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莊凱文跟郭菲坐在菜市場攤位后，此刻是收攤時間，周圍攤販們都忙著搬運貨物，各種小貨車一輛輛開進來運載貨品。莊凱文穿著正式的黑色西服，愁容滿面，精神萎靡的交疊著長腿，坐在圓凳上。
“我快被‘小點點’搞瘋了�！�
“小點點？”郭菲問。她跟凱文一樣憔悴，駝背坐在圓凳上，兩眼凹陷，布滿黑眼圈。
“小點點，是她的綽號，小點點是我管家生涯的瓶頸。小點點有著‘帝王級’的機車，她極度缺乏安全感�！�
“我相信你會搞定的。”
“我是可以搞定，再機車的客戶我也只要忍到退房就行了�！鼻f凱文忽然跺腳氣嚷：“問題這女生才十九歲，竟然包月住總統(tǒng)套房，包月欸！我竟然三餐要幫她的食物做毒物測試？還要應(yīng)付她神經(jīng)兮兮的危機感，昨天半夜三點她竟然Call我，說有殺手在門外。買尬！殺手？哈哈哈，她是不是九把刀的書迷？殺手書看太多了是不是？我好累，我第一次產(chǎn)生職業(yè)倦怠癥�！�
“我也好累……”郭菲精神渙散，一個禮拜過去了，她夜夜失眠，好奇姊夫的決定，又不敢主動去問。她跟莊凱文通過無數(shù)次電話討論這件事。“凱文，你猜他們會離婚嗎？我覺得姊夫是認真的，他那個人做事從不沖動的，他都說出口了應(yīng)該就是真的會離……對吧？”
“干么這么在意？又不關(guān)你的事。”莊凱文瞪她�！袄蠈嵳f，你姊夫這整件事呈現(xiàn)一個事實，你姊夫根本不適合和你姊結(jié)婚，早點離婚才是王道，我覺得你跟葉明雋才是天生一對。”
“是嗎？！”郭菲精神一振，同時又很罪惡感，她真糟糕，竟然很高興聽見這種話，她是沒良心的小東西。
莊凱文很有佛心的分析道：“郭晴太拘謹，自我要求高對別人也是，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跟她生活會是什么感覺，她適合跟那些有工作狂的大老板交往，那些人企圖心強，又有野心，對人對生活都非常講究，日常休閑就是計劃怎么提升自己，工作日志不排到滿就非�？仗�。相反的你姊夫那個人愛好和平，享受生活，沒有野心，人生只想下下廚，做做飯，養(yǎng)養(yǎng)小孩，散散步喝喝茶，有點閑錢，喜歡過得舒服安逸�！�
“如果他們倆夠聰明的話，就該認知到彼此不合，早點分手才是正途，繼續(xù)僵持只有傷害，再更僵持久一點就會開始互相埋怨，連最后一點情分也不留，等到最后大家清醒面對彼此真的不合要分手時已經(jīng)七老八十，人生已到盡頭，遺憾沒有過好，想分手也沒體力再追求新伴侶，只能嗚呼哀哉，含恨入土，這種事我看多了啦�！�
“哇！”郭菲真想鼓掌�！跋氩坏侥氵@么有見解！”
“六星飯店的管家很好當(dāng)嗎？有時我們也充當(dāng)心理醫(yī)生，要聽客戶訴苦，要給客戶建議，我一向做得很好，除了‘小點點’，這位‘小點點’小姐讓我很想告老還鄉(xiāng)退休種田去�！笨礃幼印↑c點’變態(tài)得很厲害，能讓莊凱文興起退休的念頭，不簡單。
“你也覺得他們分手比較好，可是……我后來勸我姊夫再給我姊一次機會，我是想，他們還有一個小孩�！�
“真?zhèn)紊疲行『⒂衷鯓�？哭到眼睛瞎掉又怎樣？兩個人明明不合適了，因為有小孩，硬綁在一起，即使彼此常吵架打冷戰(zhàn)，你覺得這種家庭的氣氛有比較好嗎？小孩子的心理會很健康嗎？你們這些異性戀的人，愛情觀真是偽善又膚淺！真沒想到你也給這種建議，真虛偽！”
