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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王邪鬼 第七章
作者:芫玉
   
  恬靜的女子低傾螓首,白嫩的雙手正修縫著一件新衣衫,她著厚綿襖,看起來有些微胖,秀麗的臉蛋亦是,還透著淡淡的粉紅,看起來既健康又迷人。

  女子將新衣衫抖開,攤在桌上,她站起身來左右端詳,專注的她微皺眉頭,認(rèn)真的表情令窗外偷窺的男子眉開眼笑。那衣衫看起來有點(diǎn)大,而且樣式也不適合嬌小柔媚的女子穿,奇怪的是她竟然將它套在身上,而且還在鏡子前比試……

  寬大的衣衫在她身上顯得十分笨拙卻意外的性感。女子小心翼翼的將新衫褪下、摺好,她將衣捧在手上,一手不舍的輕撫著綢面,思念的情緒掩也掩不住,她輕嘆了聲,將臉貼靠衣衫,閉上眼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梅……”他輕聲呼喚,深怕嚇著她。感覺有一瞬間,她的身子是僵化的,然而她微吐一口氣,緩緩的將眼睛張開。

  對上那雙水漾的美眸,郭子靖的心倏然一緊,他飛縱入內(nèi),一把抱住她:“不哭!”

  “嗯,不哭,我不哭!”嘴里雖嚷嚷不哭,然而她淚掉的可兇了。

  在他緊的窒人的懷抱里,戀梅哭的肝腸寸斷:“子靖,子靖……”分離的痛,相思的苦,盡在一聲聲啜泣聲中被抹淡。

  “別哭了,我心都被你哭碎了!迸跗鹚哪槪刮侨ニ臏I。

  “你……”被他突然的舉動(dòng)嚇了一跳,小臉紅的像辣椒一樣。

  “我好想你!”將她橫抱在懷,發(fā)現(xiàn)她竟然……胖了。

  “我也好想你!”美麗笑靨令人驚嘆,郭子靖忍不住輕啄她粉嫩的臉頰,滿意的咂道:

  “你長肉了,變胖了。”

  豐腴的體態(tài)顯示她很聽話的照料自己的身體,沒讓他掛心。將臉窩在他的胸膛,她思考著該怎樣告訴他“那件事”。

  “小姐……”端著點(diǎn)心進(jìn)門的小君被眼前相擁的男女嚇了一跳,一盤食物差點(diǎn)因?yàn)槭周浂涞。睜眼一看,那人不是未過門的姑爺嗎?

  “呼……嚇?biāo)牢伊!毙【闹目,有些哀怨的瞪了郭子靖一眼,暗嘆怎會有這么奇怪的姑爺,老不從大門進(jìn)來……殷勤的為兩人各倒一杯茶后,小君忙又問:

  “姑爺,您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話還沒說完就被滿臉羞色的戀梅打斷:

  “小君,你快去請廚房大娘多炒幾道菜來好不好?我想為他……洗塵。”

  “當(dāng)然好!”小君笑著轉(zhuǎn)身欲走,大眼一轉(zhuǎn),又回身問:“姑爺回來的事要不要告訴老爺跟夫人吶?”

  “這個(gè)……”戀梅咬著唇,徵詢的拉拉郭子靖的衣袖。

  大掌一伸,握住她柔嫩的小手,郭子靖低頭一笑,既說與戀梅聽,也同時(shí)在告訴小君:“我回來的事等明早再說,嗯?”

  “嗯!”戀梅含羞低頭,任他將自己摟入懷里。

  “我懂了!”小君朝兩人眨眼,可惜兩人眼里都只有對方的身影,容不下她。吐吐小舌,小君也不想擾亂房內(nèi)此刻的濃情蜜意,她躡手躡腳的將門輕輕拉開,再輕輕的合上,臨走前屋內(nèi)傳來一句清楚的呻吟與郭子靖暗啞的命令:“一個(gè)時(shí)辰內(nèi)不準(zhǔn)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好哩,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懶了……小君掩嘴偷笑,高高興興的跑去廚房請大娘慢慢、慢慢的炒幾盤好菜吧!

  穿著戀梅為他縫制的新衣衫,郭子靖坐在內(nèi)廳,面對一臉肅穆的袁貴,他忍不住挑眉,暗自思索自已是否做了什么不恰當(dāng)?shù)氖氯撬粣,否則他為何像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的死瞪著他呢?“咳嗯,岳父大人!”才拱起手想說話,就被袁貴指著鼻子打斷話頭。

  “你言而無信!”他怒斥。

  “我?”

