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靖菱會在附近等他,怎料打電話找她,卻得到她已經回到家里的答案。那個丫頭怎么會跑得那么快?好像很不想留在你身邊一樣?突然間,母親那句話就這么冒了出來,讓他的臉色凝重。
難不成,母親還真說對了?莫非那個吻嚇到她了,可是……他不覺得她有任何抗拒的動作?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想當著她的面,把話問清楚。
耿柏胤打開家門,發現客廳里并沒有人,而廚房則傳來些許聲響,他直覺地往里頭走去,在看清廚房的狀況時,眉頭高高挑起。
「妳剛剛沒喝夠,回家來搬我的酒櫥?」耿柏胤環著手臂,看著小臉已經紅通通的梁靖菱。
梁靖菱回過頭,還沒開口就是一個酒嗝,耿柏胤的眉頭輕輕打了個結。
「妳不是說妳酒量差?」桌上那瓶十二年的威士忌,已經灌了三分之一梁靖菱擺擺手,一雙黛眉皺了起來。
「好吵啊你,跟只蒼蠅一樣……」一直在耳邊嗡嗡叫、嗡嗡叫地。
耿柏胤一語不發,環著手臂,閃亮的黑眸直視著她,想知道她到底在搞什么花樣。
人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她倒是喝了幾杯酒,講話就大聲了。
「伯母說了什么嗎?她柏信我們的關系了嗎?」梁靖菱坐在原地皺著眉頭,雙手支著額,覺得頭好重。
「信!」耿柏胤簡單交代!杆泊饝槐苹榱!
梁靖菱看著耿柏胤,覺得頭疼愈來愈嚴重。
這是個好消息,表示她這份工作還能替她掙錢,也能再撐一段日子。不過,她弄不明白,她之所以頭疼是因為喝酒的緣故,還是因為要繼續留在他身邊?如果是因為后者,那她就更不明白了,她明明就喜歡留在他身邊。
梁靖菱咬著紅唇,小臉上滿是懊惱。
是她喝太多酒,所以神智不清;還是因為那個吻,讓她的思緒全亂了?「妳到底怎么了?」耿柏胤朝她走來,直接以大掌覆住她額頭。
嗯!溫度高了點,應該是酒喝太多的關系。
梁靖菱抬眸,聰明的腦子難得亂了章法。
打從她回到這個屬于他的家時,她就不停地思考,想厘清自己對他的情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跟李強峰解除婚約時,她雖然傷心,卻也不至于茫然,但這回她卻在處理自己跟耿柏胤的事情時,情緒亂得沒有譜。
她想……應該全部怪罪到那個吻上。
那是個令人感到熟悉的吻,像是許久之前,他們就曾那么熱切地吻過,讓她整顆心都為之撼動著。
她不是善變的女人,更不是水性楊花,但此時此刻,她卻能清楚地知道,她莫名其妙地戀上了他。
許多相處的小細節,都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對他的好感與日俱增,而那個吻更加深了一切,愛意如狂潮般涌來,幾乎要將她淹沒。
但隨之而來的,又讓她深感無力,只因弄不清他對自己的情感究竟如何?耿柏胤不改環臂審視她的動作,看著她一雙眼睜得大大的,死命瞪著他,像是想從他身上瞪出個什么東西似地。
他移開視線,看著桌上的那瓶酒,不禁想起今天經歷的一切,甚至是李強峰說過的殘忍話語。莫非……她的情緒起伏是因為李強峰?耿柏胤身子僵了一會,神情古怪地看著她,心里閃過某種不明的情緒。
「我說過了,幸福要自己爭取,那個男人不值得妳傷心難過!瓜胍膊幌氲,他開口安慰她,只因不想看到她茫然的表情。
「我沒有!沽壕噶鈸u搖頭,眼眶彌漫著水霧,幾乎快要落淚,怎么也說不出她其實是為了他。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哭了?」見到她低頭,耿柏胤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大手一攬,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這女人,老是緊繞著他的心,讓他無法放開。
靖菱咬著唇,想罵自己儒弱,偏偏又克制不住投入他懷里的沖動,思緒千纏百結,難以弄個清楚。
別哭了,我會好起來。
一個記憶中的男音,突然竄入她的腦海,一個模糊的影像,讓她見著了那病榻床邊的窮書生,與那個撲倒在他胸前哭泣的長發女子。
不知為何,她似乎能感覺女子難受的情緒,也跟著喘不過氣來,鼻子直涌上一股酸意。
接著,瘦弱的男人抬起手,在女子背上輕撫著,像是正在安慰著她,然而下一秒,她卻感覺那男人的手,正在輕拍著她的背?!