“可是你去問誰，誰都會像我這樣講，這是正常思維吧？”她其實也想講真話，叫姊夫干脆離婚，因為她暗戀姊夫，恨不得姊夫單身。可是，可是她怕下地獄，她會內(nèi)疚，她不敢。
“郭菲，你不是很喜歡姊夫嗎？你應(yīng)該要鼓勵你姊夫離婚才對�！�
“就是因為暗戀他所以我更心虛，我更不敢叫他跟我姊離婚，這樣太不厚道�！�
莊凱文冷哼：“呵呵，這就是偽善，真是太虛偽了！天啊，我真是受不了，人為什么要活得這么虛偽？為什么不能做自己？我啊只有在上班時敬業(yè)樂業(yè)對客戶鞠躬哈腰講客戶愛聽的，但下班后我最驕傲的就是我非常做自己，我不像你，表面上很帥氣，很敢挑戰(zhàn)家人，關(guān)鍵時刻就心軟表演偽善，想當(dāng)好人違背自己的真實感受。”
“喂！”郭菲不平�！耙_到像你這樣的境界很難好不好？”
鈴……
郭菲的手機響了。
“是我姊�！彼o張的看莊凱文一眼，接電話。
莊凱文瞅著她，看她嗯嗯嗯地聽著，電話講完，她把手機塞回口袋里，看著天空，發(fā)呆幾秒。低頭下來，她趴在攤子上，沮喪得說不出話。
“喂……”莊凱文打量著她�！案擅�？你姊說了什么？”
“太棒了……姊夫原諒我姊，他們不會離婚……真好�！�
莊凱文同情的看著郭菲�！凹热荒氵@么偽善，就該打消愛姊夫的念頭，快死心吧，搶人老公這種事郭菲是做不來的！我建議你以后離葉明雋遠遠的，把這個人忘記。這樣才帥！不要趴了，振作起來，給我酷一點！”
鈴……
換莊凱文的手機響了，一看見號碼，他跳起來立正站好，恭恭敬敬接電話。
“是，凱文在聽，OK，迷路嗎？這是很正常的，您別沮喪，都怪我們飯店停車場太大了，都怪我沒先把地圖畫給你看，都怪我，喔不，一點都不麻煩，是，您別怕，您站在原地，凱文立刻去接您……請您稍等我一會兒�！鼻f凱文關(guān)上手機，發(fā)現(xiàn)郭菲正以一種“你好遜！”的表情瞅著他。他解釋：“‘小點點’在飯店停車場迷路了，我現(xiàn)在要去接她。”
“莊凱文，我發(fā)現(xiàn)你也沒多酷，你剛剛講話的口氣真惡心！”
“盡量笑吧�！鼻f凱文冷睇著她�！爸辽傥覜]愛上‘姊夫’�！�
“你又沒姊姊！滾啦！”可惡。朋友應(yīng)該互相安慰的，真沒同情心，害她覺得自己沒用，更沮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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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熱起來，天亮得越來越早，麻雀們總是早起，一整排在公寓外電線桿上聚會，歡樂跳躍啼叫，充滿活力。空氣里，已嗅到夏的訊息。陰雨綿綿的梅雨季，終于，隨著郭菲的苦戀，一起落幕了。
也許，沒有一種悲苦，會過不去。也許，時間是良藥，當(dāng)郭菲知道姊夫與姊姊和好了，那天同時她在心酸與淚水里明白了，這是愚蠢的無望的畸戀。
莊凱文說得對，她是偽善者，有膽愛上姊夫，卻不敢表露。她做不來搶人老公的事，這矛盾的、偽善的心情啊，她不想再繼續(xù)，她要斷念。她本來想上網(wǎng)在部落格發(fā)文發(fā)泄內(nèi)心的苦悶，可是，忽然覺得留下這些字句豈不更加忘不了他？
