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覺得旭塵表哥似乎不太歡迎我來!绷_芊云輕柔的嗓音透著抹憂愁。
“怎么會呢,你別多心!
羅誠賓與衛旭塵兩人意氣相投,素來交好。前兩日去參觀那艘新船時,衛旭塵還特意命人開船載著他出海繞行了一大圈,讓他親自體驗這艘尖底船的航行速度。
這幾日衛旭塵也領著他四處游玩,因有些地方姑娘家不適合去,因此便沒帶上她去,他心想許是因此冷落了妹妹,才讓她這么說,遂替衛旭塵說了幾句好話。
“我瞧旭塵身邊連個侍妾都沒有,可見他對你是一心一意,你也別想太多,等著明年坐花轎嫁過來就是!
“但他見了我時,都不怎么說話!辈皇撬胩,而是她能察覺到衛旭塵的心思并不在她身上,每次見了她,目光總是很冷淡。
“他那是害矂,畢竟你還沒過門,他也不好一直盯著你看吧!绷_誠賓性子大剌剌的,心思沒妹妹那么細膩,不覺得這有什么。
正說著,剛巧看見衛旭塵過來,羅誠賓咧嘴笑道:“旭塵,正說著你呢,你快快過來同芊云說幾句好話,她正埋怨你冷落她呢!
不想大哥會當著他的面說出來,羅芊云羞惱的嬌嗔了聲:“大哥!”
“喏,別說我不疼你這個妹妹,今兒個我自己一個人四處去逛,旭塵就留給你,讓你們小兩口好好說說話!贝蛉さ恼f完,他拍拍衛旭塵的肩,留下一句“我把芊云交給你了,你今天就好好陪陪這丫頭”便笑呵呵的走了。
衛旭塵眉頭微皺,他是來找羅誠賓,并沒有打算要陪羅芊云,只是見他將妹妹丟給他就走,他也不好掉頭走人。
沉默了下,他問:“你想去哪?”
面對她,就如同以往面對的其他女人,他生不起一絲異樣的情愫。尤其發現她面容有幾分肖似尤笙笙,他更不想看見她那張臉,因為那會令他想起那該死的丫頭。
“這兒我不熟,還是表哥做主吧!绷_芊云矜持的表示。
衛旭塵想了想,“尊王廟這幾日很熱鬧,你若想去,我便帶你去看看!
“那就有勞表哥了!彼龐尚叩臏\淺一笑。
兩人出了衛府,一路上他話很少,眉目間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不耐,羅芊云發現了,眸底掠過一絲不悅,但臉上仍維持著輕柔的微笑,盡量找話說。
“對了,我前幾天看見府里頭有個婢女,覺得她頗為眼熟,后來發現原來是她的模樣有幾分肖似我!
聽見她的話,衛旭塵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情緒,她沒漏看,刻意問起,“表哥可知這婢女是誰嗎?”
他不想提尤笙笙的事,輕描淡寫的表示,“府里頭婢女很多,我不是每個都見過。”
“可我聽說這個婢女先前曾服侍過表哥!彼豢赡軟]發覺兩人面容有幾分神似。
“前前后后服侍過我的婢女不少,我哪能——記得這些人誰是誰!崩涞纳駪B顯示出他不想多談這個話題。
見他不愿談,羅芊云也識趣的沒再問下去,“說得也是,表哥平素忙著船場的事,哪會記得這些小事!彼嘈潘ㄖ浪f的人是誰,他刻意不談,這意味著其中定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原因。
她想起梅枝先前說起,太夫人曾有意想讓他收尤笙笙進房的事,神色隱隱掠過一絲陰郁。
不過當務之急是不能讓大哥瞧見她,她得盡早將大哥帶離衛府,以免他認出了尤笙笙。
羅家兄妹在衛府待了四、五日,便離開衛府回了洛水城羅家。
隨后衛旭塵開始巡視衛家旗下的各處船場,來往奔波,鮮少留在府里。
隨著樹上的蟬鳴聲越叫越響,天氣漸漸躁熱起來。平靜度過大半年的尤笙笙瞅了眼屋外湛藍的天空,心忖她的命運也許真的改了。
前世她在初春時就成為衛旭塵的侍妾,而現下已過了大半年,她仍留在廚房里,也許今世她能擺脫慘死的下場。
半年不見,或許他早已忘了有她這個人吧。
她漠視胸口傳來的那抹揪疼,收回眼神塞了根柴禾到灶里,小心顧著灶上熬煮的粥,熬好后,麗嬸讓她再去搬些柴禾過來。
她朝柴房走去,來到柴房附近,看見喜來正在不遠處的一株樹下與誰說著話。
她往前走了幾步,忍不住探頭望去,看見跟他說話的人是陶修庭。
陶修庭似是問了什么,喜來回答了幾句后,便擺擺手讓他走了,陶修庭也沒多留,很快跟著離開。
她心下閃過一絲疑惑,不知他們兩人為何會跑來這么偏僻的地方說話,心思接著一轉,想起這半年來衛旭塵不常在府里頭,喜來自然也鮮少回府,這會兒喜來在這兒,想必衛旭塵也回來了。
思及他,她情不自禁的想著,不知他的左腳夜里還會不會抽疼?還有,他的頭發可有用她留下來的胡麻油來滋潤?
