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臺——
陸玄武跟金智惠將事情經(jīng)過回報給譚經(jīng)理。譚經(jīng)理上身疲累的掛在桌面，肩膀緊繃微微顫抖。“所以——要換掉國際巨星的男主角，用一個二線歌星崔佑德？所以——要讓那個毫無拍片經(jīng)驗的女人一起掛名監(jiān)制？”
“沒錯。”
“這像話嗎？”譚經(jīng)理大手一揮，掃落筆筒�！拔以缇驼f要撤檔期，現(xiàn)在就不會有這種麻煩了！崔佑德是什么咖？他有收視率嗎？我個人是無所謂，她要掛監(jiān)制就掛，但是收視率我不能不管，我要跟上面交代�。 �
“這部分我打算換掉女主角的演員，改請當紅的一線女星關(guān)如棻來演，收視率讓女主角扛。”
“你說得很容易，萬一失敗呢？你可以負責嗎？”
“我會負責。”
譚經(jīng)理拿出手帕，擦拭不斷冒汗的頭頂，覷著陸玄武�！拔艺鏇]想到你敢得罪康總裁，結(jié)果呢？卻跟莫名其妙的女人低頭？早知道康總裁叫你去吃飯你去吃就好了�。空媸恰�
陸玄武走出電視臺，難得寒流離開，出了大太陽，可是他心情郁悶。金智惠也是，唉聲嘆氣地走在他身邊。
“唉，沒想到最后全答應(yīng)那個女人了，我好嘔。昨晚氣得睡不著，我們制作戲劇這么辛苦，卻要讓個外行人牽著鼻子走？就因為她有錢？”不甘心。陸玄武凜著臉說：“盡快說服崔佑德的經(jīng)紀7人，不能再拖了，我要快把資金拿到手。另外……約謝硝j鋒的經(jīng)紀人吃飯，快敲定時間，我要親自道歉取消合約�！苯鹬腔菹氲疥懶鋭倓偙蛔T經(jīng)理罵，接下來還要去跟謝邢鋒的經(jīng)紀人道歉，可以預料他將面對的事有多難堪。“你還好吧？要不要去喝一杯？”
好想安慰他喔。
“我很好�！标懶浯魃夏R，凝視金燦燦的太陽光�！疤鞖庹婧�，我要去個地方，你先回公司吧�！�
為了工作方便，陸玄武平日住在民權(quán)東路自租的公寓，但是在北縣板橋他有另一個家。陸家有四個孩子，長子玄武，老二玄兵，老三玄齊，老么玄歌。自從父母過世后，陸玄武大學肄業(yè)，一邊打工，一邊照料三個弟弟。如今三個弟弟都長得高大健康，老二是政大研究生，老三是舞蹈老師，老四在念大一，他們已經(jīng)可以照料自己的生活。陸玄武成立公司后，到處奔波忙碌，偶爾才回家探望弟弟們。一今晚，老二老三老四回到家后，都嚇壞了。忙碌的大哥竟出現(xiàn)家里，正在燒菜做飯？客廳地板擦得亮晶晶，趴下去能當鏡子使用。馬桶刷過了，衣服洗干凈也破天荒的都熨過了，連三兄弟的內(nèi)褲都熨成直挺挺的嶄新模樣。冰箱存放的陳年過期物扔掉補上新貨，三兄弟住的邋遢凌亂韻家，干凈得像樣品屋，仿佛有清潔大隊跑來掃過。而，這全是陸玄武一人的杰作。老二回家時，看見了，不敢吭聲。老三回到家，發(fā)現(xiàn)了，不敢亂動。老四回到家，警覺到了，不敢發(fā)問。三兄弟看大哥在廚房忙碌，他們在客廳說悄悄話，很不安。終于，陸玄武捧著湯出來。
“都回來了，開飯吧�！�
三兄弟看著滿桌子的菜，膽顫心驚，戒慎恐懼。
“滿漢全席出現(xiàn)了……”玄兵抖著說。
“滿漢全席真的出現(xiàn)了……”玄齊驚嘆，老么玄歌直接往房間走�！澳銈兂裕乙獪蕚湔撐�。”
“給我過來坐下。”陸玄武命令。弟弟們頓時迅速就座，不敢異議，比當兵還要守秩序。一股強大不祥的預感籠罩過來。三兄弟知道有事發(fā)生了，每次哥哥崩潰時就會做這種事。
陸玄武瞪著他們�！案擅催@種表情？不想吃嗎？”
“我很感動�！�
“我很感恩�！�
“我非常感謝。”
弟弟們端起碗筷，唰唰唰快吃。果然……陸玄武深吸口氣，桌子一拍。發(fā)作了——