郭菲索性將部落格關(guān)閉，覺得自己在部落格宣泄不爽的情緒太沒用，只是突顯她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多無能，經(jīng)歷姊夫的事件，讓她更加覺得自己很失敗。而原來人在最痛苦時，連表達都無力。不想討誰安慰，也不想面對人，她只想躲起來沮喪到底。她不參與家人的聚會，哪怕爸媽不悅頻頻催促施壓。她逃避任何有姊夫的場合，不想見到那個擾亂她心的人。
這天，郭菲系上藍圍裙，拉出水管，將阿蘭姊老舊的攤臺刷干凈，阿蘭姊坐完月子就要回來工作了。
郭菲今日將頭發(fā)綁成馬尾，穿印有鸚鵡圖案的黃T恤、紅短褲、夾腳拖鞋。打扮簡單，但皮膚白皙，身形婀娜，腰細臀圓，在艷陽下，郭菲忙碌的模樣，散發(fā)渾然天成的性感風(fēng)情。
葉明雋遠遠看見她，他呼吸亂了，心也燙著，他想像將她抱在懷里會有溫暖，她身軀又會是，多么的，柔軟。這種妄想，令他感覺更慘。因為他此生都不可能擁抱她，擁抱這美好的女子。他已經(jīng)做了決定，舍棄這不該的愛戀。
拋諸腦后。
他經(jīng)過這里，只是，想看看她是否安好，像一位姊夫，一個朋友那樣關(guān)心她一下，因為她很久沒現(xiàn)身，小悟也非常想她，而她拒絕姊姊的每一次邀約。他有點擔(dān)心郭菲是不是病了，她連部落格都關(guān)閉，原本為了割舍這錯愛，他改在另一家市場采買食材�？墒牵葡昧�。
今日他繞過來看看。他以為那么多天過去，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整理好心情，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對她免疫。
可是……看她抓著水管，趴在攤臺，認真刷洗的模樣，可愛又非常性感。他嘆息，真要命，太陽似乎更毒辣了！
“郭菲……”他停在她的攤子前。
郭菲愣住，看見他，傻了幾秒才慌慌張張地笑著。
“姊夫，好久不見！”她抹去額上的汗，背脊，卻因為他開始滲汗。
他微笑地問：“在大掃除？”
“嗯，阿蘭姊明天要回來賣菜了，我想把這里弄干凈一點�！�
“喔……那么以后你還要繼續(xù)在這里賣菜嗎？”
“也許吧，阿蘭姊對我的表現(xiàn)很滿意，自從我來賣菜以后，業(yè)績成長三成�！彼Ａ苏Ｑ劬Α！澳阒绬�？我發(fā)現(xiàn)我很有顧客緣�！�
“我?guī)湍恪！彼砀咝渥�，要拿走她手里的刷子�?br />
郭菲搶回刷子�！安挥美玻∧銜K，我自己刷�！�
他堅持，搶走刷子，俐落地刷洗起來，一邊指示她：“你控制水柱，我來刷，你看，這種陳年的污垢需要很大力才刷得掉。這邊也是……”
郭菲站他身旁，控制水柱方向。葉明雋人高馬大，手腳很俐落，刷洗攤臺毫不費力，三兩下就將她刷半天也刷不干凈的攤臺刷亮。
郭菲傻傻地握著水管，看著那堵穿著白襯衫，在日光下，襯衫半透明，隱約看得見他衣下，那寬厚健壯的背部肌肉，隨著他動作起伏，那結(jié)實得沒一絲贅肉的男人身軀，看起來很有力量，害她臉紅耳熱，心跳紊亂，口干舌燥，腦子被各種不干凈的想像塞滿滿。
“喂？”
他忽然回頭，她怔住嚇得拽緊水管，這一拽不得了，水柱全往自己臉上噴。
葉明雋愣住，趕快拿走水管，但是她的頭臉已經(jīng)濕透。
