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眼神淡漠,嘴上卻仍親匿,倒是那與平常顛三倒四不一樣的穩重嗓音在說:“我做的白蘭地紅糖烤香蕉好吃嗎?”
夏可虹別開臉,點了點頭!班!
“那就好,你睡吧,寶貝。”他出去了,她聽到他端起托盤,走出滑門外,關上滑門的聲音。
像是協奏曲進入第二樂章,稍快的慢板。這個夜晚,來得快——不過是一啤酒杯伏特加灌進體內起作用的時間——卻也一個夢拖過一個夢地漫長。
夏可虹搖頭,心底一陣輕顫。她側臥,微張眸。伏特加的后勁在作怪,床畔桌上一大束紅薔薇曲曲扭扭。那花哪兒來的?宇星洋喜歡鳶尾花,她和他的房里,一直以來插放的是鳶尾花。哪有什么紅薔薇?伏特加的強烈后勁在作怪,她把鳶尾花看成紅薔薇。一定是這樣的!閉起眼睛,靠氣味分辨,就行。
夏可虹閉起眼,伸出一只柔荑摸著旁邊的枕頭。她想起來了,昨晚,宇星洋要她先休息,一直到天亮,他沒回她身邊。她吸吸鼻子,薔薇花香奔沁心肺。不去看,嗅覺更加敏感。她有些絕望,強迫自己快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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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星期,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很久沒等到太陽露云端了,天無飄雪,就是他說的“晴朗”日,在她眼里掛了空洞雨簾。
夏可虹每天仍舊到各個樓層彈琴,彈琴時,她會看著窗外一連十六天的枯燥雨景。晴朗嗎?所以,人都不見了,出去玩?今天一樣,她身邊沒個親人,她真的成了獨立大老板,每天梭巡這個那個樓層。
“等待太陽”地上共有二十四樓層加天臺,除了少數幾個樓層,其他差不多都有豪華餐廳、高級酒吧,她一個地方待一個小時,一天也就過去。祖父在世時說過,“等待太陽”分工很細,有一組人馬負責開關窗,他們每天從一樓開采光窗,開到二十三樓,再關下來,一天也就過了,還有,專門負責揮植物塵埃的六十七人組,這一百三十四只手在清理、擦拭植物葉片花瓣細灰微塵中,揮擺了時間!暗却枴崩铮恍枰鍪裁赐榇笫,就算只是坐在窗邊等待太陽,一天也很快就過了。
時間本無情,哪有什么煩惱,心事難忘懷。她走走停停,為彈琴。
《I\'ve never been to me》彈唱得有點慘,不是琴音不好,不是歌聲不優,就是氛圍有點灰、郁郁寡歡,不像以往的夏小姐。
十七樓餐廳人員注意好幾天了,新任大老板心情不太好,傳言,是大股東強力介入旅店經營管理,讓她不悅。聽說在2325演出全武行好幾次,弄得餐宴房宛如野生動物血腥狩獵場。
“Bravo!”有人大聲鼓掌。
那人坐在西班牙大船似的窗邊,側身斜對表演臺,臉面朝窗外銀雨夜色。
十七樓餐廳中年總管厲眼一望,找到那戴牛仔帽的家伙。無禮家伙肯定是暴徒!
“Bravo!”亂鬼叫,還敲杯子。一堆人跟進,鼓掌、敲杯子、鬼吼鬼叫。
暴徒!他們的眼睛全沒在看表演者,只是瞎起哄。
夏可虹自鋼琴前站起身,像娃娃一樣,眼無神,轉向客座,機械式地拉裙欠身致意,提起隨身晚宴包,走下表演臺,直接離開這扇形格局餐廳。
總管不放心,跟上大老板腳步!翱珊缧〗恪
夏可虹旋足,看著這位祖父時代的好幫手——“等待太陽”因為有這些人,她接管起來算輕松。祖父把路鋪得平坦,她彈彈琴,觀察人事脈動就行。但,幾天下來,她連這項簡單工作,也做不好了。她向總管鞠躬!皩Σ黄,我今天表現得不好,彈唱莫名其妙的歌曲,困擾你了——”
“您在說什么?”總管先生嚇一跳!澳F在已經是旅店大老板了,可虹小姐……”
夏可虹頷首,露出淡窘、有點淘氣的笑容,回身走出候位小廳。
是啊,她已經是大老板了。她應該感謝爺爺搞怪雖搞怪,卻把旅店弄得一番有格調、有秩序,她這個大老板像個無事人。
復雜的公事一般是堂兄夏初晨在處理,他天生愛勞碌。奶奶來過之后,她已經好久沒見到他。堂姊呢?也消失了。她繼承爺爺的度假郵輪,可能回海上當女王。爺爺說,她們都是女王,堂兄是他培養來輔佐她們、供她們使喚的。后來,宇星洋出現了,也走上與堂兄相同——打理大大小小、有的沒的雜務——的男奴康莊大道。
旅店是中空圓柱體結構,樓層主廊道大致是弧形回廊。走過廊彎,夏可虹等著一臺行李拖車慢吞吞行經,十繼續往電梯穿堂前進。
小廳休憩沙發上,有個男人仰著頸,長指按住鼻梁,看來似乎受傷了.
