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香桐知道他節省,于是決定親自幫石耀軍縫個幾件,還有靴子也是又破又舊,早該換新的!斑@么聽我的話?”
“你是我的娘子,當然要聽你的!笔娚敌χ
“傻子!”厲香桐嬌嗔道。
石耀軍咧開大嘴,笑得很開心,不期然地覷見她頭上的發釵,一看就知道很值錢,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買好的禮物拿出來。
“在想什么?”她問。
“這個……”石耀軍找了一下昨晚脫下的袍子,從袖袋里拿出在樊縣的市集里看到的銀簪,上頭雕著小花,并不像京城里那些貴婦會用的花樣,買了以后就有些后悔,就怕厲香桐會看不上眼。
“買給我的嗎?”厲香桐見石耀軍有些遲疑的拿給自己看,好像很害怕她會不喜歡,讓她鼻頭微酸。
“對……只是恰好看到,不是很貴的東西!笔姴幌胱屗雷约禾袅撕镁貌胚x到它,不想讓厲香桐有壓力。
“快幫我插上!眳栂阃⿲⒃緤y點在發髻上的發釵取下來。
石耀軍露出驚喜的表情,有些笨手笨腳的將銀簪插在髻上,左看右看了半天才滿意。
“好了。”
“好看嗎?”
“娘子怎么樣都好看!笔娬J真地說。
厲香桐嫣然一笑!澳俏颐刻於紩髦!
“娘子真的喜歡?”
“它就跟相公一樣,外表看來樸拙不起眼,可是內心卻是溫暖的,只要是相公送的我都喜歡。”厲香桐的話弭平了石耀軍的不安。
“娘子……”石耀軍激動地抱住她。
“咳、咳!比ザ鴱头档男兑妰扇吮г谝黄,發出兩聲假咳。
厲香桐玉頰一紅,嗔了下婢女!澳銈儼言缟艛R著就好了,不用在這兒伺候!彼斎恢佬妒枪室獾,就是要為她出氣。
“小樁,我們快點出去啦,小姐和姑爺和好是件好事,我們別打攪他們……”菁兒硬要把人往外拉。
小樁掙開菁兒的手,兩手插在腰上怒視著眼前的高大男人。“下次姑爺要是再讓我家小姐掉一滴眼淚,奴婢可不會原諒你。”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笔娬卣f。
“哼!”小樁這才悻悻然地轉身,和菁兒步出寢房。
石耀軍這才和厲香桐相視一笑,彼此的心意相通,不再需要任何言語。
而這樣的日子似乎真的可以這么幸福地一直過下去。
。
一個半月后——
石耀軍又去了一趟樊縣,今天才踏進家門。
“魏伯,我們這會兒都回家了,你也可以放心,我讓人去請大夫到府里幫你瞧瞧,喝了藥之后要多休息,以后還有不少事要仰仗你!笔姴乓哌M帳房,就聽見頭發花白的老人又輕咳幾聲,于是關心的說。
魏伯橫了主子一眼。“年紀大了總是會有一點小毛病,只要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再說讓大爺一個人去我實在不放心!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有什么好擔心的。”石耀軍笑說。
“就算大爺再長個幾歲,我也一樣不放心。”魏伯沒好氣地說,除非有哪個大夫治得了傻病,這樣他才不用操心。
石耀軍說不過他!拔医腥巳フ埓蠓!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藥鋪子抓幾帖藥回來煎就好了……”魏伯話還沒說完,就見門房走了過來。
“大爺!”門房想到方才忘了轉達什么事,連忙過來知會主子一聲。“前幾天‘藏珠樓’的月眉姑娘派了個丫頭過來,說希望大爺從樊縣回來之后能上她那兒去一下,有要緊的事要跟大爺說。”
“我知道了!笔婎h首說道。
待門房走了,魏伯才開口提醒!按鬆斶@會兒都成了親,以后還是少往那種地方去,就算大爺什么也沒做,還是會讓人誤會!
