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君堯趕來時,手上還牽著一個圓潤可愛的小女孩。
一向帶著斯文笑容的臉上,首次失去了笑容,“什么情況?”
“中了三槍,肺部、手臂,還有……靠近心臟!卑亓栾L望了望那個一臉木然的女人,回答道,事實上,陸飛揚送到醫院時,已經大量失血,曾一度,還停止了呼吸,情況比他所說的更嚴重。
當他說出心臟兩個字時,明顯的看到許漫雪的瞳孔緊緊地縮了一下,她好像知道了,瞞不過啊,瞞不過,許漫雪是怎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子。
嚴君堯直直地往手術室走去,那個小女孩連忙跟上去,卻被他給攔下來,“你在外面等。”
“不要!编僦,不依地抗議。
時間緊逼,容不得多說,嚴君堯將她拉到一旁,低低地說了幾句,女孩開始還不依,后來才乖乖點頭,手里還被塞進一件東西。
嚴君堯轉身往手術室走去,在經過許漫雪身邊時,淡淡地丟下兩個字,“放心!
手術室的大門“砰”一聲關上,沒過一會,紅燈亮起。
“漫雪,你要不要坐下來休息一下?”望著那個自從來到醫院,就沒有說過話的女子,柏凌風輕聲說道。
許漫雪好像沒有聽見一般,直挺挺地站著,臉色比墻壁還要白,衣服上沾著大片大片的血跡,漂亮的大眼癡呆,里面沒有一絲神采。
低低地嘆了口氣,剛好手機響起來,柏凌風走到一旁接電話,半晌,回來對她說道,“是任的電話,他說杰瑞剛剛在亂槍中被擊斃了。”
他們接到消息趕到時,現場已經控制住了,陸飛揚的保鏢,帶著大批手下起來的馬利斯現任主事者亞特,還有聞風而來的警方都在那里,聽說在槍戰過程中,杰瑞也中了槍,送醫途中停止了呼吸。
任昊東留下來處理善后,而他們直接將受傷昏迷的陸飛揚送到醫院。
許漫雪纖細的手兒緊了緊,依然沒有說話。
他無奈地揉了揉額角,靠在一旁的墻上,眼光掃了嚴君堯帶來的女孩,那丫頭拎著手機不知在搞什么,而他本來就不是什么敦親睦鄰人,現在情況亂成一團,他也懶得上前打招呼。
再望望那個憔悴得讓人心痛的女人,“漫雪,飛揚那么愛你,不會就這樣走了的。”說完,他看見許漫雪渾身一震,然后,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就那樣從她的眼眶里面掉下來,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顆。
肩膀抽動著,壓抑不住的哽咽聲從她喉管里低低地溢出,越來越清晰,到后來,她蹲下身子,哭得像個孩子一般。
凌亂的發絲黏在臉頰上,淚水狂恣地流著,她哭得連氣都喘不過來,悲傷欲絕。
“怎……怎么辦?”哭泣聲讓她連話都說不清楚,“他……要是有事,怎么辦……”
一聲一聲,發自最深的肺腑,肝腸寸斷,連最剛強的男人聽到這種聲音都會覺得鼻頭一酸。
“我都……都沒有跟他說過,我……我愛他。”眼淚像是永遠也止不住一般,手握著拳頭在地上狂狂地捶著,“我沒有說過,一直都沒有說過,我怎么可以這樣!”
“漫雪。”擔心她傷到自己,柏凌風上前拉住她。
可是,鮮紅的血花已經在地上綻放,她全身劇烈地顫抖著,嘴唇艱難地張開喘息著,“陸飛揚,我愛你,我愛你啊!”一聲一聲,既深情又悲涼,“你要是敢死,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這一刻,沒有人懷疑她說的話。
嚴君堯的藝術,精湛到讓人無法想象的地步,醫學界的“鬼醫”的名號,絕不是叫叫好玩的。
昏迷了整整五天之后,陸飛揚睜開了他那雙漆黑的純色眼眸。
“很好,脫離了危險期!眹谰龍蚩戳丝磧x器熒幕上的數字,“現在開始,要好好休息,很快,你就可以生龍活虎了。”
不管是病人還是,嗯,家屬,都完全忽略掉他這個救命恩人,他們深深地望著對方,好像世界上只有他們兩人一樣。
好吧,他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消失時必消失的道理,聳聳肩,準備回家睡他個三天三夜,這幾日的操心,就算是他,也累了。
臨關門前,涼涼地丟下一句,“小心點,情緒不要太激動了!
閃人。
陸飛揚望著那個傻傻看他的女人,她瘦了好多。原本明亮的大眼,深深地凹陷進去,他喜歡的晶瑩臉頰,小了。
“手……怎么了?”望著她纏著紗布的手,他的眉皺了起來,剛說完這句話,胸口就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許漫雪連忙握住他的手,“你不要說話!彼艅倓傂堰^來,不能多說話的,她拿起棉花棒,為他潤澤嘴唇。
“雪……”
她的一記凌厲的眼神,讓他乖乖閉嘴,他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么聽話過,真是的。
“陸飛揚,我很生氣,你知道嗎?”她認真地氣勢洶洶地瞪著他。
他也溫柔地滿眼深情地回望著她。
“你那時問我,還要不要一個用生命來喜歡我的人,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不要!”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無比地說道。
看著他眼里的光芒暗淡下去。
“我許漫雪要一個,可以陪在我身邊,一起走過下半輩子的男人,他一定要愛我,寵我,每天都可以將我抱在懷里,為我煮好吃的,在我傷心的時候安慰我,晚上可以跟我一起看狗血噴頭的電視劇,可以跟我一起笑,每晚要相擁而眠!卑迪氯サ墓饷⒃僖稽c一點地亮起來。
“他要每天告訴我,他愛我,不能比我早死,一定要身強體壯長命百歲!睖\笑浮上他的臉頰,黑亮的眼眸,比任何時候都有光彩。
“那我……可不可以呢,雪兒?”
“你……”她的聲音顫抖起來,眼眸變得濕潤,“你敢不要我試試看!
淚珠兒又掉了下來,她將臉蛋埋入他的手掌里,恣意大哭,太好了,他醒過來了,謝天謝地,她還有機會跟他在一起。
他又讓她哭泣了,只是這次,心里的甜蜜感覺,真是該死的好。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喉嚨都沙啞了,哭的眼睛腫得比核桃都還要大,哭得他床上的被子都濕了一大片,才慢慢地轉為抽咽,一聲一聲,好不可憐。
“雪兒!
“干……干嘛?”眼睛紅的,鼻子紅的,臉蛋漲得通紅,他的雪兒,可愛到讓他想狠狠地吻她。
“你愛我,對嗎?”答案,他其實已經知道了。
“……不對!”斬釘截鐵的聲音堅定的傳來。
“我知道了。”笑意越來越深,他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