記憶在瞬間重疊,梁靖菱驚駭地抬起頭來,全身顫抖著,無法置信腦中的念頭。
只不過幾秒的時間,梁靖菱卻能確認,她就是那個正在哭泣的女子,而那個一直看不到臉的書生,竟然、竟然就是耿柏胤︵@原來,這就是一切的原因。
她輕易地喜歡上他,輕易地答應了他的條件,輕易地允諾了他的親密行為,甚至輕易地對他動了心、動了情:全都是因為,他們上輩子原本就是夫妻且原來,他們是夫妻:梁靖菱抬頭,見他表情耽憂,一雙黑眸直勾勾看著她,像是很擔心似地。突地,靖菱淺淺地勾起了微笑的唇線,這讓耿柏胤有些征。
「原來是這樣……」她輕聲地說,心里的負擔瞬間全沒了,也多了分篤定。她現在終于懂了,為什么算命師會說她這輩子是來還債的,看吧,債主就在眼前,等著她用上輩子欠缺的柔情,去彌補那些遺憾。
那她還需要遲疑什么?考慮什么嗎?「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梁靖菱認真地朝他點點頭,一臉的歉意!笇Σ黄穑陷呑与x開你是我的錯,這輩子,我不會再這么做了!
耿柏胤眉頭微皺,不懂她所謂的「上輩子、這輩子」是什么意思,他想,她真的喝醉了。
不過,那些話的真正意義,對他來說并不重要,她的笑容就能讓他不去在乎那一些。
「我也知道現在該怎么做了!构刎沸α诵,忍不住揉揉那顆總是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小腦袋。
「喔?你想怎么做?」難不成,他也想起上輩子的事了嗎?敢情他是想好好地修理她的小屁屁幾下,懲罰她上輩子的背叛?還是……有更恐怖的招數?耿柏胤的回答,是一聲輕笑,彎身抱起了她,隨即聞到她全身的酒味,確定她剛才真的在胡言亂語。
「妳啊,該睡覺了!」
接下來是一段甜甜蜜蜜的日子,梁靖菱用盡她所有的努力呵護著這段感情。說是彌補也好,是真心愛戀也好,反正她對他付出了全部的關心。每當她看著耿柏胤的時候,一雙眼總像黑夜里的星子,閃閃發亮。
耿柏胤訝異著她的改變,無法自拔她沈溺在她燦亮的眸底,總在下了班后,迫不及待地趕到攤位陪她。
話說得好聽,他只是為了掩母親的耳目,讓她認為他正沈醉于戀愛中。
所以他開始做一些從來沒有做過的傻事,為的是符合傻瓜的身分,讓這一切更具說服力。
例如,他會在因審核企劃案而忙昏頭的晚上,扛著手提電腦坐在她的攤位旁,分心聽著她用那有精神的嗓音,跟客戶介紹著哪件飾品好看,哪件飾品適合。或者,他會在她沒胃口吃晚餐的時候,走五條街遠的距離,在大排長龍的店家門前,等上二十分鐘,去幫她買她愛的皮蛋瘦肉粥。
更別說,他會在她收拾好攤位時,理所當然地扛起所有的物品,表現出男人的氣概,縱使那些掛在身上的雜物,讓他看來完全沒了型男的模樣。
他想,這些都是在演戲。
只不過,他卻甘之如飴地有些過了火。
但話說回來,梁靖菱倒也沒有不知感恩,總是熱情地回報他的付出,知道他不愛外食,她就洗手做羹湯,親手替他下廚料理食物。
