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丞赫遏制不住自己焦急擔憂的情緒,猛然伸手扣住邱美珍的手腕,催促的命令她道:“她到底怎么了?生了什么。靠禳c告訴我!”
“你不是說她與你無關?”邱美珍壓根兒不怕他,繼續用著欠揍的語氣諷刺著他。
“快點說!”
“沒有生病,不是生病,而是懷孕了!笨此蝗蛔兊脙瓷駩荷,好像隨時都會動手打人的模樣,一旁的李麗萍被嚇到脫口而出。
宣丞赫倏然渾身一僵,感覺耳邊好像有什么突然爆炸,炸得他雙耳嗡嗡作響,連腦袋也轟隆隆的響個不停。他緩慢地轉頭看向李麗萍,想問她剛才是不是有說話,可不可以再說一次,他沒有聽清楚,但邱美珍已搶先開口。
“你怎么把它說出來了,還沒搞清楚他的態度啊,如果他跑去逼舒秘書墮胎怎么辦?”
邱美珍滿臉著急的對李麗萍說,然后轉頭換上兇悍的表情,嚴厲的警告宣丞赫說:“如果你敢跑去傷害舒秘書肚子里的孩子,逼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我們三個都會去當證人,幫舒秘書告死你的。你聽見沒有?”
宣丞赫沒有聽見,他只聽到“舒秘書肚子里的孩子”這句話之后,就什么都再也聽不見了。
不是生病,而是懷孕了。
他剛才并沒有聽錯,她懷孕了,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了,他沒有聽錯!
宣丞赫感覺自己激動不已,心臟在胸腔里劇烈的狂跳著,好像要從他身體里面跳出來一樣。
她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
天啊!
他激動的不能自已,松開邱美珍后轉身就跑出交誼廳,然后沖回座位去拿外套和手機,并朝李家婷丟下一句“我下午請假”便飛奔而去。
他要去找舒怡,要去確認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
他們就要當父母了,是真的嗎?
一個孩子,天啊,怎么會有這么神奇的事情?
一個會開口叫他爸爸,叫她媽媽,會撒嬌,會哭鬧也會咯咯笑的孩子,他們的孩子!
宣丞赫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他形容不出這種感覺,只是覺得好感動、好感動,他真的好感動!感謝李麗萍告訴他這件事,感謝邱美珍和吳淳琳的多管閑事,他真的好感謝她們三個,如果不是她們,他以后真的會后悔莫及、悔不當初,然后遺憾心痛一輩子。
舒怡……
早知道那個女人要強,沒想到會要強到這種程度,懷孕了卻不告訴他,她是打算要一個人生下孩子,一個人獨自撫養孩子嗎?他絕不會懷疑她會不要孩子,畢竟她連流浪狗都無法狠下心來棄之不理了,又怎么會殘殺自己的孩子呢?
突然間,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從未認真深入的去了解過她。
從一開始覺得她高傲、勢利,后來因她態度轉變與救助流浪狗的行為又讓他覺得她其實是個善良的女人,再之后她因小狗而常出入他家,進出他的廚房讓他對她的好廚藝贊不絕口之后,他又覺得她人不可貌相,最后因一次意外擦槍走火的一夜情而正式交往,成了一對他為了負責而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男女朋友。
從頭到尾,他對她的認識都浮于表面化,她心里到底有什么想法他從未關心過,對于她對他的付出,她的體貼、賢慧與關心也都接受得理所當然,卻從未回報過她什么,最不應該的是,他后來竟然還情生異動的對別的女人動了心。
他是個混球,難怪她會想和他分手,會在分手后離他遠遠的,甚至連懷孕了都不打算告訴他,情愿獨自一個人生養孩子。他真是個大混球!
