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峰山腳下,一座偏僻的小村落,性情沉靜的清秀少女領著師弟妹下山前來采購固定兩個月一次的民生補給。
這回因為娘親感染風寒沒隨著他們一起下山,他們三人第一次沒有長輩陪同進村,所以心中都有些緊張與微微的興奮。
所幸清秀少女生性穩當,照著單子采買,倒也不會出什么差錯,只是當她好不容易買好所有東西,回頭找人,卻不見兩個不安分的師弟妹。
唉……不知又瞧見什么新鮮玩意,瘋玩去了。
心下暗忖,清秀少女正想去尋人,卻見不遠處忽地一陣騷動,兩道極為熟悉的叫嚷聲亦緊隨著傳來,讓她不由得一凜,連忙牽起載貨的馬車往騷動處趕去。
「發生什么事了?」擠進圍觀的人群,她柳眉微蹙的詢問。
「師姐!」異口同聲,俊朗少年和嬌美少女迅速來到自家師姐身邊,只是一個漲紅著臉一副氣呼呼樣,另一個則是既羞惱、又委屈。
「師姐,那些人太壞了,竟想對師妹非禮!」怒指對面一群神色猥瑣的大漢,俊朗少年氣急敗壞的告狀。
非禮?
清秀少女看向嬌美少女,就見她紅著眼眶無聲的點了點頭,當下眉頭皺得更緊,然后一臉嚴肅的轉向那群像是地痞流氓的猥瑣大漢,正待正言厲色的理論之際,卻見他們仗著人多勢眾,臉上滿是淫笑的步步緊逼而來——
「哎呀呀!兄弟們,又來了個小娘們,雖然不如另一個出色,不過也算過得去,夠資格陪咱們兄弟樂呵樂呵了!
帶頭的猥瑣漢子輕佻笑道,yinhui的眼神直往兩師姐妹的身上溜,引得幾名手下哄然大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
事實上,他們本就是小村子里的地痞流氓,平日惡行惡狀,成群結隊到處為非作歹、魚肉鄉民,讓村民對他們是又懼又怕,所以如今才會沒人敢站出來為三人仗義直言?!
「不許你們這么說我師姐和師妹!」簡直無法忍受最親的師姐妹被一群惡心的男人如此的意淫,少年氣得眼睛都快噴出怒火了,若不是還惦記著臨下山前,師父殷殷交代不可惹事,他早就沖上去撕了他們那些臭嘴。
「臭小子,這里沒你的事,滾!」帶頭的猥瑣漢子看他年紀輕,根本不把他給放在眼里,一把推開人的同時,以眼神示意眾手下們。
霎時,一干人淫笑著紛紛出手朝兩名小姑娘抓去,奈何尚未碰到,朝嬌美姑娘出手的一小幫人已被從旁竄進,并將她護在身后的少年給瞬間打昏在地。
至于襲擊清秀少女的另一小幫人則是不約而同的身上多了一根銀針,并紛紛翻滾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號。
這幫地痞流氓只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在小村里橫行霸道,頂多也就是拳腳利落些,哪真有什么硬底子功夫?