“你怎么了?”夏可虹走近,繞過海盜箱柜桌,探看男人臉龐!耙灰獛湍憬嗅t師過來?”
“不要緊。我沒事!被视铖贩畔率謥,睜眸盯著懸在上方的女性臉龐。
夏可虹蹙凝眉。“皇先生……”她沒想到是他,有點不知該說什么。
“你好,夏小姐!被视铖放采碜谩獮槊庾采纤透┑哪橗嫞胺,他特意移了一個座席!氨,嚇到你了!彼弥浇恚脙舯〈缴、人中處的鼻血。
夏可虹搖搖頭,在他身旁坐下,美眸看了看他沾血的西裝、領帶。“我請清潔部門幫你處理,順道送一套新的上來——”
“謝謝夏小姐的好意,但真的不需要麻煩。我回2319房換就行!被视铖飞晕⒂梅浇砟I帶和西裝,站起身。
“你怎么受傷的?”夏可虹問。她是旅店大老板,有必要知道這種事,才能掌握、并且處理掉旅店內使人致傷的危險物。
“汪汪……”歡欣鼓舞、帶回音,繚貫整個樓層廊廳過道的狗吠,代替皇宇穹回答了問題!巴敉敉敉敉簟
夏可虹循聲轉動身子,巨大、閃亮的白影填滿她美眸底連日的空洞。
“小心!”皇宇穹大叫,手一揚。
磅地一聲。兩只拉布拉多飛跳海盜箱柜桌,千雪壓草屋地重撲在金紅長沙發上,椅腳都位移了,刮出大理石地板的哀嚎。
“好可怕……”夏可虹撫著胸口,抬眸瞄皇宇穹。
皇宇穹臉色嚴厲,放開攬護夏可虹身軀的雙手,走上前,揪起兩只大狗的項圈,對著吐舌眼昏花的狗臉狠瞪。“別像你們的主人一樣找我麻煩!崩渎晱娬{。“信不信我立刻送你們回爾麟祖叔公那兒!”與其說罵狗不如說背后罵人。
皇宇穹不爽皇夏生很久了。這幾星期,他陸續處理皇夏生遷居無國界之事,人用的東西大半尚未進2319,他轉而命令他先把寄養在他父親宅里的兩只狗解放出來。
兩只畜生初嘗自由滋味,失控忘形,一下船,他幾乎揪不住它們。一只狗是犬,兩只狗就是猛獸令人哭。
皇宇穹拖著兩只“瘋”狗,搭電梯,好不容易一路沒事,平靜中,上到十七樓,可能先前有人按鍵等待,卻搭先來的一臺走了,門開,無人。兩只狗看到鐵柵大開,興奮猛跳,撞得他暈痛一陣。待他回神,血已從他鼻腔滴出,他走到電梯外,不見狗影……
“它們好像很頑皮……”夏可虹出聲。
皇宇穹抓緊兩條皮革狗煉,微微施力,讓兩只狗離開沙發,乖乖伏地認罪。“失禮了,抱歉。”他說。
“別這么說!毕目珊缍紫律,摸著兩只狗兒壯碩的頭頂。
那狗兒昂首,舔她的手!巴、汪!饼R聲吠叫,搖尾巴。
夏可虹笑了起來,柔荑環住兩只狗的脖子,美顏擠在它們之間,說:“好可愛,要乖喔,乖一點,姊姊就買牛肉干請你們吃。”
“汪——”開心擺尾。還真聽得懂人話呢!
