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么會找到這里?」
夏清盛驚駭?shù)氐芍桓咭话J進(jìn)屋里的兩名壯漢!肝也皇且呀(jīng)還錢了嗎?你們還想怎樣?」
「沒怎么樣!诡I(lǐng)頭的小張嘴角拉開猙獰的弧度!肝覀冎皇怯屑I賣,想來跟夏老你商量一下!
夏老?這突如其來的敬稱令夏清盛更惶恐,臉色發(fā)白!傅降资裁词拢俊
小張沒立刻回答,先是好整以暇地打量屋內(nèi),雖是兩房一廳的舊公寓,但經(jīng)過簡單的裝潢,再加上成套的舒適家具,看來有模有樣。
「這里看起來還可以。」他評論。「比你跟你女兒以前租的那間公寓好多了!不過啊,堂堂酒店大老板的岳丈大人住這種房子,好像也太寒酸了點吧?」
「我住什么樣的房子,不用你們管。」夏清盛反駁,胸口卻有些刺痛。他其實也想住更好的房子,只是女兒很堅持不能再從關(guān)徹那里多拿錢。
「你別誤會了,夏老,我不是想多管閑事,只是替你覺得可惜,想你從前也是呼風(fēng)喚雨的大老板,現(xiàn)在女兒好不容易嫁人了,女婿卻讓你窩在這種鳥地方,你應(yīng)該知道,憑關(guān)徹的財力,買幾棟豪宅別墅孝敬你根本是小意思!」
「我只有一個人,住這里……就很夠了!瓜那迨⒆煊。
「是嗎?」小張不以為然地冷哼。「話說你女兒也很厲害啊,本來只想她說不定能當(dāng)上酒店紅牌,幫我們多打聽一些消息,結(jié)果她居然有本事迷得關(guān)徹本人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不但當(dāng)眾跟客人搶她,還把她娶進(jìn)門——了不起,真的了不起!」
他嘖嘖有聲地贊賞,話里卻潛藏一絲憤怒的意味。
夏清盛聽得神經(jīng)緊繃,不禁更加戒備,他想起之前女兒拿支票去清償債務(wù)時,他們本來并不想收,曾試圖與她談交易,她卻聽也不聽,一口回絕,該不會因此惹惱了他們吧?
「我說夏老,」小張忽然又涼涼地發(fā)話。「難道你不覺得你女兒這門親事嫁得很委屈?」
「哪里委屈了?」
「我聽說好像只是到法院公證結(jié)婚而已,連酒席也沒辦,關(guān)徹這樣偷偷摸摸的不曉得是什么意思?該不會打算哪天玩膩了你女兒,隨時把她踢出門吧?」
「你、你別胡說八道!他不會那么做,我女兒幸福得很!」夏清盛心虛地駁斥,心下卻明白這婚姻的確只是一樁協(xié)議。
「她幸福,那你呢?你幸福嗎?」小張步步進(jìn)逼。
夏清盛狼狽不已。「你到底想怎樣?」
小張微微一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高@張支票是你女兒還的,哪,給你!
「給我?」夏清盛愕然接過,掃了一眼支票上的面額,果然是七百萬。
「還有這張,額外再加五百萬。」小張遞出第二張支票!缚偣惨磺砂偃f,夠夏老你開間小公司,做個小生意了,順利的話,幾年以后就能東山再起!
東山再起!這美妙的四個字震動夏清盛胸口。多年來他一直作著這樣的美夢,但從來沒有成功過,反倒一次次在地下錢莊出入。
可如今,天外送來一千兩百萬的支票,教他如何不心動?
老眼閃過貪婪的光芒!改銈兿胍易鍪裁?」
「這么說吧,我們老大看中了一塊地,問題是,你那個不識相的女婿也想跟來搶標(biāo),我們老大對這種礙事的蒼蠅很頭痛!