“你們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我真的快瘋了，怎么會有這么夸張的事？哥哥遇到一個非常機車的女人，她逼我用她喜歡的人當男主角，就因為她喜歡他。然后囂張到還敢……”以下足足有兩小時，陸玄武慷慨激昂罵聲連連，從康總裁罵到電視臺，從女金主罵到臺灣惡劣的制作環(huán)境。弟弟們對拍片不了解，但很乖的聽著，默默承受大哥的發(fā)泄，沒人敢離場。唉，他們這個身兼父職母職偉大的哥哥，在外頭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永遠都一副很有辦法的樣子。只有在極度不安跟壓力很大六神無主時，才會躲回家里，狂做家務(wù)燒飯煮菜。
“可憐的大哥……”玄兵偷偷在玄齊耳邊講：“那個女生一定非常麻煩�！�
“沒聽到嗎？那個女生要當監(jiān)制，還要哥哥聽她的，我們哥哥幾時愿意聽人家的？”
玄歌看大哥罵了兩個多小時，還在滔滔不絕詛咒那個叫魏靜雅的，他問身旁兩位哥哥：“我可以戴耳機聽音樂嗎？”
兩位哥哥投以“你找死”的眼神。
“總而言之……我講這么多的重點就是要告訴你們……”陸玄武發(fā)泄完畢，語重心長地看著弟弟們。“在外面做事難免會遇 到挫折，重點是，就算在這么大的壓力下，哥哥我都能保持冷靜沒有崩潰，永不放棄。從這里就可以著出你們的哥哥是一個多么有能耐的人，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懂嗎？”
呼，說完了。陸玄武終于舒服多了。
玄兵說：“大哥真的有定力。”是定在哪？明明表現(xiàn)得很歇斯底里。
玄齊說：“哥哥好冷靜啊。”哪里冷靜了？明明聒噪不停。
玄歌說：“我真是太崇拜大哥了。”哪兒崇拜了？他明明想逃。
“唉。”陸玄武疲憊的撫了撫臉，拿起筷子。“吃飯吧，都是你們愛吃的菜。玄齊，你每天要教學生跳舞，不要老吃青菜，炒羊肉多吃點，那個可以補氣�！�
玄齊好感動，又看哥哥沮喪憔悴的模樣，他啪地放下碗筷，站起來。
“哥，我太崇拜你了，我決定跳沙勞越州的伊班族英雄舞給你看。”玄齊跳下椅子，半蹲身體，嘴里哼著旋律，左右腳慢慢移動，旋轉(zhuǎn)身體，半蹲姿勢像鳥兒，持續(xù)緩慢回旋的身體，像訴說對天神的崇敬之意。玄歌說：“這看起來很簡單�。∥乙瞾硖I給我們最偉大的哥哥！”他也加入跟著玄齊在旁邊跳，玄歌笨手笨腳，同旋得亂七八槽，逗得陸玄武哈哈笑。玄齊見哥哥笑了，放心的拍手笑道：“我就知道只要一跳這個舞，再沮喪的人都能笑出來�！�
“對，謝謝你�！标懶湮⑿�，看著心愛的弟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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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崔佑德接到經(jīng)紀人的電話，趕到經(jīng)紀公司。四十五歲的趙晶美，在辦公室喝咖啡，看崔佑德來了，叫他把門帶上。她放下咖啡，坐直身子，細長的眼睛盯著他，像在打量什么�！澳阏J識魏靜雅嗎？”聽見這名字，崔佑德明晟怔住。
“果然認識�！�
“沒有，沒聽過這個人�！笨蓯骸抻拥潞懿凰氩坏侥莻�小點點找上門來了，她到底想干么？
“不認識？”趙晶美說。“那就奇怪了。對方投資玄武制作的新戲《警長高明》，指定要你當?shù)谝荒兄鹘��！?br />
“男主角？他們要讓我演警長高明？”這是爆紅的大好機會，但是……這是怎么回事？小點點哪來的錢投資？她跟他一樣都是孤兒��！
“真可惜�！壁w晶美扼腕道：“早知道不該幫你接大陸那邊的電影……陸玄武的戲，每次都能讓男主角爆紅�！�
“我要接�！边@么好的機會，他要把握住。
“沒辦法，我已經(jīng)和大陸那邊簽約�！� “你這樣算什么經(jīng)紀人？”
趙晶美愣住�！拔�，注意你的態(tài)度�！辈贿^是看她臉色的小明星，無聊時陪她吃飯逛街上上床，竟敢囂張的用這種口氣和她講話？
“這么好的機會，是經(jīng)紀人就要想辦法幫我接下來。我要當男主角，你也答應(yīng)過要捧紅我�！�
