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凱逸拿了塑料袋,倒了冰塊進去,再用毛巾包起來,用橡皮筋束好,貼到艾倫受傷的臉頰上,冰敷消腫。
“嗚!好痛喔……你男朋友下手真狠……”艾倫想到蕭旭強的狠勁心有余悸。
“還好談加盟那天我沒有繼續(xù)亂來,不然就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
“談什么加盟?”劉凱逸捕捉到關(guān)鍵詞,差點站起來抓著他衣領(lǐng)大力搖晃逼問。
“就……就你跟爸說要帶男朋友回來,我有點好奇,就用加盟的名義把他約出來,看一下長什么樣子,替爸先鑒定鑒定呀!卑瑐惪疵妹脷獾轿杖孪乱幻刖屯麄帗]過來,馬上縮到椅子最里邊,連腳都抬上來避難!拔疫不是擔(dān)心你,而且我也沒有跟他講很久,你大可放心。”
“就你先去找他這點,我就不放心了!強哥一定以為你是去挑釁他的!眲P逸雙臂抱頭。她真的會被劉凱倫害死!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可惡!
“對、對不起啦,我也不知道今天會遇到他,還讓他誤會呀!焙美,他承認他有點貪玩!胺凑牢沂悄愀绺缌耍瑧(yīng)該知道我沒有威脅性了吧?”
“他是個大醋桶,你沒聽爸說過什么老佛爺嗎?”還自己往槍口撞,真的是自作孽耶!不過看艾倫一身狼狽,臉腫得有半個拳頭高,爸媽那里肯定瞞不過,她只好跟他商量。“別跟爸媽說你被我男友揍成豬頭,你欠我的錢就可以不用還了!
“真的假的?”艾倫雙眼發(fā)亮,突然覺得這拳挨得超乎所值。“那你可以再借我一點嗎?我愛柜最近出新款了!”
“我不介意把你另一邊打腫,直接跟爸媽說是我下的手!眲P逸瞪了他一眼,拳頭直接掄起來伸到他面前。“試試?”
“不不不,不用試了,這樣就好!币撬哟虻貌粔蛑兀咽捫駨娊衼碓趺崔k?“我是可以不說,可是爸媽那里怎么瞞?他們肯定會問的!
“就說你家男人打的,打完就分手了。”劉凱逸隨口甩出這個答案。
艾倫險些吐血!澳阃藘蓚禮拜前我才帶女朋友回家給爸媽看的嗎?”
“放心,他們一直以為那是煙幕彈,還要我開導(dǎo)你,說他們支持多元成家!
爸媽當?shù)眠@么委屈,是有多擔(dān)心他們兒子受不起壓力去自殺呀?“總之,我不管你用什么說法,別把強哥供出去就是,我會讓他來跟你道歉!
“不用啦,瘀青而已,又不會毀容,而且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卑瑐悢[擺手,既然明白蕭旭強是個大醋桶,他就明白這一拳來得是怎么回事,不過真的很痛。
“唉,透過他的拳頭,我終于深深地明白他有多愛你。”
“……我也可以讓你明白我有多愛你!彼磺笏蟾绯墒旆(wěn)重,只求他別老是脫線,這到底有多難呀?
“小逸你變得好暴力喔,還我以前天真無邪可愛夢幻的妹妹!卑瑐悋聡锣ㄆ上]有眼淚。
“除非我重新投胎,不然不可能回到五歲好嗎?”在幼兒園幫他打跑欺負他的同學(xué)那天,同時也是她天真無邪可愛夢幻的忌日。她嘆了口氣。“Allan,別怪強哥,他太害怕失去了,所以才會反應(yīng)過度!
“你長得那么漂亮,我要是你男友,也會害怕失去呀!卑瑐愐慌闪巳弧!拔叶,放心,你哥我寬宏大量。”
“不是的,你不知道強哥經(jīng)歷了什么事!彼咽捫駨娮愿咧泻蟮慕(jīng)歷到蕭叔叔都說了一遍,越說心越疼,怒氣也越來越淡。
看來她這輩子都讓一個叫蕭旭強的男人吃得死死的。
“沒想到強哥這么厲害,我這一拳也不算白挨了!甭犕晔捫駨姷慕(jīng)歷,艾倫不知不覺也跟著稱呼強哥,真的超強的!“不過我聽起來,強哥好像不是怕失去,而是怕被丟棄,才會有這么強烈的護食意識耶。”
“被丟棄?”劉凱逸仔細想了想,隨即搖頭!安豢赡,如果他怕被丟棄,絕對會把弟弟妹妹綁在身邊的,怎么還會煩惱他們的終身大事?”
