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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biāo)價女王 第2章(1)
作者:夏晴風(fēng)
   
  小型會議室里,暗紅色的辦公椅墊,核桃木會議長桌,一百吋的投影布幕、電子白板……

  藍泳海一開始還一臉好奇地張望會議室里的陳設(shè),但聽完秋澤曜解說「工作內(nèi)容」后,她徹底呆在辦公椅上,怔怔地瞧著那張寫滿二十多項條件的A4紙。

  剖腹生產(chǎn)的除疤整形手術(shù)費用,由甲方負責(zé),甲方指的是陸行洲……

  摒除身高、年齡條件,他竟連產(chǎn)后整形手術(shù)費都考慮到了,說真的,這二十多項「條件」里,有將近十項是為了「代理孕母」設(shè)想,包括坐月子中心的費用。

  她很想討厭陸行洲這種惡劣行為,他根本是花錢買小孩,她真的很想討厭他,可是說實話,她看著這張紙,居然覺得他這個人還不算壞。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她竟然考慮應(yīng)征「代理孕母」這項工作?!這等于是把自己賣了啊,接受一千萬出租自己的子宮、把卵子賣掉……

  今天早上她賣掉長發(fā),現(xiàn)在不到中午,她已經(jīng)在考慮要不要賣掉自己,她的人生還真可悲。

  秋澤曜大概能理解她的震驚。她在位子呆坐超過十分鐘,紙上列的條件她說不定已經(jīng)看到能背起來了。

  「有人來應(yīng)征嗎?」藍泳海終于開口。她真想嘲笑自己,有人來應(yīng)征的話,她就能自我安慰她其實沒那么可悲嗎?真可笑。

  「總經(jīng)理今天才交代這件事,還沒開始應(yīng)征!

  「如果我想要這份工作……」一千萬是個非常吸引人的數(shù)目。

  「本來總經(jīng)理要我先挑選六位,不過你看身高那項條件限制原本是165,總經(jīng)理為了你,愿意放寬到160,我想如果你想要這份工作,應(yīng)該會優(yōu)先錄用。」

  「喔……」藍泳海應(yīng)聲。

  「藍小姐,對不起,我說話比較直接,你顯然需要錢,陸先生提供的報酬很優(yōu)渥,如果你接受這份工作,未來十年應(yīng)該可以過得輕松愜意,至少不用再為了區(qū)區(qū)幾千塊賣頭發(fā)。

  「說穿了,這真的是一份工作,只不過工作內(nèi)容比較罕見,況且,陸先生沒有任何要占你便宜的意思,你看,上面寫明要用無性生殖的方式,你們不需要有親密關(guān)系,你完全不需要賣身……」

  「子宮、卵子也是身體的一部份……」她虛弱地說,覺得自己彷佛正走在高空鋼索上,被強風(fēng)吹得左右晃蕩,往前往后或墜落,都沒有好結(jié)果。

  她的小綿羊掛了、她的手機摔爛了、她的頭發(fā)賣掉了,她身上只剩四千塊,繳掉那些拉拉雜雜的費用,她只剩三百多塊要過到下星期一,小綿羊沒錢修,她沒有交通工具,就沒辦法賺錢。

  藍勇達跟地下錢莊借了三百萬,悲慘一點,也許全家被砍,再更悲一點,她說不定還會被押去陪酒還債,那也是賣身……

  不過比起陪酒還債那種賣身,出借子宮、賣卵子,不算太糟吧?

  可是……為什么她會把自己搞到如此進退兩難的地步?!

