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嘉棻因傷休假,工作停擺,在家休養(yǎng),等臉上瘀青褪盡。
這時期,“星塵”的電擊器賣到缺貨。
江晏萍因此案獲董事們贊賞,得到大筆獎金。為此,江晏萍在餐廳宴請高恩洋與章嘉棻,章嘉棻婉拒,由高恩洋出席。
然后江晏萍跟那些女人一樣,對高恩洋產(chǎn)生好感,之后他們又約去吃三次飯,再然后又看了幾場電影,然后的然后,今天,章嘉棻看到報紙影劇版,又出現(xiàn)高恩洋的緋聞了。
“彩鶴”負(fù)責(zé)人高恩洋疑似劈腿素樸風(fēng)的OL女郎江晏萍,正牌女友傷心爆瘦。
“素樸風(fēng)的OL女郎?”嘉棻冷呵!梆埩私〗惆!比恿藞蠹,癱在沙發(fā),望著天花板發(fā)呆。第幾天了?已經(jīng)十天了吧?頭一回這么空閑,她不方便出門,天天在家里。相較之下,她的經(jīng)紀(jì)人過得很逍遙嘛,她的助理也是……
“嘉棻姊,我出門了喔!眳切∪A從房間跑出來直接往大門去。
“等一下。”
“欸?今天也沒通告喔,家務(wù)我也都幫你打掃跟整理好了,你叫我訂的那一大堆網(wǎng)路團(tuán)購美食我也都幫你搞定,今天會到,所以從中午到晚上這段時間完、全、都、沒、事……”意思是她可以在外盡情走跳。
“我知道!
“那我走了!
“過來一下!
凹嗚……吳小華低著頭很不情愿走到章嘉棻面前。
章嘉棻雙手抱胸,打量助理。
吳小華盛裝打扮喔,白色蓬蓬袖的公主洋裝,很盡興地將她圓潤的體態(tài)完全暴露。洋裝下的黑色尖頭皮鞋款式堪稱流行,但配上白色公主裝,很淋漓盡致地彰顯出衣服主人悲慘的土味,然后,在這比悲慘品味更悲慘的是以下的對話——
章嘉棻問:“你要去哪兒?穿得這么‘隆重’?”
“買菜……”
“吳小華,我對助理最大的要求就是要誠實(shí),因?yàn)橄裎覀冞@種等級的模特兒,最怕被助理出賣。你不會對我說謊話吧?”
“我去約會!盭,為了一份工,一定要連隱私都出賣就對了!吳小華臉很紅,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約會啊,好興奮。
“約會?誰?我記得你一直想談戀愛,但是都沒男生喜歡你啊!
x!你一定要講這么白就對了!凹螚辨,”吳小華不知不覺挺起胸膛很驕傲地說:“事實(shí)上,我小時候是挺受歡迎的女生!
“喔?”
“那時暗戀我的男生張自強(qiáng),他問到我的電話,約我去喝咖啡。”
“所以是舊情綿綿就對了!
“嗯嗯嗯。 ”
“祝你約會順利!
“感~~恩~~”快閃。
“吳小華?”
“又……”吳小華緊急煞住腳步!坝质裁词铝?”
“你知道有句話叫做‘相見不如懷念’?”
“那是一首歌!
“對,你這身打扮出現(xiàn)在那個男生面前,他一定很想唱這首歌!
“再見!迸,吳小華甩上門,就知道章嘉棻講不出什么好話。
門內(nèi),章嘉棻聳聳肩。“不知好歹。”想勸她換衣服的,嗟。
這會兒,家里只剩她一人。
三樓高的獨(dú)棟公寓,為了躲避狗仔鏡頭做了很強(qiáng)的隔音窗,訂制很厚的窗簾,安裝很棒的靜音空調(diào)。
所以在沒有看電視也沒有聽音樂的中午這個時候,屋里安靜得仿佛連一根針掉地上都可以聽到。
章嘉棻靜靜坐著,忽然有點(diǎn)慌,仿佛只剩她一人活在世上,眼前一切都很不真實(shí)。
平日太忙,如今閑到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是坐著、坐著、坐著……章嘉棻忽覺得呼吸有點(diǎn)不順,胸口有重物感,隱約有尖叫的沖動,那是種奇怪的慌,伴隨窒息感……
她~~快~~悶~~死~~啦~~
突然門鈴響起,章嘉棻跳起來,一定是吳小華又忘記帶鑰匙,很興奮地往門口沖。忽然煞住步伐,看見大門門鎖自行轉(zhuǎn)動,頓時她遍體生寒,之前遭受襲擊的回憶涌上,倒抽口氣,轉(zhuǎn)身就沖去翻茶幾抽屜,找電擊器。
門推開——
“原來你在?”