“我當然懂,只是除非有要緊的事,否則月眉不會差人來找我!本褪且驗樗麄儚男”闶且粔χ舻泥従樱质强粗L大,這份情誼很難說拋下就拋下!跋氲剿谑䴕q那年就被她爹賣進了青樓,當時的我幫不上忙,現在之所以去她那兒坐坐,也是幫她擋一下不喜歡的客人,免得老鴇不高興了!
魏伯咳嗽了兩聲,說道:“可是別人才不會這么想,萬一夫人誤會了,我看你就是跪算盤也沒用!
“娘子才不會那樣,而且我也會把事情從頭到尾說給她聽!笔娮哉J沒有做出對不起厲香桐的事,問心無愧,當然也就理直氣壯!澳憧烊ニ庝佔幼ニ帲也粫ヌ玫。”
“最好是這樣!蔽翰攘丝日f。
石耀軍也猜不出月眉究竟為了什么事找他去,抬頭看了下天色,想說等對完了帳再出門還不遲。
就這樣,當天晚上,石耀軍走了一趟“藏珠樓”,直到亥時左右,他才輕手輕腳地推開寢房的門,生怕太大聲會吵醒厲香桐了。
“是相公嗎?”聽見門扉關上的細微聲響,正坐在內室幫石耀軍縫制新袍子的厲香桐揚聲問道。
石耀軍見屏風后頭的燭火還亮著,趕緊出聲!澳镒舆沒睡?”
“自然是在等你!币娛娮吡诉M來,厲香桐才放下手上的針線,起身相迎,鼻端馬上嗅到一股酒味,下禁攬起眉心。“相公喝酒了?”
“呃……是喝了兩杯,不過我可沒醉!
厲香桐便倒了杯水給他,又靠近些,這次除了聞到酒味,還有女子的脂粉味,那并不是她慣用的香粉,而能染上這樣的香氣,也只會在一個地方,她還沒有笨到不曉得世上有那種讓男人尋歡作樂的場所,頓時怔了一怔,試探地輕聲問道:“相公是出去眼人談生意?”
“是、是啊。”石耀軍原本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訴她,不過又想到月眉說的話,凡是做妻子的沒有不在意丈夫上青樓的事,雖然他們之間是清清白白的,但能不說就不要說,不過他又不想再有事瞞著她,不愿讓厲香桐心里有個疙瘩在,不禁天人交戰著。
“肚子餓不餓?”厲香桐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會上青樓,可是這世上只有義兄還有石耀軍絕對不是那種男人,倘若真的去了,必定也是為了生意,絕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該相信自己的相公才對。
石耀軍灌了一大口水,然后搖了搖頭!拔也火I!苯裢碓旅颊宜サ脑蚓褪歉嬖V他有位恩客打算幫她贖身,并且納她為妾,所以想要聽聽他的意見。他當然替她高興,只要對方能善待她,以后也不用再過那種送往迎來的日子了,心想這件事跟厲香桐說不說都無妨,便把話又咽回去。“娘子在縫些什么?”
“當然是相公的袍子,你站起來讓我比比看!眳栂阃┛墒腔撕枚嘈乃迹艑⒔旯さ碾A段。
“娘子親手幫我縫的?”石耀軍又驚又喜地站起來,讓厲香桐拿起袍子比著自己的肩寬和長度。
厲香桐點了點頭!斑好沒太大的問題。”
“娘子,我一定會天天穿著它的!睂κ妬碚f,這可是天大的禮物,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難道都不用洗嗎?”厲香桐嬌嗔地笑問。
石耀軍張臂將她抱得牢牢的!爸x謝你,娘子,我會好好珍惜它的。”
“衣服就是要穿,破了再縫制一件就有了,我會多做幾件讓你替換……”說到這兒,鼻端又凈是那股陌生的脂粉味,讓她想裝作沒聞到都很難,但她不想胡亂吃醋,或是質問他,因為那就表示她在懷疑石耀軍,也傷害了他們之間的夫妻之情!澳悴艅倧姆h回來,應該累壞了,早點睡吧!
