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煙一路狂奔,待她上氣不接下氣趕到藥王谷山腳下,已經逼近午時了,還好莫靖言依然悠閑的斜躺在樹上,不過一張臉臭得令人膽顫心驚……雖然他的臉藏在枝葉的陰影中,但她就是知道,這是當然,等了一個多時辰,再好的耐性也磨光了,何況他這個人脾氣很大。
“莫公子,真是對不住,我來晚了!备得鳠煱氩[著眼,努力看清楚上頭的人。
“這會兒上藥王谷,不到一個時辰天就暗了!
莫靖言的聲音很冷,簡直可以凍死人,可是對某人來說,嘴皮子上的威風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她完全無感。
“我也沒法子,差一點連門都出不來!比舴鞘樟怂你y子,她還懶得赴約。
“你這丫頭鬼得很,誰有本事綁住你的雙腳!蹦秆詻]好氣的踢腳,嫩葉瞬間如驟雨落下,傅明煙驚叫的往后跳,可還是吃了一身的落葉。
“你不就綁住我的雙腳嗎?”傅明煙氣惱的飛舞雙手,恨不得揍扁他。
“我比你聰明啊!
若非他握有她的把柄,她又不清楚他的底細,他肯定會嘗到她的手段……傅明煙懶得再跟他多費唇舌,還是干活比較重要,“你今日到底要不要上山?”
莫靖言從樹上翻身躍下,不發一語的率先往前走,傅明煙趕緊追上去。
“最慢申正之前我必須回到莊子!睅熋貌粫娴母嬢^一點點時間,但莊子上可不是只有她們師姊妹兩人,雖然都是奴仆,但是師妹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掩護她,萬一哪個在師傅面前露了一兩句,師妹背著師傅放水的事情就藏不住了。
“你認為這合理嗎?”
“我這個人不會白白占人便宜,你配合我,我免費奉送你一次!
“你倒是識相,成,不過,別再讓我傻等,我這個人可沒什么耐性。”
傅明煙翻了一個白眼,誰都看得出來他沒耐性,“你以為拿銀子不干活很輕松嗎?我是喜歡銀子,可是白白得來的銀子會害我作噩夢!
莫靖言不再言語,兩人算是達成協議。
“……喂,你是不是得罪人了?”傅明煙靠上去拉扯莫靖言的袖子。
其實她早就發現后面跟著尾巴,一開始想到的當然是文成侯府,師傅不可能因為擔心就禁她的足,文成侯府肯定不好應付,可是對方沒亮相之前,她不會對號入座,況且與她相比,莫靖言問題更多,連真面目也不敢示人,難保后面的兩條尾巴不是他招來的。
莫靖言是習武之人,對于多余的小嘍羅當然早有察覺,不過,他習慣以靜制動,人家不急,他何必按捺不住撲上去?再說了,必要時候,他的暗衛會出手,他假裝不知道就好了。
“為何不說你得罪人?”他極其不屑甩開她的手,明明是跟她來的,怎么能厚著臉皮反問是不是他得罪人?
“……我一個鄉下丫頭,如何會得罪人?”她突然覺得很心虛,難道是文成侯府?
“既然與你、與我無關,那就不必在意!
“這怎么成呢?我們可是要去藥王谷當竊賊!
莫靖言斜睨了她一眼,“注意你的用詞,紅艷果未找到之前,我們不是竊賊!
傅明煙不以為然的撇嘴,“你知道嗎,狼披著羊皮還是狼,不會因此變成羊。”
“我自認為不是狼!
壞人從來不認為自個兒是壞人,他們為非作歹實是有情非得已的原因。傅明煙擺了擺手道:“隨你,潛入藥王谷偷東西的是你,又不是我!笨墒且粫䞍褐,傅明煙又忍不住拉他的衣袖,“你真的準備放著他們不管嗎?”
莫靖言不冷不熱的瞥了她一眼,“我沒意見,你有何想法?”
“沒什么想法,只是后頭跟著尾巴很討厭。”
“你求我,我就幫你擺脫他們。”莫靖言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傲嬌的模樣。
求他?這不等于承認后面兩條尾巴與她有關嗎?傅明煙恨恨的咬著下唇,不行,比起文成侯府,他的威脅性不見得更低,她可不想出了虎口,又入狼口……雖然狼口跟虎口一樣危險,可是狼口有得商量,虎口肯定沒得討價還價。
莫靖言微微挑起眉,“你求我,我就幫你,用不著付任何代價!
