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丹,除了暫時沒辦法公開我們的關系之外,我有什么不能滿足你的?金錢、地位我雖沒有,可是我有著想要疼你一輩子的心啊,這樣的我,你不要嗎?在茉莉面前,我掩飾真性情,就連穿著也盡可能符合她喜愛的斯文形象,但是在你面前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看得到我的真,這樣還不夠證明你對我的意義?”
“你說得很動人,但我看見你吻了茉莉,就在今天,就在大街上。”他怎么能將話說得如此簡單?她明明親眼看見他吻了夏茉莉。
“我知道你看見了,也知道一定傷了你,可是周丹,那吻是茉莉索討的,她開口跟我要一個吻,我能不給嗎?”他蹙鎖眉宇,似也備受折磨。
“那吻僅只是蜻蜓點水,并未深入,無論你信不信,我仍要告訴你,我不曾真正地吻過茉莉,對我來說,她就只是一個妹妹,我沒那么變態,連妹妹都可以下手!
他的眼底有深情,有惶惑,有誠懇,她明白他對她不是假意,她也愿意相信他對茉莉只有親情,或許只能說,是現實殘酷。
“周丹,我們像之前那樣一起生活不好嗎?我們很契合,無論哪方面,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就讓這份快樂延續下去,別把我阻隔在外,我無法忍受你這樣疏離,更無法見你對別的男人展現你的美麗!彼p喟了聲,攬她入懷,他撥開她的發絲,在她耳畔道:“周丹,我只要你,請你相信,也請你給我時間,我們別再為了相同的事鬧意見,就這樣一直在一起。”
“其實我也很想繼續之前那樣的生活,和你在一起,確實很快樂,可是……”
她掙脫他懷抱,太委屈讓她再控制不了眼淚,一顆顆沉甸甸地往下墜跌,“可是書齊,我看你對茉莉溫柔、對她好,我心里就難受,你知不知道我很難受!”
他飽含心疼的眸光落在她臉上,深情繾綣。
“那么周丹,我該如何做才能讓你安心?上次你問我愛不愛你,這里!”他拉住她的手,貼上他左胸,低沉的嗓音五味雜陳。
“就在這里,全是滿滿的你,能給的,我都只給你,這樣能不能讓你對我放心?”他偏過面龐,薄唇尋到她的,輕輕覆上,珍惜的,小心翼翼的。
“周丹,我只要你,就只要你……周丹……周丹……”他吻去她淚花,在她唇畔間低語呢喃。
他的唇微涼,他的吻很溫柔,他的氣息深入了她心肺,濃烈的、深情的、執著的。這樣的他,她如何能抗拒?他都說了只要她,能給的也只給她,她還求什么?
不滿什么?
她輕聲嘆息,雙手攀上他肩,微啟菱唇,讓他將吻更深入。她沒志氣,離不開他,又戒不掉他給的溫柔,只能再次淪陷,沉醉在他的體溫和氣息。
熱吻終了,他離開她甜蜜的唇,面龐埋進她發間,低低吐息,半響,才問道:“怎么會去把頭發燙卷?為了氣我?”
她沒正面回答。
“昨天早上燙的!彼f過她有一頭美麗的發,他喜歡她的長直發,她確實是為了氣他才燙了它。
他不答她,專注于她發絲,好半晌,他邃亮的長眸才移轉到她臉上。
“明天去把頭發弄直,嗯?”
猶豫良久,她問:“不好看嗎?”偶爾換換發型也不錯吧?
“倒也不是不好看,只是……”他抓了抓她卷翹的發絲,似為難,片刻,他面龐埋進她頸窩。
“只是會讓我想到泡面!北锶套⌒σ猓瑢捈鐓s一聳一聳的。
她聞言,怔愣三秒,而后笑出聲來。
“所以真的是很難看吧?”
“不難看,只是真的像泡面,也不好看。”他朗笑出聲,很暢然而爽朗的。
他的胸膛因快慰的笑意而震動起伏著,愉悅心情濡染上她,她因而開懷。
她綻笑,深深凝視他。
或許,如他所說,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沒有什么不好。
“維也納?”顧不得人在快餐店,周丹揚聲,水亮大眼難掩震愕和難以相信。
她是不是聽錯了,書齊要和茉莉去維也納?