  “不是你還有誰?”袁貴煩躁的站起來,走來走去。

  “岳父大人,您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小婿有些聽不明白!惫泳负眯那榈膯。

  “你做的好事……!”袁貴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卻又搖頭嘆氣,奇怪的模樣令郭子靖擔(dān)憂:

  “岳父大人,您是不是遇有難解的事?”

  “還不都是你害的!”忍不住又跑到他跟前,指著他鼻頭抱怨:“你把戀梅……唉,現(xiàn)下該如何處理啊?有夠頭疼的!

  提到戀梅,郭子靖收斂笑臉正色道:“岳父大人,究竟是什么事讓您這么煩惱呢?”

  “我問你,明明約定好一年半后娶戀梅的,你為什么……為什么……”一句話哽在喉間,袁貴面紅耳赤,嚅囁的說不出口。

  “我沒有改變主意!”他一臉無辜。  

  “我不是說這個(gè),我是說……哎!”轉(zhuǎn)個(gè)方法說也許比較容易!“我問你,你這次回來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戀梅她……呃,變胖了?”

  “當(dāng)然有!”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太專斷,有些起人疑竇,郭子靖忙澄清:“小婿是說,戀梅看起來似乎豐腴了些,感覺也好看多了!

  既成事實(shí),無從改變,就算他氣極、怒極又如何?還不是改變不了現(xiàn)實(shí)!

  “好吧!”再迂回下去,肯定說到明天天亮郭子靖也不明白到底所談何事啦,袁貴干脆黑著臉逼問:“我問你,你跟戀梅是不是……已經(jīng)洞房了?”

  咦?突然被問及,郭子靖有些心慌,然而他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男人,很快就恢復(fù)平常,朗笑地說:“原來岳父大人煩惱的是此事呵!”

  “究竟有沒有?”見他一臉平常,分明是……心虛。

  “有!”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既然被發(fā)現(xiàn)了,更無須隱瞞或?qū)ふ医蹇冢蠓匠姓J(rèn)反而好。

  “你!”雖已知實(shí)情,然袁貴還是忍不住驚聲抽氣:“你……我們、我們不是講好在你們拜堂之前,不能動(dòng)她的嗎?你為何還……你分明是故意破壞約定!”

  “對不起,我情不自禁……”耍賴不是他會做的事,但如果遭遇非耍賴不可的事,他也會耍賴到底。

  “情不自禁?你分明是狡猾成性,故意造就既成事實(shí)好保住戀梅,不讓我有機(jī)會將她出嫁!”在袁貴的指責(zé)下,郭子靖頓成奸詐邪惡之輩。

  “請您相信,小婿絕對有誠意迎娶戀梅。只是時(shí)間上的問題罷了!”厚著臉皮,不管他怎么罵他,都虛心接受。

  “時(shí)間!”終于說到重點(diǎn)了:“問題就是……戀梅現(xiàn)在根本沒有時(shí)間再等下去了!

  “為什么不能等?”他斂眉。

  “因?yàn)椤痹F豁出去的說:“戀梅現(xiàn)已懷著身孕,再不嫁你就等著讓衛(wèi)道人士逼著去上吊了。”

  “岳父大人,您是說……”他又驚又喜,不敢相信所聽見的。

  “我說戀梅已經(jīng)懷有你的孩子了!”話才說完,郭子靖已經(jīng)奪門而出,袁貴搖著頭也追出去了。

  “戀梅,戀梅!”郭子靖像只無頭蒼蠅,四處飛竄著尋找戀梅的蹤影。

  “姑爺,小姐她在梅園摘梅子!”一名仆婦見他尋的急切,好心指向不遠(yuǎn)處的梅林。

  “摘梅子?”這么危險(xiǎn)的事,她怎么可以做?提氣輕縱,幾個(gè)飛躍就已置身梅園中,郭子靖凝神細(xì)看,一抹粉紅身影正靠在樹干上伸手準(zhǔn)備摘梅子,他大驚失色,飛奔上前,二話不說就將佳人抱下樹來……

  “啊……”突然被人抱住,小君尖聲大叫,拼了命的掙扎:“是誰……做什么偷襲我?”聲音不對!重量也不對!

  雙腳及地,郭子靖立即將手松放,先聲奪人地問:“怎么是你?你家小姐呢?”

  “姑爺?原來是你哦!你找小姐嗎?她在那邊啦!”小君紅著臉,指著樹下正在吃果子的戀梅!

