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海寧嚇了一跳,反射性地將螢幕關上。
“堯,你回來了?”海寧忙從書桌后站起來,“糟糕,我都忘了做飯……餓不餓?晚餐吃義大利面好不好?”
唐人堯按住她的肩,“別忙,我們到外頭去吃!
“那……我去換個衣服!
說著,海寧急忙由書房中走了出來,在經過房門時,因為唐人堯高大的身軀幾乎埴《滿整個門框,即使她側著走也會與他擦身。
“堯……”海寧原想說“借過”,但話未說出口,唐人堯往前跨了一步,海寧避無可避地被困在他與門框之間。
海寧訝異地抬首望向他,卻毫無預警地迎上唐人堯的侵略。
這個吻來得突然,激烈中帶著些許殘酷,愛戀中帶著一點點憎恨。
那是個毫不憐惜的吻,他吻痛了她的唇,海寧微蹙起眉,發出低低的痛吟。察覺了她的不適,唐人堯才放輕力道,兇狠的吮吻轉為纏綿的深入。
一吻既罷,海寧睜開迷蒙的雙眼。
“你怎么了?”她輕撫唐人堯削瘦的俊顏,“發生什么事了?或者工作上有什么不順心的事?”
“沒什么……只是莫名的煩躁!彼滤娜彳,垂下長睫掩去了眼瞳,不教人窺見眼眸中的真實情感,“去換衣服吧,我到客廳等你!闭f完,他往后退開一小步。
“好!
待海寧進房去之后,唐人堯走向那部尚未關機的電腦,開啟螢幕——
一張紀平遠的半身照頓時展現在他眼前。
照片里,紀平遠雙手環胸而笑的姿態,在唐人堯眼中看來就像是個睥睨一切的勝利者。
這就是海寧背著他,默默流淚的理由嗎?
難道他對海寧付出的一切,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海寧一定是知道紀平遠回國的消息,莫非她是后悔沒能貫徹對紀平遠的愛直到最后,卻選擇和他結婚?
“你不是這么想的吧,海寧?”電腦螢幕前,他支著額,痛苦閉眸,聲音嘶啞。
坐擁整個唐氏集團的唐人堯,在無人看見的時候,終于流露出赤裸裸的脆弱。
*
周五的傍晚,到哪里都車潮壅塞,往東區的路上更是堵得像條凝滯的血管。
唐人堯的手先是撐在車窗上,然后改搭住方向盤,長指煩躁地輕敲。
附近大概有什么明星在辦簽唱會,人潮與車潮重重疊疊,過去十分鐘里,車速只有二十公里。
交通號志紅了又綠,綠了又紅。
不過是一條雙線道,他們卻始終過不去。
唐人堯終于沉不住氣地道:“原本想帶你去”a Petite Cuisine吃法國菜,但是堵車堵得太厲害,我們晚餐改到御膳房吃藥膳粥好嗎?”
“好啊!”雖然海寧有些驚訝于唐人堯今晚的浮躁,卻沒有多問什么。
唐人堯轉動方向盤,將車子掉頭,往反方向駛去。
二十分鐘后,他們來到以粥品聞名的“御膳房”。
唐人堯停了車后對海寧道:“你先進去等我,我到前面那家超商買包煙!
“好!
海寧正要走進御膳房,不期然卻瞥見對街一抹熟悉的身影。
“平遠?”海寧想再看仔細點,卻被往來的車輛遮蔽住視線。
她走到人行道上,總算看清了對街的身影——沒錯!真的是紀平遠!