夏可虹親了親它們,直說可愛。
“夏小姐很喜歡狗?”皇宇穹垂眸,聲音若有所思般的低沉。
“嗯!毕目珊鐟,說:“我爺爺以前也養了一只,叫‘貝多芬’……它們呢,叫什么名字?”她仰起臉龐看皇宇穹。
他說:“Summer、Rainbow——”
“汪、汪!眱芍还泛魬。
夏可虹愣了愣,發現它們戴的項圈都鑲了鉆,光彩閃耀!斑@是皇夏生的狗?”她喃喃低語。為什么叫做Summer、Rainbow?故意的嗎?“是最近才養的嗎?”又問。
“夏生叔公養狗好些年了。他說心煩需要狗,要我先把它們弄過來!被视铖忿D述皇夏生說的話。
“他人呢?”話到了舌尖,就竄出!拔液脦滋鞗]看到大股東了……”夏可虹不明白自己干么說這些,好像有一枝無形的筆在她腦海寫好臺詞,她照念出來而已。
“他晚上會回2319房——”皇宇穹頓了頓,看看腕表,說:“這個時間差不多都在。夏小姐有事找他嗎?”
夏可虹美顏一恍,猛搖頭,逕自走向電梯,碰了觸控鍵,門立即滑開。她走進去,也沒向皇宇穹道別,或問他要不要共乘,便關了門,上二十三樓。
回2325房,她刻意不走近路,近路會經過2319房所在的廊彎。她寧可走遠,行過一問間客房門口,反正她是大老板,巡視旅店是她的例行工作。
他有什么好心煩?說什么要和她一起管理旅店,那天之后,就不見人影。她何必去找一個向來主動纏她的無賴痞子流氓……
皇夏生,你這個渾蛋,真下地獄去了!我夏可虹會獨撐“等待太陽”,在這極寒之地一片燦爛!
“汪、汪……”
2325房門前,夏可虹聽到狗叫聲傳來。那大概來自2319,畢竟這兒與那兒僅一彎廊道、五間房之隔,皇宇穹上樓走近路,當然飛快幫他送狗解心煩。
從晚宴包里取出鑰匙,夏可虹準備打開2325房大門。門沒鎖,自動開了。
“汪!”兩只大白狗坐在玄關。
夏可虹嚇到了,趕緊回身看門號。鑰匙沒用上,也許她真走錯門!
“2325”斗大的金色數字,熠熠折光。她哪會看錯。
“可虹,你回來了,”似乎好久不見的宇星洋,出現了!按蠹叶荚诘饶恪!彼舆^夏可虹的小晚宴包,幫她把肩上的珊瑚紅披巾拉整好,牽著她的手,往拱門走。
兩只拉布拉多跟在她旁邊,偶爾磨蹭她修長的腿側。她在拱門小廳里,停下腳步。
“怎么了?”宇星洋回眸。
夏可虹望著他。“為什么是‘大家都在等我’?”大家是誰?明明是他們一聲不響地消失,現在又一聲不響地出現,還說大家都在等她?“你去哪里?在哪里等我?”她擺開他的手,退一步看他,像看一個陌生人。“你們都一樣,高興的時候,逗逗我、親親我……然后莫名消失……我一個人嘗苦悶滋味,你還有狗狗陪解心煩……”她說著說著,語無倫次,哭了起來.
宇星洋皺了一下眉。他沒聽明白她的遷怒詞,伹他的確有對不起她之處。他掏出方帕擦她的淚,說:“抱歉,可虹。有點事……初晨要我去處理——”
“嘿,臭小子,你在干么?”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溫柔安慰!斑@種事不需要你處理!被氏纳驹诠伴T小廳通口,客廳那方燈光將他挺拔俊昂的身形,投射成壁畫中雪山飛馬背上的王。
“皇夏生!”夏可虹叫了他的姓他的名,抹掉淚,倔強地說:“你在這兒干么?你走錯門了!帶著你的狗回2319去!”
