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書房的窗戶可以清楚窺見到館內的一舉一動。封盤這些天早上經過書房、看窗外風景時,一不小心就會看到聶晨鐘的坐禪情況。
「謝謝二哥的稱贊,我會幫你轉告聶學長!
「別誤會。誰在稱贊那小子啊!
「謝謝二哥的稱贊,我收下了!雇粫r間,聶晨鐘自道館走出。
「誰在稱贊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乖捯徽f完,封盤旋轉腳跟改變行進方向,迅速的走開。
「二哥……」封妍只來得及看到遠揚而去的背影。「聶學長……」
「小妍不用道歉。我知道二哥很少稱贊人,他只是不習慣,有些別扭而已!孤櫝跨娢⑿Φ慕舆^她手上的毛巾。
「哦?這么了解他?」
「二哥的個性開朗又直線條,他將想法都表現在臉上了!
「聶學長你今天的坐禪情況如何?」
「比起前幾天進步很多。」他一邊擦汗一邊回答。
陪封伯父坐禪的前一兩天,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體會坐禪的感覺。長時間坐在封伯父面前,一股沉重的壓力襲上心頭,腦袋里塞滿許多雜念,而逐漸強烈的緊張感幾乎超越他負荷的范圍。坐禪時間一結束,他整個人由內至外的感到疲倦。
漸漸地,他調整自己面對封伯父時凌亂浮躁的心情,克服壓力與緊張感之后,在吸吐調息之間先找回往日的平穩步調,再提升一層的去感受風的流動與身心的放松舒暢。雖然坐禪結束后仍會流汗,但是已經不像剛開始時流得滿身。不過他距離封伯父老僧入定的「心靜自然涼」境界還差得遠。
「今晚我們要回爺爺家吃飯,你要一起去嗎?」
「爺爺家?」
「我爺爺他家就在附近,走路就到了。通常周末我們都會回去爺爺家,跟爺爺、奶奶、小姑姑一起吃個晚餐。上周末恰巧你來我家拜訪,我們才沒有回爺爺家。既然來了,要不要一起見見我爺爺他們?」
聶晨鐘深吸了口氣,說道:「好。」
聶晨鐘鼓足全部勇氣向前沖。
封爺爺與封伯父不愧是父子,兩人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差別只在于一個是老年人,一個是中年人。
封爺爺封奶奶與他之前猜測的模樣相去不遠,只是小姑姑的年齡輕到令他吃驚。小姑姑竟然比封家兄弟還年輕!
「什么?!他是郭惠達的徒弟?!」封爺爺重重的放下碗筷。
封爺爺不怒而威的眼神射向之前說話的封盤。
「對啊。這是我聽聶晨鐘親口說的!狗獗P被爺爺的舉動嚇了一跳。
「聶家小子,你真的是郭惠達的徒弟?」
「是。晚輩接受郭師父的武術熏陶已經許多年了。」
封爺爺與郭師父是熟識嗎?已經很久未曾聽到有人直呼師父的「字」,他們做徒弟的都稱呼師傅的「號」——四全。
「把郭老頭的手機號碼抄給我!狗鉅敔攺目诖锾统鍪謾C。
封爺爺一拿到電話號碼后,飯也不吃了,立刻跑去打電話。
咦?爺爺不是很排斥這類科技產品嗎?什么時候也辦了行動電話,而且還是最新款的手機!
封奶奶、封玠、小姑姑對封爺爺一反平日作風的行徑,見怪不怪的繼續吃飯。
「四全老人是我的師伯!狗猥d面無表情的為現況做了個解釋。
咦?四全老人是老爸的師伯!老爸的功夫是由爺爺親傳,那么爺爺跟四全老人不就是同門師兄弟?!他們怎么沒聽爺爺提起過?封家兄妹心中大訝。
聶晨鐘記得師父只有一個師弟。難道封爺爺是師父常叨念的「親親愛愛小師弟」?!聶晨鐘有些被自己所聯想到的事實給震撼到。
「哼,老的瘋、小的癲,祖孫倆全沒個正經。」封爺爺講完手機,氣憤的收線,走進飯廳。
「發什么呆!繼續吃飯!狗鉅敔斖䥽赖某梁,不理會眾人的疑惑,拿起碗筷繼續吃飯。
晚餐后,摸不透前因后果的小輩們拉著小姑姑說明,才知道四全老人與爺爺同年紀,不過爺爺早四全老人一天出生。當年爺爺較四全老人慢一天拜入師門,于禮,爺爺要尊稱對方為師兄,偏偏四全老人以逗弄嚴肅小師弟為樂,視惹怒師門里的乖寶寶師弟為畢生最大嗜好。學成離開師門后,四全老人每年一定會到小師弟家玩,三不五時捉弄嘲笑小師弟,再開開心心的拍屁股走人。爺爺一遇到四全老人,他平日的冷靜便會被逼得隱蹤消失,少見的火氣就會被瘋子師兄給撩發出來。兩人這樣斗斗吵吵,打打鬧鬧的過了六十多年。
由于封玠在大兒子出生時便搬至附近的新居,而四全老人每次來訪都只來封家祖屋這邊踢館。封爺爺從來不曾主動提起或承認他與郭惠達是師兄弟的身份人,視此事為奇恥大辱,要親人三緘其口,導致封家的三位小輩才會不知道四全老人與封爺爺的關系。
古武術界中各霸一方地位的兩大龍頭是師兄弟關系,該說訝異,還是要說原來如此呢?
「聶學長,怎么樣?爺爺跟你說了什么?」封妍趨前關心道。
飯后,爺爺叫聶學長進入書房談話。不知道爺爺對他說了些什么?
