭是道的利害分析,使小妍明了黑帶的缺點與白帶的優點,才會讓小妍破開荒的偽裝成初學者。嗚,原來小妍暗藏一個計中計,想拖她一起練武術。嗚,她錯估形勢了。
。
相對于成寧儀心中的悲慘世界,武術室里頭正充滿歡樂的高呼聲。一群男社員們興奮的圍著陳博文,激動地看著他手中剛收到的六百元社費,七嘴八舌的抒發自己內心的快樂。
封妍偕同苦著一張臉的成寧儀走進武術室之后,眾人連忙作鳥獸散,拉筋的拉筋,壓腿的壓腿,做柔軟操的做柔軟操,每人不約而同的表現出一副忙碌樣。
全員到齊,練武的時間開始,照往例仍是副社長阿鴻帶頭做暖身操。聶晨鐘跟陳博文兩人站在武術室后方看著全體人員做暖身操的情況。
「社費沒問題吧?」聶晨鐘一邊注視封妍、成寧儀的姿勢,一邊問道。
「有機會突破五位數。從去年你接任社長,那個微薄到只夠吃一次排餐的社費,到今日的存折數字,累積速度算是驚人的了。」功臣首推陳博文精于賺錢的金頭腦,接著是聶晨鐘的性格魅力。
「封妍和那個學妹被歸類在初學者?」聶晨鐘瞧見她們在初學者區練習。
「顯而易見的她們都綁著白帶。還有,另一個叫成寧儀,她剛才有報名字,老聶你明明站在旁邊,應該有聽到吧?先提醒你以后指導她們別太狠,溫柔一點,有耐性一點,如果嚇走我未來一年的搖錢樹,我就跟你拚命!噶奶斓耐瑫r,陳博文也將注意力鎖定住話題中的女主角們。
這……其中似乎另有乾坤存在。陳博文也發現到處于一群零經驗無根基的新生中,她們兩個的動作特異。
場邊悠閑的談論著今年新生實力分布程度,場中的新生們可就沒那種輕松的氣氛了,他們正哼哼唉唉的在做拉筋動作。由于身體的運動不足造成的筋骨僵硬,單單的柔軟動作中的劈腿與下腰,就讓他們困難重重的慘呼出聲。其間只有少數幾個人輕松得仿若在散步看風景,例如:封妍、成寧儀和另一個黑帶的新生。
絲毫不顯吃力的動作只有兩個可能的解釋。第一,她們的身體比一般人更為柔軟。第二,她們有在持續做某種運動,例如:舞蹈……或是武術。
被社上視為猛將的新生,只有黑帶初段的蕭弈河。把封妍她們與蕭弈河相比較,她們流暢的動作并不遜于有黑帶實力的蕭弈河,值得好好評斷。也許今年的生力軍中會有兩個意想不到的人物異軍突起。陳博文忍不住泛起開心笑容。
「阿博,你笑起來真的很像高中生。」聶晨鐘審視好友笑顏之后說道。
陳博文天生俊俏的娃娃臉立刻拉了下來。
「是好朋友就別在我面前提『高中生』這三個字,當心我翻臉!」生性愛笑的他最痛恨自己不夠成熟的外貌;被女人形容他很清秀可愛,覺得可以當作好姐妹一事,已經夠令他心情惡劣了。住進男生宿舍之后,若非忌憚于他的黑帶身手,去年校慶的變裝大賽,他早被套上女裝綁去參賽了。
「你覺得蕭弈河怎樣?程度不錯吧?他現在只掛名初段,不過他的實力應該有三段了。聽說是他懶得去升段,才會維持在初段。」陳博文說道。