夏清盛聞言,呼吸一緊。「你們要我阻止關(guān)徹去標(biāo)地?」
「憑你阻止得了他嗎?」小張絲毫不給面子地冷笑。「他連一棟好點的房子都不肯買給你,會聽你的話?」
沒錯,關(guān)徹不可能理會他。夏清盛頓時窘迫不已!改俏夷茏鍪裁?」
「聽說關(guān)徹有一臺筆記型電腦,他習(xí)慣將機(jī)密資料都存在那里面,你想辦法把標(biāo)書給偷出來!
「你們要我偷標(biāo)書?!」夏清盛震驚無語。偷取標(biāo)書確實是一個好方法,只要他們在土地標(biāo)售會開出的底價比關(guān)徹高出一些些,那塊土地自然手到擒來。「可要我怎么偷?他一定隨身都不離那臺電腦,我又不曉得密碼……」
「這就要考驗?zāi)愕哪X子了,夏老,不然你以為這一千兩百萬是那么好賺的嗎?而且我想你這個做老爸的,一定有能耐說服自己的女兒幫忙吧?」
怎么可能?真季若是知道這事,只會痛罵他一頓!
夏清盛苦笑,但他當(dāng)然不會笨到讓這兩位放高利貸的流氓知道事實真相,畢竟他們就是看在真季的分上,才會認(rèn)為他有利用價值。
他咽了口唾液。「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女兒脾氣很倔的,要她答應(yīng)幫忙,可能沒那么簡單,所以……」
「所以怎樣?」小張不屑地撇嘴,約莫猜到他想提出什么要求。
「所以我看一千兩百萬可能不太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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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怎么來了?」
傍晚,夏真季正坐在窗邊,一面悠閑地喝咖啡,一面翻閱報表時,夏清盛忽然來訪。
「怎么?做爸爸的不能來看自己女兒嗎?」夏清盛刻意不悅地擰眉,一進(jìn)門,便左顧右盼。「那小子不在家嗎?」
「你知道的,他這時候都會進(jìn)辦公室工作!」夏真季指了指沙發(fā)。「爸,你坐,我去倒茶給你喝!
「嗯!瓜那迨⒆,打量屋內(nèi)擺設(shè),見墻上掛的都是名畫,眼底閃過異光。
幾分鐘后,夏真季端著茶盤走過來!高@是你最愛喝的烏龍茶!
夏清盛接過茶杯,細(xì)細(xì)啜飲,果然是上等好茶,他感動地輕輕一嘆。
夏真季笑望父親滿足的神情。「你如果喜歡的話,待會兒帶一罐茶葉回去好了,這是前兩天關(guān)徹一位朋友送來的,我本來就打算拿去給你!
「也好,我拿一些回去慢慢泡。」他頓了頓。「怎樣?新婚生活還愉快嗎?關(guān)徹那小于對你好不好?」
「他對我很好,你不用擔(dān)心!
是嗎?夏清盛微微冷笑。女兒提起老公的口氣就好像這是一個以愛為名的婚姻,而不是一場交易。「這房子真大,你那個老公事業(yè)好像發(fā)展得挺不錯的。」
夏真季靜靜凝視父親,兩秒后,才點點頭!肝蚁霊(yīng)該是。」
「干么用這副表情看我?」夏清盛看穿女兒腦海里轉(zhuǎn)的念頭,有些惱羞成怒!改惝(dāng)你爸爸是來要錢的嗎?放心,我沒想過從他那兒挖錢!沟梢詮膭e的管道賺。
那最好了。夏真季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欠關(guān)徹的已經(jīng)夠多了,她不希望父親又來惹麻煩。她對父親微笑,為自己方才的懷疑感到歉疚,主動又替他斟了一杯茶,正欲說話,電話鈴聲怱響。
她接起無線電話,一聽線路彼端傳來的嗓音,便盈盈笑彎了唇。「徹,是你啊!
「你在做什么?」關(guān)徹問話的語氣簡直就是在查勤。
夏真季噗哧一笑,起身走到客廳角落,專心與丈夫情話綿綿!高能干么?我在看你那間Motel的報表。∧悴皇且叶嗔私庠趺醋錾鈫?」
「這么乖?」他逗問。
「當(dāng)然乖啦!我一定得努力,以后才能幫忙你嘛!顾鰦伞
他呵呵笑。「那我可得小心了,本來好好的生意,別讓你倒幫我賠錢!