「爺爺問明我來封家的原因。后來他說,將來我若想娶你過門,我師父一定要一起登門提親,并且給他奉杯茶,這樣爺爺才會答應這椿婚事!
做師兄的四全老人向師弟奉茶?!
「辛苦你了,未來的侄女婿。這兩位老人家不容易搞定。」深知兩位老人家性情的小姑姑,拍拍聶晨鐘的肩膀,表達她的支持與同情。
「……謝謝小姑姑的鼓勵!
「爺爺呢?他現在在做什么?」封盤好奇的問。
「他正在打電話給我師父,好像是在炫耀這件事情。」
未來又產生新的關卡,等待騎士去努力奮斗。
封家的三位女性對聶晨鐘投以肯定票,樂見他們小兩口的情事發展。至于封家的男性們,已經有三個人開出他們的條件,現在只差一個人了。
當天晚上,聶晨鐘接到南潯師兄打來的電話,轉述師父的口諭:要他務必追到封家小孫女做媳婦。
明天就是封碩給的兩星期期限的最后一日。今天聶晨鐘跟之前一樣于晨練結束后陪同封館主一起坐禪。
封玠緩緩開口說道:「你對小妍是真心的嗎?」這是封玠第一次在坐禪時間對聶晨鐘說話。
「是。晚輩是真心的!孤櫝跨姳毓П鼐吹幕卮。
封伯父終于要說出他的條件了嗎?
「嗯,不錯!狗猥d定定的檢視聶晨鐘一會兒后才說道。
接著續道:「你有這份心,很不錯。不過,小妍只要還沒有結婚,她就有交男朋友的權利;不管她交了幾個男朋友,都是她的自由,她自己有分寸會拿捏,我們做父母的不會干涉。當她有一天要決定結婚的終身大事時,為人父母的只希望女兒能夠把結婚對像帶回家,讓父母親鑒定男方的品德是否優良,看他能不能給小妍一個幸福的未來!
換言之,在品德方面,聶晨鐘通過封伯父的鑒定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坐禪鍛煉后,聶晨鐘不得意也不畏縮的直視封伯父,F在還不到慌張的時刻,他知道封伯父尚未把他真正嚴苛的條件說出口。
而封玠似乎正在估量聶晨鐘是否有資格讓他說出那個條件。
停頓了一段令人感到窒息的時間以后,封玠才繼續說道:「還有,小妍的結婚對象是否能夠保護小妍一生的安全,關于這方面,我的要求不多,只要男方能夠在正式的武術切磋中勝小妍一場,我這個做父親的就承認男方有能力可以保護小妍的終身安全。我們封家嫁女兒,不求男方的家庭要有權有勢、大富大貴,只要男方符合能給小妍幸福與保護她的安全兩個條件,其它事情全不重要!
「晚輩謝謝伯父的教誨!孤櫝跨姽е斦f道。
「今天的坐禪就到此結束。」封玠起身離開道館。
確定封伯父離開道路館后,聶晨鐘如同繃緊的弦瞬間被松開一般,整個人被抽光力氣似的躺在地板上,他舉起不自覺在顫抖的雙手。
原來他剛才還是很緊張;他還以為被封伯父磨練后,自己長進了很多。結果,真正面對封伯父的迫人氣勢時,他還是只能勉強壓抑住體內的顫抖,不讓自己在封伯父面前表現得太過難堪而已。想要抱得美人歸,他需要接受更加嚴格的磨練才行。
最后一道關卡,終于也出題現身在騎士面前了。
沒想到嚴肅剛正的封玠封館主,竟然是封家最老謀深算的人。聶晨鐘待在道館內忖思著。
封家三兄妹當中,目前實力最強的是封碩,封盤、小妍、他,三人的實力相近;若以資質來論,是小妍的學武資質最佳。以前師父教導他習武時,曾夸贊過他的天分之高難得一見,顯然師父那時候漏算了小妍這個女天才。以他的能力再加以磨練,不出數年肯定可以超越封碩,自封大哥身上贏得認可。但是資質與他同樣超人一等的小妍,再加上她對武術的熱愛,幾年后封大哥一樣不會是小妍的對手。不管是習武天分還是武術造詣,他與小妍的差距皆在伯仲之間,更別說小妍是他心愛的人,他怎么可能舍得出重手比武。
唉,要贏小妍比贏封家兄弟難上許多。姜還是老的辣。
對一般人而言,封家兄弟的武術造詣已經是崇山峻嶺般的難以跨越,絕大多數的追求者都在這一關就放棄了,假使要他們在武術上贏過小妍,更是比登天還難?磥矸獠阜浅I岵坏门畠哼在讀書就交男朋友了。
封伯父這一招,可以將小妍繼續留在封家多很多年了,至少可以把小妍留到二十四歲吧。
別想那么多了,現在他最重要的課題就是戰勝封碩的武術考驗。
隔天,聶晨鐘慘兮兮的自封碩那關敗下陣來。在封家兄弟高興的送行目光下,聶晨鐘提著很行李,遵守約定的揮別小妍,結束這段在封家拜訪的日子。
之后的寒暑假與連休假日,聶晨鐘都會拎著伴手禮到封氏道館敲門叨擾。除了增加他與封妍的相處時間,更趁機致力打好跟其它人的關系;另一個主要目的就是找封碩挑戰。雖然屢戰屢敗,但是長期對戰下來的成果也漸漸顯現出來。最佳的證明就是聶晨鐘身上的傷,逐年逐次的在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