聶晨鐘肯定道:「他的實力可以直接參加全國大賽。依照他以前比賽的優異成績,即使直接參加錦標賽也是個很強悍的選手。我前幾天遇見空手道社的社長,對方說蕭弈河不止參加一個社團。」
「空手道社、合氣道社、劍道社,再加上我們跆拳道社,他總共跑了四個社團,只差柔道社沒有加入。聽說沒去柔道社的原因是因為他不喜歡與人有肢體接觸?此黄堁孕Φ墓缕,至今社上還沒有人跟他講話超過兩句。比起另外三個社團,他似乎比較偏好我們社上。老聶,你認為是什么原因吸引他來跆拳道社?會不會是因為他想加入所謂的聶晨鐘后援會?」陳博文揶揄回去。
「這個笑話很難笑。」聶晨鐘表情不為所動的說道。
「唉,以后我會很辛苦嘍。一個悶騷的指導老師已經夠難擺平,現在還來一個悶騷的武術金童。真是能者多勞的命!股玳L真歹命。
「待會把蕭弈河跟那兩個紅帶的新生轉調到我這邊的場地。藍帶的新生動作有些僵硬生疏,暫時在你那邊多加磨練。」語畢,聶晨鐘朝場地的前方走去。
同時間,阿鴻也結束暖身操的最后一個動作!概聿俳Y束!」
「休息三分鐘之后,開始今天的練習課程!孤櫝跨娎事暤。
「蕭弈河、許承燁、王建富,你們三個到右邊的場地跟舊生一起進行練習!龟惒┪母呗暫暗。
蕭弈河瞥了眼封妍與成寧儀。「社長,她們兩個不用嗎?」她們不是初學者。
金童難得開一次金口喲!改壳八齻冎皇浅鯇W者而已,絕對打不過你,在新生的場地練習就很足夠了!菇鹜幕鹧劢鹁ν︿J利嘛。
右邊場地的男社員們眼露哀嘆與可惜。他們想跟小妍妹妹、寧儀一起練習,絕對不會介意她們是初學者。
蕭弈河沒說什么,看了下社長肯定的笑容后,便向聶晨鐘點個頭,在眾人的注視中,大步走向另一邊的場地。
初學者。封妍聽到這詞,微笑了起來。社長,對不起,這是為了讓寧儀不要跟武術的聯系中斷,一時之間所用的權宜之計,希望您別見怪。
打不過他!這話像支箭刺穿過成寧儀的大腦。娃娃臉社長,沒有實際比拚過,她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孤僻小子。成寧儀微瞇著眼,朝蕭弈河打量著。
封妍微笑的揉了揉寧儀的頭發。看寧儀那副直腸子的模樣,十之八九因為社長的一席話,而燃起了莫名其妙的斗志。
封妍溫柔的望向表妹。別太沖動,小姑娘。
小妍,我不會隨便亂打架的。成寧儀用眼神這般回答封妍。只不過她每次的打架都很慎重罷了。
*
天才蒙蒙亮,出于多年養成的習慣,聶晨鐘沒用鬧鐘就自行清醒了。刷牙洗臉后,換上輕便衣物,他慢跑出男生宿舍,開始晨間運動。聶晨鐘在蓊郁校園里慢跑了一陣子,深深地呼吸高含氧的清新空氣。
遠遠看見武術室微亮的燈光,聶晨鐘有些訝異,F在還沒到六點,哪個社員會這么早起來練武?
