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倉皇地逃回房間,她站在陽臺的陰暗處,瞅著花園中一抹身影,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腫脹的嘴唇,一股異樣的感覺流竄過她全身,她下意識地甩甩頭。
那可惡的男人竟敢那樣的侮辱她,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對她,而他還是個英格蘭人!
但是回想起自己背叛理智的反應(yīng),想到自己曾經(jīng)融化在他的臂彎里,讓她不禁羞紅了臉。
一陣敲門聲驚動了她,她撩起裙子移步至門邊,打開門,“丁憂?怎么還沒睡?”
丁憂雖然駝著背,行動卻仍然敏捷,他一個箭步跨進(jìn)蕾娜的房間,“小姐,你怎能讓一個英格蘭人四處晃蕩?萬一他趁我們不注意之時打開城門讓那些在外頭等候的士兵進(jìn)來,那該如何收拾?”
“應(yīng)該不會吧!再說,他是伊莉莎白女王的和平使者!崩倌劝矒嶂n。
“你相信他的話?”這反而更加深了丁憂的疑慮。
蕾娜聳聳肩,“我尚未決定該不該相信他!
丁憂頗為疑惑,“英格蘭女王到底要如何完成這奇跡般的和平?”
“安排政治性的婚姻!崩倌葘⒏窭赘嬖V她的毫不隱瞞地告訴丁憂。
“上帝!”丁憂的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這表示你會被強(qiáng)迫嫁給英格蘭人?”
她是普德拉家族的女兒,誰也別想命令她,“不!我會不計(jì)一切代價(jià)阻止這件事。”
她的眸子浮現(xiàn)夢幻且遙遠(yuǎn)的神采,“我記得母親死后父親有多么的悲傷,他們的愛才是真正的愛,我要的是和我父母一樣的愛!
她堅(jiān)決的看著丁憂,“我發(fā)誓,除非我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否則我不會把自己交給任何男人!”
丁憂終于松一口氣,“好,真不愧是普德拉的女兒,我支持你,英格蘭女王去死吧!”
蕾娜也跟著笑了,“對!去死吧!”
丁憂笑眼看著蕾娜,“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一如你的父親和母親。”
“嗯!那個格雷.漢彌敦還不知道依我們的習(xí)俗,女孩可以選擇自己的丈夫!崩倌热滩蛔¢_懷大笑。
“對!”丁憂露出釋懷的笑容。
終于天亮了。
一夜的輾轉(zhuǎn)難眠,格雷醒來時脾氣特別暴躁,雖然他的床上鋪著柔軟的床墊,他仍然睡得很不安穩(wěn)。
他所需要的不是床,而是一個女人柔軟的身體,一個有著苗條身材和一張美麗臉孔的女人,還有著烏黑秀發(fā),就如……
不!他驚愕地坐起身子。他不要蘇格蘭的女人,他心里開始焦急了,他得盡快離開這里和那個令他血液沸騰的女人!
但是現(xiàn)在他不得不去面對那可能奪他心魂的女人,因?yàn)橐呀?jīng)到了早餐的時間。
他迅速穿戴整齊走進(jìn)大廳,他的部屬都已經(jīng)就座。他故意裝作優(yōu)閑地穿梭其中巡視著。他聽著部屬們大發(fā)牢騷,他甘愿和他們窩在一起,也不愿面對那女人。
蕾娜站在大廳的中央指揮著仆人準(zhǔn)備早餐,但是她強(qiáng)烈地感覺到格雷那雙銳眼正緊盯著她,那股令人煩躁的不安又再次襲擊她。
她轉(zhuǎn)過身強(qiáng)迫自己面對格雷,朝格雷點(diǎn)點(diǎn)頭。
格雷知道自己無法躲過這一刻,只好警惕自己要保持愉悅,“早安,小姐。”
即便知道這會要了他的命。
“你昨晚睡得還好吧?”蕾娜祈禱自己的臉千萬不要漲紅。
“非常好!彼难劬Υ蛄恐奂t的長袍,和被發(fā)網(wǎng)攏在腦后的頭發(fā),剎那間他有股沖動,渴望扯掉她的發(fā)網(wǎng),看著她一頭烏黑秀發(fā)披瀉而下。
“你愿意加入我的桌位嗎?”蕾娜禮貌地問著,眼睛卻偷偷觀察他,看他的樣子活像是躺在刑架上一樣的慘不忍睹。
“當(dāng)然!
