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夏日午后,蕾娜.普德拉難得清閑地享受著大自然的平和,聆聽著自然天籟。
草原上突然一片寂靜,樹上鳥兒的合唱戛然中止,隨即不見蹤影,昆蟲似乎也都停止了所有的活動。
這一切太不尋常了。蕾娜嗅出一絲危險的氣息,十七歲的她警覺地從腰間抽出短劍。
果然不出片刻的工夫,不遠的前方出現(xiàn)一隊人馬正往山上來,每一個人面前的盾牌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最前方的人手中高舉著一面耀眼的大旗幟,是英格蘭大名鼎鼎“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的徽章。
蕾娜禁不住咒罵一聲:“可惡的英格蘭人!”單手緊握著匕首,準備迎戰(zhàn)。
倏地,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騎著一匹黑色駿馬疾奔至她面前,他銳利的目光緊鎖住她,他手中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無情地抵在她的胸口,男人的聲音低沉且具有威脅性:“我無意傷害你,不過你先得丟掉手中的匕首,否則我的劍就會刺穿你的心臟。”
蕾娜瞪著男人,眼前這男人的眼珠和頭發(fā)都是黑色,仿佛是撒旦的化身。
她無法移動凍在原地的雙腳,牽制她的并非恐懼,因為她打從出生就生活在戰(zhàn)爭與死亡的陰影下,她只是還沒摸清楚這男人的目的。
“哼!”蕾娜只好丟下手中的匕首,“這就是英格蘭人的作風!彼穆曇舾鷮Ψ揭粯拥牡统粒瑓s多了掩不住的憤怒。
男人此時瞇起眼看著她。
她仰起頭,迎視著陌生人的視線,“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不怕你也不怕死,更無懼于你帶來的毀滅!
騎在馬上的男人發(fā)現(xiàn)自己正俯視著一張他這輩子所見過最誘惑人的小臉蛋。她的鼻子小巧,她的唇瓣則因為憤怒而微噘著,波浪般濃密的黑發(fā)披散至纖細的腰間。
豐滿的胸部隨著呼吸而起伏,然而更吸引他的是她那雙閃著驕傲、挑釁光芒的眼眸。
“請放心,我和我的部屬不是來這里挑起戰(zhàn)事的,我們的女王——伊莉莎白女王,派我們來傳遞和平的訊息!彼麤Q定忽視她的冷冽,“我只要你帶我們去見你們的首領!
“你要見我們的首領,有什么目的?”蕾娜抬高下巴直視著他,她那紫色的眼眸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看見她眼中的大無畏,他同樣也給她一道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一瞥,“關于這一點我自會和你們的首領商討,現(xiàn)在你只要帶路就行了!彼埋R,脅迫性的移動他的劍。
此時,蕾娜撇過頭,以致讓對方忽略了她嘴邊浮起的一抹鄙笑,不過他絕對沒有錯過當她邁開步伐時,抬頭挺胸的模樣,以及臀部優(yōu)雅地搖擺的姿態(tài)。
“歐登!
在他的喝下,一個臉色紅潤、頭發(fā)像稻草的男人從隊伍中走出來。
“你去整隊!
須臾,他的部屬便在他的身后整齊地排好。
當他們抵達城門時,城墻上傳來嘈雜聲,厚重的城門立即打開,讓蕾娜和這群英格蘭人進城。
格雷見狀,嘴邊浮現(xiàn)一抹笑,“你們沒有抵抗倒是很明智的舉動,我們的人數(shù)遠超過你們。”
蕾娜不屑地回眸瞪他一眼,反駁:“你錯了!這不是他們屈服的原因。”
格雷當然不信她的說辭,只冷冷的嗤哼一聲。
蕾娜看不慣他臉上那抹輕視的神情,“他們不抵抗,是因為怕我會受到傷害!
“是嗎?我懷疑他們怎會如此看重一個女人的性命!备窭奏椭员。
蕾娜不再回他的話,領著他走進城堡內。
她逕自走到桌前倒了一大杯白開水,咕嚕咕嚕地灌進嘴里。
格雷犀利的眼神瞄著靠近門邊的駝背老人,揚聲喝道:“去把你們的首領找來!
