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談梧霜一起生活的日子,對阿鵬來說,做家事只是小問題,因為他可以學,并且憑著他不服輸的性子,通常過幾日就能夠駕輕就熟。
但有一件事,卻讓他感到非常棘手,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改善,那就是——談梧霜的睡相之差,真是讓他「大開眼界」,不敢相信她真的是個女人!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玉貞觀內當然也是安安靜靜的,黑暗的房里,阿鵬與談梧霜各據床鋪的一邊,阿鵬在外,同樣側身面向外,談梧霜在內,也一樣側身面向內。
兩人中間隔著一小段距離,井水不犯河水,似乎沒什么問題,不過這只能在她尚未睡死之前維持住,當她睡死之后,一切都不一樣了。
「唔……」
啪!談梧霜無意識的一翻身,一只手就揮到阿鵬身上,手背還不偏不倚的正好甩上他的側臉,巴掌聲在寧靜的房內響起,聽來格外響亮。
他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要不是確定她的睡相就是這么糟糕,他會以為她是趁機報仇,誰教他總是煮難吃的東西虐待她的胃。
甩巴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有時候她還會莫名其妙踹他大腿,反正不管是什么樣的攻擊,遭殃的都是他,他實在很不想說得這么明白,但他身上好幾處瘀傷,都是和她「睡」出來的。
他必須用盡所有力氣,才能忍住將她五花大綁的沖動,因為只有將她全身上下都綁得緊緊的,才能防止她在睡熟之后亂翻亂滾、對他拳打腳踢。
為什么他一定得忍受這種窩囊的日子不可?真是恨呀…
阿鵬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下胸中的怒火,轉過身,拉起她橫過來的手,微掀開她被子一角,想將她的手塞進被子里,免得她又繼續亂打人。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談梧霜被他的動作擾醒,一睜開眼,就發現他俯下身來緩緩朝她逼近,像是想要侵犯她,頓時睡意全失,驚叫出聲。
「啊——別過來——」
「唔——」
她手腳并用,奮力一搏,馬上將阿鵬狠狠的瑞下床去,他吃痛的悶哼一聲,跌得滿眼金星,簡直是嘔到了極點!
「你想干什么?」她連忙坐起身,將被子拉得高高的,警戒的瞪向他,居然想趁妙污我清白,虧我還收留你、幫你固魂,你這個衣冠禽獸。別想再誰近我半步!」
真是氣死人了!早知道他是這種人,她死也不會讓他留在玉真觀。害自己陷入失身的危機,白白被他欺負去!
阿鵬從地上爬起來,火大的回罵道:「誰想污你清白了?是你睡沒睡相,一睡熟就滾來滾去,一只手還打上我的臉,我只是要把你的手塞回棉被而已!」
「你現在再怎么狡辯都沒有用。」
「要不然你和我換個位置睡石看!」阿鵬即刻提議,「我睡內,你睡外,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你自己的睡相到底差到什么程度,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談梧霜不平的瞪大眼,她為什么一定要聽他的話不可?她就是喜歡睡內側,不行嗎?
「怎么?不敢面對自己睡相到底有多差的事實,打算當縮頭烏龜?」他刻意哼笑一聲,「那就算了,我也只能自認倒霉被你誤會了。」
「誰說我不敢的?換就換,沒什么大不了!」她才不想被他看扁,不知不覺就落入他激將法的圈套中,與他換了床位。
她就不信這樣能夠證明什么,要是換了床位之后,什么事都沒發生,看他還有什么話說!
這一晚,因為剛與阿鵬發生爭執,并且對他存有戒心,所以下半夜她并沒有睡好,當然也就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接下來的幾晚,她時時刻刻戒備著,就怕他又趁機偷襲她,也沒有深睡,不過他什么舉動都沒有,遷自睡得安穩。
撐了好幾晚都沒睡好,這一晚,她終于不敵倦意進入深深的沉睡中,她的壞習慣也跟著出現,不知不覺一個翻身,結果就……
砰的一聲,談梧霜直接滾下床,摔得凄慘,睡意全都被摔光了,痛得一邊流淚一邊揉著屁股,動作僵硬的從地上撐坐起身。
「痛……痛死我了,…」
發生什么事了?她為什么會從床上跌下來?是誰陷害她?
談梧霜睜開淚汪汪的眼,愣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根本沒有人害她,是她自己從床上滾下來的。以前睡在內側,不管她怎么翻身都不會有事,但現在她睡在外側,一翻錯邊,慘劇就發生了。
背對著她躺在內側的阿鵬本來一點反應都沒有,但在她連聲哀號兼咒罵之下,他的肩頭開始微微抽動,就像是在強忍笑意。
果然自食惡果了吧,他就知道沒了他這一道人肉堵墻,她拿糟糕的睡相遲早會讓自己滾下床去,終于讓他給等到了!