紀平遠并沒有注意到海寧,他正專心地聽身旁女子說話,不時仰首大笑。
海寧想走過去,和他打聲招呼,告訴他她知道他就要結婚了,她想當面祝福他,告訴他她現在也很幸福,她想告訴他當初他決定出國是對的……她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對街的小綠人卻遲遲不亮。
眼看著紀平遠越走越遠,海寧看見號志上的讀秒已進入倒數,這時街道兩旁又沒有來車,她決定冒一次險,闖一次紅燈——
就在她跨出腳步的那一瞬間,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人行道上。
海寧嚇一跳,抬起頭,她對上唐人堯陰沉的眸子。
“堯?”海寧低呼。
“你在做什么?現在是紅燈,紅燈不能過馬路是常識吧?”唐人堯雖然語氣輕松,但他的眼眸卻好似結了萬年寒冰,“御膳房不在對街,你過馬路要去哪里?”
海寧低頭回避唐人堯近乎咄咄逼人的視線,低語:“我沒發現是紅燈,我只是……看見了老朋友,想過去打聲招呼。”
“老朋友?”唐人堯的目光瞥向對街,“是什么朋友重要到讓你等不及要闖紅燈?我也想認識!
海寧瞠眸,她沒想到唐人堯竟會這樣回答。她不知道唐人堯若發現她所說的人就是紀平遠,會做何感想?
不,她不想造成唐人堯的誤會。
在緊張之中,她無意識地絞緊了手,強笑道:“不過……仔細想想,我應該是認錯人了!
“是嗎?你確定?”
“是,是,我確定,我一定是看錯了!睘榱搜陲棽蛔匀坏男σ猓幑醋∷氖直,拉著他往御膳房的方向走去,“我好餓,我們去吃飯了好嗎?”
“當然!碧迫藞驌P唇而笑,與她一同步向餐廳。
但海寧沒有發現,自始至終,那抹笑意都沒有到達他的眼眸。
用過晚飯,回到家已將近九點半。
雖說海寧和唐人堯一起用餐的次數多得數不清,但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么沉默,這么無話可說。有一種無形的低氣壓籠罩著他們,讓兩人之間的氣氛低迷到無以復加。
那種氣氛像一塊大石,壓得她不能呼吸。
一進家門,海寧就想找個空間喘口氣。
“明天我還要上班,浴室讓我先用好嗎?”
唐人堯沒有回答,卻拉住急急想往浴室鉆的海寧,從背后緊抱住她,開始吮吻她的耳垂。
“堯……”海寧倒吸一口氣,無措地低喚。
唐人堯沒有回應,將她轉過身,俯身堵住她的嘴,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探入她的衣服底下。
這個暗示已經很明顯——就是現在,他想要她!
“等等……”海寧低喊著,拉住他的手,俏顏上滿布紅潮。雖然他倆已是夫妻,屋里又沒有別人,但是唐人堯從沒有在客廳對她……
唐人堯不理會她的制止,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客廳那張所費不貲的羊皮沙發上,然后扯掉自己的領帶、扔開襯衫,赤裸地覆上她柔膩的嬌軀,并將她那件綴著蕾絲的無袖T恤從她頭上褪去。
當唐人堯炙熱而結實的肌膚熨貼著她時,海寧縮了縮。
“怎么了?”唐人堯撐起自己,銳利地注視身下的她。
“我……”她咬住唇瓣,長長的睫毛因緊張而顫動著,“我還沒洗澡!
“很公平,因為我也還沒!彼踝∷哪,抵住她的額頭,與她眼對眼地相視著,“你在擔心什么?我喜歡你的味道,你無時無刻聞起來都好香!
說完,他再度吻住她。
唐人堯的吻帶著強大的需索,渴求著她的回應,逼迫她用相同的熱情回吻他。
他的吻一向能瓦解海寧的理智。他太了解她的一切,他熟知她的每個反應,就算她再怎么試圖抗拒,也會在他的撫觸下融化。
但今天的唐人堯,卻讓海寧莫名的緊張。
他的每一個吻都像是在勒索她的回應,他的每一個撫觸都像是要看見她的熱情,他注視她的眼神炯亮得有如一把火炬,一把隨時會燙傷她、將她焚燒殆盡的火炬——
這不是平常的唐人堯!
此刻的唐人堯教她害怕!
