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許多達官顯貴都想和鎮國將軍府攀親戚,但是令玄戎回絕了所有上門牽線的媒婆。
通常是男子向女子家里提親,但在令玄戎身上,情況恰巧顛倒,聽說他從沒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就連他的皇帝舅舅都不能勉強他娶任何人。
可是如今卻有不少人看到令玄戎抱著一名女子從煙花樓走了出來,再將女子抱上馬背,與女子共乘一騎,這已經是天大地大的事情,沒想到令玄戎還把那名女子帶回鎮國將軍府,這這這……實在是太驚訝了!
很快的,這件事情就傳遍了整個啟陽城,茶樓、客棧、市集,無處不在討論令玄戎的行徑,甚至連茶樓里的說書人也開始編起故事。
大街小巷都在猜,這名不知來歷的女子,是否從此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有人嗤之以鼻,“癡人說夢,令將軍是何許人,他可是神威國第一神將,皇上的親外甥,皇親國戚怎么能容許一個煙花樓的女子成為鳳凰,端端洗腳水還差不多!
有人則不以為然,自有一套看法,“聽說那個姑娘只是到煙花樓打雜,是樓富貴想霸王硬上弓,幸好被令將軍所救,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鳳嬤嬤和那些貴公子爺們私底下都干了什么偷雞摸狗的臭事,良女也能逼成妓!”
外頭人傳得沸沸揚揚的,鎮國將軍府里表面上看起來倒也算平靜,雖然有些個對將軍心存幻想的丫鬟知道這件事后相當難過,但是一干奴仆都很認分,不敢私底下嚼舌根,這在府里可是大忌,將軍是個對待下人極為大方的好主子,要想安穩的在府里領薪俸到老,就得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令玄戎讓管家李伯安排一間廂房給于珊珊,并命一個丫鬟替于珊珊甩新梳洗打扮,更命蔚子做了些安神的湯要替于珊珊壓壓驚。
此刻,令玄戎端坐大廳,聽著祈諾的報告一一“我將樓富貴抓到刑部去了,樓富貴一口咬定他和于珊珊一開始是談好價碼的,可是她收了珠寶首飾后卻突然變卦,連鳳嫂嬤都作證說于珊珊是甘愿前來賣身的,不知為何突然就說反話,意指于姑娘是誣告!”
“狡辯!”令玄戎一怒,朝桌面一拍,茶幾上的茶盞被震落,碎裂成片。
樓富貴的惡行罄竹難書,百姓不敢當面置喙,但流言總會傳出,這只能用兩句話來形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刑部司如何說?可否將樓富貴收押進牢?”
祈諾面露難色,搖搖頭道:“因為鳳嬤嬤當證人直指于姑娘是自愿賣身,加上樓富貴是國師的兒子,刑部司也不敢直接將樓富貴打入大牢!
令玄戎沒想到費了那么大的勁兒還是不能一次就扳倒樓富貴,而且據他所知,刑部司劉正寅大人辦案公正,此次會畏于國師樓坤而綁手綁腳的,確實教他有些意外。
當然他有的證據也非只有一、兩樣,既然他知道了樓富貴的惡行,樓富貴就休想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
“那我就再推上一把,磨墨!
既然劉正寅不敢辦樓富貴,那么他就再往上報,他就不信扳不倒樓富貴。
令玄戎如此積極,實在不像他的性子,為了不摻和朝中的明爭暗斗,他向來置身事外,這回,管事情確實管得過勤了些,讓祈諾不免憂心。
“將軍,國師現在還在搖擺,未與其他皇子勾結,可您若動了他的愛子,怕他要跟您勢不兩立,屆時就難保他不會和其他皇子聯手對付您,這樣妥當嗎?”
“那又如何?難道要本將軍對老百姓的苦視而不見?一個國師之子就那么囂張跋扈,若我繼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怕會有更多無辜的百姓受害,磨墨!”令玄戎這回是鐵了心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祈諾瞧出了,令玄戎這怒火并非純粹只是因為愛民如親,而是為了那個來歷不明的于珊珊珊。
令玄戎平時不近女色,更不輕易為女子動心,可這回卻對于珊珊上了心,這是很危險的,若她是個細作,對令玄戎無疑是個大威脅,就算她不是細作,光是令玄戎三番兩次為了她出手,他很擔心她會成為令玄戎的弱點。
“將軍打算把那位姑娘留在鎮國將軍府嗎?”
