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父母告辭后,姜曼衣抱著被拍得有些發脹的腦袋,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打定主意不開口,也不看他。
她把今晚被老爸、老媽拍腦袋拍到七葷八素的帳,全都遷怒到他身上。
看她鬧別扭,他也不急著說話,只是笑吟吟地瞧著他,好像在陪她比耐力似的。
她瞥了他一眼后,馬上又轉開,神情有些緊繃。
他的視線,像是帶有某種會電人的魔力,凡是他凝眸所及,身上的毛孔仿佛都會被他的視線電得豎直兼噼啪響般,頭皮也會跟著又刺又麻的。
這種不由自主的本能反應,讓她十分不自在。
記得十多歲的時候情竇初開,曾經情不自禁地愛慕了他好長一段時間,就算他來捉弄,她也不閃不躲了,凈是用崇拜的大眼望著他,弄得他反倒有些無趣,失去捉弄她的興致,然后就忽然消失,再也不來她家的道館了。
當時,她又失落、又傷心,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而且怕父母察覺出她的過度關切,所以什么都不敢多問,只能猜想著他是不是討厭她了?
后來,有個來她家武道館當了好幾年學生的大姐姐看出了她的心意,半是開導、半是玩笑地對她說,展勁融是天上沾不得的云,她只是武道館中一團黑呼呼又不起眼的泥,她這個傻丫頭怎么也配不上英俊優秀、家世上等、有如天子驕子般的展勁融。
當時她很不服氣,正要反駁,但大姐姐接下來的話,卻徹底地打醒了她的夢。
大姐姐接著說--
“做做夢還可以,但不要太認真了。展勁融不再來的原因,是因為回去接下他爸爸的事業,并且跟門當戶對的漂亮小姐訂婚了!
她怔了好幾天,直到親眼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張照片,她才醒悟了。
照片中,英俊得像白馬王子般的展勁融,手挽著一名美得像公主的女子,兩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對,他們身后是一片衣香鬢影的宴會場所,充滿了奢華富麗的氣息。
她忽然感到自卑,那里的確不是她能介入的世界。
從此之后,她再也不對他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就算在那數年之后,她畢業之前,聽到他和那位公主解除了婚約,她也不讓自己存有絲毫的竊喜與期盼……
她倏地回神,發現他還在看著她,不由得眉頭一豎,忍不住對他發飆。
“你笑得那么淫蕩干么?”看了就有氣!
“有嗎?這么明顯?”他眨眨眼,自言自語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下巴。
“什么?”她一愣。
“沒事。”他放下手,輕描淡寫地說。
她懷疑地瞄了他一眼,隨即想起她心中最初的怒點。
“展勁融,你為什么要答應我爸媽的要求,還提了一個會計的缺?”她氣呼呼地質問。
“我公司目前的確急需補進一位會計人員啊!”他無辜地攤手。
“你的公司應該不缺應征者吧?”他的公司制度健全,在業界風評很好,一聽說有職缺,不怕沒有大把的人聞風沖來,擠破頭也要擠進去。
“人力資源部最近的確面試了一批應征者。”他沒瞞她,很誠實地點點頭。
“又不是沒人應征,那你不會拒絕我爸媽嗎?干么真的要把我安插進你的公司?我這樣直接空降進去,不好吧?”她皺著眉,語氣有些不快。
現在時機歹歹,她不費吹灰之力就搶走某個人可能是憑著實力競爭、原本可以得到的錄取機會,心里總是有點過意不去。
旁人要是知道了,會不對她眼紅嗎?到時她在他公司里,還有沒有好日子可以過呀!
她家好歹有間道館,她也打定主意將來要繼承道館了,眼前求爸媽讓她留在武道館里幫忙指導學徒武術,暫時當只米蟲,應該不成問題吧?
