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雨桐用力的搓揉池中的衣物,悶熱不透風的浴室讓她不停的用手撥開發絲;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的自己狼狽透了,一點也沒個名建筑設計師的模樣。身上的連身襯裙、褻衣都黏在皮膚上,宛如第二層皮膚似的烘托出曼妙的身材。
她真是活該受罪,誰教她住哪不好,偏偏看上郊外的社區,現在可好了,她的單槽洗衣機“罷工”,而假日的交通壅塞又令她對市區的干洗店敬謝不敏,沒法子,只好自己動手。
唉!大姑娘上花轎,可頭一遭,手洗!她哪行,不過看看自己努力了一個小時的成果,她笑了笑,還算勉強過得去啦。
拿了根竹竿,雨桐打算把洗好的衣物晾在陽臺,本想進屋穿上件T恤,繼而想,罷了,反正弄得一身濕淋淋的,待會兒順便沖個澡好了,不過得先把衣服晾好。
歐洲圓柱型的陽臺晾起衣服著實可笑,不過由于這一帶屬于別墅區,采獨棟建筑,加上禮拜天,晴空萬里,那些有錢人早到別處享樂去了,誰會留在這種連一根針掉了,全社區都聽得見的地方。
她一邊想,一邊哼著貝多芬的“送給愛麗絲”一曲,手拿著衣服吊掛著,突然頑皮的春風一吹,雨桐沒注意的當兒,一條蕾絲花邊小內褲直往下落,雨桐連忙探身想撈住,可惜一雙粉臂不夠長,只能眼巴巴的望著它落下。
不曉得由哪兒冒出個人,那內褲剛好套在他頭上,這下可丑大了!他將內褲捉在手上瞧,最后抬起眼直盯著她。雨桐怔了怔,感嘆的想,還沒見過如此正點的帥哥,要是在大街上,說不定她會吹聲口哨。
思緒方落,一陣口哨聲傳來,還伴隨著戲謔的口吻:“小姐,身材挺好的!
雨桐倏然驚覺她這彎腰的動作——春光外泄了。她紅了粉頰,連忙將身子縮回,跑回房穿上及膝的T恤,再奔下樓梯。姑且不管他是誰,總得要回她的東西。
門一拉開,只見他似乎料定她會出來似的,正好整以暇的倚在紅磚柱旁!跋壬埬恪!還我東西。”雨桐不好意思說出“內褲”兩個字。
男子眨眨眼,一雙黑眸閃著金棕色的眸光。“你叫什么名字,總該告訴我吧?”
雨桐被他那雙奇異又迷人的眼睛看得頗不自在,覺得自己挺像十七、八歲的少女,心還撲通、撲通的跳。她沒好氣的答道:“莊雨桐。”
“雨桐,雨中的梧桐!挺浪漫的,我名字是柯劭閔。”
雨桐突然心生奇怪,她是來要東西的,可不是來聯誼。
“柯先生,你能還我東西嗎?”
“你指這個嗎?”他由背后拿出純白花邊的內褲,在雨桐面前晃了晃,待她伸手要去抓,他又迅速收回去。
“你干什么?快點還我!”雨桐真是又羞又氣,自己的貼身衣物居然落在無賴的手上。
“聽說被女人用褻褲罩頂,日會沖霉星,煞氣挺重的!笨论块h一臉正經的說。
雨桐可火了,他根本就是歧視女性。不過二十世紀的女人可不是小綿羊,她當然也得反擊。
“那你有沒有聽過,女人被看見‘內在美’,通常得委身下嫁那個人?”
“委身下嫁?笑話!我柯劭閔論相貌是一表人才,論才識是學富五車,這可不是委身,應該是榮幸!
真是只沙文豬。雨桐暗罵一聲后諷刺道:“論德行,寡廉鮮恥!
“那你可愿意嫁給寡廉鮮恥的我?”他又將她的東西拿在她面前晃,雨桐趁他不注意,一把搶過來,閃身進門。
“我討厭沒廉恥觀念的男人,你再不走,我叫警衛捉你!