如今在看似年少可欺的三人手中吃了大虧,心中是又驚又懼,昏的昏、嚎的嚎,再也沒人敢出手了。
倒是圍觀的村民們怎么也沒想到定居在紫云峰上,每兩個月進村來采買一次的那戶人家竟會如此厲害,一出手就把讓村民們敢怒不敢言的這群惡霸給教訓了,心中不禁大為痛快,當下紛紛鼓掌叫好起來。
「誰叫你們敢調戲我的師姐、師妹……誰叫你們敢調戲我的師姐、師妹……活該!」在村民的叫好掌聲中,少年既得意又不滿的繼續罵道,還不忘對那些哼哼哀叫的地痞流氓補上好幾腳,以示泄憤。
「行了!」面無表情的阻止少年的「落井下腳」,清秀少女淡聲道:「東西都買足了,該回去了,可別讓娘久等擔心。」
很是聽話的,少年與嬌美少女點了點頭,然后笑嘻嘻的搶著牽載貨物的馬兒,兩人并肩通行,一路打打鬧鬧的走在前頭。
而清秀少女則是沉靜不語的尾隨在后,凝睇著兩人情感融洽,如金童玉女般匹配的小兒女樣,幽深眸底不禁隱隱有著一絲澀意……。
當她們師姐們兩人同時遇上危險時,師弟下意識先護著的總是師妹哪……
不不不,她怎能這么想?師妹的年紀小,先護著她是應該的……她怎能這般的計較?不該的……不該的……
搖了搖頭,像是要搖掉腦中不該有的想法,她苦笑了一下……
雖知不該,但心中還是不免有些難過……是的!只是有些難過……
從睡夢中悄然轉醒,沈待君翻身下床,臉色微白的輕捂著微微發悶的胸口……
她作了一個夢,一個久遠前曾發生過,卻讓她有些難過的夢,而那種淡淡的,卻在心口縈繞不去的難受感覺實在令人心情好不起來,甚至手臂也……
下意識的撩起衣袖,看著并不嚴重的傷處在「玉雪膏」的純佳療效下早已收口,只剩下淡淡紅痕的手臂,其實應該已無痛感,但她卻隱隱有種微微刺痛的錯覺。
呵……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師弟會先護著的,向來都是師妹,她早就清楚也早該習慣了,沒什么好難過的……
沒什么的……
怔忡的思忖,沈待君不由得泛起一抹澀笑,正當神色恍惚之際,房門驀地被人悄悄的推了開,發出一聲細微的「咿呀」聲,也讓她在瞬間回了神,凝目朝門口處看去,就見自家師弟端著食盤躡手躡腳的進了房,鬼鬼祟祟的模樣讓她不由得輕笑出聲。
聞聲,華丹楓抬頭看去,就見自家師姐正盈盈含笑的站在床邊看著他,當下不由得開心的叫了起來!笌熃悖阈牙!」
點點頭,沈待君奇怪的問道:「偷偷摸摸的,像個賊似的,干什么呢你?」
「還不是怕吵醒你嗎?」被取笑像個竊賊,華丹楓氣呼呼的鼓起臉辯解,隨即又開心的笑了起來!笌熃,你餓了吧?快來用飯!」邊熱烈的招呼,邊將滿是香噴噴飯菜的食盤往花桌上擺。
聽他這么一說,沈待君還真覺得有些餓,這才回想起早上那番意外后,她被師弟妹給送回房,然后重新仔細上過藥后,又在師弟口口聲聲「受傷的人要好好休養」的柔性強迫下,重新又回到床上,本以為自己肯定會睡不著,沒想到躺著躺著,不知不覺間竟也入眠了。
「什么時候了?」看了看窗外天色,想來已經過午了。
「未時了呢!」輕快的回答著,華丹楓拉著她到桌前落坐,得意洋洋的笑道:「我想說師姐也差不多該醒了,特地尋去『武家莊』的灶房,請廚娘現炒些熱菜端來給你填肚子,沒想到回來你果然已經醒了,真是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神機妙算。」
「是是是,你就是鬼谷子來轉世的。」無奈的搖頭附和,沈待君在他開心的笑聲中用了幾口飯后,想起什么似的又連忙詢問:「師妹呢?怎么不見她人?」
「武莊主請來戲班子在前院唱大戲,熱鬧得緊,師妹她貪新鮮,拉著俞公子看戲去了。」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華丹楓聳著肩,邊喝邊告知師妹的下落。
原來如此,難怪不見人呢!
