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泰石出現(xiàn)在餐廳時,時間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
雖然還有不少的客人在用餐,他仍是輕易地找到了冬凈,因為只有她是自己一個人。
冬凈在掛斷電話之后又喝了不少酒,以致這會看到高泰石出現(xiàn),一時也不確定是不是幻影。
“怎么是你?”
他在她身旁的椅于坐下,看得出來她喝了不少酒,稍早在電話里就已經(jīng)聽得出來她心情不佳。
“你不是應該在山上嗎?”冬凈的表情顯得有些迷茫。
看著這樣的她,高泰石慶幸自己下山走這一趟。
原來,白天因為要處理跟董怡婷問的問題,他雖然讓冬凈先離開,心里對她并不全然放心。
尤其是他很清楚她花了多大的心思來說服自己賣掉土地,如今開發(fā)案突然被取消,她心中的挫折可想而知。
因為這樣他才會不放心地打電話到她公司,卻意外從其他職員口中聽到她去職的消息。
第一時間他還感到懷疑,但對方清楚地表示她的職缺已經(jīng)被其他人補上了。
驚訝之余掛上電話,沒想到她不單是開發(fā)案被取消,就連工作也一并丟了。
而在那之后,她還為了土地的事特地上山向他道歉……
想到冬凈發(fā)生的種種,高泰石實在無法安心地繼續(xù)留在山上,才會決定下山走一趟。
更因為放心不下她的情況,下山后立刻打電話給她,沒想到會在電話中聽到她那樣的回答,因而攔了計程車過來。
“為什么喝這么多酒?”就算清楚她心里頭難過,仍不樂見她喝成這樣。
冬凈像是從他的聲音證實他的存在,“你真的在這里?”下意識露出了笑容。
瞥了眼桌上那瓶已經(jīng)喝掉大半的酒,高泰石皺眉問起,“你沒有吃東西?”看得出來盤里的食物幾乎都沒吃。
“你要吃嗎?”像是開心有人可以陪自己,她說著就把面前那盤食物推給他。
“為什么要自己一個人?”看到她一個人坐在餐廳里獨自喝酒,高泰石心里有股說不出的郁悶。
冬凈瞼上的笑容被他這么一問給扯了下來,她為什么會自己一個人?
跟著,她像想起什么地開口道:“干脆你留下來陪我喝酒?”期待的神情像是怕他會拒絕。
“先吃點東西!碧┦瘜⒛潜P食物推回到她面前。
她直覺回應,“我不餓。”
高泰石看她這樣索性替她拿起叉子,叉了盤里的食物送到她面前,“聽話,先把東西吃了!
原本要再拒絕的冬凈因為他的語氣而受到安撫,聽話地吃下那口食物。
等不及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她便發(fā)表意見,“好好吃喔!”語氣帶著喝醉酒的天真。
“好吃就再多吃一點。”他替她再叉起一口食物。
冬凈聽話地點了個頭,跟著才想起,“你為什么不吃?”
“你先吃!备咛┦⒅匍_口。
她卻對這樣的回答不滿意,“不要,一塊吃。”
跟著不等他表示,伸手便搶過叉子,叉子上的食物險些掉下去。
“啊……”冬凈張著嘴巴教他,要將叉子上的食物送進他嘴里。
高泰石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雖然看得出來是因為喝醉酒的關系,心里卻忍不住感到一股騷動。
他依言吃下她送來的食物,眼神則盯著她。
對嚴謹?shù)母咛┦瘉碚f,這樣的舉動是他過去所不曾有過,即使是跟董怡婷在一起時也不曾。
末及去思索其中的意義,冬凈已經(jīng)將手上的叉子交回到他手上。
明白她的意思是要換自己喂她,高泰石沒有遲疑地照做。
餐廳里只見兩人你來我往的喂對方食物,其間冬凈因為口渴又喝了些酒,高泰石想要阻止卻不被接受。
因此最后兩人離開餐廳時,她幾乎是整個人由他攙扶著。
因為無法從喝醉的冬凈口中問出地址,加上高泰石放心不下她,最后決定帶她到飯店投宿。
深夜的飯店大廳因為冬凈的出現(xiàn)而變得吵鬧,醉酒的她宣泄著情緒,柜臺的值班人員擔心會影響到其他投宿的客人,連忙領著兩人上樓。
進到房間冬凈依然不肯安靜。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高泰石將她扶到床上要讓她躺下,她卻抓著他,“到底是為什么?你告訴我啊!”