突然想起她哭得聲嘶力竭最后昏睡在他懷里的那次口角,她問過他一個問題,問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他沒有回答,只覺得生氣,覺得她問他這個問題就是不相信他,懷疑他,是在無理取鬧。
然而,他從沒想過她的不安,更沒想過連一句喜歡都不愿意對她說的他,對她的傷害會有多大。
我喜歡你這句話很難嗎?他當時為什么不肯開口對她說?如果說的話,那晚她就不會哭得那么傷心難過,聲嘶力竭了吧?
回想起來,他好像從未對她說過我喜歡你或我愛你這類的話,好像連一次都沒有說過,難怪她會如此不安,得知他和別的女人共進晚餐會有那樣小題大作的反應。
宣丞赫,你就是個大笨蛋、大混蛋,該死的王八蛋,只會嘴巴上說負責,結果你負了什么責?除了理所當然的享受她所給予的一切之外,你到底付出過什么?
一絲溫柔?一點體貼?一句愛語?什么都沒有!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王八蛋!
他真恨自己。
不知道舒怡現在住在哪里,宣丞赫只能上舒家去求舒家父母。
原本他以為或許可以從李麗萍那里打聽到她的住處,怎知打電話詢問了之后才知道,李麗萍也只是在婦產科外巧遇她,又因為好奇而尾隨她一段路,后來是聽見她一個人坐在公園里自言自語的說了一些話,才確定她懷孕的事,其余之事一概不知,更不知她住哪兒。
沒辦法,他最后只能厚著臉皮又一次來到舒家。
他已經做好被打被罵的準備,反正他也很想被人狠狠地打罵一頓,如果動手的是她父母,也許他的心會舒服一些,不會再連呼吸都覺得隱隱作痛。
對講機上的門鈴按了許久都無人回應,舒家的白天是沒人在家嗎?她的父母還沒退休,仍做著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嗎?他竟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對她有心還無心還需要別人來說嗎?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很該死!
“你找誰呀?”
一個聲音突然從后方響起,他轉身,以為來人是這棟公寓的住戶,卻發現來人竟然是舒怡的母親,因為她們母女倆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大概就是這么一回事吧?在見到她母親之后,他才知道原來她的美貌完全承自于她母親。
深吸一口氣,他立正站好,先恭敬的朝對方行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禮,才開口。
“阿姨您好,我是宣丞赫……”他話未說完,便被倏然變臉的舒母冷聲打斷。
“你來這里做什么?上回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到這里來嗎?”舒母冷冷地看著他說。
他呼吸一窒,沉默了一下,才在深呼吸一口氣后懇切的再度開口說:“阿姨,我想知道舒怡現在住在哪兒,請您告訴我好嗎?”
“想都別想!”舒母怒聲道。
“阿姨,拜托您。舒怡她現在需要我!彼麘┣蟮馈
“我女兒才不需要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請你立刻離開,不走的話我就報警!笔婺概豢啥舻闹赶蝰R路的那一頭,對他下著逐客令。
宣丞赫沉默的看著怒氣沖沖的舒母,知道自己若不下猛藥,別想達到今天來此的目的,于是他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氣后,緩聲開口道:“阿姨,您知道舒怡她懷孕了嗎?”
舒母瞬間瞠大雙眼,被驚震得目瞪口呆。
“你……你說什么?我不許你在這里胡說八道,破壞我女兒的名聲。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安了什么壞心?”
從驚震、不信、懷疑到火冒三丈的怒斥他胡言亂語,舒母心慌意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只是不斷地想,丫頭她真的懷孕了嗎?真的嗎?真的嗎?
“舒怡隱瞞著這件事,她并沒有告訴我,一定是想一個人撫養孩子。”他目不轉睛的看著舒母,沉聲而緩慢地說道:“您或許不知道,當年我父母因誤會分手,我母親就跟現在的舒怡一樣,發現懷孕后并未告訴我父親,而是選擇一個人將我生下來,然后母兼父職,含辛茹苦的撫養我。不過幾年的時間,她便將自己的身體累壞了,這些年不管怎么補都補不回來。您真忍心讓舒怡跟我母親一樣,累壞了身體,怎么也補不回來之后再來后悔莫及嗎?我不忍心!