“嗯!毕能岳螯c點頭。她很煩惱,所以約了周丹吃飯,傾訴心事。
“也不知道我爸為什么堅持要我和書齊過去維也納念書,其實在臺灣完成學業也很棒啊,至少這里有家人,還有像你這樣的好朋友,就算真要過去,可以等到這邊學業告一段落,可是我爸很堅持,而書齊也沒反對,所以我也只能答應。”
他、他沒反對?為什么不反對?為什么她不知道這件事?為什么他沒跟她商量也沒告知她?她無法相信,表情凝滯,像被定住般。
“周丹?”夏茉莉輕喚,在得不到好友回應下,她拍了下周丹的肩。
“周丹,你怎么了?”
猛然收回心神,周丹愣了下,才緩緩問道:“你和郭書齊,要過去維也納?”
“對啊!毕能岳虼鸬糜行o奈。
“你們一起過去?”
“嗯,一起過去。”她的神色不對,夏茉莉狐疑地看著她。
“什么時候要走?”周丹再三確認著他的行蹤,確認他的情感。
“相關證件辦出來后就走!毕能岳蛭⑽⒁粐@。
“真的好趕,匆促得讓我覺得好像不是真的,去到那里,什么都不熟,就連朋友都要重新認識——”
證件辦出來后就走?那不就表示分離近在眼前?這樣重大緊急的事,他卻一個字也沒對她提,他怎能這樣自私?怎能不考慮她的感受?
“你們會去多久?”她急切握住夏茉莉擱于桌面上的雙手,緊緊的。
“……呃,周丹,其實我不確定,也許會像我爸說的那樣,我們會一直待在那邊,直到結婚;但也許念個幾年就回來,這部分我們還沒有共識!苯Y婚?他要和夏茉莉結婚?那她怎么辦?
震愕、傷心、氣憤、惶恐……種種情緒一下子堆疊上來,她被壓得就要無法喘息,她需要他,需要他給她一個答案。
不再遲疑,她站起身來,不理會夏茉莉困惑的目光,推門而出。
“你要過去維也納?”身后大門開啟的聲音響起,周丹仍注視著窗外,頭也沒回,她知道是他。
他似乎是愣住,片刻后她才聽見門關上的聲音。
“你知道了?”郭書齊站在沙發旁,睨著面窗的背影。
“我不應該知道嗎?”回首,周丹看向他,那雙美麗水亮的大眼盈滿不諒解和傷楚,是不是愛情都要這樣?無法純粹地讓人擁有快樂和甜蜜,非要摻雜憂傷和折磨才行。
“不。”他低低開口,喉間宛若有團沙,聲嗓異常沉啞。
“我只是……只是還不知道怎么開口對你說!
“所以干脆不說?獨自決定了你我的未來,傷害著我?”她微偏面容,輕聲笑問他,那姿態像是對一切都失望,答案是什么她都再也無所謂。
他靜靜凝視她,那恒常溫朗的眉宇此時卻蹙鎖著靜謐的傷痛,那樣的神態讓她看了真是連心都要痛。
怎么會這樣……痛得一塌糊涂啊!
“周丹,我沒料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夏老師都開口了,我該怎么拒絕?若不是他,現在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樣子,還會不會站在這里?”
他萬分掙扎,原來不是親情相愛情間難以取舍,恩情也讓人難抉擇。
“所以,為了夏老師,為了夏茉莉,你隨時都能犧牲我,也犧牲你自己?”她聲調輕得像羽毛,彷若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似的。
“我從沒想要犧牲任何人、任何感情!彼纵p輕流爍著悲傷,總是邃亮的長眸呈現不可思議的憂郁。
他的為難、他的掙扎,有誰能懂得?他只有一個人,要怎么做才能令兩方都滿意?這些,沒有人為他想過,誰又能來教教他,他該怎么做?如果可以,讓大家都幸福,他一個人悲傷也無所謂。
“可是你卻犧牲了我!”周丹突然揚了聲,激動萬分。
“你犧牲了我對你的感情!你違背了你對我說過的話!郭書齊,你對我可真好。”語末,她哽咽得連聲音都岔了線。
“周丹……”還能說什么?現在的他說什么都不是了,他只能喚著她的名,低啞的、深情的,帶著他的疼痛。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棒的男生,懂得念舊情,懂得感恩,這樣的你,是該讓我欣賞喜愛的,可是書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是想要一份真愛而已,對我而言,我需要的是知道怎么愛我的男人,不是一個把恩惠看得比愛情還重要的男人!彼α寺暋
“我大概很膚淺,沒辦法欣賞你那份知恩的心,像我這樣的女人,只會覺得你真差勁,你是個糟透了的男人!”