“你以為你是誰？誰允許你可以這樣跟我大聲講話？讓你出兩張唱片就踐起來了嗎？真是太好笑了。你懂什么？簽好的合約不履行的話違約金高達一千萬，你賠得起嗎？”趙晶美打開煙盒，點煙抽�！斑@都怪你運氣不好……錯過了，你要認命�！�
認命？崔佑德臉一沉�！摆w姐，我請你看一下這個……”崔佑德移動桌上的電腦滑鼠，鍵入一列網(wǎng)址，打了密碼，進入他的私人“網(wǎng)路硬碟”空間，開啟某個檔案。頓時，辦公室響起男女歡愛的聲音，趙晶美震驚地看見自己躺在崔佑德的房間床上，松弛肥胖的身體，纏著崔佑德年輕結(jié)實的身體，亢奮呻吟，不堪入目。
“這、這什么……”她慌亂地關(guān)掉電腦�！澳阕隽耸裁矗 �
他冷笑。“你跟我玩玩，可是我動了真風情。我愛你，愛到每次跟你做愛都要偷拍留念……我一定要演《警長高明》，一千萬違約金？對你來說只是小錢啊！”
“你玩火？你不怕燙傷自己？”趙晶美瞪著他�！罢娲竽�，你以為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拍這種東西，你不怕身敗名裂？”
“在我身敗名裂前，我會拉我的經(jīng)紀人作陪。你也知道，我是孤兒，當孤兒最棒的事就是沒有家人的包袱，我不怕丟臉，趙姐呢？你高齡八十的爸媽，你在中學當老師了不起的兒子，還有你的老公……想想他們看見這個影片，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王八蛋！”趙晶美拿起杯子將咖啡潑向他，咖啡全灑在那張邪惡年輕的臉龐。他被淋了一身，仍笑著。
“合約的事，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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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靜雅的手機在深夜十一時響起，她趕快接起，以為是佑德哥打來了，卻聽見陸玄武的聲音。
“收到劇本了吧？”早上金智惠已經(jīng)把一到五集的劇本快遞到飯店給她。
“收到了。”正在看。
“明天可以簽約嗎？”
“男主角……”
“男主角是崔佑德，監(jiān)制也會掛魏靜雅的名字，劇本也給你看了，以后做決定也會先問你，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安排……”陸玄武耐著性子說完。
魏靜雅聽完，遲疑了一會兒說：“謝謝�！�
“……應(yīng)該的�！�
“請問……崔佑德先生……是不是很高興？”佑德哥都沒打電話紿她，魏靜雅很不安，信早就寄出去了啊。
陸玄武在電話那邊翻自服，崔佑德是不是很高興？廢話，能當男主角樂歪了，聽說經(jīng)紀公司還，付了一千萬違約金，好順利接演他們的戲。崔佑德真是好大的面子，經(jīng)紀人挺他，這個魏靜雅也挺他，他是燒了好香嗎？為了這件事，他每天忍受謝邢鋒的經(jīng)紀人發(fā)飆，頻頻低頭道歉，氣死！
陸玄武說：“我想他當然很高興�！�
魏靜雅沉默地想著。難道，佑德哥沒收到她的信？
陸玄武闖：“明天約在哪簽約？還是飯店餐廳嗎？”因為要快遞劇本，打電話問魏靜雅地址，才知道這女人長住總統(tǒng)套房，真有錢，怪不得可以這樣任性。魏靜雅想了想�！斑怼�
“唔是？”
“好，我會簽約。”
“感謝。沒事的話我掛了？”
“……還有一件事�！�
“你說�！甭牭竭�有一件事陸玄武就緊張，不知她還要提出多少要求？
“對不起�！�
“對不起？”
“給你制造很多麻煩了……總之——謝謝你。”
忽然禮貌道謝，陸玄武反而毛毛的，這女人有雙重人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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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約時候到了，莊凱文提醒魏靜雅，資金要分三次匯入，保有隨時抽身的自由，也可以壓制玄武制作。要是一開始把一億丟進去，之后魏靜雅想要求什么，都沒戲唱了，他還告訴魏靜雅四字名言。
