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莊開強把話說清楚之后,祝梅恩還花了一番功夫向黃群揚和他女友解釋,想當然耳未來的黃太太自然很火大,高高興興的去看婚紗,竟然有人半路跳出來指她未婚夫始亂終棄,任哪個女人都受不了這口氣,還好經過一番波折后,他們還是決定把這出鬧劇當是一段可笑的插曲,繼續攜手走向未來的人生。
忙完了所有事,祝梅恩累壞了,寒流來襲的十度低溫下,她下了公車走回自己的住處,舉起手一看才發現忘了帶表出門,想起今天為了跟黃群揚聯絡,所以手機是開機的,上頭應該有時鐘可以看,但她剛拿出手機,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她一向不用鈴聲,只采用震動方式,就是怕自己聽到鈴聲響起,又會產生不好的聯想,她低頭看了下號碼,不是她所認識的,所以她想著那就不接了,果然隔了一陣子震動停止,她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正要按下關機鈕,手機卻又再度震動了起來。
這回祝梅恩沒再想太多,直接接了起來,但她沒想到打來的人竟然會是梁漢頤。
“梅恩,是我,我現在人在臺灣!
祝梅恩想了許久,卻無法擠出任何話來,以前她總是練習著怎么和他對話,怎知事隔多年,她完全忘了當初曾練習過的一切,又回到了那無法開口的窘狀。
“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嗯!彼偹銛D出聲音,為了表示自己能不為所動,她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
“我今天回來的,想見你一面,你現在人在哪里?”
“改天吧,我今天很累!
“可是我已經在你家樓下了!
聽著他的話,祝梅恩抬起目光往前望去,果真看到租屋處樓下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她整個人僵在原處,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他要在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
都六年多了……她幾乎都要忘記梁漢頤的長相了,他現在冒出來做什么?
梁漢頤沒聽見她的聲音,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巷口站了一位長發女孩,巷子里的燈光不夠亮,所以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那是祝梅恩。
他們就這么站著望著彼此,時間仿佛過了一世紀,梁漢頤才緩步朝她走來。
祝梅恩一點都不想在這時候見到他,但她的腳就像是在原地生了根,怎么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他走到自己眼前。
誰也沒辦法說對方一點也沒變,六年多了,光是外表上的轉變就足以讓他們認不出彼此,祝梅恩原本的短發已經轉為一頭及腰的長發,波浪卷的發型讓她看來女人味十足,和過去那小女生模樣完全不同,也跟梁漢頤記憶中的她有很大的差距。
“我回來了!彼叩剿媲暗牡谝痪湓捑褪沁@句。
“喔。”她笑不出來,但也擺不出臭臉,只是點了個頭,拉了拉脖子上的圍巾,隨即邁開腳步往前走。
“你可以回去之前的房子住,我從來沒有要趕你走的意思!
“不用了,我在這里住得很好!彼^也不回的繼續走,一點也沒有回頭等他把話說完的意思。
“梅恩,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梁漢頤走在她身后。
這句話終于讓她回過頭,令他驚訝的是她臉上竟然出現了一朵微笑,但同時她也對他搖了頭。
“我沒有生你的氣,只是有點驚訝你回來了!
“我以為你會想見到我,所以我一下飛機就來找你了。”
在美國待了那么多年,梁漢頤已經習慣了美國下雪的氣候,可是在臺灣十度左右的氣溫竟讓他覺得更冷,他說不出是不是梅恩臉上那沒有溫度的笑容所導致,但他是打從心底發毛。
“或許我應該說……是我想見你,所以第一個就來找你。”他重新調整了語氣和內容又說了一遍。
“你現在已經見到了!彼⑽攘祟^,露出了一個美得令人驚艷的表情。
“梅恩……”
“我今天很累,沒辦法跟你多聊,改天約個時間和至勛、開強他們一起出來吃飯吧!
梁漢頤看著她臉上的確有著疲倦的跡象,也不再逼著她。
“開強說你的手機很難打得通!
“是啊,我平常比較忙,不太有時間接電話,你留言給我吧!