發現自個兒仍不能自己的關心著他,尤笙笙自嘲的苦笑了下,輕吐一口氣,逼自己收斂思緒,走進柴房搬柴。
而這時的衛旭塵,正在衛太夫人的屋子里請安。
“你花了半年跑遍幾處船場,這次回來就好好歇著,瞧你消瘦了這么多,這趟回來可要好好補補身子才成。”衛太夫人見孫兒清瘦不少,心疼的叨念他。
“奶奶,這次我巡視幾處船場,發現了些問題,東城那兒的木料與賬目對不上,且已有好幾艘船都無法如期建造出來,我問那里的管事,他推說是因天候不佳的緣故致使不少工匠染病,才會延誤交期,過兩曰我打算親自去盯著!毙l家的五處船場分散在五個不同的地方,東城距巴州約莫有兩、三日的路程。
“這種事交給之儀去辦好了。”見孫兒把心思都放在船場上,衛太夫人雖然欣慰,卻也舍不得他這般忙碌不休。
“我怕他鎮不住那里的人,還是我親自去一趟!彼幌肓粼诟铮氯滩蛔∪ヒ娪润象。
這半年來他在外頭四處奔波,想借著忙碌將她給淡忘,卻不想思念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
尤其在深夜時分,當他的左腳抽痛時,對她的思念更是排山倒海般洶涌襲來。他不是沒想過再找個人依照她的方法為他按摩腳底妤緩疼痛,可也不知為何,他們都不如她做得好。
好幾次他都想不顧一切回來見她,但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么做,因此一再強忍住。
只要再花點時間,他也許就能將她從心里徹底抹除掉,等他已能不在意她時,他就能坦然留在有她的地方了,但不是現在。
因此沒待兩日,衛旭塵便又離開衛府。
在他離開后的第三日,午后時分,衛如芳來到衛太夫人的院子里。
“……所以依你的意思,旭塵是因為那丫頭的緣故,才不愿留在府里頭?”聽見女兒所說,衛太夫人面色沉了下來。
“我也是昨兒個聽蘭兒那丫頭說起,才知有這事兒,而蘭兒之所以會知道,是從春芽那里聽說來的,那春芽是旭塵屋子里奉茶傳膳的丫頭,她說的話怕是假不了。”
“去把春芽給我叫過來!毙l太夫人吩咐侍婢。
不久,春芽被帶過來。
“奴婢見過太夫人!
“先前我命你少爺那兒若有什么事,要即刻來稟告我,為何你隱瞞著沒有老實說?”衛太夫人斥問她。
“少爺那兒的事奴婢都——稟明了太夫人,不知太夫人指的是哪件事?”突然被叫來,春芽心里沒個底,有些惶恐。
“你還敢狡辯!你是不是告訴過蘭兒,少爺喜歡笙笙那丫頭?”衛如芳斥道。
“這……”春芽一臉錯愕,因為喜來的緣故,她這陣子常與蘭兒來往,前幾天閑聊時,無意間對她提過這件事,沒想到她私下說的話,蘭兒竟會告訴太夫人。
“還不給我老實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再不說就押下去打板子!”衛太夫人厲聲威喝。
“這只是奴婢私下里胡亂猜測而已,太夫人恕罪!”她嚇得跪了下來。
衛太夫人板起臉孔盤問:“你為何會做這般猜測?”無風不起浪,她相信這其中定有什么原因。
不得已之下,春芽只好將去年少爺與笙笙之間的事說了出來,“因為奴婢見少爺對笙笙多所縱容,所以才會這么猜測!
“哼,那丫頭好大的膽子,敢甩臉色給主子看!”聽完,衛太夫人面露怒色,“給我把那丫頭帶來,我倒要問問,她哪里來的膽子敢對主子不敬!
一名婢女領命過去叫人。
趁著等人的時間,衛如芳對母親說:“娘,照這么聽來,旭塵這孩子八成是挺中意那丫頭,但那丫頭卻不知好歹,您還記得去年女兒將她抓回來的事嗎?我瞧她那時八成是想逃走,但旭塵不舍得她受罰,這才替她撒了謊!
聽女兒一提,衛太夫人也想起當時孫兒對她的維護,又再思及過年前,孫兒突然提起想取消與羅芊云婚約的事,莫非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衛如芳在一旁出著主意,“娘,按說那丫頭膽敢對旭塵這般不敬,該重懲才是,不過旭塵長這么大,難得有瞧得上的姑娘,若是咱們罰了她,怕他回來知道后會舍不得,不如干脆成全他吧!
“你的意思是說……”
她附到母親耳旁說了幾句。
衛太夫人斟酌須臾,決定就照女兒說的去辦。
因此在尤笙笙被帶過來后,衛太夫人什么都沒有多問,只下了個命令,“把她給我鎖起來!
“太夫人,這是何故?奴婢犯了什么罪?”尤笙笙一臉錯愕。
“你對主子不敬,害得旭塵情愿在外奔波也不愿回府,你可知罪?”
對莫名其妙扣在頭上的罪名,她無法接受,“奴婢只是區區一個下人,哪里有這種能耐,請太夫人明察!
“你做的事春芽都說了,你別想抵賴。但看在少爺的分上,我饒你這回,以后你好好伺候旭塵,再敢起異心怠慢,我就將你發賣到勾欄院去!毙l太夫人沉下臉威脅她。
尤笙笙茫然的望向春芽,不明白她都說了什么?
春芽歉疚的垂著頭,不敢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