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夜痕先用帶回來的木柴生火,接著也褪去自己身上的濕衣,隨意拿起另一條毯子披在身上后,再去查看一下他帶回來的那鍋熱湯。
耽擱了這么久的時間,原本熱呼呼的湯已經不再那么熱燙,不過這樣也好,微溫的熱度比較好入口,不至于燙口。
他盛了一碗湯,來到云巧巧身邊,試著將她喚醒。
“巧巧?巧巧?”
一會兒后,云巧巧緩緩地睜開雙眼,但意識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神情顯得有些茫然。
關夜痕將她扶起,讓她靠在他的懷中,并將手中的碗遞到她的唇邊。
“來,喝點熱湯,暖暖身子!
云巧巧乖順地喝下,身子立刻暖和許多,但整個人還是十分虛弱乏力,而他的懷抱又是那么的溫暖厚實,一陣睡意襲來,讓她的眼皮再度變得沉重。
看著她那虛弱昏沉的模樣,才剛喝了湯又要睡去,關夜痕真是又氣又不知道該拿她怎辦才好。
“我不是要你在這里乖乖等我嗎?你不知道外頭下著大雨嗎?為什么要跑出去,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他其實并沒有期望她會真的開口回答,然而半夢半醒中的人兒卻囈語似的輕喃:“……因為……怕……”
“你說什么?你怕什么?”
關夜痕低下頭,努力想聽清楚她的話,因為幾乎陷入昏睡狀態的云巧巧,聲音實在細若蚊蚋。
“……我怕……不走……會愛上你……”
聽見她斷斷續續的囈語,關夜痕有一瞬間呆愣住,沒想到她逃離的原因竟是如此。
“那你愛上我了嗎?”他急忙地追問。
“……#%$@……”這回云巧巧咕噥了些含糊不清的字句后,隨即陷入沉沉的睡夢中。
“你──”瞪著熟睡的人兒,關夜痕的眉心倏地皺緊。
若不是顧慮到她的身子太過虛弱需要休息,他真想動手將她搖醒,叫她先把話說清楚了再睡!
真的嗎?她愛上他了嗎?
一想起她的囈語,關夜痕的心底仿佛有道熱流汩汩地涌出。
望著昏睡的人兒,他勾起嘴角,那抹心滿意足的笑容,仿佛如愿以償地擁有了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
隔天清晨,天色尚未完全明亮,山洞外一片朦朧。
關夜痕躺在云巧巧的身邊,靜靜地聆聽著外頭浙瀝的雨聲。
記憶中,他似乎不曾有過像現在這般平靜的時刻,好像外界的紛紛擾擾完全與他無關,而這份平靜卻反而在他的心底掀起一陣陣的波瀾。
他閉上眼,腦中驀地浮現義父關馳天那張嚴峻冷酷的面孔以及那雙狂鷙陰狠的眼眸。
他不禁想,倘若當年他沒被義父收養,現在的他是否會像個尋常老百姓一樣,過著平靜安穩的生活?
不過……若是當年沒有義父的出現,只怕他早在多年前就已喪命在一頭猛虎的尖牙利爪下了吧!
身邊的人兒忽然有了細微的動靜,拉回了關夜痕的思緒,他轉頭一看,正好瞧見云巧巧緩緩睜開惺忪的眼眸。
在經過一整晚徹底的休息之后,她已恢復了體力,臉色也恢復了紅潤,不再蒼白得嚇人了。
“咦?”
云巧巧愣愣地看著關夜痕的俊顏,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像是一時之間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么情況?
“你該不會忘了自己是怎么摔進那個陷阱,也忘了自己是怎么回來的吧?”
在關夜痕“好心”的提醒下,云巧巧的腦子瞬間清醒,當然也立刻想起了自己溜出去之后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正當她尷尬地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時,目光忽然瞥見火堆旁兩人的衣物,讓她意識到彼此都光裸著身子,白皙的雙頰立刻染上一抹美麗的緋紅。
看著她面紅耳赤的嬌羞模樣,關夜痕忽地想起她陷入昏迷之前的囈語──
我怕……不走……會愛上你……
她怕愛上他,所以想要逃離?那么她的心是否真的已經屬于他呢?