“好!笔姶蛄藗呵欠,逕自脫去身上的袍靴!艾F在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再過一陣子應該就能帶娘子回天霄城探親了……”話還沒說完,已經倒頭呼呼大睡了。
厲香桐看著手上的袍子,索性丟在房門外,決定明天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洗干凈,不讓那香氣再留在上頭。
直到厲香桐吹熄燭火,也躺在石耀軍的身邊,聽著他發出沉穩的呼吸聲,卻怎么也睡不著,仿佛那脂粉味還在她的鼻間打轉,久久揮之不去,心頭莫名地籠罩上一層陰影。
*
三天后,子時——
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石耀軍,他先看了一眼身邊的厲香桐,見她睡得正熟,于是輕輕地下床,披上袍子出去應門。
“出了什么事?”瞅見魏伯心急如焚地站在外頭,石耀軍睡意陡地全消,低聲問道。
魏伯先將石耀軍拉出房外,走遠一點說話。“在樊縣負責看守倉庫的工人來了,他說……倉庫昨天深夜被人一把火燒了,根本來不及搶救……”
“有人受傷嗎?情況有多嚴重?”石耀軍臉色發白,先問起人員是否安全,然后強作冷靜地往大廳的方向大步走去。
“倉庫里的稻谷全都燒光了,有幾個工人為了打火而被燒死,加上風勢助長,還波及了緊鄰的幾間民宅……”魏伯不相信這場火是個意外,一定是有人刻意縱火,因為石耀軍擋了不少人的財路,早就有人撂下狠話,只是想不到會用這種卑鄙的方式。
聽到這里,石耀軍臉色更加慘白,當他踏進大廳,一個滿臉都沾了煙灰,連褲腳都有燒焦痕跡的工人馬上撲倒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起來。
“大爺……那火來得太突然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將貨搬出來……”工人想起那時的情形還心有余悸。“小的對不起大爺……大爺待我們那么好……我們卻……沒有把倉庫看好……”
石耀軍連忙扶那名工人起來,沒有半點責怪之意!捌渌娜恕妓懒藛幔俊毕氲侥瞧呙と艘彩巧嫌懈改、下有妻兒,他要怎么跟那些家屬交代?
“因為小的正好去上茅房……回來發現失火,趕緊沖進去叫醒其他的人,可是火太大了……”工人哭哭啼啼地說!靶〉囊柴R上跑去報官,想請官府的人幫忙打火,可是沒有人理會小的,還把小的趕走,存心見死不救!”
“魏伯!笔娋o閉了下眼,然后喚道。
“大爺?”魏伯憂急地看向他。
“先去準備馬車,我要立刻趕去樊縣,還有……不要讓夫人知道這件事!笔娍梢圆碌玫绞虑榈搅硕鄧乐氐牡夭,有他來煩惱就好,不想讓厲香桐也跟著寢食難安!翱烊ィ
“是。”魏伯不敢拖延,馬上步出大廳。
石耀軍看著還不斷顫抖的工人,連鞋子都破了,可見得走了多少路才趕來通風報信!澳氵挺得住嗎?可以的話,我們現在就出發?”
“小的可以。”工人咬牙地說。
于是,石耀軍在臨走之前,還特別交代了府里的奴仆,要是厲香桐問起他的去向,要用什么樣的借口搪塞,之后便匆匆的坐上馬車,往樊縣急馳而去。
翌日早上——
“他們真的這么說?”厲香桐看著去打聽消息回來的菁兒,早上醒來發現枕邊人不見蹤影,以為石耀軍在帳房里,想不到是連夜出門去了。
菁兒點了點頭!笆前,小姐,奴婢去問了府里其他的人,他們說姑爺昨天夜里知道收購的事出了點問題,好像有人出高價要跟姑爺競爭,所以便決定連夜趕去樊縣了!
“那也該跟小姐說一聲再走才對。”小樁不滿地說。
厲香桐微微一哂!拔蚁胨欢ㄊ巧岵坏贸承盐,才沒有先跟我說一聲就出門去了!彼私馐娪卸嗪亲o寵愛自己,自然也就不會懷疑。“既然是正事,我又怎么可以怪他,正好可以趁這幾天幫他縫雙鞋,等他回來就能穿了。”
說著,厲香桐唇畔噙著一縷美麗笑靨,整個人沉浸在幸福之中,渾然不知接下來的日子將有急遽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