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的窗欞上,坐著一名身著秋香色衣裳的纖細女子,那姿態閑適自然,無懼稍有不慎即會摔落的危險,秀麗小臉上滿是愁容,纖指輕撫柔嫩的唇瓣,耳中聽著武館前院眾人練武的呼喝聲,頓覺心頭更煩。
唉!想起昨日被南宮策強吻一事,那個男人黑眸里透著勢在必得,說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是真的想娶她嗎?
她不懂他為何會想娶她,兩人每回見面都稱不上愉快,就連一同去吉林鎮,到最后也是不歡而散,各自回來,怎么昨日他會突然——
想到那接連兩次火熱挑情的吻,雙頰又是一陣火紅。他到底是真心想娶她,還是只是用她來逃避江家兩位小姐呢?
在南宮家比不上武館讓人自在,況且南宮夫人不喜歡她,這一點她有自知之明。更重要的是她現在被搞糊涂了,她弄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南宮策。跟他在一起她并不討厭,但她并不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唉!
就在杜冰瑩煩惱地搖頭嘆氣時,房門倏地被推開,蘇杏娘走了進來,一踏入房內,瞧見她坐在窗欞上,眉頭皺起。
“冰瑩,怎么又坐在那里了?小心被你外婆瞧見,少不了一頓罵!
“舅娘,你還沒去鋪子嗎?”
杜冰瑩記得舅娘今日要去打鐵鋪子一趟。武館有自個兒的打鐵場和打鐵鋪子,兼收一些學武之人,來負擔武館里大大小小的開銷,這全都由舅娘一手打理。
“正要出門。聽你表哥說你還沒去南宮家,就繞過來你房里瞧瞧。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這丫頭用過早膳還不出門卻躲在房里,令她覺得反常。
杜冰瑩苦著一張小臉,望著素來疼愛她的舅娘,猶豫了許久,仍是不知該如何啟齒。
“有什么心事嗎?”蘇杏娘見她神色有異,走到窗欞前,關心地問。
“舅娘,南宮策昨日說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他要這樁婚事!倍疟撎^那令人臉紅心跳的吻,直接將她的苦惱說了出來。
“那你呢?冰瑩,你想要嫁給他嗎?”蘇杏娘溫柔地望著她一臉憂愁的模樣。
“我不知道。說討厭又不會很討厭,說喜歡也不是很喜歡,總之我弄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意!倍疟撜f到最后嘆了口氣。
蘇杏娘研究她神情許久,忍不住輕笑。正所謂當局著迷,旁觀者清。
依冰瑩的性子,怕是有幾分喜歡上南宮策了,否則也不會在這里苦惱自個兒的心意,而是像剛來武館時,斬釘截鐵地說不嫁。
“既然不知道,那就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若真是不想嫁給南宮策,舅娘會幫你的。有件事偷偷告訴你,你外婆那日帶你去見南宮家的人,回來后就悶悶不樂,問了你表哥才知道南宮夫人也反對這婚事,暗指你配不上南宮家。這一點令你外婆十分生氣,所以若你真的不想嫁,或許這回你外婆不會再逼你了。”
南宮夫人重視門第,依娘的個性,絕不可能明知冰瑩嫁過去會受委屈,還硬要她出嫁的。
“真的嗎?太好了!倍疟撝鴮嵥闪丝跉狻>四镞@句話猶如定心丸,她可不想為了這樁婚事和外婆撕破臉,弄得武館歸不得。
叩,叩。
敞開的房門外傳來叩門聲,古易風站在門外,輕叩門板,朝里頭的雨人笑道:“冰瑩,南宮策親自來接你了!
聞言,杜冰瑩莫名的小臉一紅,垂首吶吶地低道:“他來做什么?”
“他人和馬車都在外頭等著,快出來吧!”古易風瞧她的模樣,笑得別具深意。
杜冰瑩倏地身形一躍,躍下窗欞,三人一同前去。
甫到武館前院,就聽見李雄的大嗓門。
“南宮少爺,我們好久沒有比劃了,趁你等丫頭的時候,我們比劃個兩招吧!”李雄擺出架勢,纏著南宮策切磋。
“也好!蹦蠈m策雙手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半弧形,笑著接受挑戰。
李雄開懷大笑,朝他劈出一掌,南宮策迎面接掌,兩人雙掌忙著對招,腳下也沒閑著。李雄掃出一條腿欲偷襲他,南宮策雙腿躲過的同時,彎腰長腿一掃,李雄被踢中,慘叫出聲,眼看兩人愈打愈激烈,圍觀的人也愈多。
就連古易風三人也跟著擠了個好位置觀戰。就在兩人拳打腳踢打了數十招,南宮策突然雙掌夾住李雄雙掌,在兩人中間劃出一個半圓,以肘肩運氣擊向他胸口,一來一往,李雄慘叫求饒。
“我認輸了!崩钚鄢酝吹負嶂倚,這右胸被這一擊中可不輕啊,掀開衣襟察看,果然瘀青一片。
“南宮少爺,瞧你平日忙著生意上的事,怎么還有時間練武呢?”宋光佩服地嘖嘖出聲。
“承讓了,雄叔。”
南宮策抱拳笑道。黑眸一掃,與杜冰瑩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會,大步往她方向走去。眾人見狀,紛紛讓開,一面睜大雙眼看著兩人。
“你來這里做什么?”杜冰瑩一開口就沒好氣。
“我在府里等不到你來,干脆親自過來找你。走吧!你不是想去看邱管事的娃兒嗎?”南宮策無視她的冷臉,仍是一臉笑意。
“我現在不想出門了,不行嗎?”杜冰瑩偏過頭去,無視他的笑臉。
昨日被他強吻后,待回過神來,她便推開他,幾近落荒而逃。
今日仍苦惱著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明明登徒子是他,怎么他一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反倒是她在面對他時莫名地窘促。
“別使性子了,走吧。”南宮策不由分說,主動拉起她的手,笑著朝大家告別,拉著她往停放在武館外的馬車而去。
“喂!南宮策……”杜冰瑩氣忿地嚷叫,眼看武館眾人全是一臉興味地看著兩人,無人伸出援手,更是氣惱。
南宮策不顧她的掙扎,強行將她拉上馬車后,常安視若無睹,隨即駕車離開。
“你是土匪嗎!”杜冰瑩不悅地搓揉著被他拉痛的右手腕?蓯!都泛紅了一圈,這人真是粗魯。
南宮策見狀,劍眉微擰,連忙拉過她的右手腕,在見到原本白皙的手腕泛紅,臉上有絲不舍,大掌輕揉地撫著。
“對不住,是我力道一時沒控制好!