“好。”他往后退了一步,并不想一回來就嚇著她!拔以俅螂娫捊o你。”
多熟悉的話!他總是說他會再打電話給她,沒想到他當著她的面說這句話時,竟然已經是六年多后的事了,祝梅恩的心情也早已從無奈轉為接受,雖然見了他心情受到沖擊,但她明白這不會再改變什么。
她只是又對他點了個頭,打開住處的大門,走進公寓里,消失在梁漢頤的眼前。
。
梁漢頤在臺北的第一夜住進了當初他讓祝梅恩住的那間小公寓,屋里的擺設并沒有太多的變動,他記得有些東西是他當初買給梅恩的,包括那盞床頭燈還留在原地。
他四下環顧著屋內,仍找得到些許祝梅恩所留下的痕跡,包括那張沙發,還有可以看得到一○一大樓的窗臺,他記得有年跨年她坐在窗邊告訴他一○一的煙火有多美,她希望能和他一起看煙火,而他則回答可以帶她到紐約的時代廣場倒數。他現在知道梅恩已經自己去過了,那些他曾答應過要帶她去做的事情,他沒有一件做到過。
他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對話平凡無奇,可是三年下來,他們還是分享了許多小事情,最令他訝異的是,每件小事他都記得那么清楚,他記得梅恩有次從樓梯上跌下來,左腳膝蓋整整淤青了兩個多星期,他甚至記得她用著快哭出來的語氣埋怨他,因為她是為了趕回家接電話不小心跌倒的。
現在又過了三年……這失去聯絡的三年里,梅恩身邊又發生了多少事?
難眠了一晚,隔天他打了電話給祝梅恩,電話自然是不通的,他也早有預期事情會是這樣。
他打了電話和莊開強及劉至勛聯絡,約了時間吃飯,劉至勛說他會幫忙聯絡祝梅恩,只是又加上了一句:“如果能聯絡得上她的話!
“她為什么會這么難找?”
“幾年前她突然對臺灣的民宿業很有興趣,跟幾個朋友弄了個網站,專門研究各地方的民宿,她常跟同事全省跑透透,留在臺北的時間并不多!
梁漢頤記得她曾說過她想跟他去做環島旅行,也提過要住在民宿里,她還很詳細的寄了一份旅行規畫給他,等著他回來跟她一起去。
結果他并沒有回來,但她應該還是去了吧?她現在做的這份工作,應該可以讓她四處走透透了。
“我已經知道開強做了什么蠢事,看樣子梅恩這次應該很火大,開強說她發了很大的脾氣。不過也難怪開強會那么猜,我也一直以為梅恩跟那個姓黃的在一起,她從來沒提過感情方面的事,我們也不好意思問太多,我還以為黃群揚有辦法搞定梅恩,哪知道梅恩竟然說從沒跟那家伙交往過,看來當初她帶人來給我們看只是想讓我們安心,別再老是對她提那些事。”
“你真的相信梅恩有可能從來都沒戀愛過嗎?”
“當然不可能!就算她是走清純派的,但現在社會這么復雜,再清純的人也難逃被大染缸污染的機會,她一定有喜歡過某個人,有一陣子我覺得她變很多,本來以為她要學壞了,但后來她又回歸保守,我當時就想她應該是交了男朋友,你記得我那個之前追她追得很勤的學弟嗎?也說學校里有傳聞梅恩交了男友,只是沒人見過,問她,她什么都不肯說。”
梁漢頤知道那個讓她安分下來的是自己,一時間只能無言以對。
“對了,你這趟回來要待多久?”
“還不確定!彼踔敛恢雷约夯貋碜鍪裁矗婚_始他只是聽到梅恩情傷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趕回臺灣,現在人也見到了,看她也活得好好的,即使父母都要求他留下來,可是他卻希望能有另一個更好的理由讓他留下。
“我盡量跟梅恩聯絡看看,大家好久沒聚在一塊了,得趁你還沒走之前聚聚才行,要不然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梁漢頤向他點了頭,順便要了祝梅恩工作的網站。
他知道如果他在臺灣,也許永遠都不會有機會再和祝梅恩通電話,除非他采取一些行動。
幾天后他開著車,循著祝梅恩的同事給的線索,前往正在下著雪的高山區,找尋那個獨自上山體驗山中生活的祝梅恩,不過外頭風大雪大,他要不是在下雪的城市里住了好幾年,恐怕也沒辦法適應,他從廣播里知道了未來幾天山中氣候都不佳,便先去采買了一堆補給品,開了三小時才找到她所住的那間地點十分偏僻的新建民宿。
他車子才停妥,里頭就有人走出來迎接。事實上,梁漢頤很懷疑會有誰知道這里有一間民宿,他足足找了三個多小時才找到,還慶幸能找到這地方是自己運氣好,更別提在大雪的侵襲下,這棟民宿已經完全被雪給覆蓋了,一路上他看到許多漂亮得有如歐洲風景畫般的房舍,但眼前這一間應該是當中最殘破的一家吧?
不過當他車子一停好,里頭的大狗和主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來對著他投以熱情的笑容,讓他對這民宿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先生,這兩天風雪很大,請問你有訂房嗎?”
“沒有,但我之前有打過電話,你們說到月底前都還有空房!
“是這樣沒錯,歡迎、歡迎!敝心昴兄魅藥ьI他往屋里走!罢垎柲阋滋欤俊
“祝梅恩小姐也住這兒嗎?”梁漢頤先問了這句。
“你怎么知道她在?”
聽了這句話,梁漢頤跟著放下心。
“我是跟著她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