“嗯,暫且如此!
一想起于珊珊差點被樓富貴侵犯的那一幕,令玄戎就有一種莫名的罪惡感,他知道于珊珊并非他的責任,但若是他能在她需要時給她一份差事做,讓她免于流落街頭,或許她就不會被拐進煙花樓。
再者,她是受害者,她的存在對樓富貴來說就是一大威脅,難保樓富貴不會暗中派人對她下毒手,他必須把人保護好。
“將軍,恕屬下多嘴,屬下以為,把那位姑娘留置在鎮國將軍府并不妥當……”
令玄戎出聲打斷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但若此刻將人送走,會顯得我令玄戎怕事,而且若送她離開而令她受傷害,那就枉費我們救她的初衷了,這事就這樣定了,明日我會把樓富貴的犯案罪證都呈給圣上,我想,就算國師有心想救兒子,恐怕也出不了力的!
是那樣沒錯,他們找的罪證非常齊全,而且已經找到幾個證人可以證明樓富貴確實犯下諸多天理不容的惡行,所以只要把罪證全數呈到皇上面前,國師就算想護子恐怕也無能為力。
但是令玄戎此舉等于是和國師正面沖突,國師是出了名的疼子,兒子被打入天牢,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
祈諾又想開口,卻被令玄戎抬手制止了,他只好乖乖閉上嘴。
雖然于珊珊如愿進到鎮國將軍府,但因為受到太大的驚嚇,她到此刻還是驚魂未定,只要一想到差點被性侵,她仍會不由自主的蜷縮發抖。
怕她受到太大打擊會想不開,令玄戎安排了一名丫鬟貼身照顧她,還讓人準備了豐盛的飯菜,但飯菜擱在一旁,早已經成了冷菜冷飯。
在一旁伺候的丫鬟春兒勸了好多次,于珊珊說不吃就是不吃,看著飯菜已冷,春兒只好端起飯菜,說道:“姑娘,飯菜都冷了,春兒去幫您溫熱。”
于珊珊把頭埋在被子中,不發一語。
她這輩子哪受過這種屈辱,在家她是父母的掌中寶,在學校受同學喜歡,和同事也是相處融洽,她真的作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被樓富貴那個人渣摸透透,此刻她只想好好洗個澡,把那惡心的感覺統統洗掉。
在春兒端著飯菜要踏出房間時,她小小聲的開口了,“我想沐浴……”
見她終于開口,春兒開心極了,連忙說道:“好,春兒這就去讓廚房燒熱水!
春兒端著飯菜輕快的走出房間,因為步伐太急促,險些就撞上迎面走來的令玄戎,還差點把手上的飯菜給倒到令玄戎身上。
“將軍,對不!”春兒怯怯地退了兩步,不安地欠身道歉。
“急急忙忙些什么?”令玄戎沒有責備,只是問著。
春兒是個孤兒,打小在鎮國將軍府里長大,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很勤快,是個乖巧又懂事的人。
“姑娘說她想沐浴,春兒要去幫她準備熱水,險些撞上將軍,真的對不!”
“行了,去準備吧!
越過春兒,令玄戎越過客房前廳,拐了個彎,踏入于珊珊的房間,人還未到床榻前,就看見她用棉被把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抓著被子的手看起來相當用力,聽見他的腳步聲,她抬起頭來看的眼神相當驚慌,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把樓富貴給宰了。
看清楚來者是令玄戎,于珊珊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松下來,但她仍緊緊抓著棉被,雖然被救她該高興,但一想到令玄戎看到她不堪的那一幕,她又覺得羞赧難堪極了。
她多希望令玄戎可以見到自己好的一面,但每次相遇,她似乎都有狀況,狼狽不堪,她老是說她要來拯救他,結果卻反過來被他所救,一會兒為她得罪二皇子,一會又為了救她和國師之子杠上,再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害他把朝中大臣統統得罪光了?