「你說什么啊?」她不依。「我跟你說,你可別瞧不起我,好歹我也是學(xué)商的,以前也在公司當(dāng)過會計。」
「是,我知道你最聰明了。」
她甜甜一笑。「你今天會多晚回來?我做宵夜等你!
「你要做什么?我看今晚做點你的拿手菜就好,別再異想天開試新食譜了,上回差點沒毒死我!」關(guān)徹彷佛愛上了與妻子斗嘴的滋味,樂此不疲。
「呿,怕中毒的話,你就別回來吃。 瓜恼婕静环䴕獾胤瘩g,兩夫妻又斗了幾句,才依依不舍地道再見。
夏真季含笑掛回話筒,見父親不知何時離開了客廳,愣了愣!赴,你在哪兒 ?」無人回應(yīng),她又提高聲調(diào)喚了一聲!赴郑
「我……在這兒。」細(xì)微的聲嗓從浴室的方向傳來。
她奔過去,見父親捧著腹部,似乎很痛苦地蹲跪在地上,嚇一跳,連忙展臂扶他。「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胃痛了?」
「是、是啊!瓜那迨獯跤醯鼗貞(yīng)!肝彝恕瓗帯!
「那我送你去醫(yī)院——」
「不用了,吃點藥就好!瓜那迨⒆柚顾。「我藥……就放在家里,你幫我回去拿,坐計程車來回……十幾分鐘就到了!
「還是我?guī)慊厝ァ?br />
「不行!」夏清盛尖聲反對,然后,彷佛覺得自己太激動了,緊緊捧住腹部,痛楚地呻吟!肝覍嵲凇y受了,走、走不動!
「好吧,那你還是在這里等我好了!瓜恼婕军c頭,將父親扶回客廳沙發(fā)上躺好!肝荫R上就回來!
「嗯,你快去吧!瓜那迨⑻撊醯?fù)]手。
但她才剛離開,他立刻生龍活虎地站起來,摸進(jìn)關(guān)徹書房——方才夏真季講電話時,他已乘機(jī)勘查過了,原本只是想先了解情況,沒料到書桌上就擺著一臺筆記型電腦。
他不確定這臺Notebook是否就是小張?zhí)崾舅哪且慌_,但他決定試試看,所以才演了一出戲暫時支走女兒。
他打開電腦,螢?zāi)惶鲆竺艽a的對話框。
「該死!我就知道!顾脨赖刈跁狼埃B續(xù)試了幾組密碼,包括他曾經(jīng)從女兒口中探來的關(guān)徹的生日,但都一一遭電腦回絕。
到底是什么密碼呢?他緊張地瞥著時鐘,隨著指針一分一秒跳格,心跳加速奔騰,汗如雨下,終于,電腦回應(yīng)了他的要求。
Daisy
「密碼是真季的花名?」他愕然,還來不及領(lǐng)會這代表的意義,便急著在檔案庫里搜尋,當(dāng)印表機(jī)吐出文件最后一頁時,玄關(guān)處也揚起一道清雋的嗓音。
「爸,我回來了!你還好吧?」
他匆匆關(guān)電腦,將文件塞進(jìn)上衣里,離開書房,假裝從浴室走出來。「剛才有點惡心,以為自己快吐了……藥拿來了嗎?」
「嗯,你等等,我倒開水給你!
喂父親吃藥后,夏真季又到浴室擰來一條熱毛巾,經(jīng)過書房時,見門扉開了一條縫,她心念一動,不及細(xì)想,先回客廳。
「爸,你流好多汗,擦一擦吧!
「嗯!瓜那迨⒔舆^毛巾,用力抹臉,在心里計算時間,勉強撐過五分鐘,便撂下話。「我好多了,晚上還跟朋友有約,先走了。」
夏真季一愣。「這么快?不多休息一會兒?」
「不用了,我走了!」夏清盛哪里還坐得?迫不及待地閃人。
夏真季目送父親的背影,眼神復(fù)雜,忽地,她轉(zhuǎn)身沖進(jìn)書房,眸光雷電般地掃過一圈,見印表機(jī)啟動的燈亮著,神色大變。
爸爸他——做了什么?!