  “子靖,你……發(fā)生什么事了?”將這一幕看在眼底,戀梅瞪大眼睛,呆呆的望著朝她大跨步而來的他。高大的身影遮住微溫的陽光,背光的他看不出表情:“你有我的孩子了?” 

  紅暈迅速爬滿小臉,戀梅低著頭,無措的絞著手帕:“你……你怎么會……”“為什么不告訴我?”他依舊站挺身軀,不慍不火的看不出情緒,戀梅以為他在生氣,擔(dān)憂的抬起眼解釋:

  “我……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

  “別說了!”他雙手抱胸,立定不動(dòng)。

  “你在生氣嗎?在生我的氣嗎?”眼眶說紅就紅,戀梅可憐兮兮的皺著鼻頭,大眼眨啊眨的,就欲眨出眼淚來了。

  “別哭!”降下高度,郭子靖僵化著表情解釋:“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在氣我自已,竟然沒有好好保護(hù)你!”

  如果他不是在這個(gè)時(shí)候回來呢?如果他突然戰(zhàn)死沙場了呢?戀梅怎么辦?她肚子里的小孩又該怎么辦?沒有他的羽翼庇護(hù),他們?nèi)绾卧谶@個(gè)社會生存?一想到這些事,他就氣怒的不能自已。

  “是我……自愿委身于你的,你何須自責(zé)呢?”聽完他的解釋,戀梅這才釋懷地抹掉淚,笑開來。

  “我當(dāng)然自責(zé),因?yàn)槲疫無法給你應(yīng)有的名份!”伸手覆住她的臉蛋,他心疼的望住她,她為他受了不知多少苦呵,而他竟都不知道?

  “有沒有名份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愛不愛我?還要不要我?”因?yàn)橛兴膼,她才可以?jiān)強(qiáng),可以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與背后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不行,你不能只要這么一點(diǎn)點(diǎn),我要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給你。”他蠻橫地道。

  “可是……”嬌柔的笑緩緩蕩漾唇畔。

  “沒有可是!陛p柔地將她抱起,郭子靖堅(jiān)決地道:“這一次,我非要將你娶回家不可。”

  “但……”笑容慢慢擴(kuò)大。

  “你沒有拒絕的權(quán)利,你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況且你肚子里還有我的骨肉,就憑這一點(diǎn),我就非得將你娶回家不可!彼芙^再聽見任何反對的聲音。

  “呼呼……什么……時(shí)候娶?”跟在后頭追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郭子靖與戀梅,袁貴扶著樹干,氣喘噓噓地問。

  “后天!”

  后天?袁貴瞠睜大眼:“你在開玩笑吧?”

  “不!小婿再認(rèn)真不過了!眮G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將戀梅抱離現(xiàn)場。袁貴當(dāng)然了解他這個(gè)女婿,他說一不二的個(gè)性,是完全不給人打商量的余地,所以……他只有二天的時(shí)間可以籌辦婚事,二天?!天吶!這怎么夠。

  火燒屁股地,袁貴沖回大廳,將所有人全召集一起,迅速的下達(dá)命令,開始準(zhǔn)備籌辦婚事!

  大婚當(dāng)日,郭夫人不知靠了多少關(guān)系,花了多少銀兩,絞盡多少腦汁才終于邀請到一位得道高僧,名喚戒心的和尚。五官突出、面如冠玉的戒心怎么看都像二十出頭的小伙子,與傳聞已有四十年修為的他,年紀(jì)完全搭不上,他行動(dòng)極緩,走步路總愛四處張望,像要將所有器物全看透方才甘愿走開似地,慢吞吞的不可思議。

  郭府雖然有點(diǎn)大,來來回回走上一趟還無須一個(gè)時(shí)辰,可他老人家卻耗費(fèi)了近三個(gè)時(shí)辰才將郭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全看透了。盡管有些不耐,郭夫人依然不敢催促他,任他慢吞吞的邊走邊看。“大師,您覺得如何?”僅只一笑,戒心什么話也沒說。

  郭夫人心急的不得了,然而他不吭一聲,就算急死也無用處,只得忍耐的等他自動(dòng)說話了。

  逛了老半天,戒心終于走累了,在郭夫人的安排下坐在內(nèi)院的涼亭里準(zhǔn)備享用素齋,他靜坐石椅上,也不動(dòng)筷,只是盯著園池景色陷入沉思中。

  久久才突然回神,問了句莫不相關(guān)的話:“府上今日辦喜事?”

  忍住翻白眼的不敬舉動(dòng),郭夫人強(qiáng)顏歡笑道:“是啊,今日是咱與將軍府結(jié)親家的大喜之日!”