  藍泳海眨眨眼睛,眼淚又成串掉了下來,滴在那張A4紙上,墨水隨即暈開。

  「藍小姐,手帕借你,干凈的,我今天還沒用過。」秋澤曜不忍心,拿出手帕來。

  「現(xiàn)在很少人用手帕吧,除了小學(xué)生……」她接過那條灰格紋手帕,喃喃低語著,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灰暗,語音帶著哽咽,卻詭異地輕快。

  「手帕比較環(huán)保!骨餄申茁柭柤,「用面紙臟了就丟當(dāng)然比較方便,但地球上的樹木被濫砍,失去樹木保護地表,氣候變糟、污染也變嚴重,人類簡直是在自取滅亡,重視環(huán)保其實是愛惜生命、愛惜自我……」他越說越激動,「不好意思,我離題了。」

  她的眼淚頓時停住,因為他的慷慨陳詞,這時她才真正審視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眼睛細長上彎,微微桃花眼,但眼神炯亮,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他膚色偏白,膚質(zhì)比多數(shù)女人還好,嚴格說來,他是個好看的「中性」男人。

  「你是個愛惜生命的人……」

  「藍小姐,你也應(yīng)該要愛惜生命!骨餄申子悬c尷尬地說,「我們車子停下來時,我剛好聽到你說『我真希望我等一下被車撞死算了』,我不知道什么事讓你這么憤怒絕望,但你還年輕,人生有無限可能,應(yīng)該要愛惜生命!

  藍泳海愣愣地想,這秋特助真是個好人……「我是太生氣才說那句話,不是真的想被車撞死!

  秋澤曜點頭,表示了解,想了想,才又說:「是陸先生讓我明白我應(yīng)該要愛惜生命的。」

  他的目光清亮,突然冒出來的話,像顆石頭投進她的心湖,引起陣陣波瀾。

  「人應(yīng)該重視環(huán)保,也是陸先生教我的。我不知道該怎么說,不過我希望你知道,雖然陸先生常給人很大的壓迫感,有時又很冷酷,但他真的是個好人,如果你接下這份工作,也許有機會明白他的好,你孕育的孩子能有個像他這樣的父親,是件十分幸運的事!」

  秋澤曜臉頰轉(zhuǎn)紅。他不習(xí)慣告訴別人這些私事,但藍小姐有點像當(dāng)年「時運不濟」的他,既然他們都有幸遇到陸行洲這樣的好人,他覺得他有義務(wù)幫她一把,況且,總經(jīng)理似乎也挺喜歡她的。

  藍泳海轉(zhuǎn)而低頭看著A4紙,過一會兒又抬起頭看了看他,遲疑地問:「我能不能先預(yù)支部份報酬?對不起,我哥跟地下錢莊借錢,我需要三百萬……」

  「你等我,我現(xiàn)在就去問陸先生!

  ※※※※※※

  總經(jīng)埋辦公室里,陸行洲心神不寧。

  他好像又聽見全運會女子一百公尺自由式?jīng)Q賽時,泳池畔加油團的叫喊聲,熱鬧激昂的呼喊此起彼落,彷佛能夠撼動地球表面。

  「加油、加油!美人魚游游游、加油、加油!美人魚得第一……」全是藍泳海Fans高亢的呼喊聲。

  他看著她躍進泳池,聽著那幾乎讓他血液沸騰的加油聲,他在最后十秒,屏住呼吸,直到她的手第一個碰觸到終點,才敢吐氣。

  敲門聲讓站在玻璃窗前的陸行洲回過神來,轉(zhuǎn)身坐回辦公椅上,「進來。」收拾臉上因回憶而恍惚的神情,換回那張嚴肅面具。

  秋澤曜打開門,充盈的日光從總經(jīng)理身后那扇大窗灑進來,盡管總經(jīng)理是坐著的,他仍然覺得他很巨大。

  在他心里,陸行洲不光是他的上司、他的「救命恩人」,還為他的生命建筑一條連他自己都沒奢想過的康莊大道,陸行洲是他生命中的巨人。

  「總經(jīng)理!

  「她怎么說?」陸行洲表面不動聲色,卻掩飾不了心里那絲莫名的著急。

  好吧,他承認他有些擔(dān)心那條美人魚,她居然為了不知道多少錢賣掉長發(fā),那頭烏亮的黑發(fā)能賣多少錢?肯定不多……

  「她想問能不能預(yù)支部份報酬?」

  陸行洲皺緊眉頭,沉默了一下。她果然非常缺錢。

  「預(yù)支多少?」

  「我猜大概是三、四百萬吧!