她懊惱地跺腳,不顧一切地追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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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去哪兒?
正從另一個方向開車回來的關(guān)徹,很意外地看著夏真季坐上計程車,他原本并沒打算這么早回來的,只是結(jié)束與妻子的電話后,忽然很想念她,所以去她最愛的西點店買了盒冰淇淋蛋糕,預(yù)備給她一個驚喜,不料卻親眼目睹她匆匆離家。
大概是去買東西吧?他微笑,決定悄悄尾隨在妻子身后,計程車穿越大街小巷,逐漸來到市內(nèi)另一區(qū),他驀地抓緊方向盤,心內(nèi)升起不祥預(yù)感。
這區(qū),是方原凱的地盤……
計程車在前面的巷口停定,夏真季下車,左顧右盼,神情顯得倉皇,然后,她迅速閃進(jìn)巷子里。
她到底來這種地方做什么?
關(guān)徹僵坐在駕駛席,腦海里思緒紛飛,每一個,都是他不敢深究的念頭。他想起自己刻意留在家里的筆記型電腦,想起他重新設(shè)定過的密碼——難道她真的闖進(jìn)去了?
她是否看到了什么,偷走了什么,她跟方原凱約好了在這里見面嗎……不,不會的,不可能!
關(guān)徹否定自己的猜測,卻又無法自圓其說,他的妻子為何會遠(yuǎn)從城市的另一頭趕來這里?而且還是在這華燈初上的黑夜時分?
他取出手機(jī),按鍵的手指微微顫抖,鈴聲響過幾聲,轉(zhuǎn)入語音信箱。
她連電話也不接,是不想受人打擾嗎?還是……心虛?
愈想,愈焦躁,關(guān)徹坐不住了,沖下車,奔進(jìn)暗巷里。如果他還保有平常的理智,他應(yīng)該會通知小野,至少帶兩、三個保鏢隨行護(hù)衛(wèi),但他只是魯莽地闖進(jìn)敵方的龍?zhí)痘⒀ǎ驗樾匾芏氯哪枪刹桓,太強烈,他不愿相信妻子會背叛自己,他要親自證明。
他潛行過巷弄,兩旁都是些小型的酒家或賓館,偶爾也會見到幾個流鶯,在門口花枝招展。巷子最盡頭是一座老舊的倉庫,二樓的窗扉透出燈光,他憑直覺猜到妻子就在那里,躡手躡腳地走上結(jié)滿蛛網(wǎng)的樓梯,小心翼翼地藏住身子,往里頭張望,才一眼,他胸口便冰凝。
夏真季就站在室內(nèi)中央,身邊伴著她的父親夏清盛,他們正跟幾個男人在談判,而他認(rèn)出其中一個正是方原凱。
「我警告你,小妞,最好乖乖把你老公的標(biāo)書交出來,我可沒耐心跟你們多磨 !」方原凱陰森地撂話。
她果然偷了他的檔案!關(guān)徹眉角抽凜,一顆心絕望地下沈。
他早該知道不對勁,幸福來得太快,太蹊蹺,他一直隱約感到不安,可他以為,只要自己持續(xù)寵她,一定能保住這份聿福。看來,是他太天真了……
「我們、我們要三千萬。」夏清盛囁嚅地代替女兒發(fā)話。「沒有三千萬,我們不會將標(biāo)書交給你!