他哈哈大笑。“你怎么搞的？叫你控制好水柱，你往臉上噴干么？”
“我想洗臉不行嗎？”她惱羞成怒。
“去把臉擦干……”葉明雋拿好水管，沖掉攤臺的泡沫。
他將臺子刷得亮晶晶，在陽光下閃著銀光。
“可以當(dāng)鏡子用了�！惫圃跀偱_上齜牙咧嘴做鬼臉。
“很清楚喔�！睌偱_映出葉明雋微笑的臉。
“謝啦！”郭菲買甘蔗汁請他喝。
兩人坐在干凈的攤子上喝甘蔗汁。郭菲還順便買走賣花攤剩下的野姜花，放攤臺上，淡雅花香在炎熱午后，散發(fā)令人心曠神怡的香氣。
暖風(fēng)徐徐，花香彌漫，甜甜甘蔗汁清涼潤肺，日光暖暖烘著皮膚，這一切好舒服。
他們并肩坐著，看著來往的人們，享受這愜意的時光。他們沒有聊天，可是呢，郭菲有點不自在，她依然對他有感覺，她壓抑著想往他肩膀靠去的沖動。
葉明雋也是，他好喜歡這樣跟她坐在一起，舒服，沒有拘束。他想到結(jié)婚前，他也這樣隨興，愛去哪就去，愛做啥就做，可漸漸地，郭晴耳提面命的老是告訴他注意這、注意那。郭晴受過專業(yè)醫(yī)學(xué)教育，到哪兒都先注意衛(wèi)不衛(wèi)生，這是好習(xí)慣，但有時也帶來很多限制。好比像這樣坐在菜市場攤子上，喝菜市場的甘蔗汁，對郭晴來說是不可能的事。
他們愜意地休息一陣。
葉明雋先開口，他說：“你知道嗎？野姜花洗干凈后用面粉炸很好吃�！�
“真的嗎？”
“你沒吃過？”
“沒有。味道很好嗎？”
“嗯，你想吃嗎？我晚上下班時，可以炸一些帶去給你吃�！�
郭菲低頭，想了想。“不用了。”她不要了，拒絕他的好意，不想再淪陷。
葉明雋表情僵住，一陣落寞。這沒什么，可是，為什么心里很難受？只因為想對她好但被她拒絕？
葉明雋裝作若無其事的�！凹热话⑻m姊要回來了，那么以后呢？你會繼續(xù)在這里賣菜嗎？”
她聳聳肩。“暫時這樣吧，我懶得再找工作，我懶散慣了……這里只要賣賣菜，雖然擺攤跟收攤時比較耗體力，但大半時候還挺清閑的，不需要花腦子。”
“你不懶，也許……你是還沒找到讓你熱愛的工作�！�
“像你為烹飪瘋狂嗎？那是什么感覺？”
“很感動。”
“很感動？”郭菲無法想像，她沒遇過讓她感動的工作。
葉明雋說：“當(dāng)我做出心中完美的菜色，我甚至?xí)袆拥缴岵坏贸运�，可以一直欣賞成品，聞著它的香氣，還自戀到欣賞很久很久，甚至?xí)恼占o(jì)錄，寫成心得紀(jì)錄。所以平時偶爾發(fā)表專欄，那些全是我工作時累積的心得報告。我書房里有一整落書柜全放著我這幾年做菜的紀(jì)錄，到現(xiàn)在還不斷累積中……”
“那樣真的是很自戀�！惫菩Φ�。
他又說：“有時我甚至站在自助餐的用餐區(qū)后面，偷看客人們吃我的菜時的表情，聽著碗筷聲音，有時我還過分到會挑選跟當(dāng)日菜色很合的音樂，放給客人用餐時聽。”
“我知道，有一次我去‘樸真’吃晚餐，那天放了外國女歌手的歌，歌聲沙啞，感覺很脆弱，又好像在呢喃，甚至還有幾首是用法語唱的，我覺得好好聽……有一首最棒，我記得有一段旋律是……”郭菲哼給他聽。
“我知道，你說的應(yīng)該是Carla Bruni唱的You Belong to Me，我放過她的專輯Comme Si de Rien N'etait，在秋天的時候。這張專輯的歌都是關(guān)于愛，時光的流逝，追悼亡人和青春歲月，很適合在秋天聽。”
“我記得那天‘樸真’的菜很特別，你竟然弄了杏仁豆腐，在自助餐店欸！可是真的好好吃。”