“戲開拍后，只要玄武制作沒照你的要求做，只要講以下四個字……”莊凱文將那四個字告訴魏靜雅。魏靜雅直笑，猛點頭，果然是很厲害的四字真言啊。雙方人馬到齊，簡單交涉后，順利簽約。
“終于完成了，那么，希望大家合作愉快�！苯鹬腔菪Φ�。魏靜雅好奇�！罢垎枴瓚蚴裁磿r候開拍？”
金智惠報告�！拔覀儠扰囊坏饺耐饩安糠郑蠹s一月初，劇組跟演員就會到山上住，把外景戲拍掉。”
“所以……要在山上拍片？”
陸玄武解釋。“因為有工寮的戲，也有爆破戲要拍，在山上比較方便�！�
“喔……”了解�！拔铱梢匀�？”佑德哥到時候也會跟著劇組留在山上吧？
如果戲一開拍，佑德哥就到山上拍戲，那么她根本沒機會跟他相處。一聽到魏靜雅要跟，陸玄武眉頭微皺�！岸焐缴虾芾��！�
“是啊，很辛苦的�！苯鹬腔菪Σ[瞇勸退�！拔盒〗氵@么秀氣，干么跟我們到山上吃苦？等劇組下山進棚拍時，我親自接你到棚內(nèi)看我們拍戲�！�
“我……我沒關(guān)系，我也想到山上。”如果佑德哥在那里吃苦，她當然也可以陪著吃苦。陸玄武說：“山上沒有醫(yī)院，萬一你身體不舒服，我們無法給你很好的照顧……”這家伙一看就是很常生病，動不動吐幾口鮮血的樣子。
“這部分兩位不用擔心�！鼻f凱文昂著下巴。“我會親自上山照顧老板�！�
陸玄武臉色很難看，讓魏靜雅跟去拍片，一定礙手礙腳意見很多，萬一還要看她臉色做事，他會抓狂�！斑@都是其次，魏小姐，難道你不知道嗎？”陸玄武故作神秘闖。咦？不知道什么？魏靜雅納悶地看著他。陸玄武很嚴肅地說：“監(jiān)制跟著出外景的話，演員會發(fā)生不祥的事。”
“不祥？”果然嚇到魏靜雅。
“這是圈內(nèi)人都知道的事啊，更何況山上的戲大部分是男主角跟綁匪槍戰(zhàn)的戲，你希望發(fā)生不祥的事？”
金智惠低下頭，努力憋笑。莊凱文瞇起眼，感到可疑。魏靜雅一想到佑德哥受傷流血，還是因為她引來不祥，光是想像就受不了。
“這樣的話，我也不好意思跟了……但是請你們一定要做好保護措施，絕不能讓演員受傷，拜托。”
“沒問題！”陸玄武說：“我保證崔佑德一根汗毛都不會傷到�！�
臺約簽定，大家解散。陸玄武跟金智惠離開，莊凱文跟著魏靜雅回總統(tǒng)套房討論。一進總統(tǒng)套房，莊凱文立刻拿出手機。
“你打給誰？”魏靜雅問。
“打給通靈大師。”電話接通，莊凱文笑者說哈羅，然后“在忙嗎？今天又是幫誰化妝啊？嗯……我問你喔，你們拍戲是不是有個禁忌，什么監(jiān)制不能跟著出外景的會有不祥的事？……喔……嗯，確定？好，0K，改天來我們飯店吃飯嘛，我請你，掰掰�！�
結(jié)束通話，莊凱文看著魏靜雅，魏靜雅也看著他。她問：“所以呢？真的有這個禁忌嗎？”
“小點點，我看真正不祥的是戲還沒開拍，制作人就唬騙監(jiān)制。這個陸玄武太壞了，剛簽訂合約，立刻使壞，超級可惡，要不是他長得高大魁梧還算英俊，我真想撲上去打他。”
“所以他唬我？”魏靜雅震驚。“他怎么能睜眼說瞎話？而且我看他講話的樣子根本不像撒謊，他很嚴肅�！�
“你真好騙�！�
“我哪有好騙。我也是有懷疑的好不好？”只是沒想到他真的在唬爛，睜眼說瞎話，表情還這么正經(jīng)，不愧是混電視圈的�！罢婵蓯�，現(xiàn)在呢？”她問凱文。
“我教你的那四個字記得嗎？”
“當然�！� 。
“打電話給他，跟他浼那四個字�！�
“好�！蔽红o雅拿出手機，咬牙切齒地說：“壞家伙，真的很壞，他一定要這樣逼我嗎？”這次又讓他耍了，他看她好欺負對吧？
“我一定要整他，我也要學他唬爛�！�
“沒錯，我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我們一定要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
現(xiàn)在的魏靜雅，可不會再乖乖吃癟了。