“……我只聽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付代價就可以得到好處,這有可能嗎?而且當賊的不急,我一個小跟班有必要如此著急嗎?”她不怕文成侯府的人,但討厭這種被纏上的感覺,落在姓莫的手上,已經夠教她郁悶,如今再來一個,這是嫌她日子不夠熱鬧,唱戲給她看嗎?
莫靖言雙手一攤,“難得我善心大發,你不領情就算了!
眼珠子賊溜溜的一轉,傅明煙挑釁的瞥了他一眼,“善心大發?我看你根本沒本事斷了那兩條尾巴吧。”
“我沒本事?”
“有本事的人三兩下就解決了,從來不廢話,我師傅就是這樣子啊。”傅明煙帶著驕傲的揚起下巴。
雖然知道這是激將法,但是看她得意的樣子,他竟然覺得怪可愛的,轉個念頭一想,上當又何妨?他一個大男人跟這個小丫頭計較,氣量未免太小了!澳阒朗裁词钦嬲谋臼聠幔拷袢站妥屇阋娮R一下!
傅明煙哼了一聲,一副“我等著見識,你莫教我失望”的模樣。
莫靖言也不多說什么,繼續前進的腳步,傅明煙不禁一怔,這是什么情況?
傅明煙不想表現得太急了,可是見他遲遲沒有行動,想開口詢問,一陣雜沓的馬蹄聲傳來,不久一隊人馬進入視線,她連忙舉起右手遮住鼻子,免得吸入揚起的沙塵,可是下一刻,她整個人騰空而起,不由得大驚失色,下意識的伸手一抓,以免摔下,待她想看清楚眼前情況時,她已經跟著莫靖言落在一棵大樹上。
“你可以放開我了,只要不亂動,保證你不會摔下去。”莫靖言語帶戲謔。
傅明煙眨了眨眼睛,半晌,終于看清楚他們幾乎貼在一起,連忙松開手,然后往后退……
“我不是說別亂動嗎?你想摔下去嗎?”
傅明煙頓時一僵,可是,他們兩個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莫靖言指著他們先前所在的位置,“那兩條尾巴斷了!
傅明煙坐好身子,定睛一看,不由得傻了——先前跟蹤他們的兩條尾巴竟然趴在地上吃土。
“我與你師傅相比,誰比較厲害?”
“……師傅又不曾遇過這種事,我怎么知道?”這家伙以為這是爭風吃醋嗎?竟然問誰比較厲害!
莫靖言很快就意識到自個兒口氣不對,當然沒再糾纏此事,不過,空氣中陡然生出一股曖昧的味道,明明風兒從耳邊呼嘯而過,卻感覺越來越熱。
傅明煙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趕緊轉移話題,“那兩個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又被疾馳而過的人馬嚇得兩腳發軟,連滾帶爬,最后連一丁點力氣也沒有,只能癱在地上吃土!彼贿^是在最初的時候發出暗器,讓他們不得不在人前現身,隨后他們就自討苦吃了。
“你行!”傅明煙由衷的對他豎起大拇指。
“兩個小嘍羅不算什么!
“不過,你還要上藥王谷嗎?這會兒上山,我最多只能陪你一個時辰。”
莫靖言的臉瞬間拉下,為何有一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
“我不介意,若是你堅持要上山,我當然奉陪,一個時辰是一次,兩三個時辰也是一次,賺到的是我!备得鳠煾静幌肷仙,趕著出門,不但來不及用膳,還忘了備上干糧,這會兒她已經餓得全身沒勁了。
莫靖言對著她咧嘴一笑,冷颼颼的道:“一個時辰也無妨!
傅明煙無所謂的笑容轉眼龜裂,緊接著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叫,可是某人好似看不見也聽不見,一把拉起她往下跳。
“啊……”
莫靖言看著她緊閉雙眼尖叫不停,覺得很好笑,“你還要鬼吼鬼叫多久?”
尖叫聲止住,傅明煙睜開眼睛一看——她已經站在地上了……
她尷尬的對著莫靖言嘿嘿一笑,連忙拱手作揖,“我們還是趕緊上路吧!
“不去了,不過我警告你,明日再擔誤我進藥王谷,往后你就沒銀子可拿了!蹦秆运ι碜呷。
傅明煙忍不住掄起拳頭揮幾下,雖然只是做個樣子,但是什么都不做很不爽。
“你以為我喜歡拿銀子不干活嗎?早知道什么都不說,直接上山……這都是文成侯府的錯,有本事直接上來抓人,跟在屁股后面算什么……看樣子,不給你們一點顏色瞧瞧,你們真以為鄉下野丫頭很好欺負……”傅明煙自言自語的一邊踢著石子,一邊踏上回家的路,同時琢磨著最近該帶什么毒藥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