兩只拉布拉多一直討好地、撒嬌地黏著她。那個男人正一步一步靠近她。
“寶貝——”他親匿而懶洋洋地喚道,伸手將她拉離宇星洋身旁!皠e那么說宇穹——他是我們的乖侄孫,不是狗。”強壯手臂在花襯衫衣袖的掩飾下,很容易讓人降低防備。
夏可虹毫無掙扎,讓皇夏生的大掌搭攬在自己纖秀的肩頭,被他帶著,走入客廳。
看著那兩人背影,宇星洋垂眸,隨后默默跟進。
果然大家都在。
適才遇見的皇宇穹也在。他是最不相關的人,站在最遠的位置,倚著客廳出入口梁柱。
夏初晨坐在最靠壁爐——主人位子——的高背單人沙發里,俊顏沉著一種深思色澤。
爐火爆裂出木柴淡香,有海冰蒸溶的鹽味兒,今晚燃的莫非是荊棘海漂流木?所以,沒那么溫暖,卻是絲絲冷凄。
中央矮方桌對角的法式午睡沙發里,夏明燦右小腿打石膏,左腿如故,穿著漂亮的過膝長靴,半坐半臥著。
夏可虹震了一下,擺開皇夏生,穿過矮方桌與長沙發平行隔道,直走往夏明燦面前。“你怎么了?”
夏明燦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攤在椅面的雜志,好幾秒過了,才抬頭瞅著堂妹,說:“受了點小傷!”
“什么小傷……”夏初晨開口了,視線凌厲地掃向堂妹。“腳都斷了,還小傷!你想怎樣?真變成殘廢,才高興?”
“是啊,”無視堂兄怒意,夏明燦存心說:“我變成殘廢,成天讓人抱進抱出,挺好——”
“夏明燦!”夏初晨喝道。“你要我送你回奶奶身邊就是了?”他管不動,好,那就把她送回去給禮儀專家好好調教!
“那倒不必,初晨堂哥只需考慮我的提議就行!毕拿鳡N嫵媚一笑,垂眸,翻閱自己的雜志。
“什么提議?”夏可虹平聲平調發出嗓音。堂姊剛剛看她的最后一個眼神別有所意……
“沒什么提議,我也決定這么安排。可虹——”夏初晨站起身,像要宣布重大事情。
夏可虹回頭,身子慢慢轉正,朝著夏初晨。兄妹倆目光一交遞,他開口:“明燦那艘度假郵輪需要有個人協助她管理,尤其她現在受傷——”
“所以呢?”夏可虹幾乎猜中堂兄要說什么了。
“所以,我打算派星洋上去!毕某醭哭D向正走來的宇星洋。
那腳步聲幽沉沉,磨在人心上。
“為什么?”夏可虹沖口問著夏初晨,眼睛卻不是在看他。
一雙手從背后放上她的肩!翱珊纭庇钚茄鬁厝岬纳ひ艚谒,其實應該有一段距離,少說三十公分。
她如果轉頭,這距離會消失吧……
但,偏偏,他說:“我得上船。萬鳴老師在的時候,就說我與初晨必須時時輔佐你和明燦——”
“那為什么不是堂哥上船?”她明白的,可還是要問。要一個證明。她自己偷偷窺探的不算,那也許真是一場夢而已……
“你在說什么夢話?”夏初晨拉著堂妹,耳提面命!拔胰チ耍阋粋人怎么管‘等待太陽’——”
“星洋和我管‘等待太陽’!”不等堂兄說完,她先叫道.