“就是因為弟弟妹妹以后是別人的,所以你才顯得重要呀!卑瑐惪疵妹寐冻霾唤獾纳裆,嘖了她一聲!澳愫帽苦浮D阏f強哥擁有的東西太少,所以怕失去,可是強哥會不知道他所擁有的東西,不是完全屬于他的嗎?我看他會這么努力想讓弟弟妹妹過得好,也是希望他們過得好之后,別忘了他們還有個哥哥吧。”
“……”劉凱逸沉默了,細細咀嚼艾倫的話。
“強哥說起來也可憐,現(xiàn)在養(yǎng)兒都不一定防老了,更何況養(yǎng)弟弟妹妹,可是他僅有的就是這些,直到他遇見了你,你是第一個完全屬于他的人,你說強哥能不看重嗎?能不把接近你的異性統(tǒng)統(tǒng)當成假想敵,瘋狂防衛(wèi)嗎?”艾倫拿開貼在臉頰上的冰塊,以為不會痛了,戳了戳冰到麻痹的臉頰,臟話馬上出口。“靠!痛死了!”
“是這樣嗎?”劉凱逸不理艾倫白癡的行徑,開始反思自己一些無意的舉動,是不是讓蕭旭強嘗到了被丟棄的恐懼,覺得她就要在他的面前遠行了?
“不是嗎?”艾倫看著從小就被夸獎漂亮的妹妹,就算他嫉妒好了,也改變不了她長得很標致的事實!澳汩L得這么正,又會打扮,強哥就算父母俱在,心靈健全,也會愛你愛到死好不好?”
這有什么好疑問的?家里有寶,誰都會覺得上門拜訪的客人想偷呀!
她像想到什么似的,陷入回憶般的微笑,笑容里有點哀傷。“哥,你知道嗎?強哥第一次看到我,還問我有沒有整型,他也看不慣我的打扮,跟我外放的舉止!
“是喔?!那我敢保證就算你臉大一點、鼻子塌一點、皮膚黑一點、胸部平一點、腰粗一點、屁股寬一點,他還是會愛你愛到死!”艾倫根本是用rap節(jié)奏在念這段。“噯,你突然叫我哥真是嚇死我了,果然戀愛中的女人比較溫柔,繼續(xù)保持呀。”
“我看你這家伙根本欠虐。”劉凱逸瞪過去一眼,他能長這么大還真不簡單。
“你不懂我的沖擊,就像你現(xiàn)在打通電話給老爸,說一句我愛你,信不信他馬上沖過來帶你就醫(yī)?”那種震撼就像仇人突然對你笑一樣,誰都會提防下一步是不是有把刀捅過來吧?“不說這個了,我問你,你跟強哥做過了沒有?”
劉凱逸頓了下,還是老實說!斑沒!
“難怪強哥這么不安,你不知道男人的下半身跟胃一樣重要嗎?你讓他看得到吃不到,雙重空虛耶!天呀,這太殘忍了!”他真為蕭旭強掬一把同情淚——好痛,扯到傷口了。
“這還不用你來教!彼呀(jīng)在努力了好嗎?
“好啦,反正我能說都說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跟強哥重修舊好,然后降低他的恐懼?”艾倫又把冰塊貼回臉頰,表情糾結(jié)地問。
“他現(xiàn)在一定很緊張,只要我去找他就沒事了,只是強哥的恐懼……我還得想想!背艘院蟊憩F(xiàn)乖一點,跟異性保持距離外,還得有更強力的舉動,先安定蕭旭強的心才行。到底有什么辦法呢?
一到鍋貼店,劉凱逸停好車,脫下安全帽,大大地深呼吸了兩次,才提著包包走了進去。
“一姊,你來了喔!鼻芭_的工讀生熱絡(luò)地打招呼。因為她名字發(fā)音的關(guān)系,加上她在鍋貼店的身分確實是一姊沒錯,大家就口徑一致叫她一姊了!安贿^大哥從中午出去之后就沒回來了耶,你沒有先打電話聯(lián)絡(luò)他嗎?”
“你說強哥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劉凱逸嚇死了。
她想說直接過來,殺得蕭旭強措手不及,在驚喜與感動的催化下,兩人要破冰就簡單多了,誰知道當事人根本不在。
從他們在百貨公司分頭走,到現(xiàn)在也有五、六個小時了,他沒回來是能到哪里去?
劉凱逸拿出手機,撥了蕭旭強的電話,卻直接轉(zhuǎn)入語音信箱,她改打蕭旭書的號碼,沒多久就有人接起,她沒等他出聲,就先搶白!鞍阍诩覇?”
“我在,怎么了嗎?”蕭旭書聽她聲音很緊張,難道不小心把大哥打成重傷了?
“我現(xiàn)在在樓下,聽工讀生說強哥從中午出去后就沒有回來!眲P逸很著急!拔医裉旄鷱姼绯隽它c小口角,現(xiàn)在是來跟他解釋的,可是他的手機不通,你知道他去哪里嗎?”