“那不是個重要職位,我想辦公室里不會有人排擠你的,放心吧!彼靶λ饺藨n天。
“誰敢排擠我,就吃我一拳!”她一聽,眉毛一豎,對著他亮出一枚小拳頭,一副耍狠貌。
他笑著伸手包住她的拳頭,有些寵溺的意味。
“這位女俠,我知道你繼承了你姜家的武道功夫,本領很好,但我們現在身處于二十一世紀,請不要用蠻力解決問題!彼麑λp笑道,低啞的嗓音幾乎要鉆入她的心肺。
她看著他包覆她拳頭的大手,白皙小臉倏地一紅,忙不迭地甩開他的手。
姜曼衣生了一副濃眉大眼,嵌在白嫩的臉蛋上,使得五官十分顯眼。
看似繼承了父母的爽俐,卻透出一股嬌憨氣息,此時加上臉紅羞澀的模樣,又憑添一分可人的味道。
看了……
真想嘗一口啊……
展勁融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忽然間神色奇異地笑了起來。
她被他看得一陣頭皮發麻,尤其是他那詭異的笑容,簡直讓她感到心驚驚,只好趕緊開口轉移焦點。
“不……不然呢?難道要乖乖站著任人欺負嗎?”她紅著臉說道,心里撲撲亂跳,覺得自己剛才被他包握住的那只手竟越來越熱了。
他的手好像有電,電得她酥酥麻麻的。
奇怪,他的手從以前就有帶電嗎?
她好奇地瞪著他的手猛瞧,突然覺得他的手又大又優雅,手指指節修長有力,仿佛一伸手,就能牢牢地握住他想要的任何東西……
“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解決!彼麩嵝牡卣f。
“你?不用了!彼σ崎_視線,刻意“哈”了一聲,對他有些輕鄙地揮揮手。
“為什么不用?”他好奇地挑挑眉,倒沒生氣。
“你這只笑面狐,誰知道你幫了我后,會跟我要求什么報償?”她哼了一聲,對他猛翻白眼。
她想起小時候的經驗,哪一次不是他出面幫她解決問題之后,都會從她身上討回更多?
被同一個人騙一次、騙兩次,那叫笨,她認了。
但被騙了二十三年后,還想繼續再被同一個人騙的話,那就叫自作孽,干脆去自殺死一死算了。
“曼衣妹妹,你這么說就很傷感情了。”他露出一個與其說叫傷感情,不如說是興味十足的笑容。
“哼!總之我不信你--唉呀,等一下!我考慮的不是被排擠的問題啦!”她回過神來,惱怒地用力跳腳。
可惡!他亂扯,她竟然也跟著他的話瞎轉。
“我對你的心可比日月!彼e起手,慎重地發誓。
“日月個屁!我認識你二十三年了,還不曉得你的為人嗎?”她拍掉他發誓的手。
“不信就算了。下星期一早上九點,記得來我公司報到!彼靡馓嵝阉砬榉浅I屏。
一想到要去他公司當會計,她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想了一想,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推掉對她而言百分之百是折磨的會計工作,她腦筋一轉,態度也跟著一百八十度大反轉。
“喂,展勁融!彼⌒囊硪淼爻ち诉^去。
“嗯?”他笑笑,低頭望著身側突然對他親匿磨蹭的濃眉小狗狗。
“你知道的,我天生沒有數字頭腦,讀了幾年會計讀到差點沒跳樓。打個商量吧,我可不可以不要去你公司當會計。俊彼0椭辆ЬУ难垌,像只小狗一樣,就差少了一條尾巴在身后討好地搖著。
“喔,好啊!彼焓置念^頂。
“真的?”他的爽快回答,讓她的雙眼亮了起來。
瞧她快樂得快要飛起來的表情,他雙眼微瞇一下,眼神忽然沉了一些。
“但我必須打個電話告訴你爸媽一聲,說你不去了!彼┧谎,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
拱出“冠軍雙煞”來威脅她?
“……可惡,你就不要怕我做帳做倒你家公司!”狠狠咬牙,認了。
去就去,誰怕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