他走到她的身邊停了下來,彎腰替她拉開椅子,當(dāng)他彎腰時,他嗅到一股淡淡的石楠花幽香,他不禁在心中咒罵:該死的女人!她為什么不是有一口爛牙或是一身馬騷味的丑八怪!
“我相信你今天就要動身回英格蘭了吧?”
“不!”
格雷看到她露出失望的表情,這可是自早晨醒來后最有趣的事,難不成她也急于擺脫他?
“我和我的部屬將會在此多叨擾幾天!
蕾娜不禁錯愕,“為什么?”
“為了……替女王評估局勢!碧彀。《喟舻慕蹇。
聽到這青天霹靂的壞消息,蕾娜感覺到她的胃猛地揪緊,她還得和這男人多耗幾天!
格雷若無其事地撕開面前的面包,將蜂蜜淋在面包上,然后大口大口的送進(jìn)嘴里,并投給她一記純?nèi)挥淇斓奈⑿,“對于一個遠(yuǎn)離故鄉(xiāng)的士兵而言,沒有任何事比美味的食物更令人滿足,你也嘗一口,它可以使你一天心情愉快!
愉快?蕾娜如今只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掉入了痛苦的深淵,她恨恨的咬下了一小口面包,祈禱自己可以咽下去。
格雷捧著食物看向她,“你要來點(diǎn)羊肉還是鵝肉?”
蕾娜神情落寞地?fù)u搖頭,她今天胃口盡失。
格雷在自己的盤子里裝滿食物,等他吃到盤底朝天時,蕾娜卻還在啃她的蜂蜜面包,其余的食物連碰都沒碰過。
格雷喝下一大杯的葡萄酒,望著蕾娜嘴邊的一滴蜂蜜,倏地伸出手指抹去那滴蜂蜜,然后用舌尖舔舔自己的手指。
蕾娜驚愕地瞪著他。
他卻拋給她一抹戲謔的笑,“你的嘴唇使得蜂蜜變得更甜美!
蕾娜惱羞成怒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你太無禮了,爵爺,這一次你太過分了!”她提起裙子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
格雷露出一抹懶洋洋的微笑,看來接下來幾天有得受了!
在大廳另一隅的丁憂瞇著眼睛觀察著這一幕。
丁憂跑來通報(bào)說麥佛森族的哈特要求見蕾娜。
蕾娜心中一喜,縱使在平時她有多討厭哈特,但是他此時出現(xiàn)正巧幫了她一個大忙。
“快點(diǎn)請他進(jìn)來!崩倌炔唤χ痤侀_。
在大廳中的格雷雙手環(huán)胸,靜待這名叫哈特的人出現(xiàn)。
蕾娜一見到哈特,立即撲進(jìn)這英俊魁梧的年輕人的臂彎,“嗨!哈特,是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
“現(xiàn)在每個人都知道有英格蘭的士兵駐扎在你的城堡四周,不親自來看看你是否安全,我怎能安然入睡?”哈特握住蕾娜的手,含情脈脈地瞅著她。
在一旁的格雷看著眼前這一幕,令他感覺不舒服。這名為哈特的男人望著蕾娜的眼神也未免太火熱了吧,就像情人一般。
蕾娜也知道自己不該對哈特有如此親昵的舉動,但是為了要讓格雷早點(diǎn)離開,她也只好出此下策,“感激你的關(guān)心。來,容我為你介紹!崩倌仁种钢窭,
“他是英格蘭女王的使者——格雷.漢彌敦,他代女王來傳遞和平訊息。”
蕾娜微笑地看著格雷,“這位是哈特.麥佛森!
兩個男人嚴(yán)肅地打量著對方。
“小伙子,你是你部族的信差嗎?”格雷故意激他。
哈特挺直著身子,他知道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不過縱使他的聲名遠(yuǎn)播,也無權(quán)侮辱他,尤其是在蕾娜的面前。
“我是麥佛森首領(lǐng)之子,我們有義務(wù)保護(hù)我們的鄰居普德拉族,抵抗外來的危險(xiǎn)!彼x正辭嚴(yán)地說著。
“上帝!多么高貴的情操,但我對這些善良的人毫無威脅!备窭撞恍嫉乜粗亍
他敢用一枚金幣打賭,這個乳臭未干的小伙子唯一在乎的是蕾娜!
哈特對著站在他身旁的蕾娜微笑,“要真是這樣,我就可以松口氣,我來的時候便抱著打仗的決心,你知道的,我寧愿死也不愿見到你受到傷害!