“哇?我好害怕。”柯劭閔猛拍心口,促狹成份居多!跋氩坏街袊舜椭朗沁@樣,還有,我是你的鄰居,請多指教!彼拇蜷_隔壁的鐵門。雨桐可氣死了,這時隔壁又傳來他的聲音。
“就算你急著嫁人,也不用把褻褲當繡球拋,免得被當成變態狂。”
“齷齪、下流、不要臉……”雨桐的怒罵聲被他的笑聲淹沒了。
第一次相見,雨桐對他的印象簡直壞透了。
早上的好心情轉為陰霾滿布。柯劭閔,你最好別讓我遇上,否則準教你嘗嘗女人不擇手段的恐怖。她暗暗發下毒誓。
而在隔壁收拾、整理房間的柯劭閔突然覺得陰風陣陣,雞皮疙瘩都掉滿地!睢睢钜辉纾晖⿲⑺卟蛔愕暮谘劭粲梅蹔y掩蓋住,昨晚夢中出現的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的影像害她的心直跳,難以成眠,當然,這筆帳又得算在他身上。睡不著,只好早點出門,走到她繳完房屋貸款后,第一次購買的March汽車旁,她終于露出笑容。
才剛倒車出自家車庫,“砰”的一聲,天。∷膶氊愜囌媸浅鰩煵焕,難不成是流年不利。
她趕緊下車審視車子,顯然和她車子接吻的汽車車主也下車了,這一對看,雨桐可氣呆了,居然是他……
柯劭閔一整晚心浮氣躁,不可否認的昨天早上那小妮子害得他欲火高漲,她的姿勢早讓他將她的身材看光,而且深刻到沒齒難忘的境界了。
一回想起她怒時所展現的嬌態,他就渴望見她一面,而這個念頭也讓他一整晚輾轉難眠,外加虛火鼎茂,他干嘛為了只謀面一次的女孩,搞得自己快變成欲求不滿的少男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的保時捷和她的桃紅色轎車相撞時,柯劭閔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微笑。
“你有病啊!你撞了我的車,還笑得出來,你有沒有良心啊?”看見他性感的笑容,雨桐頓時更加生氣。
“小姐,這馬路又不是你家開的,倒車也得打方向燈,何況你出車庫,誰瞧得見!”柯劭閔就是喜歡逗得她氣呼呼的,一生氣,兩邊粉頰還呈嫣紅色,可愛極了。
“我……我前世欠你啊!怎么那么倒霉,每次都讓你占盡便宜!闭f著,雨桐更覺得委屈,抽噎的模樣有點像是被他氣哭了。
柯劭閔這下可心急了,他萬萬沒想到外表看似堅強的地,居然當真唏哩嘩啦的哭起來。
“你……你別哭了!彼麑τ谂说难蹨I攻勢向來置之不理,但是對于她就有些不同了,他用僅知的方式安慰她,將她摟入懷中。
雨桐頓時覺得好有安全感,枕在臉頰下的不是一根根排骨,而是厚實的胸肌!皠e哭了!彼p拍她的背。
一種女性別扭的心情讓她回答:“我偏要哭!闭f完,當下落淚,連雨桐都不曉得原來自己真有說哭就哭的特異天分。
柯劭閔低頭看自己的名牌服飾,上面淚痕斑斑,再瞧瞧她腮邊的兩串淚,他毅然的將她的頭埋人自己的胸口,“你要哭,那就盡管哭好了,我不聽總行了吧!”他用他從沒做過的姿勢,將兩手捂住耳朵。
雨桐馬上拉起他的西裝袖子擦眼角,還故意在上頭殘留粉漬,然后若無其事的上車,掉轉過車頭,呼嘯離去。
留下柯劭閔一臉無辜的打量衣服,真是上了賊船了,難怪人家說:“女人的淚水就是有利的武器!彼论块h真是失策。
望著她留下的殘局,看來自己得回去換套衣服了。
☆☆☆雨桐哼著歌,腳步輕盈的跨出電梯,映入眼簾的便是霓云建筑設計股份有限公司的招牌。
“莊小姐,你早,你今天早上心情挺好的嘛!”總機小姐帶著一貫甜美的笑靨打招乎。
“是!有我的電話嗎?”
“沒有,倒是老板正在發脾氣!”
“霓云會發脾氣?”霓云向來推崇:一早保持笑容,維持一天的好心情!笆前。『兔雷诱诶镱^挨炮!”
兩桐趕緊拉開霓云辦公室的門。和美子可是她費盡口舌才挖角過來的,霓云的個性又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講話沒什么技巧,她可不想見和美子向她哭訴啊!她一走進去,剛巧遇上一雙眼紅通通的和美子。
“和美子,你先出去,我有重要的事和總經理談!庇晖┦疽夂兔雷酉瘸鋈,并捏了她的手一下以示安慰。待和美子出去后,她立刻問道:“霓云,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和美子惹到你了?”
