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斷了電話,夏寧微嘆一聲,回首看見已清醒的宋荔晨,知道她必然聽見了剛才的對話。
“小晨,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她揚起笑臉。
“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事?”宋荔晨問。
“沒事的。”夏寧笑著聳肩!爸皇切栴},我會處理好!
宋荔晨搖了搖頭,不相信她的說法。“告訴我事實好不好?”
夏寧嘆口氣,拉開椅子坐下!八蒙矸葑尣簧俟境蜂N與事務所的合約,不過這真的沒什么大不了,我一直都嫌事務所太忙了,現在少了一些客戶不是正好嗎?”說到最后,她一臉笑意。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宋荔晨不住地跟她道歉,滿懷愧疚。
想到胡定維認定她背叛婚姻,繼而絕情地對付夏寧,她只覺得整個人仿佛都被掏空了。六年的夫妻感情……就算他并非因為愛情而娶她,難道對她真的連一點感情也沒有?非得如此報復她?
他的舉動令她心寒,他狠絕的神情讓她畏懼,她不知道為什么他要糾纏不清,卻明白自己不能再拖累夏寧。
“傻瓜,又不是你的錯,何必一直道歉?”夏寧安撫道。“我沒事,就算你前夫真的很厲害,我也不信他能整死我,你別凈想些有的沒的,好好休息知道嗎?”
語畢,她看了一眼手表,想起剛才下屬打來催促她的電話!拔一厝ナ聞账匆幌虑闆r,你真的不用擔心。”
宋荔晨點頭,病房瞬間剩下她一人,她兩手撫上小腹,覺得自己有責任解決目前的狀況,不能再給夏寧添麻煩。
下定決心之后,即便身體仍有些不適,她還是辦理出院,打算約胡定維見面把話說清楚。結果才剛步出醫院,就看到他的車子,她深吸口氣,走向他停車的位置。
從她一走出醫院,置身車廂內的胡定維便已見到她,剛才看著夏寧離去,他心中明白沒多久她也會現身。
他迅速下了車,望著逐漸走近的宋荔晨。
“滿意我送給你的大禮嗎?”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為什么?”她小臉低垂,不想看他的神情,心坎不住地抽動,產生強大的痛楚。
胡定維勾起一抹殘酷的微笑。“你還真敢問!在你做出背叛我的事以后,還妄想全身而退嗎?你那位律師先生現在大概忙得焦頭爛額,這是他應得的,誰教他纏上別人的妻子?”
他絕對要讓夏寧從此在法律界銷聲匿跡!
“夠了,你不要拖別人下水,我們已經離婚了,讓所有的事情都終結好不好?你有自己的新生活,何必再跟往事糾纏?!”她強忍心痛,試圖說服他。
“呵,說得多好聽。終結?你以為這么簡單嗎?”他冷笑。“明明錯的人是你,但你竟將責任推在嚴鈴身上,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實際上是你有了別人的孩子,怕被我發現,所以早一步提出離婚,你想保住這個孩子對不對?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了,很失望吧?”
他對嚴鈴是那么的信任……宋荔晨難過地想,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他要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前妻自然給比下去。
“那么……你要怎樣才肯罷手?”她不能再連累夏寧。
胡定維知道她會如此干脆是為了保住夏寧的事業,當下陰狠占據了所有理性,他揚起冷笑,緩慢地說:“看你那么緊張,我怎可能罷手?”
看見宋荔晨望向他的雙眸瞬間睜大,原本就已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一抹快意滑過胸口。
對!就是這個表情!不過還及不上他知道真相時萬分之一的疼痛,她越是在乎那個男人,他越是要那個男人因為她失去一切!
“不!你不能這樣做,求求你不要傷害她!”宋荔晨抓住他的手臂,拚命哀求。
她替別人求情的姿態,令胡定維的心被妒意啃蝕得疼痛不已!皼]關系,我就看那家律師事務所可以撐多久,現在應該有一半的客戶與他們終止合作關系,只要我一通電話,姓夏的從此便會在法律界消失!彼麣埧岬匦α诵Γ贸鍪謾C,按下了一組號碼。
“別這樣!”她益發用力抓住他的手!扒笄竽,不要這樣……別這么殘忍好不好?”
就為了報復她的“紅杏出墻”?
“我殘忍?”他反嘲!罢嬲龤埲痰娜耸悄悴艑!你背叛了我,你破壞了我們的婚姻,最后竟反過來說我不忠?”
多年來,他為她擔心,事事替她著想,拚盡所有將她保護得滴水不漏,結果他得到是徹底的背叛!想起自己曾經天真地要守住他們的婚姻,他便覺得自己愚不可及!
他的指控,讓宋荔晨胃部翻攪不已,強烈的暈眩感占據腦海,她回想起自己遇襲當天那一通令她心碎的電話,以及在那之前嚴鈴三番兩次的示威,更重要的是,胡定維從來沒有愛過她這個事實……還未恢復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她眼前驀然一黑,暈了過去!
胡定維及時抱住她纖細的腰肢,沒讓突然昏厥的她倒在地上,心臟陡地抽搐了一下,他惱怒自己竟有這樣的反應,卻還是抱起她跑向醫院。他在心底解釋:這是因為他要讓宋荔晨在清醒的情況下承受更大的痛楚,絕不是對她還抱有憐惜之情。
當宋荔晨昏厥之際,接到醫院通知的夏寧也已趕了回來。
她早料到以宋荔晨的個性,定然會出院想替她解圍,所以她在離去的時候特別跟醫院的員工交代,要是宋荔晨堅持出院,立即打電話給她。
結果,她還未及回到事務所,就又折返醫院。更要命的是,她才剛停好車子,便看到胡定維抱著宋荔晨走進醫院。
該死的!她沒料到這男人如此執著,難不成他守在醫院外一整晚?