太多委屈,對他又是諸多埋怨,她接續道:“我總是一個人不停反復琢磨這段感情、臆測你,書齊,你訴我要到什么時候,我才能擁有一副專屬于我的胸膛永遠守在我身后,不用他人來決定我的情感歸依?你不是告訴我要一直繼續下去?這段時間我安分地看著你對茉莉好,那是因為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完全屬于我,可是我等到了什么?我等到了什么?你告訴我,我等到了什么。俊
她頻頻追問,眼眶不受控地潮濕,他卻無言,她可笑到什么都沒等到。
這樣的體認,讓她悲傷不止,像突然打上來的驚濤巨浪,痛得她撕心裂肺,她無法避免無可躲藏。
強烈的傷楚讓她身軀不住發顫、細細抽搐起來。
“周丹,不要哭!彼呓L指抬起她臉緣,悲傷地看著她。
“不要哭?”她揚起淚濕的長睫,怔怔看著他,像是他說了什么外星文般,好半響,她突然掄起一雙拳頭,忿忿拍打他胸膛,哭嚷著:“你以為我喜歡這樣?我沒辦法像你一樣平靜面對分離,我甚至要開始懷疑你究竟愛不愛我?為什么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能如此淡漠?為什么。俊
她一雙手在他胸口上槌打著,力道不重,卻惹得他左胸下的臟器一抽一抽的,他眨了下酸澀的眼瞼,任她繼續胡亂拍擊著。
周丹,我若不選擇這樣平靜面對,我怎么走得開?他沉痛望住她。難言的,往往是最傷。
“要不是你這樣對我,我又何必如此傷心……何必如此傷心……”像是累了,她一雙手自他胸前滑落,無力垂放在身側。
她那傷痛的面容教他心一痛,他終是難忍心中對她的百般不舍,張臂住她,攬她入懷。
帶著疼惜的,他垂落面龐,輕吻她額面。
“周丹……周丹……”
他低低喚著她的名,深刻唱進心底,因為不久之后,那將成為一首甜蜜又心酸的銘心旋律。
那溫柔的低喚,重燃她一絲希望,周丹昂起面容,帶著企盼地問他:“書齊,你到底愛不愛我?”
“愛。”他吻了吻她仍舊濕濕的眼眸。
“我愛你!
“那你不要走啊!彼逝沃。
郭書齊直直看進她眼底,他那墨邃的眸底流轉著傷痛,他還是沉默著。
他對她的愛,很濃烈很深刻,就算滲入她骨血也還不夠,但他改變不了的是命運。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伸出他的雙手,給她扶持給她安慰,然而現在他卻無法讓她握住他的手。
良久,他終于啟唇:“周丹,對不起……”
聞言,周丹瞪大眼眸掙開他的擁抱,她退了幾步。
他看著他停留在半空中的雙臂,竟是微微顫著,那殘留在他指腹的她的淚,正在失溫,猶如他的心。
“原來我還是……只能等到對不起!彼α寺暫螅瓜掳哪樔,雙手捂住小臉,發燙的眼眶再度滾落炙熱的淚水,她還是忍不住難過,哀哀痛哭出聲。
他別開面龐,不看她的傷痛,看了,他會離不開。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真,沒說完溫柔,只剩離歌,心碎前一秒,用力地相擁著沉默,用心跳送你辛酸離歌。
他倏然想起他曾在舞上唱過的一首歌,眼眶竟是熱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