明了的點了點頭,她夾了一口菜正要送進嘴里,猛地又覺得不對的頓住動作,忙不迭的又問:「那你怎么沒去?」
怪了!他也是個愛湊熱鬧的主兒,師妹既然去了,他沒道理不跟去。
聽聞疑問,華丹楓不高興的瞪眼了!笌熃悖以趺纯赡芊拍阋粋人不守著?你還受著傷呢!」
雖然他也從沒看過戲班子唱戲,很想跟著去瞧瞧熱鬧,但是這些哪比得上師姐重要啊!
聽他氣呼呼又理直氣壯的叫嚷,沈待君卻是開心的笑了,原本夢中醒來后,一直在胸口縈繞不去的那股淡淡郁意竟在霎時消散于無形,她的心情也在瞬間變得朗如晴日。
呵……多么難得!他竟然選擇守著她,而沒陪師妹一起去玩。
「這么說來,我該感謝你咯?」忍不住玩笑打趣,沈待君縱然心中極為快活,唇畔依舊只是噙著輕輕淡淡的淺笑,只有那雙閃著愉悅光彩的彎月雙眼才會泄露出主人的好心情。
「我哪是要師姐的感謝?」華丹楓被逗得有些吹胡子瞪眼!笍男〉酱,我病了、傷了,都是師姐在照顧我,這回難得師姐受傷……」
沈待君挑眉。「怎么我受傷了,你很開心嗎?」
「當然不是!」驚覺自己話說得不對,華丹楓懊惱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急忙澄清道:「看師姐傷了,我心里不知有多難受,怎么可能會開心?師姐永遠無病無痛、健健康康最好了……」
「行了,我逗你的呢!」見他深怕被曲解的焦急解釋,沈待君禁不住笑了。
「師姐!」惱叫一聲,華丹楓覺得自己被耍了,氣得漲紅了臉不說話。
見他兀自生著悶氣,沈待君心下暗笑,嘴上如哄孩子般的連聲勸哄,「好了好了!是師姐不對,不該故意曲解你。別生氣了,否則讓旁人瞧見你這么大個的人了,還像個三歲娃兒般嘟著嘴發惱,豈不笑話你?」
呵……看他這氣呼呼的表情,與孩童時期發怒生悶氣完全是一個樣,那嘴翹得都可以吊起三斤豬肉了。
「除了師姐,還有誰會笑話我?」瞪眼反駁,華丹楓為自己的關心卻被她拿來取笑感到很是委屈。
「哪是笑話你呢?」看出他的委屈心思,沈待君不由得搖了搖頭,黑潭般幽深的眼眸沉沉的凝睇著他,唇畔漾起一抹既輕又柔的微笑!改氵@般緊張師姐,師姐心中可真是歡喜,總算平日沒有白疼你。」
「那是自然!」見她軟聲示好,華丹楓馬上「盡釋前嫌」,重拾起先前話題,一臉難過又認真的說道:「說來說去,都是我沒用,沒有護好師姐,這才讓師姐受了傷!
瞧他的自責樣,沈待君不由得輕笑的摸摸他的頭,柔聲勸慰,「不關你的事,師姐自己能護好自己。再說,我手上的傷也只是小傷,敷上『玉雪膏』后,這會兒都快好了!
「我瞧瞧!」依然不放心,他要求著要看傷口。
緩緩撩起衣袖,沈待君將已收口但還帶著紅痕的手臂伸至他面前,輕聲笑道:「瞧!沒什么大礙的,是不是?大約再過一、兩天就完全看不出痕跡了!
呵……她對自己研制的「玉雪膏」的療效可是深具信心。
「哼!都是那姓應的不好!闺m見她手臂上的傷勢確實已經沒什么大礙,但是華丹楓依然覺得那些淡色紅痕很刺眼,當下很不痛快的罵了「兇手」一聲,隨即取出玉雪膏,小心翼翼的又幫她上了一次藥。
對于他顯而易見的關心與不舍,沈待君不由得心下一暖,很窩心的任由他為她上好藥,然后又在他的連聲催促下開始享用這頓遲來的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