蕾娜仰起頭欣喜地望著他,“哈特,你實(shí)在太好了!
格雷把一切看在眼底,不屑地嗤之以鼻,“你還認(rèn)為好?簡直是愚蠢到家了!
頓時所有在場的人的眼睛都看向格雷。
格雷一點(diǎn)都不以為意,懶懶地說:“如果你真的想和我打仗,你就該帶一半的蘇格蘭人過來,倘若真打起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是無法扭轉(zhuǎn)乾坤的!
哈特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退去,他的手移向腰間的佩劍。
蕾娜立刻握住他的手,“別理會他的話,哈特,只要我明白你的心意就夠了。”
哈特執(zhí)起她的手靠近他唇邊,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如果你愿意,可以到我的族里暫住,直到英格蘭人離開。”
蕾娜故意瞄了格雷一眼,她瞥見格雷眼中的憤怒,她在心里忍不住偷笑,能激怒格雷,讓她感到開心極了。
蕾娜注視著哈特,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不能丟下我的族人不管,不過,或許你今晚可以留下來與我共進(jìn)晚餐!
哈特簡直是樂歪了,因?yàn)槔倌葟膩頉]有對他如此和顏悅色過,他作夢也沒料到會受到這樣的待遇;過去,蕾娜仿佛把他當(dāng)成痲瘋病患似的保持安全距離,看來,這英格蘭人確實(shí)帶給蕾娜極大的威脅,哈特不禁暗自竊喜這一趟他真是來對了時間。
然而一旁的格雷卻氣得牙癢癢的,這冰霜美女似乎偏愛這嘴上無毛的小伙子。他不禁在心里冷哼一聲。
經(jīng)過了一頓充滿著濃濃煙硝味、劍拔弩張的晚餐,蕾娜感到有些累了,晚餐后她索性躲進(jìn)自己的房間,不見任何人。
“小姐,我可以進(jìn)來嗎?”丁憂在她的房門外問道。
“你當(dāng)然可以進(jìn)來!崩倌茸尪n進(jìn)來,“有什么事嗎?”
丁憂雖然年紀(jì)大了,但是還不至于老眼昏花,任何事都不能逃過他的眼睛,蕾娜的煩惱他可是一眼看透。
“小姐,有個人騎馬舉著格雷的旗幟正朝這里奔來!倍n先將外面的事情報(bào)告給蕾娜知道。
“只有一個人嗎?”蕾娜頗為訝異。
“是的,小姐!
“既然如此,就讓他進(jìn)來吧!”
她的命令傳下去后,丁憂立即轉(zhuǎn)身離去。
一會兒,她到大廳時,丁憂正好拿著從那人手中接過的卷軸走進(jìn)來。
“他是替爵爺送消息來的!
蕾娜點(diǎn)點(diǎn)頭,隨即差人去找格雷;當(dāng)格雷出現(xiàn)時,她投給他冷冷的一瞥,然后別開臉。
格雷接過卷軸閱讀,須臾,他緊盯著丁憂,“他沒說些別的話嗎?”
“沒有,爵爺!倍n說。
格雷對著門外大吼一聲:“歐登!”
歐登急急沖進(jìn)大廳!熬魻!
“立刻傳令下去,我們明天一早拔營!彼Z氣凜冽地下令。
在一旁的蕾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雖然她小心翼翼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以免不小心泄露出興奮之情,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地問:“爵爺,你們要離開了嗎?”
格雷聽出她語氣中的急切,“對!看來女王似乎正需要我!
他對她臉上的喜悅之情感到失落,他不知道為什么他會如此,對一個總是讓他不悅的女人,怎么會產(chǎn)生這樣荒謬的情緒?
蕾娜想再確定他的行動,“你要返回英格蘭?”
他點(diǎn)點(diǎn)頭。
蕾娜聞言欣喜若狂。
“我立刻吩咐仆人為你們準(zhǔn)備路上所需要的糧食!
“你太慷慨了,小姐,但似乎也不需要這么急,我們明天才走。”格雷嘲諷的眼神直瞅著她。
“話是沒錯,可是要準(zhǔn)備的事情很多,再說最近天都亮得很早!崩倌扔鋹偟恼f著。
聽她興奮的語氣仿佛巴不得他早點(diǎn)走,可他不也是恨不得早點(diǎn)擺脫她嗎?打從一開始他就討厭這趟任務(wù),把精力花在這種小事上,真讓他覺得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