這熟悉的嗓音,教章嘉棻松了口氣,身子突然一軟,坐在地上。
“怎么了?”高恩洋沖上去扶她。
“只是貧血!闭录螚蓖崎_他。
但高恩洋眼力好,看她隨手將電擊器扔回抽屜,也注意到她慘白的臉色,看樣子陰影還在,她很害怕,只是她倔強(qiáng)得不承認(rèn)。
“貧血要多吃菜。”他有點(diǎn)不高興地問:“為什么吳小華不在?我要她這幾天二十四小時陪著你!
“她……她去幫我買東西。高恩洋,你是不是覺得這別墅是你們高家的產(chǎn)業(yè),所以可以不告知一聲,拿鑰匙想來就來?”明明他來,有人作伴,她很高興,但改不了壞習(xí)慣,故意找碴。
他笑笑,在她旁邊沙發(fā)坐下。“剛好今天沒事,來看看你。”
“抱歉,你看,瘀青還在,我還不能上工賺錢!
“沒關(guān)系,星塵對你的代言效果太滿意了,已經(jīng)在跟我們談下一季的新合作案,聽說籌碼至少會比現(xiàn)在多一倍。”
“了不起的大經(jīng)紀(jì)人,一邊跟星塵經(jīng)理約會,一邊還能幫我洽談新工作!
“你看到報紙了?”
“是,你快要比你的模特兒還紅了。”
他哈哈笑!笆前,前天竟然有電影公司找我去演男主角,還說現(xiàn)在流行熟男風(fēng),像我這種身材跟長相很搶手!
“限制級的嗎?那很適合,而且不需演技,你就能演得非常自然!
早習(xí)慣她的嘲諷,他無所謂,指了指左眼旁的瘀青問:“今天搽藥了沒?”
“等一下搽!
“拿來,我?guī)湍悴。?br />
“不用了。”她別扭。
“唉,偶爾也讓你偉大的經(jīng)紀(jì)人服務(wù)一下吧!
“才不要……”她嫌棄地說:“你那雙手不知道碰過多少女人,很臟!
他笑,大笑不止。她還真是愛跟他挑釁啊。
章嘉棻冷冷覷著他!皼]自尊心啊?”奇怪,不管講得多惡毒,他都不跟她生氣。他越是這樣,她就越毒他,可是怎么樣都無法激怒他,有時反而讓她很泄氣。以前說得太惡毒還有一點(diǎn)內(nèi)疚,可是他的無所謂,讓她的嘴巴越來越壞。
高恩洋一派輕松地笑覷著她,每次來見她,她都這一副全身戒備的模樣,習(xí)慣把手抱在胸前,習(xí)慣在他面前坐得又直又挺,習(xí)慣擺高下巴一臉高傲。
高恩洋知道,那是她僅存的自尊心。
從撞見她跟她父親跪地哭求他父親,從那天起,小嘉棻的自尊心就變成她最介意的大事情。
她把高恩洋當(dāng)敵人。
高恩洋呢?高恩洋從不把她當(dāng)敵方,不管她怎么挑釁,他都接受,他不反擊,也不生氣。于是這場戰(zhàn)爭,永遠(yuǎn)打不起來。她想贏他,可是他不開戰(zhàn),她永遠(yuǎn)贏不完全。
漸漸地,她的挑釁,變成無傷大雅的游戲。
漸漸地,他甚至開始享受起這樣的游戲,或苦中作樂?
“看你這么有元?dú)獾爻爸S我,我很欣慰。”
“你越來越變態(tài)了。”章嘉棻皺鼻子。
“我是被傳染的啊,你比我更變態(tài)!备叨餮蠊。
“我哪里變態(tài)了?舉例!”
“哦?你有多少時間,我可以講好幾個鐘頭呢!
“我現(xiàn)在最多的就是時間……”竟暗暗地期待他別太早走?章嘉棻,你真是無聊到發(fā)瘋了。
“把助理親哭,這變態(tài)吧?”
“那是演戲,不算!
“逼每一任助理吃你要吃的東西,然后還要很有慧根的將食物的滋味鉅細(xì)靡遺歷身歷境的說給你聽……變態(tài)吧?”
“這個應(yīng)該歸類為‘個人嗜好’!
“哈哈哈,好奇特的嗜好。”
門鈴又響了。
高恩洋去開門,簽收一大箱吳小華訂購的物品。是網(wǎng)路購物,不拆也知道是什么,箱子捧進(jìn)來放客廳茶幾上。
“又買了一堆美食?”當(dāng)然,用助理的名字買。
“嗯哼!