「爸!」夏真季暍止父親,似有些氣急敗壞!赴萃心悴灰僬f了,可以嗎?」
「真季,你別生氣,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著想!」
「可是你——」
「哈哈哈——」充滿嘲諷的笑聲驀地響起,打斷父女爭執(zhí),兩人都是一愣。
「小張,阿信,你們瞧瞧這對父女倆,居然還鬧窩里反呢!」方原凱不懷好意地取笑,他兩個手下也很識相,跟著冷笑幾聲。
方原凱掏出一根煙,手下殷勤地拿打火機(jī)點上,他吸了幾口,才悠然轉(zhuǎn)向夏真季父女!肝铱茨銈儌z也不用爭了,別說三千萬了,我一毛錢也不打算給。」
「什么?!」夏清盛驚駭。「你們之前明明還說可以給我兩千萬的!」
「兩千萬?你以為我們方老大開銀行的嗎?」小張嗤笑。「當(dāng)初給你一千兩百萬,你乖乖收就好了,竟然還敢跟我們討價還價,簡直不知好歹!」
「那你們……想怎樣?」夏清盛警覺不妙,臉色發(fā)白,全身打顫。
小張手一揮,另一個叫阿信的打手身形一閃,俐落地?fù)屵^夏清盛死拽在懷里的文件。
小張接過來隨手一翻,交給方原凱。「方老大,是標(biāo)書沒錯,看來關(guān)徹開的底價比我們預(yù)估的還高一點。」
「嗯。」方原凱滿意地點頭!感垺⑿,這次你們兩個干得好!我會報告給大哥知道,讓他好好打賞你們!
「多謝老大!」
「至于這兩個,既然我們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就隨你們怎么處理吧!小心點,千萬別留下任何線索!
語落,方原凱也懶得多廢話,意氣風(fēng)發(fā)地帶著兩名隨身保鏢離去。
關(guān)徹悄無聲息地溜下樓,躲過與方原凱的正面沖突,待他再上樓時,發(fā)現(xiàn)夏清盛已經(jīng)被人扁得倒在地上呻吟,而小張拿著一塊布,蒙住夏真季口鼻。她很快地便陷入神智迷蒙的狀態(tài)。
「你們想對我女兒做什么?!」
「放心吧,我們只是想讓她死得舒服一些!剐埿Φ昧钊税l(fā)指!杆葧炄チ,等下被火燒的時候,比較不會那么痛苦。」
「什么?你們要放火?!」夏清盛駭然。
小張與阿信才懶得理他,一人一個,將他與夏真季牢牢綁在梁柱上,阿信跟著在兩人周遭淋下汽油,點燃一根火柴,眼看就要落下。
千鈞一發(fā)之際,關(guān)徹沖進(jìn)來,一把推開阿信,身形一閃,重踢小張一腳。
「你是——關(guān)徹?!」小張認(rèn)出他,驚懼不已,見他單槍匹馬,才稍稍安心!竵砭饶憷掀诺膯?還是來教訓(xùn)她的?娶到這種忘恩負(fù)義的女人,很傷腦筋吧?」他惡意地嘲笑。
關(guān)徹遭他戳中內(nèi)心痛處,無可辯駁,憤恨地又痛扁他一拳。小張踉蹌地跪倒在地,打不過他,只好從懷里掏出槍來,直指他胸口!覆辉S動!否則我——」
話語未落,關(guān)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近他,近身、奪槍、拐腳,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但小張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知道自己無法制伏關(guān)徹,只能令他分神!赴⑿牛呕!」
「是!」阿信手忙腳亂地又點燃一根火柴,往地上一拋。
火舌態(tài)意竄起,夏清盛凄厲地嘶喊。
眼見熊熊火焰一下便包圍了夏真季父女,關(guān)徹再也顧不得小張與阿信,急奔過來,解開兩人繩索。
趁他無暇的時候,小張與阿信使個眼色,跌跌撞撞地閃人,臨走時還送了份大禮,引爆堆積在樓下的瓦斯桶。