  「你猜?」陸行洲挑眉。

  「藍小姐的哥哥欠地下錢莊三百萬!

  他沒說話,站起來,轉(zhuǎn)向窗,他思緒不明時,習(xí)慣看窗外。

  「總經(jīng)理,我覺得……」秋澤曜想說的話,忽然停在嘴邊。

  「繼續(xù)說下去!龟懶兄捱是看著窗外。

  「生孩子這件事,沒有保證一定會成功,如果藍小姐接下工作,努力配合卻沒辦法順利生下繼承人,是不是應(yīng)該也要支付部份報酬?」

  「嗯!龟懶兄撄c頭,「你告訴她,簽約后,我會先支付五百萬,完成工作后再支付五百萬,兩年為期限,如果兩年內(nèi)都無法受孕,則雙方合約終止,已經(jīng)支付的五百萬無須退還!

  「若藍小姐愿意接這份工作,我是否要再另外征選五位……」

  「不用,她若要這份工作,你讓她回去備妥身份證、印章,中午十二點再來公司一趟,我等會兒讓律師擬妥合約,簽完合約,我馬上開五百萬即期支票給她。」

  這么快?秋澤曜暗暗吃驚。他推敲不出總經(jīng)理究竟是怕藍小姐反悔,還是擔(dān)心地下錢莊的問題?但無論答案是什么,想必總經(jīng)理對藍小姐的關(guān)心,多了些不一樣的成份。

  「我知道了,我馬上告訴藍小姐!顾Ь吹鼗卮穑瑴(zhǔn)備離開。

  「澤曜……」陸行洲喊住他。

  「總經(jīng)理?」秋澤曜等了片刻,卻沒等到他的下文。

  「你幫我查一下藍泳海的家庭背景,兩天后我要知道結(jié)果,另外,簽完合約,你明天陪她去健檢中心,讓她做個完整的全身健康檢查。」

  「那合約要不要等檢查報告出來后再簽?萬一藍小姐有不適合懷孕的遺傳性疾病……」秋澤曜說。

  「不用,她需要先簽約!龟懶兄薜纳ひ舻淅涞,但在那道冷淡的聲線底下,是顆溫?zé)岬男!溉绻贿m合懷孕,再解約,沒關(guān)系!

  「可是五百萬……」想也知道,藍小姐會立即兌現(xiàn)拿去還債。

  「我可以當(dāng)作無息借款,讓她分期按月攤還,畢竟她同意幫我生下繼承人,也是份人情。」

  秋澤曜的雙唇隱隱揚起不明顯的弧度?偨(jīng)理其實是個百分之百的好人!「陸生先……」

  一直看向窗外的陸行洲,在聽見特助的那句「陸先生」后,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制止他,「停!別說那些好人不好人的惡心話!

  以前他幫過澤曜,每當(dāng)澤曜情感滿溢地喊他「陸先生」時,接下來就是那句聽了會一直起雞皮疙瘩的話——「你真是個好人。」

  拜托,他最厭惡好人卡,那張卡總讓他惡心想吐、頭皮發(fā)麻。

  秋澤曜呆了呆,接著才意識到他剛才稱上司「陸先生」,于是連忙改口,「總經(jīng)理,還有其它交代馮?」

  陸行洲沉默半晌,才忽然嘆口氣道:「國中時期我養(yǎng)過一條珍珠紅龍,五尺大魚缸里只養(yǎng)了這條魚。我從小魚養(yǎng)成大魚,常在夜深入靜時,一個人坐在漆黑大客廳的魚缸前,只有魚缸那盞白燈、打氣馬達輕微響聲,我看魚在水里游來游去,壓力就會一點一點慢慢消失……升高中那年,紅龍死了,我就沒再養(yǎng)過任何寵物!

  秋澤曜眼里有幾許困惑,不懂他怎么突然說起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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