“親愛的,”皇夏生在這時悠然出聲,走到她面前,隔開堂兄,撥掉她肩上原本溫暖的重量!斑@就不必了!彼囊暰越過她頭頂,再回瞥堂兄,說:“別忘了本大爺是旅店大股東,你們一頭熱作啥決定?在我看來,你們倆都上船,我和可虹管‘等待太陽’!彼┫履槪撬拇。
“汪汪汪汪汪……”狗兒歡樂地附和主人。人聲消失了。
“這樣可以吧,寶貝——”只有他的嗓音,從兩人銜接、交纏的唇舌中傅出。“宇星洋和他的寶貝上愛之船,我們應該誠心恭喜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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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心恭喜他們……這么做,他們一定會成雙成對地離開。當初他們就是成雙成對地來的——
夏可虹到這刻才回想起,宇星洋是跟著夏明燦來到旅店,經由夏明燦引薦,成為祖父夏萬鳴的學生。她一點也沒明白古里古怪的祖父,為何肯收一個不相干人士為學生?又為何在她和宇星洋交往時,威脅恐嚇宇星洋不準碰她?祖父真的比較疼她、保護她嗎?但,祖父同樣給了堂姊最能發揮她才能與夢想的空間。∽娓赴げ黄鹦膼蹖O女的懇求,同意一個不相干人士近身學習他經營旅店的理念——這原本他只想教予他的孫子。可那是他心愛的孫女帶回來的人,她還軟言撒嬌地央求——不馴的她,從來不會這樣低姿態對人說軟話——他怎能不言聽計從地接受。她們都是他心愛的孫女,她們想要的,他無法拒絕。她說要和宇星洋交往,他似乎沒同意,只說她年紀最小最大膽,不像大的,心里話不直說,東西都給人搶走了……
她一點一滴拾回記憶。祖父那朦朦朧朧的話,其實清水透澈。
祖父的意思不是宇星洋不能碰她,而是他不是她的東西,她不能要!祖父用他的方式保全他心愛的孫女們,卻讓堂姊誤會這么深。這一切都是她年紀小,膽大妄為所造成!
今晚,她感謝皇夏生用一個無比淫靡之深吻劃下句點。
大半夜,夏可虹醒了。她掀被下床,將一邊床幔掛起,走往床尾凳取暖袍穿上。她離開臥房,起居室過道壁燈感應人行,亮了起來。她關上外房門后,那燈就又熄滅。
客廳好安靜,整個2325籠罩在一種戰后孤城的感覺中,壁爐余光透藍,像燃燒死尸產生的磷火。
人都走了,果然都走了。她心上有悵悵殘敗感,輕幽嘆了口氣。
“汪!”高低音部齊并的叫聲。
夏可虹驚愣,快步走,慌忙尋望——
在那兒——客廳與拱門小廳通口,兩只拉布拉多貼心搖尾,靜候她接近。
怎么會在這兒?夏可虹說不出話,蹲下身,抱抱兩只狗兒。皇夏生沒回2319嗎?他不像其他人,走得不見人影,留了狗兒解她心煩……
是嗎?
夏可虹站起身,想去找他問清楚。
走出2325,兩只狗兒,跟在她左右。長廊比房里溫暖,到了2319,那門號折射的光澤,已不只是金,更多彩,猶如夏之雨后的虹。
按門鈴前,她垂眸看兩只狗兒。突然怕那漂亮色澤消失,她放下輕觸門鈴的纖纖玉指。大半夜,人都睡了,何必吵醒。
夏可虹轉身離開2319,往電梯廊廳走。狗兒搖著尾巴,靜靜跟隨她上二十四樓。出電梯,步上往天臺的階梯。
爺爺從來不介意,她在三更半夜擾他眠,要他唱歌講故事。
“很糟糕耶……我看你是衰神吧,你一來,你外公變成鉆石也要躲——”
“明明是你說要上來的。嘖……”男人咧扯嘴角,森白牙齒在牛仔帽陰影下一閃!暗拇_很糟糕。初晨那小子搞什么,弄得這么粗糙……難怪老家伙輕易被挖走——”
“你們在說什么?”
“汪、汪!”
景霞躍與皇夏生同時回頭。半夜不睡覺的女神,帶著兩只守護獸,珊珊凜然降臨人間。
“喂!本跋架S曲肘撞一下皇夏生。“大爺……”
皇夏生攤手,俊顏笑著,迎向正走來天臺中央的夏可虹.“親愛的——寶貝——你怎么了?”他攬住她的身子!斑@么晚了,天臺上有不好的幽魂閑逛,我們下去吧!