霓云整個人癱在皮椅上。“我受不了了,上一次我不是告訴過你,歐霆集團明宇大樓的設計正在招標嗎?這個大案子我答應你讓和美子表現,結果呢?人家嫌她設計太柔美,你也知道,商業大樓不同于住宅區,現在人家連退了三次設計稿,和美子居然告訴我歐霆集團要求的力與美結合和她的理念不同,她辦不來,老實說,個人有個人風格是不錯,但她實在太故步自封,F在我簡直亂了分寸,不曉得該怎么辦!币粡埞诺涔献幽槹櫝闪丝喙夏。
“我來接手辦吧,反正雷氏的企畫案也快告一段落了。”
“可是這樣一來你的工作量豈不要增加了?我可不想看到你躺在醫院還惦記著公事。”霓云簡直不敢回想,她剛開始和雨桐聯手奮斗時,雨桐在一個討論會上突然頭暈,整個人撞上桌角,害得她掉了幾斤的淚,那時的人仰馬翻、心急如焚簡直不能以筆墨形容。
“我自有分寸,何況當初說好,你主外,我管內,總不能要你畫設計圖吧!”霓云馬上一臉敬謝不敏,她可怕死那些數據、比例、三角板之類的玩意兒!榜g回設計圖的是誰?企畫部的吳經理嗎?”雨桐追問。
“不是,是個剛由意大利回來的混血兒,他的行蹤可神秘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連他的真實身份都沒幾個人清楚,但小道消息倒是不少,傳言他是歐霆的幕后主控者!
“主控者?不會是那個擁有意大利貴族血統的伯爵吧!”
“不怎么清楚,連歐霆的職員都沒看過他,聽說是回來查明宇的建立,可見他們挺重視的!
“當然重視啦!一坪可是兩百多萬元,我一年不吃不喝還賺不到!
“少來了,不過,說真格的,我好想見見那個神秘人,貴族咆!說不定能像黛安娜王妃一樣,飛上枝頭成鳳凰!蹦拊粕裆蛲、自我陶醉的托著腮!靶⌒臎]站穩,摔下來可痛死了,而且黛安娜不也離了婚且車禍過世了嗎?!這說明白雪公主和白馬王子結婚后不一定幸?鞓罚銊e作白日夢了!
“哇!你真殘忍,我三百六十五天,哪天作夢?才說這么一回就被你打破夢想,要是從此以后我因為幻想破滅而對男人卻步,成了老姑婆,你是罪魁禍首,到時候看你該怎么辦?”霓云半真半假的開玩笑。
“那小女子只好以身相許了!庇晖┮浑p高跟鞋加上干練的綠水色系套裝,學著古代女子福了福身,走了圈蓮花步,可笑煞霓云了。
“我看算了,我雞皮疙瘩掉滿地了!
一下子,窗明幾凈的辦公室充滿了笑聲,門外的職員如遇防空警報解除似的,各個面露微笑,慶幸自己沒掃到臺風尾,被掃到的則還心有余悸。
☆☆☆柯劭閔坐在雷霆集團大樓三十二層的辦公室內,站在他面前的是目前執行業務的總經理車偉明。
雷霆集團并非家族企業,它乃藉由對外招募成立,而招募對象皆是歐美等地的富賈名流,所以它除了資本雄厚之外,人才濟濟也是它在商界獨領風騷的原因!败嚳偨浝恚蚁嘈拍阒牢沂顷P懷明宇大廈的設計才專程來臺灣的,但是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張設計圖合我的意,我希望你向承辦設計的公司闡述清楚,我要的是力與美結合的建筑,而不是樣品屋。”
車偉明點點頭,“我知道了,柯先生還有事嗎?”
“沒有了!彼蛙噦ッ飨嘁暥。
于公,他們以上司、部屬互稱;于私,他們是同甘共苦的好友。車偉明和柯劭閔一樣身材健壯,唯一不同的是柯劭閔一張愛笑的臉讓人容易對他毫無防備,而車偉明向來正經八百,讓人覺得他像是流氓、黑道大佬之類的人物,加上他剛毅的臉龐更令人不敢隨意冒犯。
“你早上旁聽業務討論時挺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坐在黑皮沙發上,車偉明隨手拿起一本英文雜志翻閱。
“沒什么,大概是記者死纏爛打,被攪煩了!彼褛s蚊子似的揮手。
“是嗎?我覺得你是春天到了!避噦ッ魅匀坏皖^看雜志。
“你以為我思春。课疫^了那年齡了!
“這可不一定!不過,說真格的,能夠讓你這鐵面無私的人牽腸掛肚,那女子必定不簡單,對方是誰?”
柯劭閔轉了轉K金筆,兀自傻笑道:“我不認識她,只知道住在隔壁。”
“翠湖山莊挺偏遠的,年輕小姐怎么會住那兒?!不過俗語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僬,你又是一等一的帥哥,相信那美人必定也是芳心暗許!按_實,柯劭閔俊美的臉龐及愛笑的天性,經常令人忘了他骨子里的掠奪強勢。
柯劭閔一回想起她咬牙切齒、目光如炬的模樣,就不敢奢求她會芳心暗許。不,她根本是恨不得拆了他。
“劭閔,你晚上要參加王氏基金會的晚宴嗎?”
“不了,我想早點回家休息。”
車偉明拿過他簽完的卷宗,臨出門前還拋了個眼神說:“等著會佳人?!”被他這么一說,柯劭明猛然察覺,難道他真的是想見她?
不過,不管真偽,他挺愛瞧她嗔目含怒的嬌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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