“又想叫吳小華吃給你看形容給你聽?”
“對,但是你請的助理我很失望,她們都形容得太差了,我真可憐,節(jié)食不能吃,想用聽的,又得不到滿足!
高恩洋哈哈笑,拆開箱子。
“嗯,果然是很大的陣仗!比鴿M滿的各地美食。高恩洋揶揄她:“你買得真夠多了,可見得你有多饑渴,我聽說當(dāng)一個人性欲不能得到滿足就會在——”
“助理不在,東西有勞你歸納!闭录螚崩浔驍嗨脑。
“好吧,我們從哪里開始?”
“什么?”
“我來吃,我說給你聽!
“你太閑啊?”
“就當(dāng)是為了娛樂本公司最賺錢的金雞母,我就下海一次,貢獻(xiàn)我的腸胃替你吃!
章嘉棻笑了。
他說得好滑稽,她沒辦法再酷下去。
在這安裝超厚窗簾缺乏天然陽光、新鮮空氣的大房子里,甚至分不出外面是天亮還是天黑、晴天還是雨天,與世隔絕的大屋子里。
高恩洋來訪。
帥氣的站在她面前,說了這些沒營養(yǎng)又不正經(jīng)的話,跟她抬杠。她故意表現(xiàn)不屑,卻為著因他而來的安定力量,感到很放心。
章嘉棻很矛盾,一方面無法原諒自己被他討好,但另一方面,卻像小女孩那樣,很高興。而且心窩很暖,心情非常好,像小孩在很悶的時候,看見很炫的玩具。怎么辦?難道她也變貪玩了嗎?
來自各地網(wǎng)友推薦的美食,章嘉棻在搜集情報后,就將清單交給吳小華,小華再透過采購達(dá)人買齊寄來。這次章嘉棻最期待的是木村屋的超綿乳酪吐司。
她撇開其他的美食,指著油亮飽滿的面包催促高恩洋!澳阆瘸赃@個……”
高恩洋將吐司先進(jìn)烤箱烤熱,捧至章嘉棻面前讓她嗅聞。
濃郁的奶香,混著小麥香氣,頓時征服章嘉棻的腸胃,這香味太誘人了。
章嘉棻看他扳下一大塊吐司,更濃的香味撲涌滿溢,她的腸胃興奮得咕嚕地急促蠕動。特別在親眼見到高恩洋剝開吐司,脫離母體時蓬松綿軟的吐司塊,在雪白綿密之中揉合著淡黃乳酪,她唾液急涌,好想吃。
高恩洋往她身旁坐下,大口咀嚼,黝黑如狼他性感的黑眼睛,直盯著她閃亮期待的大眼睛。
她問:“怎么樣?說看看!
他很陶醉地連吃了三大口,才甘愿形容。
他口氣很慎重地說:“章嘉棻,你聽好……這東西……好吃到已經(jīng)超越我形容的能力,你不吃的話,簡直白活了!
“可是,我不吃淀粉食物!庇肋h(yuǎn)忘不了剛出道時,記者特意拍出她腰肚贅肉,嘲諷從未看過這么福泰的模特兒。從那日起,章嘉棻沒有嘗過半口淀粉食物,她好強(qiáng),受不了出丑。
“別傻了,就一片吐司,能肥到哪里?你夠瘦了。”
“我才不想走服裝秀時被人笑。”
“相信我,我是你的經(jīng)紀(jì)人,該減肥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來……吃一塊,吃看看……嗯?”
可惡,他是惡魔,將指尖面包塊遞到她嘴邊。
章嘉棻實(shí)在很想咬住它,鼻尖彌漫著它的香氣,但她忍住,不為所動。
“我聽聽就好了,我才不需要真的吃它!
他微笑!懊髅骶褪呛芟氤,但是又不愿讓我看到你是因?yàn)槲业纳縿硬懦,對吧?你很討厭被我左右,其?shí)我不會嘲笑你,真的!
對,但她拒絕承認(rèn)!澳銜粫昧耍埢匕!
“也對,快點(diǎn)把我趕走,才能偷偷品嘗它,不會被我笑!彼鹕碜。
章嘉棻賭氣地說:“把面包也帶走!
“怎么?留下來會忍不住吃它?”
“我說了我才不會吃,我是可憐你,看你那么愛吃全都給你!
