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憂苦的面容忽然沖來她面前,她嚇得心跳差點停止。
干裂的嘴迅速開合,她瞪著,難以辨識。
是那個鬼魂媽媽……
她靠得好近,幾乎是貼在她身上了,她的唇占滿她所有的視線范圍,那著急又瘋狂的唇似乎在喊著“孩子”、“孩子”……
鬼魂媽媽的確是在找孩子,她的猜想沒錯。
“你的孩子……孩子……”腦袋有個聲音砰砰作響,她的嘴巴完全無法與大腦配合,“孩……”
突然,一只手彎進了她的腰際,將她整個人往后拉,纖背貼上一道堅實的胸懷。
那個傷心的母親一下子退得老遠,絕望的眸盯著她。
“你的孩子已經回家了,別在這留戀徘徊了,快回去吧!”在她的身后,有道男聲大喊著,“快回去吧,回你的家,孩子在家里等你!
她瞧見那個母親綻露微微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你的孩子在家里,不要繼續待在這里了,你知道回家的路吧?”不知道鬼魂媽媽已消失的葉凱邦還在大喊。
“她走了。”回過神來的吳朗晨鎮定道。
“走了嗎?”葉凱邦一陣腿軟,跪倒在地,連他懷中的吳朗晨也一塊兒被拉下去。
“你剛跟鬼魂講話了!毕氩坏脚鹿砼碌靡赖娜~凱邦竟然有這樣的勇氣,莫非他被附身了?
“你嚇到話都說不出來,我只好幫你發言!比f一她嚇破膽怎么辦?
“你忘了一般鬼魂是不會接近你的嗎?”他一出現,人家就退了。
他這才倏忽想起,“一定是因為賀苡涓的關系害我忘了!币恢痹谒磉叴蜣D,害他忘了正常來說,一般魂體或惡鬼都不會接近他的。
一旁跟過來的賀苡涓雙手環胸,一臉莫名怎么會跟她扯上關系。
“朗晨,剛才的事……”
一聽到他又打算講起“分手”的事,吳朗晨立刻打斷,“我先去買保險套,等我回來再說!
在她腰際的手箍得更緊。
“聽我把話說完。”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她心死的低陣,“好!
“你想跟我結婚?”
小臉微染紅,“對!
“你想有屬于自己的家人!
他斷定的語氣,讓她更是羞慚的不敢抬頭。
“我一直以為我們無話不談,想不到你也有話不敢直接跟我講的!彼麄冊谝黄鹨埠靡魂囎恿,他好氣自己竟然未看出她真正的想法。
“我有說過……”
“你有?”他怎么不記得?
“我說不需要使用保險套,但你拒絕我!
“那是因為……”他撫額,“我明白了!
他以為是為她好、保護她,但她并不領情。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愛很膚淺,自以為是的決定對她的好,但根本不理解她內心深處真正的愿望。
或許就是因為愛得太膚淺,她才會那么沒有安全感,想要更深的羈絆。
每次,當他聊起家人的趣事時,她的眸總閃著光輝,他還以為她是聽得津津有味的關系,其實是她很向往這樣的家庭生活吧。
他一直認為將人帶回家,父母會有太多關愛的眼神,對她來說壓力太大,所以幾乎都是出外或者在她房間里約會,但說不定,她是很渴望融入他的家庭里的,因為她跟他不一樣,親情對他來說理所當然,對她來說,卻是遙不可及。
他是多么失職的男朋友啊!
“你忘了這件事好不好?”她急切的牽起他的手,“我以后不再亂來了,若你不相信,就每次都從家里帶保險套過來吧,或者,我也吃避孕藥什么的,這樣就絕對不會懷孕了。”
她不要失去他!
只要他肯答應原諒她,一輩子都不懷孕、不結婚,她都甘愿。
“等賀苡涓的事情結束吧!彼ь^望著慌亂掉眼淚的女人。
“喔!比缓笏麄円惨黄鸾Y束嗎?
“等我的嫌疑洗清,再來挑日子,好嗎?”他反握住她的手。
“咦?”她錯愕瞪大眼。
“結婚,當然得挑個好日子啊!
“你愿意?”她驚喜莫名,“真的愿意娶我嗎?”
不是因為懷孕或其他不可抗力之事?而是心甘情愿的娶她?
“真的!彼。
“你不會覺得我是個怪咖,不怕跟我在一起一輩子會遇到一堆奇奇怪怪的事?”尤其都是他最怕的鬼。
“怪咖?”他失笑,“你是我的保鑣,我的守護神,沒有你,我才不知該怎么辦吧?”
一直以來,是她幫著他,解了心中的困惑,尤其賀苡涓的事,若不是她,他現在恐怕就像個無頭蒼蠅,一籌莫展。
“我是你的保鑣?”還守護神?“我哪有這個資格……”
“怎么沒有?”他微笑將她的雙手一起合握在大手內,像是為她塑造一個牢不可摧,不受任何人威脅欺負的碉堡!肮馐擒嚨溎羌,若不是你提醒
我,就算有貓咪保護我,我恐怕也無法逃過一劫,這件事就可證明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更別說,現在我還得靠你洗刷嫌疑,你說,你不是我的保鑣、守護神,是什么呢?”
吳朗晨欣喜的輕咬下唇。
她從沒有想過她也可以成為這么重要的一個人,這么重要的存在,尤其是對他有莫大的助益。
“你忘了我跟你爸說過,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怕靈一一人組’是不可以隨意解散的,龜龜跟鱉鱉若不在一起,要怎么龜笑鱉無尾呢?”他理直氣壯道。
“你才是五十步笑百步啦!”又在龜龜跟鱉鱉。
“現在的確是我走五十步你就走百步了!彼鴶嗤,露出泫然欲泣的悲傷樣。
“哈……”跟他在一起,怎么就是可以這么開心呢?