胡定維的行徑令夏寧感到詫異,就算宋荔晨“紅杏出墻”真的給他帶來打擊,也不致于如此吧?他不是已經另有所愛嗎?照理說應該沒時間管前妻跟什么人在一起,除非……從事法律工作多年,她直覺認為當中存有疑點。
“你怎么會在這兒?”胡定維冷冷地詢問因匆忙趕來仍在喘氣的夏寧。
“我放心不下小晨,不可以嗎?”夏寧回應!拔揖孢^你,不要再接近小晨!
他冷笑。“你還有心情管她的事?你的客戶一個接一個流失,事務所絕對撐不下去!”
“這樣的威脅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從頭來過,我身邊還有小晨,她絕不會因此嫌棄我!毕膶幑室獯碳に,想知道他心中是否仍有宋荔晨。
聞言,胡定維氣得咬牙切齒。“我不會讓你們有安寧的生活,無論如何,我都要你們一輩子吃不完兜著走!”
“要是你真的那么在乎她,為什么要讓她承受寂寞?”夏寧啐道。
他在乎宋荔晨又如何?只要想到他的在意卻換來她的背叛,心坎那道傷疤就再次承受鞭笞,那股椎心之痛教他無法輕易罷休,誓言要她遭受同樣的折磨才能稍作舒緩,他只能以這方式掩飾心中的哀慟。
“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表示她可以偷漢!”他從牙關迸出一句。
“那你呢?你不也對她不忠?”夏寧哼道。“就算小晨真的不甘寂寞,也是你一手造成的,怨得了誰?”
為什么男人都愛將責任推在女人身上?明明是他們有錯在先,怎么到最后承擔罪名的人卻是她們?
“別說得那么的義正詞嚴!”胡定維氣得揪住她的衣領!澳忝髦怯蟹蛑畫D,為什么還要招惹她?”
他們的爭執聲音惹來一位護士的注意,因為之前曾和夏寧就宋荔晨的情況溝通過,是以知道夏寧的真實身份,她看見胡定維的舉動,大驚失色。“先生,你在做什么?快點放開夏小姐!”
胡定維聽見護士的話當場愣住,他看見夏寧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的模樣,手勁驀地松掉。
眼前這個人是……女人?
怎么可能?
見他松手,護士立刻問:“夏小姐,要不要替你報警?”她是不是被人攻擊了?
夏寧搖頭!拔覜]事,我跟這位先生有點小誤會而已。”
聽她這么說,護士盡管抱有懷疑,但還是離開去忙其他的事了。
“你……你是女人?”胡定維不敢置信,眸光不斷來回打量夏寧。
“胡先生,是不是要我脫衣服給你檢查?”夏寧哼道。
胡定維盯著她一身筆挺的西裝,雖說仍有懷疑,可是她的確比普通男人來得瘦削,倘若她是女人的話,那么宋荔晨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你……你沒可能是孩子的……”他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嘴巴蠕動,卻未能說出完整的一句話來。
“當然,以現今的科技,大概還沒有先進到可以只靠兩個女人就能生孩子吧?”夏寧冷笑地反問他:“你真以為小晨是輕易移情別戀的人嗎?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孩子是誰的吧?”
要是到了現在還沒搞清楚情況,她真的要懷疑他的智商了。
胡定維一下子就聽出她話中有話,既然孩子是他的,為什么宋荔晨要離婚?為什么在他誤會她以后,她不作解釋?
“為什么?”他想不透她要這么做的理由。
“別一副什么都不知情的嘴臉!你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要離婚也很正常吧?”夏寧嘲諷地說,哪有女人受得了自己的老公跟別人鬼混?
“我要直接跟小晨談一談!彼欢ㄒ闱宄l生什么事。話一說完,他就準備走進診療室。
夏寧及時擋住他的去路!拔也辉试S你有機會傷害小晨。”
“我跟自己的老婆見面,不需要第三者的批準!边@個女人一次又一次阻撓他接近宋荔晨,胡定維為之氣結。
“哈,請你搞清楚,你們早已經離婚了,小晨才不是你老婆!”夏寧訕笑道!八揪筒幌胍娔悖銊e纏著她行不行?”
“別說笑了!既然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放手不管?”胡定維反問。中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錯,否則宋荔晨怎會狠心要孩子失去爸爸?
“說得多動聽!剛才一副要置我于死地的樣子,現在知道孩子是自己的,態度轉變可真大!彼爸S。“就算你在這兒等上一整晚,小晨也不會想見你!”
“我要知道理由。”胡定維努力按捺住脾氣,至今他都不曉得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宋荔晨的事情。
“好,你要理由是吧?當你跟舊情人在新加坡卿卿我我的時候,小晨遭人搶劫,險些被強暴,她好不容易逃走了,打電話給你,結果接電話的卻是那只狐貍精!她能不傷心嗎?”夏寧一口氣說完。
她的話像雷電一般劈進胡定維的腦袋!
搶劫、強暴?怎么他從來沒聽過?還有什么舊情人?難道是指嚴鈴嗎?他驀地想起當時在酒店里,他問起手機是不是響過了,嚴鈴的回答是沒有,難不成她撒謊?
天呀!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就在這時,躺在移動病床的宋荔晨被推出診療室,胡定維立即上前想跟她解釋,但她卻別開臉。
“小晨……”他輕喚。
“夠了,她跟你沒半點關系,請你離開!”夏寧又一次擋在他身前,惡狠狠地要他消失。
目送病床上的她離自己越來越遠,胡定維沒有追上去,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他要找嚴鈴問個清楚,當日她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