“多謝啦,待會兒我還有飯局!彼呦虼箝T,忽又踅返,停在她面前!爸皇莻建議……章嘉棻,偶爾自己放個假,不用老在我面前逞強(qiáng)。我是你的經(jīng)紀(jì)人,不是你的敵人。嗯?”
章嘉棻賞他白眼。
高恩洋走后,那塊松軟的乳酪面包靜置在白盤子里,散發(fā)迷人的香氣。而高恩洋品嘗它時滿足的表情,不斷地在她腦海里重播。
“你不吃的話,簡直白活了!
她很久沒這樣渴望食物,只吃一口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還是吃了,嘗過味道不要吞下去,趕快吐掉?不行,她怎么可以讓他料中?她的意志有這么薄弱嗎?
一塊面包搞得她心神不寧,直至夜晚。她啃了小黃瓜,又跑去泡澡,腦子還是惦著高恩洋咀嚼那塊面包時滿足的模樣。好餓……
“真是夠了!我真的快瘋了!
章嘉棻披上睡袍,走出浴室,抓了面包跑上屋頂,踢開通往屋頂平臺的門,先是助跑,然后發(fā)泄地嚷一聲——
“我不會被你影響!”她擲出面包,丟向屋后的黑暗樹林。
Oh Yes!比個勝利手勢。又一次,有骨氣的拒絕高恩洋的誘惑,她真是太欽佩自己的定力了,干得好啊,章嘉棻!
“嘉棻姊?”
背后傳來吳小華聲音,章嘉棻愣住,轉(zhuǎn)身,看吳小華一臉困惑站在樓梯口。
“你在干么?大吼大叫地扔面包?”
她全看見了?Shit!章嘉棻故作鎮(zhèn)定,走過吳小華面前,走進(jìn)屋內(nèi),警告地丟下一句——
“你什么都沒看見,敢跟老板說你就死定了!
死定了也要說!吳小華看嘉棻下樓,馬上Call老板。模特兒有任何異狀,要立刻告知,這是她的職責(zé),付薪水的是老板啊。
“老板,剛剛嘉棻姊做了一件很怪的事,她竟然……”吳小華鉅細(xì)靡遺稟報老板,高恩洋聽了哈哈大笑。
吳小華問:“我不懂,嘉棻姊為什么要跑到頂樓把面包扔掉?還喊什么我不會被影響?她是不是精神上出狀況?因?yàn)檫@次被襲擊給她帶來太大打擊?需不需要安排心理醫(yī)生來看她?”
“我想她沒問題,你放心!
“是喔,沒問題嗎?很反常啊?”
“她一直都很反常,假如正常了我才怕,嘉棻真可愛!
“可愛?嘉棻姊?!”不可能,在吳小華的腦袋里,章嘉棻跟“可愛”離很遠(yuǎn)。
高恩洋非?隙ā!澳悴挥X得她真是太可愛了嗎,哈哈哈……”他想像章嘉棻抓著面包宛如抓著燙手山芋,很驚恐地將面包扔出去像面包會咬她,他知道章嘉棻輸了,她被他煽動,她只能用這種方式抵抗。
知道自己能影響她的情緒,高恩洋超樂的。他忘了正在陪女友張?zhí)m兒看服裝秀,女友不爽,對于他講電話時,提起章嘉棻這第一名模,那臉上愉悅的表情很介意。
“她可愛?”張?zhí)m兒冷哼。“我沒聽錯吧?那位壞脾氣又高傲的章嘉棻,我一點(diǎn)都感覺不到她哪一點(diǎn)可愛,我們這些模特兒都領(lǐng)教過她的脾氣,你知道的吧?我們只要知道要跟她一起合作服裝秀,就很痛苦……”
高恩洋點(diǎn)點(diǎn)頭,若無其事道:“看完這場秀,我們分手吧!
“什么?!”張?zhí)m兒猛地起身,頓時間,大家都往他們看。
“你沒聽錯,就這樣!备叨餮笪⑿,不理旁人注目。
“為什么?!”張?zhí)m兒大叫。
“你我的緣分已盡!彼懿涣藙e人批評章嘉棻。
“我不接受!”張?zhí)m兒咆哮,隨即放聲大哭,頓時吸引無數(shù)鎂光燈,看樣子明天的娛樂版又會很精彩了。
高恩洋微笑,繼續(xù)欣賞服裝秀,無視張?zhí)m兒的狀況。
他想像明日章嘉棻閱報時,表情有多不屑。
很好,他最怕的反而是她面無表情,聽到他這個人時沒有一絲絲情緒上的反應(yīng)。他不要成為她生活里無關(guān)緊要的人物,討厭也好,厭惡也罷,就是不能視若無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