她破涕為笑,撲進他懷里,眼眶布滿甜蜜的淚水。
賀苡涓飄來吳朗晨面前,望著她,因為兩人互相對彼此著想的愛情,心中某條弦被撥動,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你怎么了?”吳朗晨錯愕。
“什么怎么了?”葉凱邦還以為她在問他。
“苡娟不知為什么哭得很傷心!彼恢,還真不知該怎么安慰她!暗人那槠綇鸵稽c,我們再問問她是怎么了!彼滤赡芟氲礁嚨溣嘘P的事。
“嗯,我們先回房吧!辈蝗灰恢弊诖箝T口,她已經看到有鄰居好奇的打量了。
回到房間,他們默默的等待著哭泣的賀苡涓將情緒發泄完畢。
約莫過了十分鐘,賀苡涓才抬起頭來,指著桌上的書本。
吳朗晨連忙將書拿過來。
纖長的手指在書本上緩慢的移動著。
“我……該……醒……了……”吳朗晨訝異抬眼,“你要回去你的身體里了?”她終于想開了?
賀苡涓點點頭,她的身子逐漸消失中。
“謝謝你們!彼牡乐x,吳朗晨從她的嘴形看出來了。
“苡涓要醒了,我們快去醫院!眳抢食窟B忙拿過一旁的拐杖交給葉凱邦,協助他起身一起往外走。
“媽……”微弱的嗓音喚醒在床邊打盹的賀母,她受驚嚇般的抬頭,瞧見病床上的女兒抬起手來,眼睛張開,氧氣罩內的小嘴正喚著她。
“苡娟!”賀媽驚喜搗嘴,迅速按鈴告知護士這個消息。
過一會,護士跟值班醫生都過來了,替賀苡涓做著檢查,一旁的賀母趕忙打電話給老公跟兒子,通知這個好消息。
葉凱邦他們到達醫院大門口時,賀冠甫正好也抵達了。
一看見他們兩人,賀冠甫有些困惑這兩人怎么出現得那么巧。
“你妹應該醒來了吧?”在電梯內,吳朗晨如是道。
“你怎么知道?”賀冠甫恍然大悟,“警察通知你們的?”
“秘密!眳抢食肯掳臀⒀!安挪灰嬖V你!”
“神經病!”賀冠甫啐罵。
“你罵我神經?”吳朗晨生氣的攔住去路,“等你妹親口告訴你,我男朋友不是兇手,我就要你下跪道歉!”
“好啊,誰怕誰!”賀冠甫領先走在前頭。
吳朗晨見了不爽,將人擠開。
走在后方的葉凱邦啼笑皆非的看著兩人孩子氣的舉動。
進入病房看到妹妹清醒,賀冠甫激動得沖過去,握起妹妹的手。
“妹,你現在感覺怎么樣?”賀冠甫關切的問。
“我很好。”賀苡涓的嗓音聽得出來人還很虛弱,得很仔細才聽得清楚她說了什么。
吳朗晨與葉凱邦靠近床緣。
“妹,我問你。”賀冠甫扣著葉凱邦的手,像是怕他逃跑似的!笆遣皇沁@個人撞了你的?”
賀苡涓望著葉凱邦,搖頭!笆撬攘宋业!
“你、你怎么可能知道!”賀冠甫不信,“醫生說你本來心臟停了,后被搶救回來,你從車禍發生之后一直都沒有清醒,怎么可能斷言是他救了你的!你一定是撞壞頭了,我去叫醫生回來再檢查!
賀冠甫才轉身,就被吳朗晨拉回來,“愿賭要服輸啊!彼豢蜌獾溃澳忝枚颊f是凱邦救了她的,受害者說的話你不信?”
“昏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是誰救了她!”賀冠甫覺得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知道!辟R苡涓朝吳朗晨伸出手,“這兩位,是我的恩人。”
“妹,你一定是撞壞頭了,要不就是作了怪夢,分不清楚現實與夢境了。”賀冠甫猜妹妹一定是撞傷頭才會胡言亂語。
“喂,你這個男人很羅嗦耶,你妹就是知道到底是誰救了她,你不肯接受現實,是不想下跪嗎?男人要敢做敢當,不要當小…………!”吳朗晨不客氣的責罵。
“那不然是誰撞傷你的,這你知道嗎?”賀冠甫不理會吳朗晨,轉回頭詢問賀苡涓。
“你……”吳朗晨想發作,身后的葉凱邦拉住她的手,搖搖頭。
“不用計較這么多!
“可是……”她不甘愿。
“苡涓平安醒來就好了,這也表示她能還我清白,其他不用去計較!弊コ稣厥抡卟攀钱攧罩。
“你人就是太好了!”吳朗晨不平道。“若沒我保護你、幫你出氣,你一定會被欺負的!”
雖說,她當初一開始會喜歡上他,也就是因為他那常忘了自己,只顧著別人的善心!
葉凱邦莞爾一笑。
“都說你是我的守護神了。”所以說他聰明呢,擺了個“保鑣”在身邊。
“有什么事我一定會替你出頭的!”只要是為了他,過去堅持的低調、不惹麻煩的主張,她可以統統丟到太平洋去。
一聽到哥哥問是誰撞傷了她,賀苡涓的眼角立刻汩出了淚水,嗚咽哭泣起來。
“她剛醒,先別逼問她!币慌缘馁R母不忍,抽出面紙揩掉女兒頰上的淚痕,“等警察來再問吧!
“不,我沒關系的……”要求先喝點水的賀苡娟潤了喉后,緩緩說出那日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