關夜痕的黑眸閃動著熾熱的光芒,一股蠢動的欲望被她那嬌媚羞澀的神情給挑惹起來。
“我說過,對于那些膽敢叛逃的手下,情節輕者我會斷了他們的腳筋或手筋,你要選哪一個?”他邪惡地逗她,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問。
“嗄?”云巧巧一臉錯愕,顯然根本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的反應讓關夜痕的唇邊勾出一抹笑,眸光愈來愈火熱。
“如果你兩樣都不想選的話,我也可以換一種方式來懲罰你的不聽話。”他狀似大方,難得“好商量”地說。
“什么方式?”云巧巧脫口問。
關夜痕的回答是一把扯掉她身上那條毯子,讓她美麗的胴體毫無遮掩地呈現在眼前。
云巧巧立刻脹紅了臉,還來不及遮掩,他的大掌就已點燃了她體內的情欲火苗。
霎時之間,山洞內回蕩著她拚命想壓抑卻抑制不了的嬌吟。
她那嬌媚的喘息和動情的神態,將關夜痕體內的火焰撩撥得更加熾烈。
交纏的肢體、紊亂的呼息,他不斷地掠奪、索取,而她臣服地包容、給予,最后兩人一同到達了情欲的極致顛狂……
激情過后,山洞內只剩下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即使不是頭一回與他發生肌膚之親,云巧巧還是羞得沒有勇氣看向關夜痕的俊臉,目光又不知道該往哪兒擺才好,左瞄右瞟之際,赫然瞥見他身上竟有好多可怕的傷痕。
她震驚地怔住了,一顆心驀地狠狠揪緊。
這并不是他們第一次裸裎相對,但是先前她太過于害羞,就算不小心瞥見他赤裸的身體,也都匆匆轉移目光,不敢多注視片刻,所以不曾發現他身上這些沭目驚心的傷痕。
那些傷看起來年代久遠,大多已經淡去了,只剩下淡淡的痕跡,可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他的身上散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云巧巧的臉色微微一白,她實在不敢想像他到底受過多少傷?究竟曾傷得多重?他是否曾有好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的可怕經歷?
“你時常遭到仇家追殺嗎?”她輕聲地問道。
“追殺?不,從沒有仇家能活著來追殺我!标P夜痕這話雖說得自負,卻也不假,完全符合事實。
憑他的身手及武藝,還沒有哪個仇家有本事能活著來追殺他。
“那你身上這些可怕的傷痕是怎么來的?”云巧巧的嗓音有些顫抖,她忍不住伸手輕觸他胸膛的傷痕,心里好不舍。
她的疑問、她的觸碰,讓關夜痕猛地一僵,多年前的往事突然如潮水般洶涌襲來,讓他身上那些早已愈合的傷口似乎又被狠狠撕扯開來,引起一陣陣劇烈的痛楚。
云巧巧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沉默下來,她疑惑地仰頭,卻看見他的濃眉皺起、俊臉緊繃的模樣。
那像是在咬牙壓抑情緒、努力想揮開痛苦記憶的神情,讓她心口的疼痛又更強烈了幾分。
她忽然感到后悔了,她不應該提起這個話題的。
“不想說就別說了,反正……反正我也不是真的那么想知道,你就當作我什么也沒問吧!”
聽著她善解人意的話,望著她那盈滿擔憂的眼眸,關夜痕的心底仿佛滑過一道暖流,那些疼痛的感覺也奇異地淡化、散去。
沉默了一會兒后,他緩緩地開口。
“我身上的傷,每一道,都是我義父砍出來的!
“什么?”云巧巧倒抽一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答案。
雖然她不知道他的義父是誰,更不知道他義父是什么樣的人,但是既然是義父,又怎么忍心對自己的義子下這種毒手?
她的震驚讓關夜痕的嘴角不禁浮現一抹自嘲的微笑,緩緩說出從沒有對任何人提及的過往──
他是個孤兒,自從有記憶以來,就在街頭跟著一群窮要飯的混在一塊。
大約五歲或是六歲那年,他餓到獨自跑進山林之中,想要采些果實來吃,卻不幸碰上了一頭猛虎,差點將他瘦小的身體給撕了。
那時有個男人出手擊斃那頭猛虎,不僅救了他,還將他帶走,而這個男人就是后來收養他的義父──關馳天。
關馳天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生性陰狠殘酷,救他是因為膝下無子,想找個資質不差的男孩來培養,而他正好被關馳天給相中了。
義父對他的教導十分嚴厲,說是冷血無情也絲毫不為過。自從教他武功開始,每回過招義父從不點到為止,手中長劍真的朝他的身體砍下。
有好幾次,他傷重得必須在床榻躺上大半個月,好不容易養好了傷,面對的不是關心的慰問,而是另一波更加嚴厲的訓練。
在他十八歲那年,生平第一次在義父傷到他之前,手中的劍就先抵住義父的咽喉,有那么一瞬間,他真的很想一刀殺了那個救了他卻也折磨了他十多年的男人,但他終究下不了手。
然而那一瞬間的遲疑,換來的卻是義父毫不留情的回擊,狠狠地一刀刺入他的胸口,差點要了他的命。
不過從那次之后,義父便不再教他武功,也不再與他過招,甚至還宣布退隱,將手底下的那群殺手交由他接手管理。
六年過去了,義父也過世了,他早已學會不沉溺于過往,而他也幾乎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多年前那些慘痛不堪的回憶……
手臂上突然泛開的一陣濕意,讓關夜痕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她哭了。
關夜痕伸手為她拭去淚水,眸光怔怔地盯著指尖晶瑩的淚珠出神,仿佛那是世上最稀罕的珍寶。
這是她為他心疼的淚水!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從不曾有任何人為他心疼落淚,而現在這小女人卻哭得無法自抑……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狂情緒倏地涌上心頭,他忽然低頭狠狠吻住懷中的女人,緊緊摟抱住她嬌小的身子,像是恨不得將她完全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永遠也不愿放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