等到疼痛和緩不少后,談梧霜才從地上爬起身,毫不客氣的猛搖他肩膀,「起來,快點起來。」
阿鵬也不再裝睡,直接睜眼起身,「現在你總該明白,自己的相到底有多么差了吧?」
她還是死鴨子嘴硬的回道:「之前只有我一個人睡這張大床,怎么睡都沒事,是被你占去一半位置我才會滾下床的,追根究底,還是你的問題!
這女人的臉皮實在有夠厚——「明明就是你的睡相差,真不知將來是哪個倒媚的男人娶你當老婆,到時記得提醒我警告他,當心每晚都被你襲擊!
「反正那也不關你的事!」聞言,她的臉蛋倏地漲紅,又氣又惱的爬上床,將他往床外側拉,「把里面的位置還給我!」
她不要再睡外邊了,摔一次已經夠了,還是睡內側舒服又安全!
「喂!你……」他真有股想掐死她的沖動,「再不改改那糟糕的睡相,當心沒有人敢娶你!」
「反正你又不娶,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她沒好氣的背對著,拉起被子躺下。
她的臉又熱又燙的,難為情極了,幸好夜里看不清她的臉色,要不然讓他發現她在害羞,真不知他又會怎么嘲笑她。
她嫁不嫁人,或是嫁給誰,關他什么事?莫名其妙!
阿鵬火大的瞪著她的背,只能深吸幾口氣,繼續忍耐,反正他并不是永遠都這么倒霉,得和她同睡一床,他比較可憐她將來的丈夫,得一輩子忍受這種無道折磨。
不,說不定不會一輩子,因為她很有可能嫁人沒多久就被休了,理由就是「毆夫」!
然而有些事情可以忍耐,有些事情卻是阿鵬想忍耐也忍耐不了的。
原來談梧霜是個騙子!是神棍!經常在胡言亂語,裝神弄鬼!
「談仙姑呀……」一名中年婦女進到擺放著不知名神像的觀堂內,連連呼喚。
在后頭的談梧霜聽到叫喚聲,沒過多久就從觀堂后門進來,漾起職業笑容,「原來是陳大嬸,又怎么了嗎?」
「談仙姑呀,我最近又全身泛疼,怎么睡都不安穩,您幫我瞧瞧,是……」
「啊!」她突然伸手往陳大嬸左肩上一抓,從外人的眼中看來,她就只是在抓空氣而已,但她卻煞有其事的輕皺眉頭,「又是你這只小病魔在搗亂,可被我給抓住了吧!
「什么?」大嬸嚇了一跳,「小病魔又纏上我了?談仙姑這該怎么辦才好呀,您一定要幫幫我!」
「陳大嬸,別擔心,我已經幫你把小病魔給抓住了!顾昧硪恢皇州p拍陳大嬸肩膀,「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后頭把這只小病魔給處理掉。」
「好的、好的!」陳大嬸用力點點頭。
談梧霜離開觀堂到后頭,大概過了一刻鐘,才又回到觀堂內,手中多了一包外頭繞著一圈符紙的藥包,「陳大嬸,把這包藥及符紙一同煎了喝下,并且保持心情輕松,不要老是這么緊張害怕,很快就沒事了。」
「多謝談仙姑!」陳大嬸感激的雙手捧住藥包,恭敬道謝,「要不是談仙姑,我…」
「夠了,我實在看不下去子!」
阿鵬在這時突然從觀堂后頭沖進來,對著陳大嬸劈頭罵道:「你有病就該去看大夫,找她這個神棍做什么?要是符紙吃了就能治百病,這世上所有大夫都不必活了!」
談梧霜這種伎倆,他這陣子已經看太多了,先是裝神弄鬼一番,然后安撫對方的情緒,之后要對方回去煮符紙煎藥,然后就笑嘻嘻的收下對方主動奉上的酬金,一點都不感到心虛。
這很擺明就是騙人的招數,偏偏有許多人吃她這一套,他真不透,這些人怎會愚昧無知到這種地步,竟分不清真假!
陳大嬸愣了一下,困惑的問向談梧霜,「談仙姑,這人……」
「他有毛病,正留在我這兒接受救治,所以你不必理會他說的話!拐勎嗨娌桓纳幕卮。
誰有毛。堪Ⅸi火大的瞪向談梧霜,這個女人,當心死后下拔舌地獄!
「哦……原來呀……」陳大嬸朝阿鵬投以憐憫目光,原來就是因為有病,才會亂說話。
陳大嬸將酬金交給談梧霜,又慎重的再次道謝后,便開開心心的拿著符藥包離開玉真觀,完全沒把阿鵬的勸告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