“你等我一下,我先下樓!笔捫駮袛嗤ㄔ挘瑩Q掉拖鞋下樓。
一到樓下,就看到慌張的劉凱逸不斷撥打電話。
“大哥的手機還是不通嗎?”蕭旭書上前詢問,一對上她寫滿擔(dān)心的眼神,就知道大哥這次的難關(guān)過了,而且過得相當平順。“他下午三點多有來學(xué)校找我,大約半小時他就離開了,之后去哪里他沒有交代。”
要不是知道大哥的智商水平在哪兒,還真以為他用失蹤博取同情分數(shù)。
“他不可能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呀。”鍋貼店是他的第二生命,他不可能放著不管,出去半天無消無息。劉凱逸不敢想他是不是出了意外。“你知道強哥可能會去哪里嗎?”
“不知道!笔捫駮鴵u頭,乘機推了她一把!按蟾缫矝]地方可以去,他只有這里,還有你。”
“……”劉凱逸的心像被誰狠狠掐住了一樣,痛到說不出話來。
“說不定大哥在你家樓下,想求得你原諒,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他,他也沒看到你,就這樣錯開了!笔捫駮皇遣粸榇蟾鐡(dān)心,只是這時候他要先把大嫂安撫好,等他們兩人見到面了,不愉快也消失了。
“也是有可能。”蕭旭強也曾在客戶樓下等過她。“我回去看看,如果強哥回來,你叫他打我手機!
“好,你騎慢點!笔捫駮退介T口,見她騎車離開,就走回店里,撥了蕭旭強的電話。
您的電話將轉(zhuǎn)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后——
“我出去一下,店里就麻煩你們了,如果大哥回來,叫他打一姊的電話,你們再打電話通知我。”
蕭旭書取出抽屜里的車鑰匙,騎了大哥的重型機車,往學(xué)校方向前去尋人,看能不能從中找出蛛絲馬跡,推敲出大哥可能會去的地方。
劉凱逸急駛回家,著急到連機車都沒熄火,停在路邊,頂著安全帽就往自家樓下沖,拉開安全帽的鏡片四處張望,所有可以站人的地方都沒放過,就是沒看到一尊大得可以跟臺灣黑熊媲美的男人。
她拿出手機,摘下安全帽,又撥了一次蕭旭強的電話。
您的電話將轉(zhuǎn)接到語音信箱——
“可惡,到底跑哪兒去了?”不過就是一拳,有必要躲起來人間蒸發(fā)嗎?
她只知道蕭旭強會去公園跑步,不過跑到這時候也太瞎,可是已經(jīng)想不到他會去哪里,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yī)。
劉凱逸跑到機車旁邊,準備朝下一個目的地出發(fā)時,口袋里的手機傳來大幅度的震動,太過高興的她居然一個恍神力催油門,連人帶車摔上人行道,手肘、膝蓋傳來刺痛感,她卻無暇理會,直接坐倒在地上掏出手機。
一見到是蕭旭強來電,她如釋重負,擔(dān)憂退場后,緊接而來的是憤怒及委屈。
她接起來,帶著哭聲劈頭大罵:“你終于舍得開機了?”
“我手機沒電了,不是故意的……”蕭旭強講話不敢大聲,小心翼翼地問:“凱逸,你在哭嗎?”
“誰哭了,我才沒哭!”她不顧形象在街邊大吼,呼吸聲都快大得跟幫浦一樣了!澳悻F(xiàn)在在哪兒?”
“在、在店里!币换貋砭吐牭焦ぷx生說劉凱逸有過來找他,掏出手機才知道電力徹底陣亡,接上電源開通,未接來電的通知多到讓他差點以為手機壞了,也讓他像脫水時的洗衣機一樣,抖個不停!澳阍诩覇?我現(xiàn)在過去找你!
“不用了!”她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牽好機車,氣吁吁地朝電話那頭的蕭旭強咬牙道:“我過去找你,你要是敢再亂跑,我就打斷你的腿!”
“不跑、不跑,你過來的時候小心點!笔捫駨娺是很不放心,她氣呼呼的怎么專心騎車?“還是我過去接你?”
“不用!你給我洗好脖子等著,我一定要咬死你!”她是有打他嗎?她是有罵他嗎?她是有拿分手威脅他嗎?都幾歲了還敢給她鬧失蹤,不知道情侶之間有什么不愉快,最忌諱的就是事后找不到人嗎?
尤其是在她知道自己做不好之后,居然找不到他的人,是想讓她慌張死、愧疚死嗎?
她怕自己了解了、明白了、醒悟了,卻發(fā)現(xiàn)一切已經(jīng)來不及了呀!
那個笨蛋蕭旭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