爆炸一波接一波,如翻天的浪潮,洶涌襲來,夏清盛嚇得趴倒在地上,關(guān)徹則是緊緊將夏真季護(hù)在自己身下,雙手蒙住她耳朵。他怕轟然巨響震破她的耳膜,卻忘了自己的耳朵同樣震得發(fā)痛。
不知過了多久,爆浪終于緩和了,只是整棟建筑物幾乎被震垮,二樓的地面坍落一大半,而火焰依舊在燃燒,黑色的煙霧彌漫。
「快走!」關(guān)徹命令夏清盛起身,自己則攔腰抱起夏真季,努力在濃煙中開出一條生路。
好不容易下了樓,一根梁柱忽地頹然倒落,關(guān)徹閃避不及,背部遭斷裂的鋼筋插入,一時劇痛難耐,軟跪在地。
「你怎么了?」夏清盛看不清發(fā)生什么事,驚惶地問。
「快帶真季走……」關(guān)徹凝聚全身僅余的力量,將懷中的女人交給她父親。
夏清盛不明所以地接過女兒!改悄隳?」
他沒回答,只是虛弱地?fù)]手。「快走……快!」語落,又一聲巨響,原來是另一根柱子倒塌了。
夏清盛嚇破膽,沒再多問,趁生路未斷前,抱著女兒踉蹌逃出去,留下關(guān)徹一個人。
他拖著劇痛的身軀,勉強爬到一個看起來比較安全的角落,坐著喘息。
他逃不出去了,前方無路,后方有火,他死定了。
他黯然接受命運。
若是他肯盡力去尋找,或許還能覓到一線生機(jī),但他累了,放棄了微渺的希望,不再作夢。
早就不該作夢了……
「真季,真季……」他苦澀地喚著愛妻的名,那個他深深愛著,卻無情地背叛了他的女人。
為了三千萬,她竟出賣他,只是區(qū)區(qū)三千萬!她可知道,他愿意給她的,比這多上許多?
他為電腦重新設(shè)定密碼,他相信她該懂得那名字代表的意義。
Daisy
他的愛,他的女神,他的夢想——她背叛了他!
他驀地啞聲笑了,笑得好難堪,好蒼涼。
他何必再活在這世上?
「對不起,小雪,哥哥不能再照顧你了,但我相信,予歡一定會好好愛護(hù)你的!
他喃喃自語,對每一個他牽掛的人道別——小雪、予歡、圣恩、鈴鈴,還有小野。
「你真的是跟錯人了,小野,跟到我這個沒用的老大……」他自嘲!感液梦疫記得在遺囑里留一些錢給你……」
遺囑。一念及此,關(guān)徹更加痛得無法承受,也不知是背痛,還是心痛。
他就要死了,當(dāng)她在律師宣讀遺囑時,發(fā)現(xiàn)自己將大部分財產(chǎn)都留給她時,會是怎樣的反應(yīng)?她會感激嗎?會不會感到一絲歉疚或后悔?或者,毫無所動?
蓋次比為黛西而死,但她甚圣連他的葬禮都不參加——她也會那樣嗎?不,她不會,她會在葬禮上演出一個哀痛欲絕的寡婦,她是有這天分的,她能騙得了他,騙全世界!
「夏真季,我相信你有這能耐……」
該為她出色的表現(xiàn)鼓掌嗎?還是為自己的悲哀哭泣?他竟能深愛一個女人到這種程度,明知遭到她背叛,在危急之際,卻仍是選擇優(yōu)先保護(hù)她,讓她活下去。
只要她能活下去,他不在乎自己會死。
他是怎么了?中毒了嗎?他迷蒙地想。
吸毒的時候飄飄欲仙,世界是前所未有地美好,但要戒去毒癮,卻如身陷煉獄,痛苦萬分。
愛她,就像染上毒癮,迷醉著、快樂著,可都已經(jīng)死到臨頭,他也該戒了。
該戒了吧?對她的每一分愛意,每一分迷戀,他要收回了,瀕死前的這一刻他只愿恨她,強烈地恨她,恨她今生,恨她到來世!
「夏真季,為什么你可以……這樣對我?」
他掩落眸,眼睛好痛好痛,淚水不停泛濫,是濃煙太熏?抑或心太傷?
他已經(jīng)不想去思考了,無力去思考,神智一點一滴地抽離,在空中漂浮。
在墮入黑暗前,看見的最后畫面,是曾經(jīng)緊緊牽動他心魂的,她的笑顏。
甜美,又殘酷的笑顏——
我只愿堅定不移地以頭枕在愛人酥軟的胸脯上,
永遠(yuǎn)感到它舒緩的降落、升起;
而醒來,心里充滿甜蜜的激蕩,
不斷、不斷聽著她溫柔的呼吸,就這樣活著——
或昏迷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