“你累了,先躺下來休息!彼嫠涯_上的鞋子給脫下。
“我不要休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慘……”冬凈拉住想要安撫她的高泰石不放。
明白她心里的苦,高泰石臉上滿是心疼。
“為什么?我那么樣的努力工作!
“我知道!彼樦脑捳Z安慰。
卻聽到冬凈反駁,“你知道什么了?你什么也不知道,那個混蛋吃定我是約聘職員老是搶我的功勞,現(xiàn)在還找了個藉口把我的工作也搶走了。”
因為之前在山上聽她概略說過,他不難猜到她說的對象。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氣好氣……”冬凈揪著高泰石胸前的衣服訴說自己的委屈,“他怎么可以這樣對我……”
看她在自己面前委屈掉淚,高泰石不由自主撫上她的臉頰。
自顧著訴說心里委屈的冬凈并末注意,“做了那么多我并沒有想過要他們的感激,只是希望他們能夠懂事,這樣也過分了嗎?”
對于她突然轉換對象,高泰石無法確定她所謂的他們指的是誰。
“在他們心里,我這個姊姊到底是算什么?”
聽著冬凈的傾訴,高泰石發(fā)現(xiàn)她在家里似乎也受了委屈,心情因為她的話而糾結。
這時她注意到他的沉默,“你為什么不說話?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不說話……”
不想再看到她繼續(xù)難過,高泰石表示,“別再說了,先睡一覺!彼鲋胱屗忍上聛硇菹。
此舉卻讓冬凈更覺得委屈,“連你也不在乎我,不想理我……”
“不是這樣的。”
高泰石雖然否認,她卻沒有聽進去,“為什么?為什么每個人都要這樣對我?”雙手跟著拍起他的胸膛。
高泰石并沒有制止她,任由她的雙手在他身上拍打,到后來索性趴在他胸膛哭泣。
她的哭聲像要奪去他的呼吸,雙手跟著環(huán)抱住她。
自兩人認識以來,在他面前的冬凈一直是堅強充滿韌性的,讓人無從察覺隱藏在這層表象底下的她竟是如此脆弱。
高泰石由著冬靜趴在自己胸膛上哭泣,直到漸漸察覺不到她的哭聲。
等到她完全靜下來,他低頭查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滿肚子委屈的女人已經(jīng)睡著。
沒有急于移動,高泰石又等了一會確定她完全熟睡后,才準備將她放平到床上。
打算要直起身時他才發(fā)現(xiàn),冬凈盡管睡著,手卻依然拉著他的衣服不放。
于是小心地將她的手給扳開,之后才讓她躺平睡好。
看著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冬凈,高泰石再次地感到慶幸,自己因為放心不下她而下山來。
心里的想法剛落下,臉上的表情跟著頓住。
一整天,他依著自己的直覺行動,未曾去細思其中的緣由,直到這會冷不防想起——
放心不下她……
雖然知道這樣的想法不合常理,畢竟兩人認識也才不過一個星期,他卻無從否認,單是自己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就已經(jīng)是最好的證明。
尤其這一年多來,董怡婷一直希望能說服他放棄山上的生活,結果自己卻在短短幾天不到的時間為她放棄。
看著這樣的冬凈,他要是再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那么也未免過于遲鈍。
明白了心里的想法,高泰石除了進一步思考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希望她明早醒來之后給她一個全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