一踏進武術室,聶晨鐘立即被一道倩影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封妍穿著白色綢緞裁成的中式唐裝,流暢地打著太極拳。只見她身姿靈動、氣態沉穩,散發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特殊氣質。
偌大的武術室彷佛隨著封妍的一招一式在流動,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氣流繞著她的旋動,一抬手就產生一道微風,一挪腳就帶起一波水流,令人恍如置身于瀑布前、樹木間,所有的一切都融合于大地之中。招式行走間,渾然天成的融合一體,柔和之中蘊含力量,那種潤物無聲的氣場,讓站在一旁的他深受共鳴。
聶晨鐘猶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忘情的望著封妍。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太極拳打得如此動人心魄,卻又如沐春風,連學武多年的他瞧得都癡迷了。
他現在才知道傳統武術中的太極拳,竟然能運出行云流水的風雅,簡單卻蘊含璞華之美的氛圍,隨著她招式的運行,他益發無法自拔地陷入以她為圓心的漩渦之中。這股飄逸出塵的美麗,好美!美到他無法將目光自場中央的她身上移開。自幼醉心武學的他,不知見過多少武術表演,卻從來沒看過像她的太極拳這般撼人心神。
「聶學長、聶學長!狗忮咧谅櫝跨姷呐赃呡p喚著。
從聶晨鐘一踏進武術室,空氣中的新波動就告知她他的存在,只是封妍的太極拳尚未走完,因此才沒先跟他打招呼。
直至封妍喚了四五聲,聶晨鐘才從沉醉中醒來。
「小妍妹妹,你的太極拳打得真好!孤櫝跨娪芍苑Q贊。
「謝謝聶學長的稱贊!狗忮帐捌鹈砀畨,準備離開武術室。她以為早上六點鐘,宿舍學生都還在睡覺,沒人會來使用武術室,所以才來這里練拳,F在,她跟寧儀仍是偽裝成初學者,還是先別說破這點吧。
「聶學長,我先走了。再見!狗忮x擇少說少錯,不等他說話就趕緊離開,免得他提出令她難以誠實回答的問題。
目送封妍離開的背影,聶晨鐘低喃:「這么快就走,你在擔心什么?」
聶晨鐘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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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封妍仍時常一大早到武術室練拳,有時候會遇到聶晨鐘,有時候不會。
兩人通常交換幾聲招呼之后,便各自進行練習,很少交談。唯有當她在打太極拳時,聶晨鐘一定會停下所有動作,看著她,彷佛天地間再無它物一般的看著她。
從在武術室巧遇的那天起,聶晨鐘就把欣賞封妍打太極拳時的風情,視為人生的一大享受。如此精湛的武術表演,即使每天欣賞也不生厭,而且表演者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在封妍身上,聶晨鐘第一次發現武術具有舞蹈般的美麗與優雅、力度與柔和。
對于聶學長赤裸裸的注視,封妍心中常常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心中忍不住猜測他在看什么、想什么。
唉,是她定意定心的功夫還不到家嗎?以前在圣德蓮高中時,好友姜晴之也常這樣看著她打太極拳,她照樣如入定老僧般的練拳,現在只是換一個人盯著她看,為何她漸漸地感到不自在呢?
曾經,封妍考慮過要不要換場地練習。雖然宿舍頂樓、戶外也能練習,但是從小在封家道館養成的習慣,讓她還是比較習慣在類似武術室這樣的室內場地練習。
明明她已經練拳的時間再往前提早了,天色乍亮,她便已經整裝好準備練習,而他一樣是跟她差不多的時間開始練習。
然而,她愈來愈常遇到他,他經常是晚她個兩三分鐘進武術室,令她不禁懷疑其實他比她更早到。
后來,他們愈來愈常遇到彼此。究竟是他蓄意守在附近等她,還是其實是她增加了去武術室練拳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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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多月,封妍對兩人在武術室的沉默日漸感到煩躁。對于聶學長毫不掩飾盯著自己的視線,她愈來愈覺得奇怪。聶學長那雙像是已經了悟什么事情的眼睛,那股淡淡的、卻又灼人的視線,彷佛正在等她坦承什么。
有幾次在「聶學長再見」這句話之前,封妍想開口問他:為什么一直盯著她瞧?學長有事情就直說吧。
但是那些疑惑就是卡在喉嚨,說不出口。偏偏整個練武過程,聶晨鐘不說話,封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導致她的煩躁感一天重過一天。
她向來喜歡的寧靜,逐漸變成一片窒人的沉默。雖然太極拳照練,然而心境卻很難保持在無一絲雜念的澄靜。她很清楚自己的意境比以前要差了些。封妍其實可以不去武術室練太極拳,可是每天晨起之后,卻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慢跑到A校區,在很有可能遇到聶晨鐘的時間里,進入武術室。
封妍決定今天清晨的練習結束之后,要對早已察覺實情、卻保持沉默的他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