  “有句話……恕我直言!”他依舊笑容和藹,十足親切。

  “大師您盡管說。”終于要指點(diǎn)她了?郭夫人期待的涎著笑。

  “郭夫人,你最好將婚事取消!”戒心笑容依舊,聲音卻有些嚴(yán)肅,給人相當(dāng)突兀的感覺。

  “啊?為什么?”她諤然。

  “因?yàn)椤毖垡晦D(zhuǎn),看到跨越內(nèi)院的郭子靖,笑容漸漸隱沒。“那位是……”適巧郭子靖回府,郭夫人本欲將他喊至跟前,讓兩人見上一面,不料戒心卻制止她,隔著一大段的距離觀察他!拔抑浪钦l!”奇怪的是,戒心一見郭子靖就瞇起雙眼,全身繃緊。

  原來他看到在郭子靖的背上霸著許許多多怨靈……正朝他威嚇地呲牙咧嘴。

  “大師,有何不對勁?”他的表情像見鬼了一般,直令郭夫人全身發(fā)毛。

  戒心依舊不語,兩眼直盯著郭子靖背上的怨靈,在他光磊的眼光逼視下,那群原本張牙舞爪露出可怕模樣的怨靈竟紛紛轉(zhuǎn)回頭去,不敢再與戒心對峙。直至郭子靖消失眼前,他才呼一口氣,回頭定定的望住她。

  那張臉?biāo)菩Ψ切,清靈的雙眼深不可測,卻彷佛在一瞬間即已看透她的魂魄一般,令她極度無措與不安,非得抓住石桌才能穩(wěn)住身軀。隱隱有股不詳之感橫豎在胸臆間,郭夫人希望那只是自已庸人自擾。

  他終于開口了,可說的話卻極匪夷所思:“此人殺虐太重,致使怨魂附體,五世皆難善終!”這是人間劫難!

  雖說是假借郭子靖之手歷人間之劫難,然而無數(shù)生命死在他手上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說什么他也無法跳脫報(bào)應(yīng)之道。

  “什么?”望著師父慈悲的臉,郭夫人心驚的幾乎癱軟在地!按髱熌f這話……”郭夫人雙手發(fā)顫,今日郭府辦喜事,這么煞氣的話怎么可以說?而且還詛咒她兒子不得善終?太過份了!

  不理她是否能承受打擊,戒心繼續(xù)又道:“施主,如果你想挽救令郎的運(yùn)道,就必須將今日的婚事取消,不然……!”

  “不然怎樣?”

  “家破人亡!”

  喝!猶如五雷轟頂,郭夫人幾乎快暈倒了。

  太過份了!觸楣頭的話一句接一句,句句難聽到極點(diǎn),他分明是來攪局的嘛!

  “你這臭和尚,胡言亂語什么?”按捺不住,郭夫人破口大罵。

  也不想想郭子靖如今官拜副元帥,又將娶將軍之女為妻,論仕途論運(yùn)道,有那一項(xiàng)不是前途看好、鴻運(yùn)當(dāng)頭呢?偏偏他硬要賴他什么殺虐重、什么冤魂的,簡直是妖言惑眾!分明是胡說八道!

  朝她親切微笑,戒心又說:“你的一念間是郭府存沒的主要關(guān)鍵!”

  猛力搖頭,郭夫人暗罵自己自找罪受,無端請來渾和尚折自己的壽。

  “別再說了,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請你離開,郭府不歡迎你!边B素菜也不給用了,郭夫人氣極敗壞的命人將一桌素菜全部撤走。

  寧愿賞給乞丐吃也不給這個(gè)臭和尚用。

  “唉……”天命不可違呵!

  搖搖頭,戒心不再規(guī)勸,如果天要亡郭府,就算他早一步洞悉天機(jī)又如何?掌握關(guān)鍵的一方依舊會依循命運(yùn)的牽引,步入毀滅的那一條路。

  因?yàn)橐磺性缫炎⒍ê昧耍?br />
  命定,命定,命中注定呵!

  云淡風(fēng)清地抬頭一笑,戒心邊走邊搖頭,沒有異議的離開。

  等到淡漠的身影逐漸遠(yuǎn)離,郭夫人才尖酸的朝他離去的方向大吐口水:“呸、呸、呸!真是討厭!”

  強(qiáng)迫自己將方才的一席話全數(shù)忘懷,郭夫人提震心神,趕至郭子靖的內(nèi)屋,為他張羅穿戴喜服,務(wù)必讓婚禮達(dá)至完美的地步。

  等了這許久,終于等到這一步了,真叫人期待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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