都怪他一時疏忽,只想到她會武功,怕她從他眼前溜走。以她的輕功,他不保證自己追得上她,才會力道沒控制好傷著了她。
“算了,你可以放手了吧!”杜冰瑩原想再數落他一番,但瞧他一臉自責,兩人又靠得近,一股異樣的感覺浮上心頭,令她不自在地只想與他保持距離。
南宮策抬眸注意到她一臉別扭的模樣,唇角微揚。看來她對他并不是全然沒有感覺。
“早膳吃了嗎?我帶了些糕點,要不要嘗嘗?”南宮策仍是沒有放開她的右手,反倒坐在她身旁,把玩著她纖白的手指。
“我不想吃。南宮策,馬車里又不是沒有位子,你要不要坐到對面去?”杜冰瑩眼見右手掙脫不得,氣惱地趕人。
“邱管事是負責汶采坊的管事,汶采坊內制造各式各樣的筆,待會若是有你喜歡的,盡管告訴我!蹦蠈m策無視她的驅趕,身形未動,轉移話題,大掌仍是握住她的柔荑不放。
“多謝好意,我說過我對這些沒有興趣。”眼見右手掙脫不得,杜冰瑩無奈地只好放棄。
南宮策輕笑,也不逼她!澳呛茫龝憔团阒裆,我和邱管事還有些事情要談,這回不準再不告而別了!
杜冰瑩原想反嗆回去,但在瞧見他俊逸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透著警告后,莫名地改口:“知道了。”
南宮策得到她的保證,這才滿意地笑開來。杜冰瑩不再理會他,揭開車簾的一角,看著沿途經過的商家和兩旁街道的人潮。
馬車最后停在城北汶采坊前,南宮策先行下了馬車,杜冰瑩正欲跳下,陡然一手冷不防被扯住,受驚的她反倒跌入一堵厚實的胸膛里。
“你——”杜冰瑩抬眸瞪著一臉笑意的男人。
“以后下馬車不準用跳的,即使你的身手好,仍是不準,我會扶著你的。懂嗎?”南宮策笑著拿高兩人十指緊扣的手。
這個不準,那個不準,他管得會不會太多了?杜冰瑩正欲發難——
“少爺!鼻窆苁掠牣惽疤觳乓姷降娜,怎么今天又來了。
“邱管事,你來得正好,這位是杜姑娘,她想看看嫂子生的娃兒,所以我帶她過來瞧瞧!蹦蠈m策話雖是對著邱管事說,目光卻溫柔看向身旁的人。
邱管事望著少爺臉上溫柔的神情,臉上難掩驚訝,下一刻,隨即收斂表情,彎腰朝兩人道:“少爺、杜姑娘這邊請!鼻窆苁骂I著兩人走到汶采坊后院的小屋里,那里即是他們夫妻住的地方。
邱管事一踏入屋內,即朝里頭喊著:“娘子,少爺來了!
就見里頭的布簾后走出一名少婦,懷里還抱著娃兒,一面低頭哄著娃兒,一面納悶地問:“少爺不是前天才來過的嗎?”
“邱嫂,打擾了!蹦蠈m策笑著站在門口,不打算進入。
邱嫂聽到聲音抬頭,在看到少爺身旁的人后,驚喜地瞪圓了眼。
“冰瑩!”
“桂芳!”
兩人異口同聲驚喜地大叫,下一刻,兩人同時激動地上前,若非桂芳懷里抱著娃兒,兩人早就開心地抱在一塊了。
“你們兩個認識!蹦蠈m策說出這個明顯的事實。
“少爺,冰瑩是我在落雁村時的兒時玩伴。只不過幾年前這丫頭全家不知所蹤,之后就一直沒有她的消息了!惫鸱枷蚰蠈m策解釋,說到最后,還埋怨地瞪了杜冰瑩一眼。
“這……這個我有回去,不過聽說你嫁人了,卻不知原來你是嫁到延安城來了!倍疟撘徊陪笑。他們一家三口很少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可說是四海為家。
“既然如此,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聊,我和邱管事還有事情要談。冰瑩別亂跑,待會一起回去!蹦蠈m策笑著叮嚀,但只有杜冰瑩明白他笑容下的警告。
“冰瑩,你跟少爺是什么關系?少爺怎么會那么關心你?”桂芳待屋里只剩下兩人,這才好奇地問。
“先別說這些,你剛生產完,先去床上躺著吧!倍疟撏浦胤啃菹,她差點忘了桂芳剛生產完沒幾天,現在還在坐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