他驚訝她竟然還記得他做過哪些菜。他說：“秋天容易傷肺，白色食物可以補肺，所以我會比較常做白色的食物。”
“那些菜被你做出來，還能聽你放的歌讓人吃進肚子里，你形容得好像那些菜都有靈魂了。”
“我希望不只是吃我做的菜的人們，包括被我料理的食材，都能感受到我的心意�！�
郭菲點點頭�！澳芙�(jīng)過你雙手的食物真幸福，還能聽到你放的那么好聽的歌�！�
“那張專輯很棒……我可以借你聽看看�！�
她淡淡地說：“不用了……我……音響壞了，最近很少聽音樂�！�
她再一次拒絕，佩服起自己的定力，她似乎進步了，好像可以成功抵抗他的魅力，假裝自己是個鐵錚錚的漢子，可以對迷人的他無動于衷。
葉明雋忍著心酸的感覺，今天的郭菲，好冷淡。他能感覺到，她似乎不再是那個在部落格上寫著愛上他的女孩了。
這樣很好。
這很好。
反正他們也不可能相戀，但是……惆悵感縈繞胸口，使他憂郁，失落感又是那么重，壓在心上。
他忽然有種感覺，他可能以后都很難見到她了。她似乎想與他保持距離，他表面微笑著，心里卻很苦。
他跟郭菲說：“如果你一輩子都賣菜，會不會感到很滿足很高興？如果會，你要好好守著菜攤的工作�！�
她瞪大眼睛�！拔以趺纯赡芤惠呑淤u菜？我只是……我不想去找工作啦！我很挫折，我沒專長，能力也不怎么樣，當(dāng)上班族又做得很差勁，我只會讓人失望而已�！�
他突然嚴厲道：“你不可以這樣，貶損自己只會削弱你的心志。你要永不放棄地去積極尋找適合你的工作。就算換上一百個工作還是不要放棄，不要說那些貶低自己的話�！�
他嚴肅的口吻，使他有某種威嚴，使得郭菲屏息，不敢吭聲。
他說：“我相信有‘天職’這種東西，‘烹飪’給大眾吃，就是我的天職。你一定也有某種天職，等待被開發(fā)，等待你去做……‘天職’的意思不是指做來讓人家高興的，而是這個工作你做起來很高興、很有成就感。甚至?xí)X得這就是你生存的意義！你知道嗎？神不會讓一個人誕生，卻讓他沒有任何用處。每種生物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意義。不管別人怎么說、怎么嫌棄你，你都要去找出你存在的意義，這樣才對得起自己�！�
“是嗎？”郭菲咀嚼他的話�！澳遣莸拇嬖谟惺裁匆饬x？”
“嗯，以廚師的角度來說嘛，小草可以讓很多小動物吃，填飽它們的肚子�！�
“哦？”郭菲笑了，調(diào)皮道：“所以，以你們廚師的角度來看，每一種生物或植物的存在，都是另一種動物的食物嘍？那么人是誰的食物��？”
“俄國大師戈齊福曾說過，人是月亮的食物。當(dāng)人死掉，月亮就來吃他。”他笑笑地說。
“月亮？月亮欸！”她笑著�！斑@是我聽過最浪漫的神話了，不知道讓月亮吃是什么感覺，一定很冰�！�
“為什么很冰？”
“月亮看起來就是很冰嘛。”
他呵呵笑，喜歡跟她抬杠。他們談天說地，很愉快。
郭菲想著他說關(guān)于天職的話，她很震撼，沒人跟她講過這種話。她有開竅感，如迷路羔羊遇著牧羊人引路，迷惘地餓了很久，終于看見另一處青郁草地。
他的話，很有智慧。
她看著他，和他說話，她其實，好想好想吻他……
為了他這些美麗的想法，動人言語。這是個多么高貴的靈魂，同時，她又悲傷地想，這是永不可能屬于她的男人。這么看著他，跟他聊天，她感覺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