年邁的駝背老人憂慮的瞟向蕾娜,只見蕾娜輕松地聳一聳肩膀,露出一抹安然的微笑,老人隨即帶著狡猾的神情蹣跚地走到堡內一隅。
蕾娜旋過身,悍然的眼神緊盯著格雷,語氣沉著:“如果你只是想見我們的首領,現(xiàn)在你已經見到了,我就是普德拉的首領!彪S即語帶威嚴地指控他:“而且你已經擅闖了我的城堡!”
她就是蕾娜.普德拉!
格雷花了整整一分鐘的時間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眼前這黃毛丫頭會是普德拉族的首領?
為了要來此地,他曾經大量收集有關蕾娜.普德拉的資料,知道她領導她族人的事跡。
在他的腦海里,他所勾勒的是一個和男人一樣有著壯碩肌肉的女人,騎在馬上揮著刀的模樣。
他作夢都沒想到蕾娜.普德拉會是這樣優(yōu)雅細致的小東西,她看起來比較像待在閨房里一邊繡花,一邊享用仆人送來的茶和酥餅的女人。
“假使這是真的,你為何讓我們進入你的城堡?難道你不知道一旦讓我的人進入,你的處境可能會很危險?”格雷納悶地問著。
蕾娜卻是一臉的氣定神閑,她向一邊的駝背老人打手勢。
老人立即毫不思索地拔劍向前指著格雷,他花白的頭發(fā)和黝黑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
“命令你的人丟下武器,否則我會命令我的人攻擊!”
聞言,格雷忍不住仰頭大笑,“我該因為害怕這老人而發(fā)抖嗎?”
“不對。”蕾娜柔聲鄙笑,“是你的人被我的人包圍,逼你表示出該有的尊敬!
此時格雷錯愕地轉身看著身后,出現(xiàn)一幕令他震驚的畫面——他的每一個士兵背后都站著一個手執(zhí)長劍的蘇格蘭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兇猛、猙獰。
所有的士兵紛紛錯愕地轉過身子,驚見自己正面對著敵人的劍鋒。
格雷詫異地瞅著蕾娜,“看樣子我還真低估你了,普德拉族長!闭Z氣中帶著不屑。
“格雷.漢彌敦爵爺!崩倌妊杆俚倪以顏色。
“你早知道我是誰?”格雷凝視著眼前狂傲的蕾娜。
“皇家雄獅——格雷.漢彌敦聲名遠播,有誰不認識你?就算不認識你的人,相信也認得你的徽章吧!”蕾娜驕傲地抬高下巴,半瞇起紫眸,“勸你在我失去耐性之前,最好說明你的來意!
格雷輕笑地向前移了一步,企圖更接近她,她身后老人的劍尖立即抵在他的戰(zhàn)袍上,位置正是心臟處。
“如果你再走前一步,我會立刻讓你血濺五步!”老人厲聲警告。
格雷一陣惱怒,雙眸燃起憤恨的怒火瞪著老人,“老家伙,要不是我肩負和平的任務,你早就躺在血泊里,哪還容得下你在我的面前放肆!”
格雷怒不可遏地緊握著拳頭,此時若是他的手里有把劍,他便會一劍刺進這個傲慢無禮的老人的心臟!
然而他也欣賞眼前這兩個大膽挑釁他的人,盡管他們只是一個駝背的老人和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不過可真是勇氣十足。
格雷只想盡快完成女王所托付的責任,他大手伸進戰(zhàn)袍里拿出一個卷軸,將它遞給蕾娜,“這是伊莉莎白女王要我?guī)淼暮推降挠嵪,女王陛下希望你能接受這和平的善意,并且能友善的接待我們幾天!
蕾娜不禁冷笑,嘲謔道:“倘若我們放下武器,會不會發(fā)現(xiàn)也有著一把刀抵在我們的背后,還是說當我們第二天醒來時,城堡被洗劫一空,馬匹和牲畜也都被盜走?”