“不要……”海寧蒙住臉,顫抖的低喚出來。
下一秒,她感覺自己身子一輕,當她抬起頭,看見唐人堯已背著她穿上襯衫。
他背對她,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自己搞砸了。
她走到他身后,充滿歉意的輕觸他的肩!皥颉摇瓕Σ黄穑
唐人堯沒有回應,他甚至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扣扣子的舉動,他甚至彎腰撈起地上的車鑰匙準備走出家門。
他要拋下她了!他要走了!
海寧慌了,這一瞬間,即將失去他的恐懼充滿了心中。
“不要走!”情急之下,海寧抱住唐人堯的腰,將臉埋入他的寬背中,“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是有心的……我愛你!我愛你啊!”
唐人堯背脊一僵,驀地轉過身來。
海寧終于與他面對面了,但是……他的臉是那么痛苦,眼中盛滿心碎。
他的神情震懾了海寧!那傷痛的眼神絕不是因為她的拒絕而造成,那里面隱藏了太多被她忽視的傷口。
當唐人堯帶著那樣的神情向她走來,海寧不自覺地后退,無措的低喚:“堯?”
唐人堯望著她,全然冷峻,全然死寂,那是一雙痛到極處,沒有淚的眼眸!
“海寧,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親口說愛我,我一直相信有一天當你對我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我會成為世上最快樂的男人,”他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他必須咬緊牙關說話,才能阻止自己當場崩潰,“我一直在等你說……可是不是在你心里有別人,卻還想留住我的時候!”
仿佛是一聲平地的響雷,猛地震住了海寧。
“你怎么會這樣想?”海寧聲音破碎。沒有什么比這種指責更教她難過!
“還不夠明顯嗎?”唐人堯自嘲地抬首望向天花板,眼眶因忍淚而通紅,“我裝聾作啞得還不夠?你以為我可以忍受幾次你背著我想他?你以為我可以承受幾次你為他偷偷掉淚?你知不知道我看見你偷偷上網搜尋關于他的報導時,心里是什么滋味?你知不知道當我看見你為了追紀平遠甚至打算闖紅燈的時候,心里又有什么感覺?!”
海寧倒抽一口氣。
當時……他看見了?他為什么不問?
“我用全心來愛你,難道最終仍比不過你對紀平遠的眷戀嗎?”
“不,不,不是這樣的!堯,我可以解釋的……”海寧哽咽著,急著去握他的手,但是他絕然地躲開。
“好,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我讓你解釋,”唐人堯狂暴地將車鑰匙往茶幾一扔,金屬與強化玻璃的撞擊聲震得海寧驚跳!安贿^你的解釋最好夠高明,高明到足以說服我!”
那一瞬,海寧感覺心上好似被鑿了一個洞。
解釋,他要聽解釋。
如果她無法解釋,他就不會信任她。
可是如果彼此不能互相信任,這段感情要怎么繼續下去?
看著海寧空茫的表情,唐人堯不耐地催促:“說啊,為什么不說?我在聽!
海寧忽然搖搖頭,強忍淚道:“我沒辦法解釋!
聞言,唐人堯頓時沉下臉。
“我只能要你信任我。”海寧再說。
“信任你什么?”他語氣冰冷。
“信任我對你的感情!
唐人堯沉默地望住她許久,“如果我不能呢?”
海寧心里一痛,沒有說話,默默走進房中。
片刻后再走出來,她換了一件T恤與牛仔褲,長發扎成一束馬尾,手上則多了一只簡單的旅行袋。
這時奶茶也從房里追出來,興奮地汪汪叫著,它以為海寧要帶它出去玩,不停地纏著海寧,海寧被它吵得沒辦法,只好將它抱起。
唐人堯兇狠地盯住她手上的旅行袋,眼睛瞇了起來。
“你這是做什么?”
海寧對著他揚起一抹悲傷的笑容。
“堯,我們暫時分開一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