“噢嗚——”
夏可虹沒講話,倒是兩只狗配合主人地拉長音嗥叫。像一個信號爆發,夏可虹揮開皇夏生,快步跑往大理石短柱前。
空空的,一個洞,在大理石短柱上面圓心——暗黑的一個洞。兩行淚從她眼角緩滑,身子猛顫,雙膝往下墜。一雙手接住了她!皠e這樣,親愛的,老家伙是無國界大名人,才有人搶著要——”
哇地一聲,她掩面大哭起來。
“你在干什么?”景霞躍急湊過來!拔揖孢^你不能讓她掉一滴淚的……”終于忍不住了,他伸手欲拍撫小表妹的背。
皇夏生猛地將她抱起,轉身!斑@種事不用你說,本大爺也知道。”他往樓梯口走。
景霞躍看著男人抱著他的小表妹走進室內,一股慊慊之感涌上心頭,他嘆了口氣,摘下帽子,蓋在大理石短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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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把他找回來的!蹦腥藞远ǖ乇WC著。
她哭著,說:“都走了、都走了,連爺爺也走了……”
“寶貝,我還在啊。”皇夏生吻著她掩住美顏的柔荑,在那細潤指間嘗到她淚的滋味。
他把她抱回他的2319房。
客廳里,那個熬夜整理書籍的年輕律師聽見女人嗚咽聲,即從安樂椅站起,視線對住玄關拱門通口。沒一會兒,問題人物出現。
“你還沒睡?”皇夏生瞥看一眼而已,便抱著哭泣的夏可虹,往房間走。
晚輩不能插手長輩的感情事。皇宇穹坐回安樂椅里,又站立,拿起披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往大門走。這家旅店有二十四小時的鋼琴酒吧,他想去喝個通宵,向琴師點彈《Ode To Joy》。
皇夏生把夏可虹放在自己的床上,俯身罩著她傷心發抖的身軀,說:“別哭了,寶貝,我在你身邊!彼掌鹚囊痪^長發吻了吻。
她放下手,眼迷蒙,對著他搖頭!澳悴粫x開我嗎?”她今晚受了雙重打擊,好委屈,心快碎了。
“當然不會!被氏纳H吻她濕潤的五宮。“我不會離開你,寶貝!
夏可虹緊緊抱住他,顫抖著!澳悴豢梢宰哙浮
點頭承諾,皇夏生啄吻夏可虹的紅唇,一次、兩次,夏可虹開始回應他,探出粉紅舌尖。他輕輕咬吮,深深糾纏,大掌拉開她的長袍,里面還有一層,絲柔的,像她的雪嫩肌膚。他撫摸著、撫摸著,直到那翅翼般的系帶自行松落。
一件件衣物蓋去地毯媚艷無羞的薔薇織紋。
襯衫被解開了,女人柔荑如花盛綻在男人胸膛。
“寶貝……”他采擷她。
吻,降在她的胸口和乳房,親匿吮咬她硬挺卻是嬌弱弱粉紅色澤的乳頭。
“你會對我好嗎?”她在問,輕泣著!昂芎谩⒑芎绵浮豢梢韵裥茄笠粯与x開我……”要求之后,小手移向他褲頭。
他抓住了她,用力擁她,將她壓在胸懷里,掙扎地翻滾。最后,喘著氣,望著挑高床架上的縷縷絲幔。“寶貝,不可以——”
她今晚受了雙重打擊,太難過,他不可以在此刻要她。
“為什么?”她搖著頭,哭了,從他身上坐起,長腿跨開!澳阋膊灰摇彪p手扯他的褲頭。
“不是的,寶貝——”他抓著她的小手,看著她脆弱的淚顏,心都化了!昂冒桑彼麑⑺龎夯匦靥派,閉了閉眼,想了一個說法。“我信了教,不能有婚前性行為——”
她蒙蒙淚顏一頓!澳泸_人……”嗓音細細顫抖,捶他健實的胸膛,她抬起身子,再次往下碰他的拉鏈。
他也再次阻止!罢娴。”整個人坐起來,箍摟著她纖細的胴體,下巴頂住她潔膩的額際。“是真的,寶貝——”
“你騙人!彼珎牧耍幌氚l泄,奮力擺脫他,紅唇吻他的胸膛。“馬克思說宗教是人民的鴉片——”
“我愛鴉片。”他將她壓倒,眼神沉定地望進她淚眸。
夏可虹震顫,美顏僵凝,失了靈魂般,持續沉默好長的一段時間,猛地推開他,翻身拉起被子掩蓋自己赤裸的嬌美軀體!澳悴粣畚摇彼X得自己好狼狽,再次難過地哭了,臉藏進枕堆中。
皇夏生嘆了口氣,舒緩渾身躁動的欲望,靜靜躺在她身旁。好久好久,那哭聲停了,他才起身,掀開被子,抱起她,溫柔調好她的睡姿,讓她枕著他的胸膛,沈聲說:“親愛的,等我把夏老找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