格雷哂然一笑,“你未免也太‘瞧得起’我們了,如果我們只是對你的馬有興趣,我們大可將它們牽走;如果我們是要你的城堡,我也可以輕易地包圍城堡,在戰(zhàn)斗中征服你,還有,容我提醒你一句,我的人數(shù)起碼比你的多上五倍,你現(xiàn)在所看到只不過是我軍隊的一小部分,其余的人還在城外待命!”
蕾娜的表情看來絲毫不被他的話影響,但是她的眼底卻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進城之時她明明看見山坡上布滿黑壓壓的人馬,可是跟格雷進城的卻只有零星的隨從。
蕾娜低頭漫不經心地看著英格蘭女王寫的卷軸,立即仰起頭以譏諷的眼神瞅著格雷,“你的女王現(xiàn)在為什么想要和平?”
格雷的嘴邊漾出一抹笑,“因為我的女王和你的女王本來就是表姐妹,或許她們都已經厭倦戰(zhàn)爭了吧!”
蕾娜揣測的眼神盯著格雷,不免在心里暗自一笑,或許她們真的都已經厭倦了戰(zhàn)爭,才會渴望著和平,因為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已經嘗到許多戰(zhàn)爭的滋味。
“你打算在我這里住多久?”
“頂多一、二天!备窭状鸬。
蕾娜仰起頭挺直了背脊,直視著格雷,“好,不過你要保證你的人會收起劍,只要他們其中一人敢動我的人,就等于是向我族挑釁!
格雷緊抿著唇,按捺下怒氣。她的語氣是如此冷漠、狂傲,此時他真不知道該跟她鞠躬道謝,還是掐死她!
格雷站在門邊盯著自己的部屬走進城堡內,確定他們每一個人都收起了武器,要不就是不著痕跡地藏在戰(zhàn)袍下。
這座城堡雖然有兩隊人馬卻并不顯得擁擠,墻壁上的蠟燭投下溫暖的光暈,男人們沉甸甸的皮靴刮過凹凸不平的地板,坐在斑駁的長木桌前。
英格蘭的士兵坐在大廳的一端,蘇格蘭人則坐在大廳的另一端,這兩邊的人同坐在一個屋檐下,大廳里回蕩著豪邁的笑聲,不時地互別苗頭。
當蕾娜和格雷走進大廳時,大廳倏地一片鴉雀無聲。
格雷的眼睛不時偷偷瞄著身旁的蕾娜,她的長袍用深紫色的絨毛布料裁制而成,與她紫色的眼珠相互映襯;她的黑發(fā)扎成辮子,并用銀色的緞帶裝飾。
當她走到餐桌前的首位,蘇格蘭人立即起立致意,英格蘭士兵盡管對他們所表現(xiàn)的尊敬感到詫異,也只能跟著做。
老人悄然地走到格雷的身邊,“爵爺,小姐請您過去!彼种钢倌壬磉叺目瘴。
格雷瞟向蕾娜,只見蕾娜靦腆地垂下眼,格雷禮貌地向她頷首,然后走向餐桌的首位,蕾娜不語昂首迎視著他。
格雷坐在蕾娜的身邊,他的腿不經意地摩擦蕾娜的大腿,他們錯愕的目光緊緊地鎖在一起,只是格雷的目光充滿著興味盎然。
此舉惹來蕾娜的憤怒!
格雷瞧出蕾娜眼中冷冷的輕蔑,卻毫不在意地移開自己的目光。
蕾娜悄悄深呼吸,讓自己沒來由狂跳的心臟鎮(zhèn)靜下來,她刻意保持神情自若的樣子,但是她的神經卻繃得像琴弦那樣的緊,因為她身旁的男人讓她感到不安。
“爵爺,我的仆人可有好好的安頓你們?”她隨意找個話題。
“嗯,多謝你的熱情招待!备窭啄闷鹧矍暗木埔伙嫸M,不知道為什么,身旁這該死的女人令他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