「今晚想吃什么?」東西才放下,梁靖菱精神十足地開口,又準備大顯身手!肝r仁滑蛋!构刎泛敛豢蜌獾攸c菜,還指著冰箱。「食材都準備好了!沽壕噶恻c點頭,拿出冰箱里已經處理好的蝦子,開了大火準備熱炒,還不忘先滴幾滴檸檬汁去腥,動作流暢自然,像是已經煮了許多次。
梁靖菱一邊翻炒著蛋皮,均勻的讓蛋汁流下鍋里,蛋花一層層的漂亮極了?粗磳⑼瓿傻某晒,她滿意地哼起歌來。
「今天你還沒來之前,羅天妮又到攤位上來找我了!顾贿厔幼饕贿呎f,心情絲毫沒被影響。
「她又想做什么?」耿柏胤好奇地挑眉。「我才跟我媽說,我準備向妳求婚,為的就是斷了羅天妮的念頭!
聞言梁靖菱一驚,一個不小心,油還濺了出來,還好她閃得快。
「你要向我求婚?!」是真的嗎?真的……
「假的!瓜袷锹牭剿睦锏囊苫螅刎分苯尤チ舜鸢高^來,兩個字輕易打得她頭昏眼花,傳來一陣說不出的疼。
「就說了,是為了斷羅天妮的念頭,沒想到她還是不死心!构刎窙]有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只是覺得羅天妮執迷不悟。
梁靖菱將小臉轉回去,看著鍋里的蝦仁滑蛋,眼里頓時起了一片霧。
「這就難怪了,原來她今天突然對我說起求婚的事,就是因為這樣……」她清了情喉嚨,裝出愉快的聲音,揚聲開口。
「她還說了什么?」耿柏胤不柏信羅天妮只是專程來求證這件事。
「她還說,你打算向我求婚沒什么了不起,你也曾經向她求婚過,叫我不要囂張,遲早會成為棄婦!沽壕噶獠煌5厣詈粑噲D讓語調聽起來正當,但仍掩不過胸口一陣陣的疼痛。
「拜托,我又不是瞎了眼,她是刻意要破壞我們的感情,所以故意捏造不實的事情,妳用不著信他!构刎吠蝗挥行┘鼻,怕梁靖菱真的相信羅天妮的話。我們的感情……
這幾個字傳入梁靖菱的耳中,令她心酸更甚。
他們兩個……有感情嗎?「妳不會傻得真信了吧?」耿柏胤緊張地開口,她沒應聲,讓他心里慌慌的。「沒有。」梁靖菱轉過身,對著他淡淡笑了笑。「我只是告訴她,你向她求婚的事我知道,因為你對我自白過,說你之前做過不少傻事!
耿柏胤先是一怔,在意會她話里的意思后,哈哈大笑起來。
「好!回答得真好,反將了她一軍,哈哈……她一定又氣得說不出話了吧!」真聰明,反應真快,他的靖菱真是太棒了!
梁靖菱只是對他眨了眨眼,收下他的贊賞,轉身準備將蝦仁滑蛋端上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耿柏胤開懷地笑著,覺得自己像個大爺,不過……更像是演戲演到走火入魔的男人。
看著廚房里忙碌的背影,聽著熟悉的旋律,他的心充斥著莫名的滿足,像是他真的很滿意眼前的生活一樣。
「來來來,吃宵夜啰!沽壕噶舛酥銍妵姷奈r仁滑蛋上桌,由于他的口味淡,所以光吃菜也無妨。
耿柏胤不客氣地接過,開始囫圇吞棗吃起來,而梁靖菱就在他身旁坐下,態度自然,兩人就像老夫老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