“你以為這么說我就會心軟的告訴你,她現在住在哪里嗎?”舒母的心有一股疼痛沉重的感覺,她卻強忍著,因為她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或是假,如果是假的,他又有什么不良企圖的話,那她隨意的決定不就害到女兒了嗎?
那段時間女兒有多心痛難抑她可是全看在眼中,她絕不能光憑他幾句話,就輕易破壞女兒好不容易獲得的平靜。
“即使您不告訴我她住在哪里,我也一樣能查得到,只是需要花點時間而已!币娛婺溉圆豢纤煽,他換策略的說。
“我到這里來除了想早點見到舒怡外,其實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想告訴您和叔叔,我一定會珍惜舒怡,會保護她、照顧她,愛她一輩子的,所以,請您們將女兒嫁給我。拜托您了!
宣丞赫說完,彎腰九十度的朝她躬身低頭,然后一動也不動的維持著這個姿勢等待她的應答,大有您若不應允,我便會一直持續這個姿勢直到您答應為止的態勢。
“是因為她懷孕的關系嗎?因為她有了你的孩子,你才想和她結婚?”舒母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道。
“不是!毙┖諗蒯斀罔F的答道,彎腰鞠躬的姿勢不變。
“如果不是,那是為什么?”
“因為我愛她!彼f。
“愛她還會劈腿和別的女人約會,還會輕易就分手,還會得知她懷孕之后才想復合?你看我像是這么老眼昏花,這么好騙的人嗎?”舒母諷刺道。
宣丞赫語塞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地抬起頭來,直起身答道:“我媽老說我像我爸爸!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么?”舒母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我媽說我爸對感情事總是反應遲鈍,既不懂得甜言蜜語,也不懂得浪漫,說好聽是憨厚,難聽就是木頭、是呆子,但是他有一個許多男人都做不得也及不上的優點,那就是一旦確定明白了自己的真心后,那便會是一生一世、全心全意的愛戀!彼J真而嚴肅的說道。
舒母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但——
“誰知道我女兒是不是你的真心?即使你現在說是,以后說一句搞錯了或弄錯了,是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變心?”她冷笑道。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宣丞赫從今天起,如果做出任何一件對不起舒怡的事,辜負了舒怡的感情,我將終生受病痛折磨,不得好死!彼逯覆n的發誓道。
舒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有些驚愕,有些防備,還有些掙扎。
他再接再厲低聲道:“阿姨,請給我一個機會,也給孩子一個機會能擁有正常的家庭和父母的疼愛,不要像我小時候一樣一直生活在別人歧視和同情目光之下,好嗎?舒怡現在也需要有人陪在身邊照顧她,我知道您的氣管不好,舒怡現在家里又養了狗,您無法隨時陪在她身邊,所以讓我去陪她和照顧她好嗎?拜托您了!
又瞪著他看了許久,舒母終于有了軟化的跡象。
“我問問看舒怡!彼f。
“不行!”他立刻搖頭道:“您問她,她一定會說不要。還有,您有沒有想過她懷孕為什么沒跟您說?有可能是她不想讓我們知道,您若問她,我怕會打草驚蛇,如果她有心要躲我們,我們以后要去哪里找她?”
舒母的心倏然一陣害怕。舒怡是她的女兒,她自然了解她的個性,知道他的擔憂并不是沒道理,這種事的確有可能會發生。
想到這,她毅然決然的決定,開口說:“走,我帶你去她住的地方。”
“謝謝阿姨,謝謝您。我一定會讓她幸福一輩子的,絕不會讓你為今天的決定感到一絲后悔的,絕對!”他激動的說,一顆心跳得飛快。
只要再等一會兒,就能再見到她了。
兩個月又七天,他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將與她分手后的日子記得如此清楚。
不想承認,卻無法否認這六十八天,他天天度日如年,感覺長得就跟過了一輩子一樣。
六十八天,六十八年,他真的好想她,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