“對不起,我似乎為令將軍帶來了許多麻煩……”
“沒錯,你的確替我帶來不少麻煩!绷钚掷蠈嵅豢蜌獾幕氐,在她發窘、不知該如何反應之際,他又續道:“我是討厭麻煩沒錯,但并非怕麻煩,真該面對時,我不會選擇回避,希望你也能做到。”
“我?”
“樓富貴和鳳嬤嬤說你是自愿賣身!
“他們騙人!”于珊珊激怒大喊。
“所以來龍去脈是如何?”
“我本來在找差事,但因為我不是啟陽城人,又無人可以替我做保,所以一直沒人肯用我,恰巧在街上遇到了鳳嬤嬤,她說我能在煙花樓打雜,我以為她是個好人,沒想到……”于珊珊又想起那恐怖的一幕,身子不由自主打顫得厲害,話也說不下去了。
有感于她受到的驚嚇,令玄戎是想體恤她的,但目前她是扳倒樓富貴最直接有利的證人,他只得狠心腸的忽視她的恐懼!懊魅,你得跟我去一趟刑部司!
“去刑部司做什么?”
“因為樓富貴和鳳嬤嬤說你是自愿賣身,刑部司不受理此案,我準備直接上報皇上,得由你親自出面指控樓富貴!
“我……”
“你不能拒絕,若是不讓樓富貴得到應得的懲罰,會有更多無辜之人受害,你愿意看見那樣的結果嗎?”
于珊珊垂著頭,輕輕搖了搖。她知道他的顧慮都是對的,樓富貴那種人就是社會的禍害,若是不讓他得到報應,他根本不可能收斂。
可是去指控樓富貴,就等于她必須當著眾人的面說明事發經過,那等于是在告訴大家她差點清白不保,這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
一番天人交戰后,她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明日我會隨將軍前去指證!
她不想讓令玄戎失望,若她挺身而出能幫到他,就算她受些屈辱也值得。換做其他女子,怕是要拒絕的,因為這事情要是傳揚出去,怕是沒有幾個男人愿意接受這樣不清白的女子,她確實勇氣可嘉,想到這兒,他不由得開口允諾,“你放心,若因你出面指證而耽誤了你的終身大事,我會負責到底。”
他要負責到底?
聽到他的承諾,于珊珊整個人都傻了,隨即她的小臉漲得通紅。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表示要負責到底,都只會讓女人認為對方是在許自己一個未來,她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煙花樓里,有人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嘴里塞滿了吃飯,還不斷大聲疾呼,“想扳倒我樓富貴?還早八百年呢!”
樓富貴離開刑部司后,直接上了煙花樓,叫了滿桌酒菜,還有成群的花娘,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他老神在在,深信令玄戎拿他莫可奈何。
鳳嬤嬤也趁機邀功,“樓爺,這您可得感謝我啊,我功不可沒,是不是?”
樓富貴當然聽得懂她的言下之意,馬上從懷里掏出一袋珠寶丟給鳳嬤嬤。
他生性好色,出手也相當闊綽,愛財的花娘都爭相巴上他,但他都是玩過了就把人丟開,不過對于沒弄到手的,他又心癢難耐,想起好事被破壞,他頓時怒氣攻心,“該死的令玄戎,從小就喜歡壞我好事!有朝一日,我肯定要讓他知道我樓富貴不是好惹的!”
這話他也是打小說到大,但他就奈何不了令玄戎,讀書讀不裸,打架更是打不過,就算偷襲,也從來沒成功過。
越想越悶,他一口氣把烈酒往肚子里灌,偏偏一旁要替他斟酒的花娘不小心把酒撒了,他正好把怒氣全發泄在她身上,一巴掌甩了過去,喝斥道:“滾出去!”
“樓爺,箬翠失禮了,翡翠自罰三杯向您賠不是,請您別跟翡翠一般見識!濒浯浔淮蛄诉是低聲下氣,因為她很清楚,得罪了樓富貴就別想混了,而且她也想靠樓富貴翻身。
樓富貴不領情,壞心的道:“想跟我賠不是?那就把衣服都脫了!
脫衣對于賣身的女子而言并非難事,為了攢銀子,有些女子甚至是十分樂意為恩客寬衣解帶的,翡翠在煙花樓里也待了許久,為樓富貴輕解羅衫也不是第一回,所以她沒有多加遲疑,開始動手解身上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